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騰,自稱傭兵之王,還自稱是從地獄爬出來的男人。
在玩家眼里,他就是中后期的頂級boss之一,在荒野上擁有個人堡壘與地圖,在他堡壘周圍的地圖里全是高級怪物。
他千里迢迢從海星城來到珊瑚城,為的是除掉蘇夏,踩著蘇夏的名頭讓他自己的名聲再上一個新高度。
如今他就在珊瑚城外面的一個傭兵小鎮上,每天讓人用廣播電臺對外喊話。
但蘇夏一直沒搭理他。
在沒有絕對勝算之前,蘇夏不會去冒那個險。
“地獄戰場,是模擬戰斗平臺?”
“是的,您的猜測很準確。”哈爾答道:“您可以選擇個人擂臺戰斗、群體戰斗、機甲戰斗、駕駛戰艦戰斗等等,環境也可自由選擇,許多經典的戰役都被保存在系統中,”
“懂了,先帶我在這里逛逛吧。”
蘇夏意識到自己需要開始學習了,他手里還有一本《飛船操作:21天從入門到升天》。
如果未來能擊敗機械族,在這顆星球上建立穩定的人族政權,并找到去太空的方法,去旅行一段時間也不錯。
反正地球那邊的身體是安全的,在游戲里可以隨便浪。
這艘飛船在墜毀之前,要比蘇夏幻覺中見到的艾加爾博士的飛船好得多。
博士那艘,連基本重力問題都沒解決,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降臨在文明星球上調養身體。
一想到艾加爾博士,蘇夏就不自覺回憶起了那種頭痛的感覺,便對哈爾說:“再給我說說幻覺的問題。”
“好,請跟我來。”哈爾在前方帶路,邊走邊說,“生物的承受能力是有極限的,長期在一個狹窄密閉的環境中生活,極有可能出現心理問題,幻覺正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常見的。”
說著,哈爾帶領蘇夏走到這個艙室的門邊,打開與另一個艙室連接的艙門。
隨著艙門開啟,有一股帶著異味的氣體從艙門縫隙中泄出,這讓蘇夏不免皺了皺眉,往后退了兩步。
哈爾繼續說:“根據記載,部分幻覺是與親人相關的。”
蘇夏問:“是想念親人的緣故嗎?”
“是的,您也應該知道,時間只是被人為定義出來的,這顆星球上,一次日落日出需要24小時,而在其余星球上,可能是23小時或者25小時。
“在漫長的旅途中,船員們過往的生活習慣與日常認知都會被改變,思念親人很正常,許多人曾在幻覺中見到親人,或者聽見親人的呼喚,有人甚至因此作出危險舉動,比如讓飛船強制返航。
“畢竟,星空太浩瀚,飛船就像是茫茫大海上孤獨漂泊的一葉小舟,而親人就是船員們唯一的錨點……”
哈爾的紅點閃了閃,他的智慧很高,是個不錯的講解員。
隨著艙門開啟,他緩緩向前飄蕩,飄入這第二個艙室里。
蘇夏則緊隨其后,跨入門內。
艙室內的燈光挨個亮起,這次并不是暗紅色的了,而是藍紫色。
蘇夏又問道:“除了親人呢?”
哈爾答道:“除此之外,剩余的幻覺,很多是跟一些恐怖畫面或者宗教畫面相關的。”
蘇夏多了點精神:“細說。”
“這艘探索艦的一位負責散熱的工程師就曾產生幻覺。”哈爾娓娓道來,“他當時站在生活艙的舷窗旁,看到自己童年經常夢見的一只天使就在窗外對他微笑。”
“那天使有原型嗎?”
