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書記就在這,大老湯私底下給我爸和秦叔叔用私刑,您快救救他們吧。”
何家麗、何家文一左一右拉著廖書記的胳膊,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架勢。
廖書記義正詞嚴的道:“這個湯立業簡直是亂彈琴,這里是什么地方,是人民的工廠,在這里濫用私刑,搞屈打成招那套,我們黨支部第一個不答應!”
身后的十幾名工人也都是義憤填膺,看得出來這段日子大老湯沒少得罪人。
“開門,快開門!”
何家麗急切的拍打著倉庫大門。
“你誰啊?這里是倉庫重地,閑人免進。”
“是我,還不趕緊給我把門打開!”
里面的人打開一個門縫,剛想看看外面的情況,廖書記就帶人闖了進去。
大老湯正得意著呢,想著待會兒怎么整治何常勝,突然沖進來一群人,讓他始料未及。
“廖……廖書記,您怎么來啦?”
廖書記指著被綁著的秦紅旗跟何常勝:“剛剛何家的姑娘跟我說,我還不敢相信。”
“湯立業,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利在這里對革命工人濫用私刑,其中還有一名黨員!”
大老湯這下真的慌了:“廖書記,你聽我說……”
“你用不著跟我解釋,先把人給我放了,明天你自己在廠委會上跟大家解釋去。”
秦浩三人已經上前把秦紅旗跟何常勝身上的繩子解開了。
何家麗看著何常勝手上的勒痕,氣不過就要沖上去跟大老湯拼命。
“大老湯,你憑什么捆我爸,我跟你拼了!”
大老湯只能在幾個狗腿子的掩護下狼狽逃離。
“浩子,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秦紅旗問。
“媽看你下班這么久都沒回來,隔壁的何叔叔也沒回來,我就感覺不對勁,就帶何家麗她們來廠里找人。”
何常勝抱住紅著眼眶的大女兒,動容道:“沒事兒,爸好著呢。”
何家文也撲到何常勝身上默默流淚。
這一刻,何常勝忽然覺得,女兒也沒什么不好的。
廖書記對秦紅旗鄭重的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要求廠里嚴肅處理,湯立業反了天了,竟敢對你這樣的老黨員濫用私刑。”
“謝謝廖書記。”
“都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你們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家里人估計也等久了,明天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復。”
秦浩一行五人回到家,周桂蘭跟劉美心都急忙上前查看丈夫的情況。
老三何家藝也撲到何常勝懷里大哭。
聽丈夫說起他們的遭遇,周桂蘭跟劉美心紛紛咒罵大老湯不干人事。
何常勝卻忽然笑了,劉美心莫名其妙的問:“大老湯都把你整成這樣了,你還笑。”
“今天這事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我跟老秦遭了點罪,不過大老湯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劉美心好奇道:“大老湯怎么了?”
“這就要問你寶貝女兒了。”
何家麗就把三人是怎么找到倉庫,然后秦浩怎么讓她們去黨委會搬救兵的事情說了一遍。
劉美心眼珠一亮:“這么說大老湯這個革委會主任做不長了?”
