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座南方城鎮上的夜游神廟不久前才建成,有小道消息說這乃是大公主排除眾議,自己出了大量錢財,求到今上頭上才提前建設在此處的,否則按路程順序,暫時還輪不到這。
大公主乃當今國君的親姐姐,一生未嫁,卻喜好養面首。原在國都影響不好,引來無數貴族非議,大公主也不需要皇帝弟弟說話,自發選了個地方,也就是現在這座城,求弟弟要了一道圣旨就收拾東西大搖大擺出宮,跑到這座城市定居,一住就是十幾年沒回去。
京里都快忘了還有這位大公主的存在,直到這回她興師動眾建了這座夜游神廟。
京中眾人多是和國君一起去過北原城的,這一年又和夜游使接觸甚密,對夜游神心有敬畏,信其設是真,倒對大公主此舉頗為贊賞——畢竟沒往皇帝這要錢,而是自己掏錢搞建設。
公主城里的百姓們卻不這么想。
有關大公主的八卦在公主城可謂人盡皆知,日日都能聽說她的風流韻事,讓城中百姓對她的印象并不好,提及她時想到的皆是些風花雪月,風流韻事,城中還有無數話本以她為藍本所寫,有真有假,有半真半假,混合一起可謂精彩至極,看起來都跟真的一般,其中不乏些刺激重口的。
因此夜游神廟在大公主的主持下興師動眾的建設時,公主城里就有些聲音在傳播,最多的一個版本便是:大公主想玩廟宇藏嬌的把戲了。
之前和張大哥說話的小伙子在一家茶樓做小二。
正給人端茶送水時,聽客人說道:“今日公主府又有大動靜,那凰轎也就大公主能坐,后面跟著一群人往外去了。”
“去做什么?”同桌另一位客人問。
“雖說答應不到,我卻猜得到。”客人得意道:“去了那兒。”他指著一個方向,眼神猥瑣的眨了眨,“你可知我隔壁屋的書生,平日里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今日也跑那去了。問他為什么去,他卻不說,分明有什么秘密隱瞞。”
“你的意思……”另一位客人興奮起來,壓低聲線和對方一樣的猥瑣口吻,“這莫非是玩聚會?大公主可真是越來越會搞新鮮玩意兒了,難怪要建這個神廟,這是一個公主府還不夠她藏人啊。”
“嘖嘖,還有別的功效呢。本城里她看得上的這十幾年差不多都該玩了,現在主意打到外地人身上了,你可知那些夜游使個個年輕氣盛,力氣不小呢。”
兩人越聊越猥瑣的笑起來。
小伙子聽著捏緊茶壺把手,心里泛起個惱怒。
張大哥家的閨女是他一早瞧上的,如今十二三了,也到了可以出嫁的時候。
他明里暗里和張大哥提了幾回,張大哥一家卻不答應,真是拿喬得很。
現如今卻全家去那放蕩公主的集會,怕是想借此攀龍附鳳!
“呸!”小伙子提著空了的茶壺回到后廚,怒氣沖沖的吐了口唾沫星子。
“這是怎么了,在前面受了哪位客人的氣?”同事瞟過來問道。
小伙子罵道:“想到個臭女表子。”
同事聞言呵呵一笑,懶得仔回應。
城外新建的夜游神廟用材都是大公主親選,在目前建設的所有神廟中也是數一數二。
來此的人不少卻也不算多。
畢竟是南方城市,地域人文特殊,夜游神的道義還未深入其中。
大公主的隊伍來到,其他人自覺的讓開道。
就見一名素衣女子從轎子里走出來,直往神像大殿走去。
大殿門前的院子里有一位少女拿著掃帚清掃地面,見到大公主笑著問好。
大公主回禮。
少女朝外望去,笑道:“今日信徒皆可入殿。”
大公主說:“自然。”
她吩咐身邊的隨從去向外通報。
外面等候的張大哥等人就聽到傳令,讓他們也進去。
雖然心中惶恐,但是不敢違背大公主的指令,大家就排隊進入。
神像大殿中心聳立一尊雕像,雙眸隱在霧紗之后。
等眾人進入,殿內空間占滿,以大公主為首點香禮拜。
異象在殿內出現。
純粹的陰靈氣凝聚殿內。
所有人籠罩其中。
陰脈的他們被動吸收著充沛的陰靈氣,無法形容的感受在每個人身上浮現。
“大公主!”
大公主抬手阻止貼身女官接下來的話。
“無礙。”她說。
女官卻依舊緊盯著她眉心浮現的暗芒。
大公主自身看不見,卻能感受到。
“啊!”人群中又是幾聲驚呼。
只見人群中有幾人被陰靈氣環繞,一個個陷入失神狀態,對外界無知無覺。
有兩個和大公主一樣眉心泛起暗芒。
這時神廟少女說:“身無異想象者可以暫時出去守著了,繼續待在這里面會虛不受補。”
“大人,我女兒這是怎么了?”張大哥聲音顫抖的問道卻不驚慌,他本能覺得這是好事,大好事!
