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鄭玉茹笑意盈盈。
何田田卻有點猶豫了。
她有點擔心，鄭玉茹會不會回到江順身邊去。
鄭玉茹卻看出了什么，笑意漸漸斂去，“是不是他又找你了？”
“他倒是沒來，來的是三皇子。”何田田忽而又輕松一笑，“我是來問問你，伱怎么想的。”
她忽然想通了，假如人家情投意合，她瞎操的什么心呢。
鄭玉茹垂下了頭，“其實，你或許以為我心里有他，但我對他只是感激。我心里……其實有個人……”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微不可聞，還悄悄瞥了虎娃一眼。
何田田很想八卦的，但卻忍住了，“那好，那就好……”
“你不問問我，那人是誰嗎？”鄭玉茹忽的抬眼看向了她，眸中清清朗朗。
何田田尬笑，“那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必說嘛。”
“是李子晉，你可認識？他以前是阜陽郡主……”
“阜陽郡主的郡馬？”何田田差點驚掉下巴。
“對，但他成為郡馬，是被逼無奈的。”鄭玉茹望向遠方，陷入了回憶，“我跟他是青梅竹馬，我被沒入奴籍之后，他其實悄悄找過我，想帶我一起走的……”
何田田聽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李子晉竟然是個癡情種子。
“可我不能拖累他，自然是沒允。后來，他便被逼成為了阜陽郡主的郡馬。多年沒見，再見面時，我是江順的侍婢，他又成了駙馬……”鄭玉茹說完，面上盡是遺憾。
這遺憾被何田田看得真真切切，兩相對比，她才發現，鄭玉茹對江順，應該并不是那種男女之情。
“這回，你放心了吧？”鄭玉茹笑著看向了何田田，“起先，我以為你是個大惡人，但現在我知道了，你真是個大好人！”
“其實，我是覺得江順并不是個良人。”何田田也跟她說了實話，“從前他給墨震做事，現在又在南丹和二皇子之間斡旋，其實他熟知京城地形，我跟他提過，讓他投靠皇上的。”
虎娃瞥了她一眼，眼神很憤怒，但卻并沒說話。
鄭玉茹又道：“依我看，這荊九郡比起京城不知好了多少倍，百姓安康、國泰民安，他摻和在這幾國之間，真不如好好為皇上效力。”
“算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吧！”何田田說著，站起了身，“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我的話，都只是建議。”
“你建議得很不錯呢。”鄭玉茹笑盈盈道。
離開她的攤子，何田田去往了軍營，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給墨梓楓送信，說鄭玉茹不愿意跟江順回去。
薄暮冥冥，她往江家而去，就在巷子里，撞上了江常功和秀娘。
兩人并無親昵之舉，但何田田卻下意識躲了起來。
這兩人的舉止并不親昵，但這言談，卻是親昵得很呢。
“秀娘！我今兒舔著老臉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事的！”
“常功叔……”
“論叔，是跟江順論的，你跟著江石家的論，照樣得叫我一聲大哥！”
“可他回來了……”
“他回來咋的？當初他跟金鳳的事你忘了？”
“我就算沒忘能咋辦……”
“和離！”
江常功低低一喝，把何田田一驚，也把秀娘嚇了一跳，“常功叔，你、你咋叫人和離呢？”
暮色之中，江常功的眸光像是掛在天上的星星，灼灼放光，“秀娘！你莫非還想跟他走？”
“我、我不想……”
“那你跟我說，你給我做鞋，就只是為了感激我？”
秀娘不說話了。
江常功盯了她一陣，逼問道：“你要是覺得，只是感激，要是覺得，我人老了，我這就走，再不叨擾你……”
“沒有……”
“是吧？你也不全是……”
“我是說，我沒覺得你老……”秀娘垂首囁嚅。
江常功露出了失望之色，“這么說，你當真就只是為了感激？”
秀娘抬頭看了看他，卻又倉皇低下了頭，但就是說不出話來。
讓她怎么說呢？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有夫之婦。
江常功嘆了一聲，轉身便往外走。
秀娘忽的又抬頭看他，但卻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忽的，江常功轉身大步走到了她面前，壓著聲音道：“我今兒就跟你說句實話！我江常功妄想了，我起初幫你是覺得你們母子可憐，可后來并不是這么一回事，我、我、我瞧上你了！”
說完這話，江常功緊緊抿住了嘴唇。
他面上看著鎮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敢張嘴，就怕那顆心從嗓子里跳出來。
秀娘也是慌得一批，回話吧，她覺得太過輕佻，不回話吧，她又怕江常功轉身走掉。
“我、我、我……”秀娘慌亂地吐出幾個字，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只要點個頭。”江常功按了按心口，“你只要點個頭，我就去找江順，讓他跟你和離！”
蒼茫夜色之中，何田田從巷口探出了頭。
她想看看，秀娘到底點頭沒有。
只是夜色有些濃，她并沒有看清楚。
可江常功卻忽的蹦了起來，“好！好！好！你等著！你啥都不用做，我去找他就成！”
他說著，就從巷子里跑了出來，卻被何田田一把拽了住。
“哎呀！”江常功差點被被她嚇得跌一跤。
何田田趕忙壓了壓聲音，“常功伯，是我是我，你別叫！”
江常功又按了按心口，然后走到秀娘瞧不見的地方，才低低道：“你這孩子，嚇人倒怪的，作甚呢？”
“偷聽！”何田田抿著嘴唇笑。
江常功趕忙拽著她，又走遠了幾步，然后跺著腳道：“你這孩子！真是的！你說你……唉！”
“您別急呀，我可是向著您的！”何田田灼灼的目光一閃一閃。
江常功怔了怔，“你說啥？”
“我說，我向著您的，我贊成秀娘跟江順和離，改嫁于您！”何田田認真道。
江常功張了張嘴，忽的抱頭蹲了下來，“你、你、你……完了完了完了，我為老不尊了，我癡心妄想了，我要被人罵了！”
何田田笑著蹲了下，“您看您，別人還沒說什么呢，您自己先慌了。”
“怎就沒說？江順去找了我一趟，全村都說開了……”江常功懊惱的聲音悶悶傳來。
“可您剛才不是說了，從我婆婆這邊論，她得管您叫一聲大哥嗎？”何田田笑吟吟說著，忽的低下了頭，道了聲，“別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