“有的,在他家鄉的社區里,有許多老人信仰天使,在社區中心就有天使的雕塑。”
“哦……”
聽到這描述,蘇夏心里一動,忽然想到了地球那邊的一個事件。
前Su聯的“禮炮七號”事件特別出名,基本上只要喜歡航天或者星際科幻類型的人都聽說過這個名字。
當時禮炮七號太空站的主無線電發射機突然關閉,地面控制中心發出重啟指令依舊無濟于事,整個空間站成了斷線的風箏,地面對其一無所知。
當兩位負責修理空間站的宇航員被送上太空后,才發現空間站不僅偏離了軌道,還在高速旋轉中,隨后航天員賈尼別科夫手動控制飛船,在空間站旋轉且高速移動的情況下,實現了一次堪稱奇跡的對接。
然而,讓禮炮七號出名的,不止這次對接,還有詭異的神秘目擊事件。
在禮炮七號上,前Su聯宇航員曾目擊巨大的天使。
據宇航員事后回憶,那天使不僅在對他們微笑,整個場面也給他們舒適平和的感覺,而且當時不止一個天使,至少有七個。
那之后沒過多久,天使異象又一次出現。
許多人都認為,那是宇航員在緊張與高壓環境下產生的幻覺,或是一些宇宙射線撞在人類視網膜上時產生的奇怪光。
幾年前,毛熊那邊根據禮炮七號事件改編的電影《太空救援》曾用隱晦的手法表達這詭異目擊事件。
蘇夏晃了晃腦袋,把這事拋之腦后,又詢問哈爾:“這些幻覺,是否會伴隨頭痛或者其余身體部位不適的情況。”
“會的,頭痛、耳鳴、惡心等等,許多成員都曾出現過類似的狀況。”
聽到這回答,蘇夏微微點頭,心里漸漸清晰了許多。
在艾加爾博士的手記上,他經常看到關于“造物主”的描述。
博士認為他得到了造物主的旨意,所以后來才會瘋狂癡迷于各種違禁生物研究,試圖創造出接近神明的生物。
然而估計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造物主,一切都只是博士的幻覺。
“艦長大人,您現在來到的艙室,是曾經的培育艙的一部分,在這里存儲著大量植物的種子。”哈爾見蘇夏沒有繼續提問,就開始介紹他們所處位置的情況。
這個艙室,比前一個鍛煉的艙室要大很多,地上隨處可見破碎的培養器材,還有大量早已變形干癟的種子。
好在艙室里的架子、柜子等都是被固定了的,在墜毀過程的翻滾與撞擊中受到的影響相對較小,部分柜子里還完整保存著二十多年前的東西。
當蘇夏打開一個柜子時,竟然找出了幾袋完好的植物營養液。
這東西目前沒什么戰略價值,只能在家門口培養點花花草草,以后在太空中或者其余星球上種植農作物的時候才有大用。
哈爾緩緩飄到前方的艙門前,說:“艦長大人,下一個艙室與前一個艙室一樣,同樣屬于生活區,不過并非鍛煉區域,而是成員們日常用餐的地方。”
“為什么兩個生活區的艙室中間,要隔著一個培養艙?”
“為了讓成員們在日常生活中見到一點綠色。”哈爾解釋,“花草以及小動物,都有益于幫助成員們舒緩心情。”
“嗯,有道理。”
蘇夏想了想,問道:“所以船上有動物嗎?”
“有的,前艦長就養了一只兔猻,很受船員們喜愛,只不過后來進食雞肉時卡喉窒息死了。”
說著,哈爾打開了下一個艙室的門。
同樣的,一股難聞的氣味從門縫里泄了出來。
里面就是飛船的餐廳之一,看上去也不大,用餐的桌椅凳子都是固定的,擰動下面的開關才能將其移動,下方的地面是銀灰色,頭頂則是無數復雜的線路管道,一根根早已斷裂的線路耷拉在艙室里。
周圍的舷窗較多,或許是為了讓船員們在用餐時享受外面的宇宙美景,然而實際上,舷窗外面的深空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片漆黑。
哈爾飄向餐廳右側,飄至一個銀色的固定長方體機器旁,將其激活,這機器顫了一下,其下方的出口竟然排出了一條灰白色的物體。
“艦長大人,這是能量棒,雖然看上去不怎么樣,但據其余船員說,吃起來是蘋果味的,味道很不錯。”
“確實……不怎么樣。”
蘇夏鼻子抽了抽,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但他竟然真的聞到了一股蘋果的清香。
這是船員們在漫長太空旅程中,經常吃的一種玩意,包含了人身體需要的絕大多數營養物質。
但經常吃這東西也是一種折磨,所以船上還有各種味道不錯的軟裝罐頭與復水飲料。
在這機器下面的柜子里,蘇夏找到了兩罐完整的中度酒,每瓶酒也就500ml,是用特殊金屬容器裝的,所以在墜毀中保存了下來。
這可是外星人的酒。
蘇夏想都沒想,直接收了起來,以后有重要客人再拿出來。
“對了,當初具體遭遇了什么?”他詢問哈爾,“除了這艘飛船,還有別的飛船有可能墜落在這顆星球上嗎?”
