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白靈哭得聲嘶力竭,就是不愿意纏足,白趙氏想要用強,秦浩攔住白趙氏:“奶,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現在大戶人家早就不時興給女娃纏足了。”
白趙氏不服氣道:“不時興纏足,那時興什么?”
白靈見有人能護住自己,趕緊躲到秦浩身后,秦浩正色道:“時興教育,西安城里的大戶人家都讓家里的女娃上新式學堂。”
白趙氏撇嘴:“我一個鄉下老太婆,也沒去過幾回西安,你少糊弄我。”
秦浩給冷秋月使了個眼色,冷秋月會意:“奶,浩哥兒說的是真的,他有幾個女同學家里都是西安城的顯赫人家,德儀洋行的大小姐就是浩哥兒的同學。”
白嘉軒聞言附和道:“娘,德儀洋行我知道,當年收咱們辮子的就是這家,他家要是都讓女娃我也見過,確實沒纏足。”
白趙氏見所有人都站在自己對立面,不禁有些惱怒:“好,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好人,就我一個是壞人,我不管了還不行嘛,將來這娃要是嫁不出去,有你們后悔的時候。”
白靈看著奶奶氣急敗壞的背影,破涕為笑,終于可以不用纏足了。
仙草伸手將小女兒攬進懷里,嘆了口氣:“這娃性子野,纏足說不定能消停些。”
白靈聞言立馬掙扎著從仙草懷里蹦下來,躲到秦浩身后:“大哥,娘壞。”
秦浩啞然失笑,這丫頭真夠現實的。
沒了纏足的后顧之憂,白靈徹底放飛自我。
她像只撒歡的小獸,整天在村里瘋跑。上樹掏鳥窩、鉆麥田抓蛤蟆、追著村里的狗滿街跑,那都是家常便飯。最讓白嘉軒頭疼的是,她動不動就跟村里的娃打架,下手還特別狠。
“嘉軒,看你家白靈給我家憨娃給打的!”白興兒領著兒子上門告狀,憨娃臉上還掛著兩道抓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白嘉軒黑著臉,把白靈從后院揪出來:“你又打架?”
白靈梗著脖子,理直氣壯:“他先罵我的!”
“罵你什么了?”
“他說女娃都是賠錢貨,還說我不纏足,將來白送都沒人要!”白靈氣鼓鼓的:“我就讓他知道知道,女娃也能揍得他滿地找牙!”
白嘉軒氣得太陽穴直跳,轉頭對白興兒賠笑:“白興兒,對不住,我回頭好好管教她……”
白興兒冷哼一聲:“嘉軒,不是我說,你家這丫頭再不管,遲早惹出大禍!”
送走白興兒,白嘉軒坐在堂屋里直嘆氣。仙草端來茶水,小聲道:“要不……給她找個嚴厲點的私塾先生?”
白嘉軒搖頭:“私塾先生哪管得住她?這丫頭,比男娃還野!”
正發愁時,秦浩從彈藥廠回來,一進門就看見父親愁眉苦臉的樣子。
“達,怎么了?”
白嘉軒把白靈的事一說,秦浩忍不住笑了:“這丫頭,倒是有股子狠勁。”
白嘉軒瞪他:“你還笑!再不管,她能把全村的孩子都打一遍!”
仙草想了想,道:“要不……送她去西安的女子學校?”
秦浩搖頭失笑:“姨,您要是真把她送去西安,那才是正合了她的意。以她的性子,沒了約束,指不定闖出什么禍來。”
白嘉軒皺眉:“那你說怎么辦?”
秦浩沉吟片刻,道:“不如先讓她進村里的學堂念書。”
白嘉軒一愣:“村里還從沒有女娃上過學……”
秦浩笑道:“達,時代變了。咱們村現在有新式學堂,教的是算術、地理、科學,不是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老一套。讓她念書,既能收收她的性子,又能學點真本事,總比整天打架強。”
白嘉軒猶豫了半晌,終于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
第二天,白靈被帶到了村塾。
學堂里的孩子們一見她,全都瞪大了眼——女娃也能上學?
教書先生是秦浩從西安請來的,見白靈進來,笑著沖她招手:“來,坐這兒。”
白靈半點不怯場,大搖大擺地走到前排坐下,還沖身后的男娃們做了個鬼臉。
第一堂課是算術。先生剛在黑板上寫下“112”,白靈就舉手:“先生,這太簡單了!我大哥早教過我了!”
