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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點頭應下，繼續看著窗外的戲，眼中波瀾不驚。
她就知道，周成文老奸巨猾，定要耍花招。
不過許多言可不是許阿吉，他那一張嘴，可是能把死人都給說活了。
許多言到回春堂門口之時，就見周成文已經拱手在向眾人道謝，得意得緊呢。
而許阿吉已經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光是生氣，說不出話來，直想沖過去揍人。
許多言上前拽住了他，而后看向周成文，溫聲發問：“周大夫，咱們荊九郡沒什么人不認識您的，所以您說的話呀，我們都信。我只想問您一句，人家南山堂生意做得好好的，為什么非要跟您過不去呢？”
周成文怔了一下，然后搖頭輕笑，“原來是許公子，您家里是經商的，不缺銀兩，所以一直是在南山堂瞧病的。但您不知道，南山堂的藥啊，其實比我們這里賣得貴多了……”
“一副傷寒藥，你們賣多少？”許多言打斷了他的話。
周成文眉頭蹙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復鎮定，他甚至提高了聲音，“各位父老鄉親，回春堂在荊九郡經營多年，承蒙大家關照，所以我們自然也要回饋大家，傷寒藥，之前賣十文一副，今日八文一副！”
他說完，得意地沖著許多言拱了拱手，顯然已經把今日之事當成了免費廣告。
眾人一聽才八文，頓時來了興致，甚至想要涌進去采購。
許阿吉差點沒被氣死。
可許多言卻還是拉住了他，然后緩緩挪了兩步，擋在了門口，“周大夫，之前我家用回春堂的時候，一副傷寒藥可是得一百文呢，怎么你家現在降價降得這么厲害？”
周成文登時怔住，百姓們也不動了。
默了片刻，周成文失笑開口：“許家有兩年沒來回春堂看病了吧，怕是許公子記岔了。”
“我？許多言？記岔？”許多言哈哈大笑起來，“前年我爹得了足疾，是你上門去給診治的，連同診費，總共花了十兩銀子又五百文，你要么去查查你家賬本，要么我把我家賬本拿來查查，絕不可能錯！”
周成文微微后退一步，旋即又上前，壓著聲音道：“許公子，你我兩家無冤無仇，你到底是為什么，非要幫南山堂？”
他的話百姓倒是沒聽見，但許多言郎朗之聲，百姓卻都聽得清清楚楚，“周大夫，我可不是幫南山堂，我幫的是理！現如今南山堂的傷寒藥只賣八十文一副，吃上三副，藥到病除，可你們回春堂十文一副的藥，得吃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周成文的眼神中劃過狠厲，卻還是強撐一笑，“父老鄉親們！眾所周知，看病，未必快就好，快的，只是治標，不能治本，我們的藥雖然慢，但卻可以治本……”
“治你娘的本！”許阿吉忍不住，高聲罵道，“我娘在你家吃了兩年的藥，非但沒治好，反而一命嗚呼，你還在這里胡言亂語，想騙更多人嗎？！”
周成文這會兒對他也沒好臉色了，他一臉不悅道：“這位小哥，我都說過了，大夫又不是閻王爺，只能治病不能斷生死……”
許多言打斷了他的話，“周大夫，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了，要不這樣，咱們直接找個病人來，再找個南山堂的大夫來，你們分別說說，用你們的藥，和南山堂的，分別得要多少時日才能好轉！”
周成文怔了一下，眼珠一轉，“這倒是不成問題，不過，這算是比試，由誰來評斷呢？總不能任由南山堂的人紅口白牙地說……”
“林神醫！”許多言朗聲，“周大夫覺得，他可還夠格評斷？”
“他？誰不知道他是江南的師父，讓他評斷，不還是向著南山堂嘛。”周成文冷哼一聲。
許多言輕笑，“誰不知道，他從來都不說謊，能活三天，他絕不會說五天，這荊九郡中，不服林神醫的，怕是只有回春堂了。”
他這么一說，眾人頓時哄笑起來，哄笑聲之中，夾雜著一些對回春堂的鄙夷。
周成文趕忙道：“好了好了！那就讓他來評斷吧！”
請林女生這事，許多言并沒勞煩何田田，他親自前往林府，特地告訴林女生，有人在欺負南山堂，故而有此比試，讓他務必去給自己徒弟撐腰。
林女生一聽這話，登時吹胡子瞪眼，拔腿便走。
他確實不說謊，但卻極為護短，多虧許多言是個耳報神，否則一般人定不知道。
林女生到場之時，南山堂已經在門外擺了兩張條桌，何田田坐在醫館二樓臨窗位置，漫不經心道：“鋪子里，去一個大夫！”
賈放身為南山堂資歷最深的大夫，自然首當其沖個要去，但何田田卻又道：“賈大夫，這種練手的好機會，還是交給新來的大夫吧！”
她這么一說，賈放登時會意，而周成文的眉頭也緊緊蹙成了一團。
許多言解下自己的錢袋子，高高舉起，大聲道：“誰有病，讓兩位大夫瞧過，我這一袋銀子就歸他了！”
一般情況，是不會有人承認自己有病的，但此時，報名的人簡直踴躍地一批，瞬間就把許多言給圍住了。
許多言卻不慌不忙，站上條桌，沖著最后排一個擠不進來的老者道：“那位老伯！就是您了！你們讓讓，讓他進來，也讓周大夫進來！”
方才爭執之時，回春堂門口圍著的百姓還不算特別多，但此刻，經過許多言這么一番鬧騰，這條街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周成文走進來的時候，一張臉格外陰沉，他現在才覺得，這個許多言真是步步為營。
許多言方才誘他說出回春堂的藥確實慢，現如今，他自然不能再按正常的方子開藥，還得用慢藥。
但他想好了，把價錢算便宜一些，時間縮短一些，到時候價錢方面比南山堂便宜，這話還能圓得過去。
他也想好了，到時候他等著南山堂的大夫先答，他正好能參照一下。
可他萬萬沒想到，許多言竟然拿出了筆墨紙硯，“為表公平，二位大夫看過之后，把自家藥方、治愈時間、所需銀兩，全都寫在紙上！”
周成文蹙著眉頭，又想出了對策。
現在他只能縮短治愈時間，減少銀兩，好在眾人面前有個交待。
反正，他肯定會給這個病患用真藥，他很快便能好起來，到時候，回春堂的名聲依舊。
想到這里，周成文的眉頭舒展開了，嘴角也揚了起來。
許多言看到他的笑容，也笑了。
這老賊，該不會以為，他許多言就只有這么一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