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蓮花精:
“你在胡說什么!”
金絮一把捂住他的嘴,低聲道:“她曾救過我的命,而且,金家的事……總之,她是我的恩人,也是阿韞心尖上的人,你別廢話了……”
“好好治病!”
說著,他一把掀開房門,沉寂許久的房間里灑進了久不曾見的光線,給沉寂的昏暗開了道裂口,隱隱能窺見空氣中漂浮的灰塵。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血腥氣。
“阿嬈!”
金絮快步走進去,奈何房中沒有掌燈,所有窗戶緊緊閉鎖,攔截了光線,使得他看不清情況。
“先把窗戶打開透透氣吧,別把她悶壞了。”
崔珩隨意走動著,提醒了句,金絮忙照吩咐開窗,當對面的窗戶被打開,明亮的光線投在床榻及其上盤坐的纖細人影身上。
素嬈緊閉的雙眼顫了顫,緩緩睜開,但剛開一條縫隙,便覺得刺目,重新闔眼。
直等著雙眼逐漸適應四周的光線后,她才悠悠睜開。
在這期間,一直有道審視的視線在她臉上游走,她故作不知,也不理會,睜眼后方才循著方向回望而去,便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立在窗邊,正含笑打量著她。
觸及她的視線,他微微頷首一禮,“在下崔珩,游手好閑一郎中,被抓來給姑娘治病的。”
素嬈點頭還禮,“有勞崔公子。”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應當的。”
崔珩好脾氣的笑著,清雋俊秀的相貌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如沐春風,他說完微微傾身,視線隨意瞥過她手背上干涸的血跡,問道:“姑娘這傷勢,可是為我們阿韞疏通筋脈傷的?”
“是我實力不濟,讓公子見笑了。”
素嬈輕扯唇角回以微笑。
崔珩連連擺手道:“唉!這就是姑娘謙虛了,他那情況我比誰都清楚,便是大羅神仙碰了都得掉一層皮,姑娘能成功疏引真氣,不說其他,內功必是年輕一代的翹楚。”
“起碼……”
他掃了眼旁邊的金絮,惡劣的笑道:“要勝過咱們金小公主十倍不止!”
“崔漓亭你找打是不是!讓你來是看病的,不是說閑話的,你趕緊看看她的傷啊!”
金絮急的嘴里冒水泡。
奈何崔珩是個溫吞的性子,做什么都是不緊不慢,“別著急嘛,這位姑娘說話時氣息平穩綿長,并無哨音和停滯,說明體內的傷勢經過調理后,已經暫時穩住了。”
“先讓我說兩句話怎么了?”
“你說,你趕緊說!”
金絮拿他實在沒辦法,忍不住瞥過頭去,來個眼不見為凈。
“不用理他,金小公主這是脾氣又上來了,一會就好。”
崔珩搬來張矮凳坐在床邊,示意素嬈把手伸出來,一邊替她切脈,一邊笑瞇瞇繼續問:“不知姑娘和阿韞是什么關系啊,居然肯為他做到這一步,著實讓我感動!”
素嬈覺得他性子有趣,輕笑道:“公子覺得該是什么關系?”
“我覺得嘛……”
崔珩裝腔作勢的想了想,失笑道:“鄙人這不是想不出來才向姑娘請教的嗎?”
“姑娘怎么說?”
他打量著素嬈,素嬈坦然的任他審視,答道:“能讓我做到這地步的,當然是心悅他,這個回答公子可還滿意?”
她神情無比坦誠,全無其他女子提起情愛之事的羞澀和回避。
倒是讓崔珩一愣。
旋即,他無聲的笑開。
素嬈瞥了眼他切脈的手,面不改色的問道:“公子笑什么?”
“沒什么……”
崔珩忍了會待情緒平息下來,含笑道:“實不相瞞,我剛才進來時有想過,能讓我那弟弟鐵樹開花,金屋藏嬌的必然不是尋常姑娘,我設想過無數可能,唯獨沒想過你會是這般脾性。”
直率,坦白。
熱烈熾熱的好像一輪太陽。
“我這般脾性好還是不好?”
素嬈又問。
“當然是好啊。”
崔珩不假思索的對她笑:“家里擺著一個冰坨子就足夠了,倘若兩個人都這樣,那日子還怎么過?其他人不說,表哥我一定支持你們。”
“就是那小子還有一樁婚事沒解決,空懸多年有些麻煩……”
崔珩似是說上了癮,喋喋不休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婚事遲早是要處理的,他喜歡的最重要,哪兒能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婚事就把他終生幸福搭進去呢!”
“小元珠,你說是吧?”
他朝旁邊問了聲。
金絮回過頭來,先前還陰云滿布的臉上不知何時堆起了笑容,附和道:“是啊,我覺得你說的特別對,要不你去跟對方提退婚的事兒?”
“我是他表哥,又不是他親哥,我去的話這事兒不合適。”
崔珩輕輕搖頭,“再說了,我跑哪兒去找人家?不是說素大人要官復原職嗎?那就等他們父女回了盛京城,待擇定時日,由叔伯他們登門拜訪為宜。”
金絮看他神色輕松,輕笑了聲:“不必那么麻煩,你直接跟她說吧。”
“跟誰?”
崔珩還沒反應過來。
金絮對著素嬈的方向努努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主不就在這兒嗎?”
崔珩好一陣沉默后,目光詭異的來回打量著兩人,最終反應過來,望向素嬈試探道:“說了這許多話,還不知姑娘貴姓?”
素嬈好笑的與金絮互看了眼,斂容正色道:“小女姓素,單名一個嬈字。”
“素嬈,素嬈……”
崔珩臉上的神情由愣怔轉為呆滯,震驚,最后化作濃濃的苦笑和無奈,不過他自我調節的速度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頃刻功夫,他便恢復如常。
“原來姑娘便是阿韞的未婚妻,你們果然是珠聯璧合,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待他日大婚,表哥定多多隨禮,好生為你們慶賀。”
“翻臉比翻書還快。”
金絮嗤笑道:“你不該學醫的,你該去學戲,白耽誤了你一身天賦。”
“嫉妒嗎?可惜老天爺就是這么不長眼,天賦這種事,你嫉妒不來的!”
崔珩對他展顏一笑,后者不屑冷笑:“嫉妒你?做夢吧,老子有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嘲諷,素嬈笑盈盈看著,世子爺身邊這些人倒是有趣,在一起這么多年,難得他沒被帶跑偏!
吵到最后,崔珩豎起手指抵在唇邊,溫聲道:“噓——哥哥看病呢,別搗亂,乖!”
金絮額角青筋跳了跳,磨牙道:“你再用這么惡心的腔調跟我說話,別怪我打死你!”
崔珩斜睨他一眼,“你不會的,你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