“不僅僅是革委會主任,弄不好會一擼到底,要說起來,還多虧了老秦是黨員,要不然……”
何常勝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成為黨員。
秦紅旗卻沒有何常勝那么樂觀:“大老湯路子野,現在有一個晚上的時間給他活動,我就怕夜長夢多啊。”
正如秦紅旗所說,大老湯知道今天這事鬧大了,回去之后立馬翻箱倒柜,把家里值錢的東西全都找了出來。
“怎么了這是,一回來就在這抽什么風。”湯婆子不滿的問。
“發瘋,我現在真的是要瘋了……”
大老湯把情況一說,湯婆子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幾個倒霉孩子,怎么哪哪都有他們。”
“快別廢話了,把東西裝起來,我趕緊去一趟郭副廠長那,現在也只有他能保我了。”
“對對,你快去。”
大老湯拎著東西,摸黑來到郭副廠長家門口,結果這次卻連門都沒進去。
“老湯啊,你還是趕緊回去寫個檢查,明天在廠委會上做深刻檢討吧。”
說完壓根就不給大老湯開口的機會,就把門給關了。
看著連送都送不出去的禮物,大老湯意識到問題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回到家,大老湯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第二天一大早,大老湯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會議室。
就在大老湯準備拿出昨晚寫好的檢查開始念時,忽然被廖書記打斷。
“我這里有一封舉報湯立業同志的匿名信,信里指出,湯立業的三叔并不是烈士,相反還跑去了寶島,根據我們跟上海方面同志的核查,湯立業同志的三叔的確沒有在烈士名單里,不排除他去了寶島的可能性。”
大老湯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
他之所以能夠當這個主任,很大程度上就是得益于對烈士家屬的優待,如果他三叔不是烈士,而是叛徒,那他的問題可就嚴重了。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為什么昨晚在郭副廠長那里吃閉門羹了,看樣子他已經被徹底放棄了。
“我提議,免除湯立業一切職務,在他三叔問題沒有徹底搞清楚前,就讓他搞搞后勤工作吧。”
“同意。”
“我同意。”
全場一致通過,大老湯就這么被一擼到底去了后勤部。
結果好死不死,后勤部主任跟他之前就有過節,現在大老湯落在他手里,自然少不了給他安排個“好活”。
于是,大老湯就被安排去掃廁所了,而且不僅僅是男廁所,女廁所也要掃。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大老湯捏著鼻子哀嘆。
“喲,這不是湯主任嘛,扛著個掃帚,這是來我們基層體驗生活啊?”
“瞧你這話說的,哪還有湯主任,不都一擼到底了嘛。”
“也是哈,那老湯你就在這慢慢打掃,革命工作不分貴賤嘛,這可是你當初跟我說的。”
連續掃了幾天廁所,大老湯每天一回來身上就一股尿騷味,湯為民兄弟倆都開始嫌棄,繞著他走。
這可把大老湯給氣壞了:“老子在外面受氣,回家你們還要給我氣受。”
然后就給湯為民兄弟倆一頓胖揍。
湯婆子黑著臉制止:“你沖孩子發什么邪火,有能耐你跟他們干去啊。”
“我現在是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誰來了都踩我兩腳。”大老湯生無可戀的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世態炎涼了。”
“都是秦家跟何家害的,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相較于湯家的愁云慘霧,何家已經徹底從失望的陰霾里走了出來。
沒有大老湯的針對,何常勝的工作干得比平時輕松多了。
“新來的主任說了,等下半年看看我們組有沒有入黨名額,要是有他可以當我的介紹人。”
這天,何常勝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真的?也就是說你終于可以入黨了?”劉美心也替丈夫高興。
自從有了上次的事,何常勝就一門心思好好表現,新來的主任也把他的努力看在眼里,而且他剛來接手工作,也的確要培養自己人。
時光匆匆,轉眼又是兩年過去。
