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大姐,你什么時候再回來看我們啊?”
何家文一邊幫何家麗收拾衣服,一邊依依不舍的問。
“看看過年能不能回來吧,反正今年的探親假已經用完了。”何家麗說著給了何家文一個擁抱。
“我不在家的時候,家里就靠你了,老三老四要是不聽話,你就狠狠教訓,她們要是敢不聽話,等我回來收拾她們。”
“嗯。”
何常勝站在門外,等姐妹倆把話說完才進來。
“行了,走吧晚了趕不上班車了。”
一家人一路把何家麗送到巷口,何常勝跟何家文則是一直送到客運站。
“家麗,你在鄉下再忍一忍,我已經在托關系了,會盡快讓你回城的。”
臨上車前何常勝紅著眼眶說道。
“爸,肥西其實也沒那么糟糕,不著急。”
隨著何家麗的眼淚滴落,汽車也搖搖晃晃吐著黑煙駛離。
看著女兒的身影漸行漸遠,何常勝再也抑制不住淚流滿面。
春去夏至,轉眼秦浩跟何家文的高一生涯也迎來了暑假,這也是秦浩經歷過最輕松的一個高中暑假了,居然一點暑假作業也沒有。
經過秦浩的補習,何家文也從原先的班級中游,成了學校里的尖子生,讓何常勝直呼可惜的是,這么多年過去,依舊沒有半點要恢復高考的消息。
學校里不少同學已經放棄學習,安心等著家里給安排工作了。
“浩哥,你這是在做彈弓嗎?”何家藝好奇的問。
“嗯。”
秦浩隨口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把之前陰干的榆樹杈用刀在上面刻下兩個凹槽,隨后把廢棄的醫用輸液管綁在樹杈兩頭,雖說是廢棄的,但這玩意也不好弄,用兩斤糧票才從廢品收購站的老江手里換幾根。
仔細校對著皮筋兩頭的長度,這玩意沒有校對好,彈道就會跑偏。
綁好之后,秦浩拉開試了試手感,還不錯,又從地上撿一枚小石子對著院子里一顆大樹的葉子試了試準頭。
“啪!”
何家歡興奮不已:“哦,彈弓做好了,可以打鳥吃咯。”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咱們這是響應號召,除四害。”
秦浩在何家歡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道。
蒼蠅、蚊子、老鼠、麻雀,在這個年代都是害蟲,學校鼓勵孩子滅殺,殺得多還有獎勵。
秦浩記得在“血色浪漫”世界,鬧饑荒的時候,還有人專門去掏老鼠洞,多挖幾個老鼠洞就夠一家四口一個月的口糧。
相比其它三害,麻雀多少有些冤枉,相較于它消滅害蟲保護的莊稼,吃的那點糧食壓根不值一提。
甚至一度因為被列入“四害”被捕殺得瀕臨滅絕成為二級保護動物。
“走吧,魚吃膩了,試試鳥肉什么味。”
“哦,有鳥肉吃咯。”
何家藝跟何家歡樂得眉開眼笑,何家文一陣搖頭,這兩個饞丫頭,以前能有一口魚湯喝都能開心好幾天,現在可倒好,就連魚肉都吃膩了。
“你別太慣著她們,把她們嘴都養刁了,爸媽昨天還發火呢。”何家文輕聲對秦浩說道。
秦浩笑了笑:“誰讓你偷吃被抓包了呢。”
“二姐,你跟浩哥說什么悄悄話呢?”
“沒,沒什么。”
“走吧,一會兒天都黑了。”
在何家歡的催促下,秦浩一行四人出了院子,剛走到巷口,就碰到了劉媽的兒子張秋林。
“何家歡你們干嘛去?”
“我們去除四害,打麻雀。”
“能不能帶上我啊?”
何家歡遲疑了一下,轉頭看向秦浩。
“自己跟上,掉隊迷路我可不管。”
對于張秋林,秦浩沒什么好感,這家伙出國回來之后的表現,妥妥的男綠茶,而且前面一副要追求何家歡的架勢,結果等他前妻一回來,倆人又破鏡重圓了,這不就是騎馬找驢把何家歡當備胎了嘛。
一行人來到郊外農田,一片片金色麥浪隨風飄蕩,翻滾的金色海洋里,麥穗相互摩挲發出沙沙私語,稻草人也隨著微風輕輕搖晃。
一群群麻雀忙碌地在空中飛舞,偶爾還有斑鳩在田地里掠過,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喂,小娃娃你們干嘛呢?”
