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大海茫茫，無邊無際。
橫渡一片海域，向來是危險且耗時的工作。
這個世界的大洋充滿未知，海面之下處處都是陷阱，暗流涌動，危機四伏。
在海面上遇到風暴的概率，是地球那邊的五倍以上。
風暴一起，大海就像是憤怒的雄獅，掀起驚濤駭浪，鼓動萬里狂風，裹挾萬丈波濤鋪天蓋地，無論是船只還是個人，都無法面對這好似神罰的自然之怒。
哪怕是萬噸巨輪，在洶涌的怒濤中，都仿佛一片樹葉，只能隨波起伏。
“從南至北，這可是一條九死一生的不歸路！”
“面具怪客不會來，也不敢來！”
“他大概率會去西南海域，找機會登陸，進入西南大山區。”
“我們只要做個樣子，配合機械族行動就行了！”
在今天早上的北方航海俱樂部的內部大會上，眾多高層經過討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就連幾個擁有實權的五級生物都認可了這結論，因此才做出了今天的選擇。
現在，由各個分部的負責人，對底下的員工們解釋，讓員工們放心。
“都不用擔心！”
“就當是放了大半月的假，在海面上曬曬太陽，哈哈……”
北方寒鐵城分部的負責人寒海躺在甲板的搖椅上，一臉自信的微笑，手里端著紅酒杯，真就像是來度假的。
他眼底沒有任何憂慮，笑著說道：“那面具怪客沒有任何理由來北方，他來我們這里做什么？千里迢迢跑過來吹東北風嗎？他又不是傻子，多半會在東南與西南的幾片海域與機械族周旋，那里才是他熟悉的區域。”
經過他這么一說，絕大多數員工都理解了。
哪怕是之前反對高層決議的部分員工，現在也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內部大會的決定。
畢竟，面具怪客以前確實沒來過北方。
他的活動范圍，一直在大陸西南與南部。
這些員工換位思考，設身處地地想了想，換做是他們，也會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與敵人糾纏，而不會貿然去陌生區域，尤其是千里外外的北方海域。
可還是有少數員工擔憂地說：“老大，我們這次的行動似乎有些匆忙了，沒有準備一個萬全之策。”
“要什么萬全之策？”
負責人寒海笑道：“機械族就是萬全之策！”
“就怕那面具怪客被追得沒有辦法，只能往我們這邊跑。”
“就算如此，他跑得過來嗎？”寒海抿了口紅酒，輕松愜意。
“老大，這話怎么說？”
“海域被封鎖，面具怪客要怎么弄物資？”負責人說道：“他沒吃的，沒喝的，也沒有靈能補給，就憑他自己，要怎么飛過來？飛到一半就掉海里喂魚了！”
“這……說的也是啊……”
員工們恍然，一個人不吃不喝能堅持多久？
在陸地上還好，可這里是大海。
他們都是常年在海面上打拼的，對海上的孤獨、寂寞、絕望有相當多的認知。
面對一眼看不到頭的無邊海面，不吃不喝好幾天，正常人不發瘋就好了，根本沒可能跑到北方來。
“都放心吧！”
寒海看著眾多員工，自信一笑，認真保證：“那面具怪客要是真來了，你們都不用上，我們這些當老大的會第一時間頂上去！”
“老大英明，老大威武！”
就這樣，各個區域被說服的員工們越來越多。
作為整個北方最大的航海集團，他們名義上是俱樂部，實際上卻控制了大量的海洋企業，涉及到航運、漁業、海上旅游觀光、海底資源開發等各個行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巨無霸。
這一天，整個俱樂部派遣出來的船只成千上萬。
一艘艘印著北方航海俱樂部風帆標志的艦船駛離北方各個城市的港口，在各自區域負責人的安排下，開始為機械族巡視周圍海域。
這一次行動，僅僅是耗費的能源燃料費，就是個天價數字了。
但北方航海俱樂部并不在意這點錢，他們更在意機械族的看法。
而他們的表現，讓北方各城市的機械族城主很滿意。
北方寒鐵城的機械城主對外界發了話：“北方航海俱樂部很不錯。”
很簡單的一句話，看似只是澹澹的夸獎。