先生笑了:“那你說說,35等于幾?”
白靈脫口而出:“8!”
先生驚訝地點頭:“不錯!那你再算算,79呢?”
白靈想了想:“16!”
學堂里的孩子們一片嘩然,連先生都忍不住夸贊:“好聰明的丫頭!”
下課后,村里的男娃們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白靈,你咋這么厲害?”
白靈得意地揚起下巴:“俺大嫂教的,她可聰明了,不僅會算術還會治病呢……”
“當然,我大哥更厲害,嫂子說他是除了姑父之外最有學問的人,什么都懂,可惜他太忙了,沒時間教我。”
就連秦浩都沒想到,白靈入學不到三個月,竟然成了小班里的“學霸”,那些比她入學早一年的孩子都沒她成績好。
白嘉軒也樂得合不攏嘴,抱著閨女又親又夸,可把白孝文給眼饞壞了。
“有啥了不起的,那么簡單的算數題,我早會了。”
白靈沖他做了個鬼臉:“你小時候不會做都急哭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瞎說,你那會兒才多大,你咋知道。”白孝文急了。
“哼,三哥說的。”白靈皺了皺鼻子,哼哼道。
白孝文立馬回頭瞪了白孝武一眼:“你咋啥事都跟她胡咧咧?”
白孝武縮了縮脖子。
白嘉軒瞪了白孝文一眼,呵斥道:“就會欺負你弟,有能耐你在大班也考個第一,回回被鹿兆海壓一頭,還不讓人說了。”
白孝文瞬間沒了脾氣,自從鹿兆海被小班的先生推薦升入大班之后,他就沒拿過第一。
相較于白孝文跟鹿兆海的不對付,白靈倒是跟鹿兆海很投緣,經常相約放學后一起玩。
這天放學后,白靈和鹿兆海蹲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百無聊賴地數著螞蟻。
“真沒意思,天天就是上學、背書、回家,連個新鮮玩意兒都沒有。”白靈托著腮幫子,小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鹿兆海眼珠一轉,壓低聲音道:“要不……咱們去后山轉轉?聽說那里有野兔子,還能摘酸棗。”
白靈眼睛一亮,但隨即又猶豫了:“我大哥說過,后山不能隨便去……”
“怕什么?咱們又不走遠,就在山腳轉一圈。”鹿兆海慫恿道,“再說了,你大哥現在忙著工廠的事,哪有空管咱們?”
白靈一咬牙:“走!”
兩個小家伙貓著腰,避開村里人的視線,一路小跑向后山。起初他們只是在山腳下摘野果、追蝴蝶,玩得不亦樂乎。可漸漸地,白靈的膽子大了起來。
“兆海,你看那邊!”她指著不遠處一個山洞,“那是不是我大哥的工廠?”
鹿兆海也有些好奇:“聽說那工廠神神秘秘的,連大人們都不讓靠近。”
白靈狡黠一笑:“那咱們偷偷去看看?”
兩人順著山坡往上爬,越走越深,直到距離工廠不足百米時,突然從樹后閃出兩個身穿灰布衣裳的漢子,厲聲喝道:“站住!誰讓你們來的?”
白靈嚇了一跳,鹿兆海更是直接躲到了她身后。
“我、我是白靈,白浩是我大哥!”白靈壯著膽子喊道。
那兩人對視一眼,臉色稍緩,但仍嚴肅道:“不管是誰,這里不準靠近!你們在這等著,我去通報。”
不一會兒,黑娃陰沉著臉趕了過來,看到白靈和鹿兆海,眉頭擰成了疙瘩。
“你們兩個,膽子不小啊!”黑娃怒道:“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萬一出了事,我怎么跟浩哥兒交代?”
白靈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我們就是好奇嘛……”
黑娃冷哼一聲,轉頭對身后的崗哨訓斥道:“你們是干什么吃的?連兩個孩子都攔不住?今晚全部加練!”
消息很快傳到了秦浩這里,看著鹿兆海跟白靈,又好氣又好笑:“你們是怎么躲過崗哨巡查的?”
“山腳那有條小路,草深得很,我倆個子小,興許他們沒看見。”鹿兆海小聲說道。
秦浩回頭瞪了黑娃一眼:“都聽見了?”
黑娃原本就黝黑的臉,這下更黑了:“嗯,我馬上讓人加強巡邏。”
秦浩這才回頭對兩個小大人道:“工廠的位置,不準跟任何人說,記住了嗎?”