田地里耕種的老大爺叫住秦浩一行。
“大爺,學校號召我們暑假期間幫農民伯伯除四害,我們是來打麻雀的。”何家藝嘴巴最甜,一口一個大爺,把大爺都給說迷糊了。
“這樣啊,那你們小心點,這稻子馬上就要成熟了,可別給我踩壞了。”
“大爺您放心吧,我們就讓他們倆去撿,他們個子小,不會踩壞稻子的。”
何家歡對于何家藝給自己強加的工作十分不滿,結果張秋林這傻小子卻樂呵呵的答應下來。
氣得何家歡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你們干嘛?”
“我跟二姐負責撿石頭,給浩哥補充彈藥啊。”何家藝理直氣壯的道。
這下何家歡也沒話說了,只能垂頭喪氣的接受這個任務。
秦浩找了個靠近田埂的地方蹲下,拉開彈弓瞄準幾只在半空飛舞的麻雀。
“啪”
一只麻雀突然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頭栽了下來,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只。
“哇,浩哥好厲害。”
“哈哈,這下不用怕吃不飽了。”
美食當前,何家歡也忘了何家藝強加給她的工作,一頭扎進稻田里,朝著麻雀掉落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張秋林這才反應過來,也趕緊跟了過去。
田邊的老大爺見狀也沖秦浩豎起大拇指:“小伙子彈弓玩兒得不錯嘛。”
“隨便玩玩。”
秦浩隨口回應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又是兩只麻雀從半空墜落,一時間,整片麥田的麻雀被驚飛起來,飛向更遠的地方。
“這些麻雀還挺聰明的嘛。”
何家藝遞給秦浩一把小石子。
“換地方吧,這邊彈弓的射程夠不著了。”
一個小時后,何家歡跟張秋林滿頭大汗地從稻田里爬出來,二人已經精疲力盡,地上擺著二十幾只麻雀,還有兩只斑鳩。
“行了,咱們找個地方烤麻雀吧,打太多咱們也吃不完。”
話音剛落,何家歡立馬松了口氣,她真是跑不動了,要不是看在有好吃的份上,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這就收工了?還有很多麻雀呢。”老大爺還有些舍不得秦浩走了。
“大爺,我們下次再來,再不回去家里人該著急了。”何家藝沖大爺揮手道。
“是急著烤麻雀吧。”
“嘿嘿。”
被識破的何家藝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一行人來到河邊,秦浩跟何家文開始料理麻雀,由于沒有開水,不太好脫毛,只能整個把皮扒下來,腦袋也沒什么肉,直接切掉,用樹枝串起來。
那邊何家藝、何家歡已經生好了火,張秋林去了樹林撿柴火。
調料也很簡單,只有鹽跟醬油,何家文在地里挖了幾把野蔥,簡單腌了一下,然后開始架在火上烤。
“抬高一點,麻雀太小,火太猛的話,一會兒就烤糊了。”
過了十幾分鐘,一股濃郁的香味在火堆上飄散開,何家藝跟何家歡這兩個小饞貓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再轉頭一看張秋林這小子的情況也差不多。
“浩哥,可以吃了吧?”
秦浩掰開一條麻雀腿,看了看沒有血絲了:“嗯,熟了,可以吃了。”
何家藝跟何家歡立馬開始麻雀爭奪戰,生怕下手慢了就吃虧了,結果一個個是手也燙嘴也燙。
“給。”秦浩把一只麻雀擼下來遞給何家文。
“謝謝。”
“味道怎么樣?”
“嗯,好吃,比魚肉好吃。”
秦浩也拿起一只啃了起來,說實話,味道一般,主要是調料太少,不過70年代平時能吃上肉,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很快,二十幾只麻雀就進了幾人的肚子里,主要是麻雀太小了,壓根就沒多少肉,也就是過過嘴癮。
“浩哥,這兩只斑鳩……”
何家藝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這個拿回去燉湯很補的,烤著吃浪費了。”
秦浩把兩只斑鳩遞給何家文,何家文也沒有跟他客氣,劉美心剛生完老五不久需要補充營養。
“謝啦。”
“跟我還客氣什么。”
秦浩話音剛落,何家藝就湊到何家文跟前,有樣學樣,把何家文羞得提起斑鳩轉身跑開。
“你們去打水把火堆澆滅,我跟你們二姐先回去了。”
“啊。”剛剛還得意的何家藝瞬間蔫兒了。
一行人回到家,劉美心正帶著劉曉玲在里屋打盹。
“媽,你快看這是什么。”何家歡獻寶似地把兩只斑鳩舉得高高的。
劉美心見狀眼珠一亮:“哪來的斑鳩?”