但明眼人都清楚，今天之后，北方航海俱樂部就算是成為機械族的半附庸組織了，徹底失去了“中立”的標志。
這樣做有壞處嗎？
仔細一想，似乎沒什么壞處。
而好處則太多了……
從此以后，只要是北方航海俱樂部的任何行動，都會被打上機械族的標簽。
任何大型組織想要干擾俱樂部的行動，都得掂量一下自身實力，并且考慮機械族是否會下場。
“惡心，一群沒有骨頭的狗東西！”
傳奇調查團的團長還在罵，罵的極為難聽，當著所有人的面戳北方航海俱樂部的嵴梁骨，罵他們是機械族的狗。
這可是全球最大的公共網絡平臺，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他們的罵戰。
“哎呀呀，不是說好一起中立嗎？不是說好并肩前行嗎？怎么有人悄悄跪下了？站起來呀，怎么站不起來？是不是膝蓋骨被挖走了？”這是烈火敢死隊一位隊長發表的言論，同樣直指航海俱樂部那群人。
其余多數中立組織，也都明里暗里地表達了各自的觀點。
比如黑河傭兵工會，同樣指責了航海俱樂部，但說的并沒有那么難聽，用語比較委婉。
總體來說，明面上偏向機械族的，似乎也只有北方航海俱樂部、極光研究院、西南傭兵工會這幾家。
別的大組織，態度都不太明確。
他們像是海草一樣，左右搖擺，在這一整天的爭吵中，時而罵上幾句，時而又站出來勸架，仿佛都是來和稀泥的。
要領導一個大型組織，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他們需要對各自的組織成員負責，不能輕易表露出個人的傾向，因為他們自己的傾向很大程度就代表了組織的傾向。
“傳奇調查團和烈火敢死隊，他們兩家這次這么這么勇？誰給他們的勇氣？”
太陽基金會的負責人皺起眉頭，似乎不太理解。
西南研究院的院長也說：“就算那面具怪客身上真有可以對抗機械族的東西，他們也不該這么早就跳出來表明態度。”
“明面上是指責北方航海俱樂部，但誰都看得出來……”
“難道面具怪客就是他們暗中培養的？”
不僅是他們，許多人都對那兩家的態度表示驚訝。
還沒到大決戰的時候，這么早就跳出來，很容易被機械族盯上。
“他們兩家的總部沒有具體位置，聚散隨風，常年在荒野上活動，不擔心機械族圍剿，據說各個分部都在荒野上的戰爭廢墟與遺跡里，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底氣吧。”
太陽基金會的負責人嘆了一聲，似乎有些羨慕這兩家的肆無忌憚。
他肩膀上的擔子，遠比這兩家負責人要重得多。
一旦他決策失誤，死的不僅僅是他自己，整個太陽基金會都會為他陪葬。
“不管怎么說，面具怪客這次有難了，海域被徹底封鎖，他被機械族抓住只是早晚而已，根據智網推演，他逃出來的可能性還不到0.02，除非……他得到非常規力量的幫助。”
智網，是各大組織共同搭建的一個超級ai系統。
這個系統，堪比零點酒館那位神秘的“神棍”，甚至比那人還強一些，以往推演的事件，絕大多數都成為了現實。
智網說面具怪客要涼，那他多半就會涼。
而此刻，各大組織爭吵的主角，蘇夏，還在海底快樂地撈珍珠。
他現在的目的就一個——多撈！
“又是一個！”
他眼睛一亮，坐在潛艇上，身體前傾，緊緊盯著前方十多米的一塊黑色礁石。
那塊扁平的黑色礁石，比第一次見到的那一頭還要大一圈，偽裝得相當好，表面甚至附著著一小塊已經死去的灰白珊瑚，仿佛真就是塊普通的石頭。
“這次，讓我親自動手。”
蘇夏動了動肩膀，坐得太久了，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
他根據莎拉的指引，按動身前控制臺的一顆綠色按鈕。
“啪！”
下一刻，他身前控制臺的左右兩側，各自彈起一個小小的操作控制桿，分別用于控制潛艇下方伸出來的兩條機械臂。
莎拉微笑著說：“艦長大人，旁邊的指示器，代表控制桿的靈敏度，您可以對其進行調整。”
蘇夏問道：“什么意思？”
“如果靈敏度過高，輕輕碰一下操作桿，下方的機械臂就會出現大幅度移動，不適合操作。”莎拉解釋道：“每個人的適應區間不同，艦長大人您先嘗試一下吧。”