“記住了!”兩人異口同聲。
白靈眼珠一轉,忽然湊上前,拽著秦浩的袖子撒嬌:“大哥,我能不能提個小要求?”
秦浩挑眉:“你還敢提要求?”
白靈笑嘻嘻道:“反正你都兇過我們了嘛……我想要一套西安城里女學生的校服,就是秋月姐衣柜里的那種!”
“秋月姐的校服可好看了!藍褂子黑裙子,還有小皮鞋!”白靈眼睛亮晶晶的,“村里那些土布衣裳丑死了,我才不要穿!”
秦浩無奈,這丫頭倒是會討價還價。他沉吟片刻,道:“行,我可以給你買,但你必須答應我,以后絕不再靠近工廠。”
白靈立刻舉手發誓:“我保證!這里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才不樂意來呢!”
鹿兆海在一旁偷笑,被秦浩瞪了一眼,趕緊收斂。
幾天后,秦浩從西安帶回了兩套女子校服。白靈歡喜得不得了,第二天就穿著去學堂,立馬引起了轟動。
“嘖嘖,女娃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就是,白家的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白孝文聽著同學們的議論,臉色難看。放學后跑回家,剛好看到白靈那套洗過的校服在晾曬,一氣之下來到仙草房間拿起剪刀就把校服剪了個稀巴爛。
而這一幕恰巧被放學回家的白靈看見。
白靈回來看到心愛的校服被毀,頓時炸了。她尖叫一聲,撲上去就撓白孝文的臉。
“白孝文!我跟你拼了!”
白孝文沒料到她反應這么激烈,臉上瞬間多了幾道血痕。仙草聞聲趕來,怎么拉都拉不開,急得直跺腳:“別打了!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啊!”
最后還是白嘉軒聞訊趕來,一把將兩人分開。他看了看白孝文臉上的傷,又看了看白靈氣鼓鼓的樣子,皺眉道:“孝文,你是哥哥,怎么能跟妹妹動手?”
白孝文委屈極了:“是她先撓我的!”
白嘉軒瞪眼:“那你也不能剪她的衣裳!”
秦浩站在一旁,暗自搖頭。白嘉軒對子女的教育,向來是偏袒白靈,對白孝文則過于嚴苛。長此以往,白孝文性格里的懦弱和虛偽,白嘉軒難辭其咎。
他走上前,打斷白嘉軒的訓斥:“孝文,你為什么要剪白靈的校服?”
白孝文低著頭,聲音哽咽:“村里人都在笑話她……連帶著也笑話我……”
秦浩沉聲道:“他們笑話你妹妹,你不僅不替她出頭,反而回家剪她的衣裳?你就是這么當哥哥的?”
白孝文啞口無言。
白靈正要得意,秦浩卻轉向她:“你二哥剪你校服,是他不對。但你動手撓人,就沒錯嗎?你看看他的臉,都被你撓成什么樣了?他要是真想還手,你打得過他嗎?”
白靈撅著嘴,不吭聲了。
秦浩繼續道:“他寧可被你撓也不還手,說明他還念著兄妹之情。可你呢?動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是你二哥?”
白靈眼眶紅了,小聲嘟囔:“我知道錯了……”
“錯哪了?”
“不該跟二哥動手……”
秦浩點點頭,又看向白孝文:“你呢?”
白孝文深吸一口氣:“我不該剪妹妹的校服。”
秦浩搖頭:“不,你最大的錯,不是剪校服,而是在外人嘲笑自家人時,沒有站出來維護妹妹!記住,在外人眼里,你們代表的是白家。自家人再怎么鬧,關起門來解決,但在外面,必須一致對外!”
白孝文和白靈對視一眼,默默點頭。
事后,白孝文悄悄找到白孝武,借了一個月的零花錢,托秦浩給白靈重新買了一套校服。
白靈收到新校服時,既驚訝又愧疚。她想了想,跑去拜托冷秋月:“秋月姐,你能不能給我二哥配點藥?他的臉被我撓傷了……”
冷秋月笑著摸摸她的頭:“知道心疼哥哥了?”
白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當晚,白孝文坐在院子里發呆,白靈躡手躡腳地走過來,把一盒藥膏塞進他手里。
“二哥,這個……抹了不會留疤。”
白孝文愣了一下,接過藥膏,嘴角微微上揚:“謝了。”
月光下,兄妹倆相視一笑,曾經的隔閡,在這一刻悄然消融。
看到這一幕,白嘉軒也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對二兒子太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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