“浩哥,今天做了彈弓,我們去郊外田里打的。”何家文走進屋說道。
“這樣啊,平白拿人兩只斑鳩,也太不好意思了……”劉美心問:“家里還有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
何家文局促地搖頭:“沒了。”
即便家里是雙職工,可人太多了啊,三個大人五個小孩,多虧了年齡最大的何家麗不在家,要不然一家人光靠那點定量,就算是把細糧全部換成粗糧都不夠吃的。
“唉,那就只能先欠著了,等回頭讓你爸發了工資買點瓜子、花生什么的去還這個人情吧。”
劉美心嘆了口氣,要是能生個兒子,她們夫妻雙職工,也不至于把日子過成這樣。
何家藝想要說些什么,被何家文一個眼神制止,無趣地轉身出去跟何家歡玩了起來。
從這天開始,秦浩時不時就會帶何家文她們去田里打麻雀,雖然肉不多,但是用來打打牙祭還是不錯的,暑假嘛,反正也沒什么事干。
轉眼就到了九月份,孩子們都開學了,劉美心想著馬上就是大女兒何家麗的生日,于是從百貨商店買了一個發夾,把劉曉玲交給何家奶奶之后,就坐上了前往肥西的班車。
一路搖搖晃晃,之后又換乘拖拉機,總算是到了地方。
“媽,您怎么來啦?”
何家麗見到劉美心,驚喜不已。
劉美心看著宿舍簡陋的樣子,頓時心疼地將大女兒擁入懷里。
何家麗為了轉移劉美心的注意力,開始詢問起家里的情況。
“還不是那樣,老三跟老四天天鬧,老二倒是個省心的,哦,對了,隔壁浩子暑假期間沒事干做了把彈弓,弄回來不少斑鳩,你看我身體恢復得這么好,多虧了人家。”
劉美心說著嘆了口氣:“可惜咱家現在的情況,也沒什么好東西來還這個人情了。”
“沒事媽,回頭等我回去了,我來還。”何家麗拍胸脯道。
劉美心感動地點點頭,隨后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之后,語氣嚴肅的叮囑道。
“家麗,你在這可千萬別談戀愛,你爸已經在找門路托關系了,很快就能讓你回城,就算是要談咱們也回去之后再談。”
何家麗被說得有些臉紅:“媽,您瞎說什么呢,我才沒談戀愛呢。”
“沒有就好,反正你從小都是家里最讓人省心的孩子,媽信得過你。”
離開前,劉美心把發夾交給何家麗,把何家麗感動得一塌糊涂。
從肥西回來之后,劉美心就讓何常勝抓緊走關系。
“你是沒看到她們那個地方,說是宿舍,就是一間用木頭搭的簡易板房,夏天還好,要是冬天肯定冷得要命……”
何常勝一聽也是心疼不已,當天晚上就揣著一張上好的皮子出門了,一直到后半夜才回來。
“怎么樣?”劉美心關切的問。
何常勝聞言一陣搖頭:“不好辦啊,家家戶戶都有孩子下鄉,都不想讓孩子在鄉下受苦,可回城的名額就那么點,還要提前把工作落實好,沒那么快,回頭我再想想辦法吧。”
“唉。”
時光飛逝,轉眼又是一年過去,1971年,何常勝終于打通了所有關系,不僅讓何家麗得以回城,還在蔬菜公司給她找到了工作。
“大姐,你可回來了。”
看到何家麗的那一刻,何家文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把將她抱住。
“大姐。”
“大姐。”
除了走路還跌跌撞撞的劉曉玲,姊妹四個相擁而泣。
與此同時,秦浩也已經高中畢業,不過他才十六歲,還不到工作的年紀,秦紅旗跟周桂蘭并沒有急著給他安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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