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礦案涉及的人明顯和鮮夷大有淵源,若是私礦案與幕后操縱神仙散的人是同一撥,那他們和鮮夷怕是也有所牽扯。
勒詩川身為鮮夷王,許能查到蛛絲馬跡。
言韞對外吩咐一聲,立馬有影刺領命而去,將消息送往鮮夷,做完這些,言韞垂眸看她,“毒素和藥物在你體內沉積,要花些時日才能徹底清除,還有你左臂的傷勢,我替你換了藥,接下來要仔細些,再有半月就能恢復。”
“好。”
素嬈勾唇笑看著他,“你就這樣來了,盛京那邊怎么辦?”
“叔父他們會料理。”
言韞替她掖了掖被角,輕道:“別操心其他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
末了,他頓了下,詫異的問道:“那華壽堂為何會突然離開?”
這點素嬈也想不通。
可不論她怎么回想,記憶都停留在試完藥后,她劇痛難忍昏死過去,再醒來時,人已經在外面了。
“嗯,我收到信時知道幽州情況有異,入宮去見了陛下陳情此事,陛下賜虎符相助,必要時可以調動軍隊,還派影子助陣。”
“是我讓你逃的。”
說來也奇怪的很,乾定帝對四姓八族又倚重又忌憚,單看苻氏的下場就得見其手段酷烈,但對世族之首的言氏,卻將其捧的很高,實在令人不解。
華壽堂為試藥替她療傷,連內息都恢復至八九成,剩下的是些小傷。
竹晏等人看向言韞。
言韞不知她還在感慨他的‘得寵’,不疾不徐的說道。
素嬈說完后知后覺的‘咦’了一聲,“洗硯臺的人也到了,這么說來,陛下知道幽州發生的事。”
素嬈看了眼言韞,言韞神情冷淡,未發一言,大有讓她自己處理的架勢,她又轉向竹晏他們,無奈道:“不要這么死腦筋,如果當時的情況你們拼死能拖住那兩位,我肯定逃。”
“那就好。”
最怕云寶的身份被人發現,拿來大做文章,到時候不止是東宮,還有他們,都逃不過一個欺君之罪。
十八道:“暗衛存在的理由就是保護主子的安全,必要時,舍命盡忠,是我們失職,甘愿受罰。”
官員說殺就殺。
此人是和神仙散背后唯一有直接聯系的人,抓住他,或許還能問出些什么。
舉薦,增補,罷免……一語可定乾坤。
他為東宮伴讀,與太子情誼深厚,在二皇子眼中早就是太子黨,多一樁少一樁沒有影響。
“問題是不能,既然如此,何必作無畏的犧牲。”
他問的是手臂,素嬈答得也是手臂,只字不提試毒時那魂斷欲裂的每一瞬,言韞替她把過脈,大抵知道她的情況,對她的謊言也沒拆穿。
小南心有余悸的陪著她說了會話,素嬈喝了藥睡睡醒醒好幾日,醒來時床邊始終守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
“可是……”
聽他心平氣和的說完這番話,素嬈輕笑道:“陛下待你倒是真好,虎符說給就給。”
言韞沒有作聲,眾人叩拜之后退了出去,小南留在素嬈床邊,看她唇色慘白,小心問道:“姐姐,還疼嗎?”
其他紛紛附和:“請夫人降罪。”
素嬈斟酌著道:“如果他被抓只是幕后之人為了調離阿絮,引我來幽州的一步棋,那他目的算是達成了,就怕不是……”
“我也不知道。”
當時在南境時,言韞就有著超越欽使的極大權力。
“我已經讓洗硯臺先去了濱河郡城,此時當走過一半兒路程了。”
“現在不是很好嗎?”
“阿絮那邊怎么樣,有消息嗎?”
“律法如此,怨不得人。”
“我調動所有探子在找了。”
素嬈聽他說的一本正經,忍不住笑著附和道:“是該嚴查,東陽侯府并不干凈,只是這樣,又要得罪二皇子那邊……”
素嬈心中還裝著一件事,言韞聞言默默搖頭,“縱然不眠不休,要趕回漢陽郡也須時日。”
仔細將養就好。
眾人一陣沉默。
言韞言簡意賅,對得罪二皇子的事并不在意。
素嬈笑著安慰他片刻,再一回頭,竹晏和影刺們嘩啦啦跪了滿地,說要請罪。
素嬈半撐著起身,“你們找到了援兵,救回了我,我也沒有性命之憂,皆大歡喜。為什么非要找罪受?”
素嬈打斷他,“你不逃,留下來的結果也無非是多死兩個人,沒有意義。”
尤其是對言韞……
言韞不想她病中憂心這些,溫聲道:“放心吧,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傳回來的。”
“姐姐。”
從外表看,她只是虛弱些。
十八驀的抬頭,素嬈語重心長道:“你們要記住,性命是很珍貴的,不要隨意輕賤,也不要隨意舍棄,你們的性命并不是無足輕重。”
“這些人暗中籌謀策劃謀殺朝廷命官,一再越線,觸及了朝廷的底線,自然要嚴查嚴辦。”
兩人又說了會話,竹晏和小南他們匆匆趕來,找到人后,竹晏被派去傳信,是以沒能守在跟前。
素嬈看他們不說話,便又躺下,“都出去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別在這兒打擾我休養。”
蠢東西沒回來。
素嬈扯著嘴角,竹晏垂首,抓住膝蓋上的衣裳,澀然道:“身為暗衛,棄主而逃,罪該萬死……”
“元寶他……”
小南抽著鼻子趴在床邊,抓著她的手不愿松開。
好像中間這一段時間全然空白。
“不疼。”
素嬈滿腹心事的搖了搖頭,念頭剛落,乍驚道:“秦威!”
竹晏派人去找,沒找到。
這話中的意思兩人都明白。
“都起來吧。”
“嗯。”
“夫人不必替屬下開脫。”
真真是不負‘帝王掌珠’之稱。
心下頗為遺憾,以為他走丟了,一直在思考回京后該怎么把這個消息告知陸珩。
在城中停留幾日,素嬈余毒清理之后,眾人趕往濱河郡。
郡城內發生了一件大事。
郡尉秦威死了。
死在他的臥房之內,被人剜肉剔骨,削成了一個骨架,血淋淋的杵在書桌后面,影子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骨架旁邊還堆著大坨的碎肉,血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