她……不忍心。
劉璃心中的煎熬掙扎被數不清的失望淹沒，“你到現在都沒有悔過之心嗎？”
林昀絮看著她，一言不發。
神情已經給了她答案。
“他值得你拋夫棄女，背棄倫常也要在一起嗎？阿娘，你清醒些，一響貪歡，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劉璃痛心疾首，林昀絮道：“阿璃，你不明白，有時候看起來美好的一切，實際上最不可觸碰，外人都說你阿爹好，孝順爹娘，疼愛妻女，闔家幸福。”
“可那是用我的血淚換來的。”
“你祖母在世的那些年，變著花樣的磋磨我，站規矩，挨罵受罰，動用私刑，我懷著你的時候，險些因此而流產。”
“你爹每每遇到這些事，總會以孝道情分來逼我，在她喪夫之后，待我越發嚴苛，常以病痛為由尋你爹侍疾，一月之內，長夜之中，我都未必能見他一面。”
“他們母子情深，那我算什么？”
翌日官兵押送人犯前往盛京，東陽侯府的人則留在府中等待陛下處置的旨意。
言韞陪著麟兒玩了會，兩人告辭。
說了半宿的話。
神仙散的功用她很清楚，甚少有人能抵抗它的誘惑，所以在秦威提出這個辦法時她沒有反對。
“我忍夠了，不想忍了。”
他去了書房。
劉璃轉身離開，林昀絮站在原地面色忽青忽白，須臾后，她慌張的朝外面撲去。
其他涉事官員按律處置，不必容情，說完這些后，乾定帝一陣急促的咳嗽。
止墨院一切照舊，靜謐如昔，好似外界的風雨狂瀾對它沒有任何影響。
林堂求生無門又遭逢重刑，稀里糊涂的倒出了許多秘密。
其中一條就是她姐姐林昀絮和秦威的私情。
自然不會有人理會她。
總不能讓它再街上胡亂走動，驚嚇百姓，所以只能把白虎接進府來，好在它對府中還在熟悉，影刺也喂養過一段時日，它整日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倒是省心。
他們無暇欣賞，快馬趕回，入城后影子和他們分道揚鑣，各自回府。
叱罵的話咽了回去，劉璃心亂如麻，林昀絮看著她，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微笑道：“我曾想與他和離，可你父親顧忌顏面和外人的議論哪里肯這樣，我只能陪著他，一日一日的演下去。”
林堂在獄中清醒后，看到了同樣被關進來的姐夫劉欽，求他修書給京都，找納蘭氏救命。
“縱是如此，您也不該……”
路上大抵聽到一些消息。
沒想到母親半輩子是這樣過得……
父女倆都知道今日一別，再無相見之日。
此去前后離京快兩月。
喉嚨發出嗚嗚的撒嬌聲。
只是對他們而言，這些事情不重要了。
先入宮述職，乾定帝聽他們說完未表態，經查證神仙散之事與二皇子確不相關，眾人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
涉及神仙散的幾處地方查封。
而劉欽心中清楚，在這種事情上，二皇子和貴妃絕不會施以援手，遂拒絕了他。
出宮的途中兩人去了趟東宮。
途中風景大有蕭瑟之感。
劉氏不肯和離，她亦不肯被休，令爹娘兒女蒙羞，那就這樣過吧。
說罷，她閉上眼睛，不去看林昀絮震驚悲慟的模樣，緩緩道：“不論出于什么原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她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躊躇半響，輕道：“我聽人說，秦威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乾定帝染了風寒，因連日勞累，發作的厲害，看起來沒什么精神，簡單問過幾句后就讓他們出宮了。
“可是阿娘，你親手殺了你的女兒……”
劉欽氣的破口大罵，抓著欄桿瘋狂咆哮，看那架勢似乎要把林堂撕碎。
太子妃容色憔悴許多，眉間染著薄愁，想來是憂心太子的緣故，好在有麟兒和木芙蓉陪伴，東宮內還算清凈，日子過得枯燥卻平靜。
“阿璃，我是個人，不是個物件。”
“我做不到自欺欺人，若說當年嫁給他時滿腔愛意，多年蹉跎，至今也什么都不剩了。”
她和秦威是彼此消遣罷了。
又正好神仙散能用上他，一來二去時間長了，難免生出些依賴和真心來。
她在牢中對劉欽痛哭流涕，劉欽知道她染上了神仙散，癲狂大笑，直道‘報應’。
但也不想就這樣坐以待斃。
兩人沐浴更衣后緩步出來。
但對小輩倒是還算寬容。
“它什么時候回來的？”
二皇子一黨同東宮暫時休戰，好似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但誰也不知道這平衡何時會被打斷。
“祖母害你，爹爹輕你，但我從未傷害過你。”
她攔著秦威不讓他對阿璃下殺手。
而素嬈在院中見到了一個很意外的東西，蠢東西甩著尾巴朝她撲來，站立起來扒著她的肩膀，將碩大的腦袋往她脖頸中拱。
終究傷了母女的情分。
劉璃含淚看她半響，“白玉京被查封了，舅舅也被抓了，我猜想是因為那個東西。”
回府后又派人給言國公府遞了話，晚些時候過去請安，離開這么久，府里一大堆事情等著言韞處理。
素嬈驚喜的問追來的影刺，影刺道：“有段時日了，陸家把它送過來說是陸公子不想養了，以后您就是它的主子。”
言韞清查之后派人將他們扭送回京，東陽后提出想見女兒一面，言韞允。
老太監忙送來湯藥，伺候他喝下。
這段時日足夠劉璃了解清楚情況。
什么事都沒發生。
處理好濱河郡的事務，言韞和素嬈啟程回京，時光飛快，到盛京時已入深秋。
拉著洗硯衛詢問消息真假。
他們不在盛京的這段時日，盛京詭異的安靜。
劉璃是第一次聽母親說起這些，一時怔然，在她的記憶中，祖母是個嚴厲的長輩，不茍言笑，整日沉著臉。
這種事他們不好做主，陸家的人又走的干脆。
東陽侯剝奪爵位，流放充軍。
“送給我……”
素嬈暗道這陸蘭幽還真是隨心所欲，說不要就不要，她檢查了一下蠢東西身上的傷，發現已經恢復了六七成。
這么說來，蠢東西那日下山之后，直奔京都而來。
陸珩應當知道幽州出了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