“應該沒有了,這片星系很偏僻,以前或許根本無人到訪過。”
哈爾的紅點閃爍,像是在回憶過往。
他說起墜毀前的事:“這艘探索艦曾屬于一個機械生物統治的星域,所以啟動鑰匙是機械核心模樣的,后來在貿易中來到帝國,被黑斯廷斯家族資助的一個私人研究院買下,成了該研究院的龐大探索艦隊的一員……”
“帝國又是什么?”
“很復雜,如果艦長大人想了解星空中的勢力劃分,我這里有一部紀錄片,您有空可以仔細看看,大概需要看120小時左右,看完您就能基本了解外面的情況了。”
“好。”
蘇夏也不再多問,他現在可沒有120小時去浪費的。
哈爾說:“經過改造后,這艘探索艦伴隨艦隊一同出發,后來遭遇了敵襲。”
“敵人很強?”
“是的,我們甚至都沒看到敵人在什么地方。”
“為什么?”
“因為我們連最基本的反抗都沒能做出。”
哈爾向蘇夏描述了當時的情況。
這艘探索艦在整個艦隊里很不起眼,在艦隊邊緣,所以逃過了最初的一擊。
“當時我們通過跳躍點進入凡爾納星域,打算先對星域邊緣的部分星系進行考察,但尚未抵達目的地,一道龐大的粒子流忽然射來,艦隊里十分之九的戰艦都在粒子流之后消失了。”
“這道粒子流沒有被事先觀測到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哈爾答道:“事先沒有觀測到任何情況,一切正常……至少當時負責這個任務的成員是這樣說的。”
“然后你們就逃走了?”
“是的,因為敵人太強,極有可能是深空毀滅勢力之一,他們對艦隊動手,不為了資源,只為了毀滅。”
“只為毀滅?”蘇夏心里微動,“還有這種勢力?”
“有的,深空中有許多奇怪的人與勢力。”
由于蘇夏還沒有看那個120小時的紀錄片,哈爾也沒法跟他解釋清楚。
他只是簡單地說:“有些人堅定地認為世界是由造物主創造的,每天瘋瘋癲癲地執行造物主的旨意……還有的人更極端,認為一切都是虛無,是虛假的,是高等文明創造出來的游戲或者樂園,只要毀滅一切,就能回到真實之中。”
“這種人多嗎?”
“很多,數量多得驚人,就連帝國內許多曾經深信世界真實的研究員與科學家,后來都成為了毀滅勢力的一員,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做出那種轉變。”
聽到這話,蘇夏又想起了艾加爾博士。
造物主,如果真的存在,會是什么樣子的?
這里是游戲世界,造物主總不能是一塊游戲芯片吧?
只是,這個世界的許多東西,似乎都不能用游戲來解釋。
蘇夏的手環就是個無法被解釋的超級bug。
“艦長大人,下一個艙室依舊屬于生活區域,是瀏覽室。”哈爾打開下一扇艙門,“這里有許多藏書,還有船上成員們請那位作家為他們寫的小說與自傳。”
“個人自傳?”
“是的,許多船員的經歷都很豐富,帝國里的孩子們經常瀏覽這些自傳。”
“你們那里的孩子居然喜歡讀書,不是游戲?”
“艦長大人,對于孩子而言,未知與神秘永遠是他們最喜歡的,星空就是這樣的東西,只要加以引導,完全可以讓他們從對游戲的沉迷中脫離出來。”
哈爾似乎能看透蘇夏的想法,也或許是每個世界的孩子都差不多吧。
蘇夏問道:“你們那里有人用電擊去治療游戲癮嗎?”
“電擊?這不是對待罪犯的嗎?”
哈爾愣了愣,連紅光都不閃了,反問道:“什么樣的魔鬼會這樣對待孩子?這真是太可怕了……不對,某些低級文明似乎有這樣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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