少女看向他身前正在開靈的張蘭蘭,笑道:“大叔,這位妹妹正在開靈。也就是說,她受了神恩,有成為夜游使的天賦。”
張武睜大眼睛。如果不是地方容不得他放肆怕是要直接打笑出聲。
出了神像大殿。
“這位大哥,恭喜恭喜啊!”
“夜游使那可是神使啊。”
張武一家不斷回應,“同喜同喜!”
除了他們家的張蘭蘭之外,另一個直接開靈的還有個男孩,年紀比張蘭蘭還小。
另外一些有異象的雖沒開靈,卻也因陰靈氣通了竅。
殿內。
神廟少女好奇望著大公主。
開靈人中當屬大公主的年紀最大,而且開靈的時候竟然保持清醒,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大公主發現她的目光,側頭微微一笑,雍容濃艷的相貌笑起來魅惑又大氣。
少女肯定道:“大公主天賦一定很好。”
大公主笑道:“年紀大了。”
少女準備勸慰,卻聽大公主接著說:“趕在老死前抓到這遭造化真是大快人心,當浮一大白!”
這一天,各方各地的神廟都進行了一場‘洗禮’。
這自然是宓八月的作為,她以迷霧一線牽的例子作為靈感,想到有天賦的凡俗靈子在突然接受濃郁靈氣時就有直接開靈的機會。
只是靈州要的只是天才中的天才,是在貧瘠之地也能自行產生靈竅的年輕靈子,每十年也就那么幾十個。
可凡俗大陸的天賦者真的只有那么點嗎?
宓八月分析過各類信息,很確定不是的。
被靈州遣派來靈州的駐守靈師們對這份工作都很敷衍,尋找凡俗靈子的工作都交給下面的人,隨便給幾個垃圾詭器就讓人出生入死。
最后選定的人送去靈州,能出人頭地的只有個別,其他的都是各勢力的試驗品。
是的,試驗品。
宓八月也是正式入了渡厄書院,累計無數知識量后知道凡俗子的肉體在靈州是個不錯的實驗體。
當初靈犀盛會上,那個山羊胡子守門人故意坑死一個凡俗子并將之收入如意囊就是以公謀私。
有人會說,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多送點凡俗子到靈州做人口買賣?一來有梵長天的禁令在。二來往返靈凡兩地地靈船消耗不小。三來靈船上的靈師們面和心不和。
反正凡俗大陸在靈州人的眼里就是一群窮山僻壤的螻蟻,正如現代懶得得費時費力去抓一些荒野地的人口做買賣一樣。
由此可見,凡俗大陸遺漏的修煉天才肯定不少,只是缺了一個發現他們的機會。
宓八月為搬運地穴消耗大量神力,想了想連剩下的也沒省著,借由地穴陰靈氣的到來,下達神音通知所有信徒這個好消息,促進信徒們的粘度,再在各個神廟搞了場洗禮的福利。
所謂洗禮就是以神廟為媒介,將更濃郁的陰靈注入,達到迷霧一線牽那種突破效果。
天賦優等的直接刺激開靈,天賦中等的通個竅,天賦低等的則強身健體,和神音所示一模一樣。
時間逐漸過去,有人逐漸回城,也有人繼續等在這里。
今晚大公主一行和那些開靈或通竅的幸運兒則待了一夜,隔日清晨才返回,并和大公主的隊伍通行。
張武一家喜形于色走進自家巷子,一人突然攔在他們面前。
張武一看是一個巷子住的小伙子,因喜事高興就忘了他昨日的冒犯生氣,和氣道:“小六啊,有什么事?”
小六怒瞪著張蘭蘭,陰陽怪氣的說道:“一夜不歸,是被選入那齷蹉廟會了吧。大公主隊伍里那么多健壯護衛,白臉面首,是不是相當快活?哦,還有那些毛都沒長齊的夜游使,是不是別有意思。”
張武夫婦被氣得身體都多哆嗦起來。
“你,你!”張大嫂指著小六。
小六卻一副比他們還還生氣的模樣,罵道:“呸!破鞋,蕩婦!沒娶你是對的,要不然不知要給老子找多少奸夫!”
“我撕了你這張爛嘴!”張大嫂上去。
可她一個婦人哪里是年輕力壯的小六對手,被小六一推就跌坐地上。
這個時間段,巷子里的住戶逐漸都起了,圍過來看熱鬧。
小六惡意道:“大家都來看看啊,看看這一家巴結大公主……”
張蘭蘭突然上前朝小六扇了一巴掌。
啪——
小六如被巨力揮倒,人朝被扇的方向倒去,撞到潮濕的墻壁上。
看熱鬧的鄰里都傻了。
十二三歲嬌小玲瓏的姑娘,一巴掌把個二十多的小伙子扇倒?
這畫面看傻鄰里,被打的小六也如在夢中。
他不信的抬起頭,一臉猙獰的舉起拳頭,“你這個賤人……”
張蘭蘭一言不發地和他打起來。
小六從怒罵到慘叫再到求饒,短短一分鐘后癱軟倒墻角,一條腿扭曲著。
張蘭蘭至今為止才說了第一句話,軟綿綿的還發著抖,卻異常堅定,“下次再罵我家,打斷你的腿!”
圍觀鄰里:“……”
張武家的小綿羊竟這么厲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