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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常功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只是道：“好生照料孩子。”
“嗯。”秀娘點頭應下，轉身而去。
望著她的背影，江常功嘟噥了一句：“也好好照料自己。”
只是他的聲音太低，秀娘并沒聽到。
回到自家院子前，秀娘頓住了腳步。
這院子不大，總共只有兩間房，但院子里還有幾分菜地。
建的時候便是江常功帶著社員們建的，說是院中還有空地，將來等小豆子長大再蓋房。
這木柵門，木籬笆，全都是江常功一家幫著搭的……
“我說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想漢子吶？”
忽的傳來這么陰陽怪氣的一聲，秀娘頓時被嚇了一跳。
怕什么來什么，董狗狗從暗處出來，唇角帶著獰笑，“怎么，見著我就嚇成這樣？剛見江常功的時候，我瞧見你不是笑得挺歡的么？”
他一邊說，一邊朝著秀娘靠近。
秀娘頓時一慌，急忙便要往自家院子里跑。
可董狗狗卻竄上去攔住了她的去路，“別跑啊，來，你跟我說說，剛才給江常功送什么去了？”
“你、你看錯了……”
董狗狗用兩只手一比劃，“那么大一個布包，除非我瞎了才看不見！”
看他的語氣神態，大概是酒還沒醒，秀娘不想與之爭執，只想趕緊跑進屋里鎖好門。
但董狗狗顯然并不打算放她走，他嘿嘿一笑，追問道：“你說呀，咋就能送他，不能送我？”
“我、我改天送你……”秀娘敷衍著，眼睛一個勁往旁邊瞅。
“那倒是不用了！”董狗狗伸手，老鷹抓小雞一般便去抓她，“那些東西我才不稀罕，我就想問問，你能跟他鬼混，咋就不能跟我？”
“我沒……你別瞎說！”秀娘急了，伸手推了他一把。
董狗狗雖然喝醉了，可到底是個大老爺們，她這么一推，反倒被董狗狗拽住了胳膊。
“你、你干嗎？！”秀娘慌了。
“我干嗎？這還用問？你大半夜去人家家里為的是啥，這還用說？你沒夫君，我也沒媳婦，我看呀，咱倆正合適！”董狗狗說著，便要把她往暗處拖。
秀娘急了，趕忙大喊：“放手！你……”
“別假正經了！你能跟他，也能跟我！”董狗狗獰笑著將她往屋后拖。
秀娘多希望江常功此刻能出來，再救她一次。
只可惜，她才喊了一聲，就已經被董狗狗扼住了喉嚨。
她家院門和江常功家不在一個方向，見她轉過彎去，江常功已轉身回去，坐在炕上捧著她送的鞋，左試右試……
秀娘才剛喘過一口氣來，忽覺身上一涼，這才發現董狗狗已經扯開了她的夾襖。
正當她絕望至極之時，忽然聽到有人在一旁嘿嘿傻笑。
“在打架嗎？嘿嘿嘿！姐姐你也打他呀！打不過嗎？我幫你呀！”
就在兩人身邊不遠處，珍娘嘿嘿笑著，顯然不知道這是在做什么。
逃荒途中，珍娘的夫君死在了阜城，打那以后她便瘋了，到天水村之后，還險些被董文董武兄弟賣給董狗狗。
自那以后，她就在天水村里到處溜達，每次秀娘見了，都會給她點吃的。
所以這會兒珍娘當真跑過來幫忙了，她一把拽住董狗狗的頭發，使勁往后拖。
還真是幫了大忙，這下秀娘被解放了，可董狗狗惱羞成怒之下，一轉頭，便拽住了珍娘的頭發。
“狗造的！敢欺負到你爺爺的頭上來了！讓你多管閑事！”
他一邊罵，一邊把珍娘按倒在地上。
珍娘頓時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姐姐！姐姐！他要搶我雞蛋！”
要不是情勢緊急，秀娘非得被她逗笑不可。
可這節骨眼上，眼看著董狗狗已經在扒珍娘的衣裳，她哪里還顧得上笑，只得四下看去。
手邊并沒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只有一塊石頭而已。
情急之下，秀娘搬起了那塊頭大的石頭，朝著董狗狗狠狠砸了下去。
“姐姐！死了死了！他死了！”珍娘看到董狗狗倒了下去，喊得甚是激動。
秀娘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那么大一塊石頭，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氣，董狗狗一聲沒吭就倒下了，該不會是死了吧？
“珍娘別喊！別喊！”秀娘驚恐地捂著她的嘴。
珍娘連連點頭，口中嗚嗚道：“珍娘聽話，珍娘乖，珍娘不喊，姐姐吃雞蛋。”
她一邊說，一邊從衣裳里面掏出一個雞蛋來。
秀娘哪里還顧得上吃雞蛋，趕忙道：“姐姐等會兒再吃，珍娘幫姐姐一個忙好不好？”
珍娘兩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姐姐，要我幫你剝殼嗎？”
秀娘強忍著慌張道：“你看看他，又臟又臭的，躺在我家房后臟了我的地方，你幫我把他抬走好不好？”
珍娘想都沒想就點了頭，“姐姐你說，往哪里扔？”
她一邊說，一邊把雞蛋揣了起來。
秀娘壯了壯膽子，上前探了探董狗狗的鼻息，隨后才道：“抬到山上去吧。”
“那么遠……”珍娘頓時喪了氣。
秀娘趕忙哄道：“回來之后，姐姐給你吃五個雞蛋！”
這么一說，珍娘頓時又高興了起來，“這么多？太好了！我自己吃不下，咱們一起吃！”
“好好好！”
秀娘一邊哄著她，一邊跟她搬起了董狗狗的尸體。
天將明時，江常功起身去打水，遠遠就瞧見有兩個人影從進山的方向而來。
他本沒在意，只顧著自己打水，但卻瞥見那兩人竟然悄悄躲了起來。
這青天白日的有什么好躲的？莫非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這么想著，江常功好奇心起，便悄悄跟了去。
跟著跟著，他發現那是兩個女子。
跟著跟著，他發現那是秀娘和珍娘。
跟著跟著，他發現她們發現了他。
秀娘相當惶恐，趕緊把珍娘護在身后，江常功這才看見，她身上好像沾著血跡。
“秀娘，到底是……”
“常功叔！”秀娘驚惶道，“你、你聽我說……”
江常功凝重地看著她，“秀娘你別慌，有話慢慢說！”
秀娘定了定神，這才往人少之處走了走。
江常功跟上去的時候，就見秀娘已經跪下了。
“你、你這是做什么？有話起來說！”江常功急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