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開光那天,姜通作為親眼目睹者之一,也知道這群被挑選出來的優秀弟子當場成為詭師。之后他們被左泗帶走,一去就多日未歸。
因為早先就有猜測,所以姜通知道左泗把他們帶去了哪里。
在姜通的想法里,左泗他們這一去少說幾年,誰想堪堪一個月就回來了。
失敗了。
姜通趕往訓練場地的路上就產生這個念頭。
——左泗帶領這群司夜府弟子偷渡靈州的計劃失敗了。
這個結果對姜通而言,說不上來是慶幸更多些,還是失望更多些。
慶幸是因為失敗后,成為司夜府一員的他不用再擔憂被發現的危險。
失望則是……他心底其實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期待,期待司夜府的底蘊能量能和梵長天抗衡,能在梵長天的監視下依舊做到偷渡,那么他就算是找到個巨大靠山了。
抱著這樣復雜的心情,姜通到達司夜府的訓練場,然后一眼就被那群異于府中弟子氣質的少年吸引。
他們身穿司夜府弟子服,每個人的模樣都是姜通熟悉的,但是每個人的氣質已經和月前截然不同。
靈童。
這些少年們都是正式步入修煉的靈童,身上攜帶著陰系一脈的靈韻。
姜通被這個情況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
后續余虎、沈栗等人都來了。
他們都和姜通一樣,看到回歸的歷練弟子們失了言語。
也許他們不像去過靈州的姜通那樣,能敏銳區分靈凡兩界的差別,但留在司夜府訓練的弟子們也在現場,兩者站在一個地盤上是一眼可見的對比,差別就一目了然。
好比經歷過戰場,親手沾過血和戰士,和一直待在安全之所特訓的戰士截然不同一樣。
“小薇!”
隊伍中的沈小薇往前看去,喊她的人是待在司夜府的沈妙。
同樣是在神廟開光日那天得了神恩,沈妙卻不在前往靈州歷練的人選里,而是和回來的余虎一起待在司夜府里做別的事。
沈小薇和沈妙的關系好,或者說司夜府弟子之間的關系都不錯,不過女孩子之間總是更好一些。
沈小薇露出笑容,回應道:“妙姐。”
有了這個開頭,其他人相繼打招呼。
“小薇,你們這個月都去哪歷練了?遇到了什么?”
“我們去了靈州,沒錯,就是姜師教我們的那個靈州,那里是靈氣好濃郁,左大人教會了我們修煉,還有就是處理詭怪。我第一次見到那么多詭怪,和我們司夜府的詭怪不一樣,那里的詭怪都很兇惡,一開始大家都不適應,幸好大家都只是受傷,沒有人出事。”
“阿舍,快說快說,靈州說什么樣的?現在你是不是特別厲害了”
“我覺得靈州和我們這里沒什么不一樣,不過我偷偷跑去城里看了一眼,那里的人果然都是靈子,不過我們北原城也不差啊。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咱們這,除了那里靈氣跟更適合我們修煉。”
“我現在可以用影牙的詭術了,影牙是誰?影牙是我給我的本命詭取的名字。”
“我能感覺到滅殺的惡詭越多,受到的神眷就越大。”
訓練場里少年們相聚一起暢聊,看起來和往日沒什么差別。
近一個月的分別,并沒有讓他們變得生疏,也沒有讓這群前往靈州的夜游使們產生改變。
這又是令姜通感到驚異的一點。
靈州是個什么環境,他再清楚不過。
凡俗出生的靈子初到靈州,所遭遇的不止是實力的墊底,還有底蘊的淺薄,認知的貧瘠,讓他們被靈州之人看輕利用,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犀利點來說就是遭受社會毒打,人性險惡,再加上靈州靈氣特產的靈毒一旁侵蝕,從此性子大變是再普遍不過的事。
現在這些少年們不僅身心健康,比之往日還更自信沉穩。
姜通被接二連三的震驚弄得心驚肉跳。
他往前一步,要向一少年詢問他們詳細去往靈州的過程,就聽見一個聲音問出了他的問題。
“你們是怎么去的靈州?是坐船的嗎?”
這個問題卻沒有回答,歷練的夜游使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沈小薇說:“這個左大人交代了我們不能說,也說不出口,還有我們在靈州具體做了什么也是,有個禁忌在我們身體里讓我們無法開口。”
關于這點,沈小薇在內的所有夜游使們都接受良好,有這個禁忌在,也就不擔心某天不小心說漏嘴壞事了。
“不過可以告訴伱們,我們不是坐船的,一轉眼就到靈州了!”沈小薇異常驕傲的說道。
不可能!姜通聞言差點脫口而出,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厲害。
姜朦見父親如此,上手扶著他胳膊。
按理說姜通是個高階靈童,身體素質怎么也不該因受驚暈眩,但他現在確實有些暈眩之感。
單一個沈小薇說的不算,那所有去歷練的弟子都是這樣的神情,就由不得人不信。
司夜府果真擁有偷渡靈凡兩界的本事,比靈船更迅捷隱秘。
事實勝于雄辯。
姜通急促問:“左大人呢?”
“大人去見春風殿了。”
姜通聞言立即清醒。
左泗的本事再高,還有個更神秘的宓八月。
這次往來靈州,與其說是左泗所為,不如說是宓八月計劃。
對了,她原是和阿狩一起去靈州的那批凡俗靈子!
她早就在靈凡兩界隨意穿梭,目前還安然無事已經證明一切。
姜通握住姜朦的手臂,看她的眼神無比激動。
姜朦默默不語,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春風殿這里。
宓八月和左泗交代接下來的安排。
“以后新手訓練兩個月為期,前一個月集體訓練,后一個月分組實習。”
“分組實習期間由你安排任務,讓他們快速適應靈州散修的生存之道。”
“兩個月到期,就換下一批。”
左泗聽到這里,問道:“殿下打算讓他們走散修的路子?不讓他們混入靈州門派嗎?”
夜游使們有個優勢,就是他們背后的司夜府隱蔽,不影響他們加入靈州其他門派修煉。如宓八月這樣,既是司夜府的殿下,又是靈州渡厄書院的弟子。
如此一來,夜游使們就可以多一條獲取資源的路子。
宓八月道:“不用。”
把人分配給靈州各個門派的確可以多一條獲取資源的路子,但是靈州門派的育人風格注定了這條路子不好走,還讓夜游使們時刻處在另一個不可控的監控環境下,暴露的風險增大,徒添麻煩的概率也會增多。
以她給夜游使們設計的修煉路子已經足以讓他們日后通暢無阻,實力上不會比任何門派詭師差,如此一來又何必去多此一舉,還可能讓分散各地的夜游使們變得不可控,凝聚力也會變差。
她要的不止是一支實力強的精英,還必須是身心健康,分可單人作戰,合可隊組合作,能讓他們對自己人絕對信任的隊伍。
左泗不知道宓八月具體的想法,不過不妨礙他遵從宓八月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