“好，多謝了。”
蘇夏緩緩將兩只手放在左右操作桿上，平心靜氣，視線在前方畫面與左前方的顯示屏上來回移動，隨后慢慢吐出一口氣。
呼……
他左手輕輕移動，推動操作桿，潛艇左側的機械臂隨之移動，在冰冷的海水中緩慢向前。
蘇夏感覺，現在的靈敏度正好合適。
于是，他開始推動右側的操作桿，控制著兩條機械手臂，聚精會神，集中注意力，一點點靠近那頭黑色的幻藍海蚌。
就在這時，那頭大海蚌勐地一顫，發覺危機到來，立即噴吐一股海水。
“就知道你要跑！”
蘇夏不慌不忙，緊緊跟在大海蚌身后。
隨著大海蚌的動作，海水愈加渾濁，水中漂浮著大大小小的灰白顆粒與殘渣，對正常人的視線有很大影響。
但蘇夏不是正常人，作為靈能生物，他的五感本就比普通人強很多倍。
更何況，他還有生命感知眼鏡的幫助。
哪怕海底一片漆黑，他也能看到生命律動的場景。
“跑得還挺快，但終究逃不過我蘇某人的魔爪。”蘇夏繼續控制兩條機械臂，神色專注，忽然有種當反派的感覺。
原來欺壓弱小竟然這么快樂。
他笑了笑，控制兩條機械臂合攏。
片刻之后，那頭大海蚌在絕望中被抓住，掙脫不得，徹底落入蘇夏的魔爪。
“恭喜艦長大人。”莎拉笑著說。
“不值一提，小試牛刀而已！”
蘇夏擺了擺手，嘴角微微掀起，繼續操作控制桿，將那頭大海蚌收入下方的艙室中。
這是他親手抓住的第一只幻藍海蚌，也是他今天收獲的第八只。
之前的七只海蚌，除了第一只的年份超過了十年，另外六只都只有七八年左右，產出來的珍珠不算太大，價值中規中矩。
而現在抓住的這只，比第一只還要大一圈，看上去得有十五年左右的成長時間了。
“走，去看看！”
蘇夏輕拍座椅，從椅子上起身，彎著腰，在狹窄的潛艇中前行，走到那個艙室上方。
合金地板裂開，艙室們緩緩向著左右兩邊開啟。
那頭大海蚌，就躺在下方的艙室中，傳遞出一股悲哀的精神波動。
他覺得自己難逃一死了。
幻藍海蚌：蟲族之恥，已成長十六年歲月，體內存在九顆大小不一的珍珠……
系統的提示，幫蘇夏確定了這頭海蚌的具體年齡。
十六年，相當不俗了。
畢竟，這顆星球的靈能歷史也才二十多年。
這頭大海蚌，在靈能剛降臨的最初那幾年，就進化成了現在的樣子，然后慢慢長大，開始凝聚珍珠。
而現在蘇夏要做的，就是奪走它這整整十六年的結晶。
“放心，我只要珍珠，不會殺你，你可以留下一顆珍珠。”
蘇夏已經有了經驗，一上來就直接這樣說。
前面那七只海蚌，都是這樣處理的，最后全都被放回了大海中。
而這只海蚌，蘇夏也打算這樣做。
但，令他意外的是，這只大海蚌竟然傳遞出了一股很特殊的精神波動：“能不能多留幾顆？”
蘇夏一怔，不禁樂了：“你在跟我討價還價？”
這頭海蚌竟然敢這么說，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前面幾只海蚌，根本沒有這樣做的，聽說能活下來就謝天謝地了。
很快，大海蚌又傳遞粗了另一股精神波動：“我知道一個海底沉船寶藏的位置，你放過我，我為你帶路。”
“沉船寶藏？”
蘇夏心里一動，多了些想法。
這次海底之行，逃命為主，撈珍珠為輔，他并沒有過多考慮寶藏的事。
他當然知道海底有許多寶藏，但大海茫茫，那些寶藏都分散在海底各地，只是尋找就得花費大量的時間。
如今，這頭大海蚌愿意給他當向導，這倒是能省下不少時間。
“是什么樣的沉船？”
蘇夏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詳細地詢問：“你確定有寶藏嗎？如果只是普通的客輪沉船，多半找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
大海蚌以為蘇夏不信，急忙回應。
“有寶藏，真的有寶藏，大大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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