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蓮花精:
夜色褪盡,天際的微白染盡暖意。闌
日光透過的窗柩糊著的明紙灑進一縷,落在床前,素嬈幽幽轉醒,看了看外面的時辰,起身梳洗。
今日赴宴,她選了件既不出挑又不太素的青色水袖長裙,以往她喜歡銀珠,紫苑,洛神珠這些艷烈又張揚的顏色,后來服素久了,比起一水沉寂的白,她更偏愛世子爺那襲蓮青。
雅致溫柔,淡云流水。
這件暗銀蓮紋水袖的裙衫是金元珠送的,料子輕薄,質地柔軟,赴宴穿著正好。
“小姐,時辰到了。”
外面傳來趙阿福的聲音。
“我知道了,你去看看小南收拾好沒有。”闌
反正留他在府也無趣,正好借著這些機會,讓小南熟悉下盛京的圈子。
素嬈用那根檀木簪綰起青絲,坐在銅鏡前。
鏡子里的女子黛眉玉面,清雅秀美,唯獨那唇……
“怎么還有些腫……”
她苦笑著嘆了口氣,好在比昨日看起來好上許多,旁人見了,也大抵不會想到別處去。
她收拾好出了院子。
小南和阿福等在水廊旁,小南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聽她走近,才仰起頭道:“姐姐,我能不去嗎?”闌
素嬈不由詫異。
他平日里可是如影隨形的,今日竟改了主意?
“當然可以。”
她一口應下,“不過你能不能告訴姐姐,你打算去做什么?”
“找那老頭。”
小南變寶一樣從身后拿出些木塊來,少年尚未長開,帶著些稚嫩的臉上洋溢著笑,似是很得意:“我解開了。”
花了幾日功夫,解開了這木鎖。闌
鎖里有個紙條,上面寫著讓他拿東西過去,自有其他禮物相贈。
素嬈一直希望小南能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聽完他的話,心中很是高興,“那我送你過去。”
“去找他。”
小南微仰著頭,小聲說道。
素嬈想了下,試探詢問:“你是說,送你去找竹宴?”
小南點頭。
之前都是竹宴送他去找老頭,那個地方比較偏僻難尋,又有陣法那些,必須有人帶路。闌
“好,那走吧。”
素嬈和小南一起出門,她騎馬,小南坐車,往淵政王府的方向而去,這片區域住的都是王公貴胄,今日赴宴的不在少數,看到素嬈策馬反向而行,不由暗自奇怪。
素嬈也沒想到,昨夜剛來過一趟,今日又來了。
看著白日里威嚴高闊的王府朱門,她下意識覺得唇瓣一燙,這次不用潛入,直接說明來意和身份,侍衛自會去回稟。
“姐姐先走吧。”
馬車里小南掀起車簾看她,“我自己可以。”
素嬈算了下時辰,又看了眼淵政王府的大門,“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有事記得傳話。”闌
說完她調轉馬頭,打算離開。
就在這時,里面突然出來一行人,錦衣玉冠,明月之姿,不是言韞又是誰?
兩人目光相接,素嬈微微怔了下。
他這是要出門?
“素大人。”
言韞溫和笑著,對她喚了聲,素嬈想起周圍人來人往,立馬收斂了神色,拱手道:“言世子好。”
這種滋味著實奇妙。闌
昨晚他們還舉止親密,今日再見,一個叫素大人,另一個叫言世子,個中感受,令人好笑又無奈。
“小公子的意思我已知曉,稍后讓竹宴送他過去。”
說完,旁邊的巷子里轉出輛馬車來,車架通體用沉香木打造,雕花窗,懸琉璃燈,車門側角掛著玉牌。
鏤刻‘言’字。
其奢華精致的程度令人嘆為觀止。
素嬈嘴角微抽了下。
這坐的哪里是馬車,明明是金山銀山……闌
言韞似是讀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笑意漸深,傳音道:“你嫁給我,這些自是你的。”
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從她唇瓣擦過。
素嬈佯怒剜他一眼,揚聲道:“人已送到,微臣還有約,便先告辭了。”
“不急。”
言韞朝馬車走去,聲淡如云:“素大人是要去赴陸氏的宴會,本世子也是,正好順路。”
“一道吧。”
素嬈眼看著他流云一樣柔軟的袍子消失在車門外,馬車動了起來,朝著天街而去,竹宴站在王府的石階上,對著她笑:“小公子就交給屬下,監令快去吧。”闌
怪不得昨日設法給小南點了下關竅在哪兒。
他還想不明白公子為什么要做這種事,憑白害老爺子輸了賭局,原來一早就盤算好了。
用這種法子把人給支開。
竹宴看向蒙在鼓里的小南,無聲的搖了搖頭,兔子哪里能斗得過狐貍呢……哎,真狡猾!
“小公子,我們也走吧。”
他跳上了車轅。
趕著馬車往另一個方向行去。闌
素嬈跟著言韞的馬車,他實在太惹眼了,走到哪兒都是萬眾矚目,擁擠的天街上百姓和各府車架看到他,遠遠就開始避讓。
連帶著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瞧瞧,一有機會就去巴結言世子,有這心思,還不如好好查案呢。”
“怕她就是查不出來,想找人撐腰吧。”
“那她可就打錯算盤了,言世子最是清正的君子,先前幫她是看重逝去的素大人和謝府的顏面,這次,哼!”
“咱們看的清楚,有些人可看不清,別是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低低的議論不絕于耳,傳到素嬈和馬車里。闌
兩人表面在說徐諶的案子以及大理寺的事務,實際上暗暗傳音。
素嬈不滿質問:“你到底給他們灌了什么迷魂湯,兩個人走在一起,怎么就追著我罵?”
“這不公平。”
她剛說完,腦海中就傳來言韞輕飄飄的聲音,“前兩日早朝,御史臺的陳老大人彈劾我,說我色令智昏,胡亂舉薦,致使百姓流言四起,動蕩朝綱……”
言氏內部也有不少亂子,那些個族老天天請他去喝茶,言談間可謂痛心疾首。
素嬈聞言怔住,“外面怎么沒聽到風聲?”
“沒傳到你耳中罷了。”闌
“言韞……”
她微斂了玩笑的心思,車內人似是察覺到了什么,低笑道:“怎么,這會又不舍得了?”
事到如今再說這些未免矯情。
素嬈很快調整好了心情,撇嘴嘀咕道:“就還行吧。”
言韞眉眼舒展,湛出盈盈笑意,“口是心非的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