時間來到了1968年,何家麗已經17歲,儼然成了大姑娘,何家文也已經12歲,也漸漸出落得亭亭玉立,何家藝剛滿6歲古靈精怪的,一張嘴巴很會說,經常能從秦浩那里騙到麥芽糖吃。
老四何家歡也已經兩歲,開始滿地亂爬,經常把衣服弄得很臟,連累何家藝被劉美心罵沒有看好妹妹。
秦浩也已經12歲,由于發育得比較好,看起來已經是半大小子了,身高也長到了1米7,在這個年代已經比很多大人還要高了。
對此,何常勝眼饞不已,好幾次跟秦紅旗喝醉酒時都說,他要是能有這么個兒子,就算是折壽十年都愿意。
秦紅旗半開玩笑的說:“女婿也算半個兒嘛,要不把你們家二閨女嫁到我們家。”
“那感情好啊。”
由于是醉話,雙方都沒怎么當真,反倒是周桂蘭跟劉美心對此格外上心。
這些年,周桂蘭都沒有再懷上,估計是當初生第一胎的時候傷了身體,這也讓她有些遺憾,沒能兒女雙全,所以這些年一直對何家幾個女孩很好,最合周桂蘭心意的就是何家文。
劉美心自然就更不用說了,看秦浩的眼神就突出一個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這天何家奶奶帶著何佳麗三姐妹去合作社量裁衣服,這年代布票非常稀缺,一家人的定量加在一起一年也做不了幾件新衣服,自然也就是能先緊著老大穿,等老大長個子了再傳給老二,依次傳下去,家里要是孩子多的,等傳到后面的孩子就只能穿打補丁的衣服了。
眼見奶奶又要給大姐做衣服,老三何家藝鬧起了脾氣:“憑什么新衣服都是大姐穿啊,我也要穿新衣服。”
何家奶奶笑道:“誰讓你大姐她是老大呢,你要是早點出生,這新衣服就歸你穿了。”
“奶奶,這不公平,大姐穿不要了給二姐,二姐不要了又給我,這樣大姐總是穿新衣服,我們就只能穿舊的。”
就在何家藝抗議時,秦浩跟周桂蘭走了進來。
兩家人笑著打招呼。
“這是給浩子做新衣裳?”何家奶奶問。
周桂蘭含笑點點頭:“是啊,這不又躥個了,去年的衣服眼看就不合身了,只能做新的了。”
何家藝滿臉羨慕:“還是秦浩哥哥好,家里就一個孩子,吃的穿的都先緊著他。”
何家奶奶又好氣又好笑:“那要照這么說,你爸媽要是只生你姐一個,吃穿用度也都是緊著你姐,照樣沒你的份。”
“那誰讓爸媽都想要個兒子呢,這回我估計老五肯定是個兒子,趕緊生個男孩吧,要不然再生下去,咱家真的飯都吃不飽了。”
秦浩聞言陷入猶豫,按照原劇情,劉美心這一胎懷的的確是個男孩,但是由于劉美心好強,懷孕期間依舊沒有減輕工作量,導致動了胎氣,沒有保住。
“算了,提醒一下何常勝,至于能不能保住,還是看天意吧。”
畢竟他不是何家人,不可能天天盯著劉美心。
“好了,量好了,就按這個尺寸做吧。”周桂蘭說道。
何家奶奶有些羨慕的看著已經比她高不少的秦浩:“浩子以后怕是要奔著一米八去了。”
“有可能,男孩長的比女孩慢點,應該還能再長點,不過也不用長太高,免得將來不好找對象。”周桂蘭含笑看向何家文。
女孩發育要比男孩早,再加上母親劉美心的明示暗示,十二歲的何家文已經有些朦朧的感覺到男女之間的差異了。
“秦浩哥,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俊朗了。”
秦浩笑著揉了揉何家藝的腦袋:“就你嘴最甜,說吧這次想要什么?”
何家藝嘿嘿一笑:“秦浩哥你替我評評理,奶奶偏心,每回做新衣服都是給大姐的,是不是不應該?”
“你要這么說的話,我說句公道話。”
“你說,快說。”何家藝滿臉的迫不及待。
“以家庭為單位出發,這么做的確是性價比最高的方案,當然,就算是像你說的,不考慮性價比,這次也應該輪到你二姐,你還是得排在后面。”
何家藝鼓著腮幫子:“秦浩哥討厭,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真的嗎?”
“哼。”
“那太可惜了,我本來還打算買個紅頭繩送給你們,既然你不要,那就我還省下來了。”
何家藝聞言立馬變臉,抱著秦浩的大腿撒嬌:“秦浩哥,你最好了。”
“行了,給你買,麻煩來幾根紅頭繩。”
何家奶奶連忙道:“這怎么好意思,還是我來買吧。”
周桂蘭笑著說道:“沒事,你就讓他買吧,幾根紅頭繩值不了幾個錢。”
“給,去玩兒吧。”
何家藝接過秦浩給的紅頭繩,興高采烈的跑到何家奶奶跟前展示。
“給,以后別把頭發剪那么短了。”
何家麗不以為意,不過還是接了過來:“謝了。”
何家文看著秦浩向自己走來,兩頰間不自覺間紅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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