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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先生頹然癱坐在沙發上,這一切的變故來得實在太快,他做夢都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則小道消息,就讓他滿盤皆輸。
陳珍焦急的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你們別光在這坐著,趕緊想辦法啊。”
強慕杰此時一改往日的意氣風發,煩躁的道:“能想的辦法早就想過了,壓根行不通,事到如今,除非能拿到大筆投資,否則根本無力回天。”
“投資,資本市場向來是晴天送傘,雨天收傘,不找咱們追債就不錯了,怎么可能會有人拿錢來救我們。”
團隊里的其他核心成員也都是一臉絕望。
這一路走來,他們太順風順水了,人在順境的時候很容易產生錯覺,覺得自己可以操縱一切,然而事實上,大多數人的成功都不過是搭上了時代的便車。
“你們都先回去吧,暫時別來公司了,在家避避風頭,這里的事情交給我。”A先生忽然站起身,沖團隊成員強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老大”
“可是”
A先生上前一個一個拍著他們的肩膀:“行了,別婆婆媽媽的,我是公司的老板,你們只是員工而已,難道你們還想我賺了錢分給你們啊?”
說著,將他們全都推出會議室,外面追債的也沒有為難他們,一個個目光死死盯著A先生。
“你們也先回去吧。”A先生對著強慕杰跟陳珍說道。
強慕杰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離開。
而陳珍卻倔強的沒有動。
A先生一把抱住陳珍,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柔聲安慰道:“沒事的,他們不敢拿我怎么樣,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找誰要錢去。”
“去吧,回家休息兩天,我也再想想辦法。”
除夕夜的前一天,陳珍接到A先生的電話,趕來碼頭。
“這張存折你拿好,離開深圳,找個地方重新生活吧,別再碰股票了。”
陳珍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曾經那個談到股票眼神都在發光,魅力四射的領袖,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要走一起走,我們拿著這筆錢去香港,東山再起。”
“沒用的,他們不會讓我離開深圳一步的。”
陳珍知道A先生說的“他們”就是那些債主。
就在陳珍坐上汽車,透過后視鏡,她看到A先生已經走到了碼頭邊上。
正當A先生準備一躍而下時,陳珍的大哥大忽然響了。
“喂,秦總”
入水聲驚醒了陳珍,她飛速下車奔向碼頭。
渾身濕漉漉的,狼狽不堪的A先生跟陳珍出現在秦浩的辦公室。
秦浩搖搖頭,撥了一個電話,很快秘書走了進來。
“帶他去換身干凈衣服。”
A先生雖然心急如焚,但也只好跟著秘書出去。
陳珍試探性的問:“秦總,您剛剛在電話里說,可以幫我們”
“我的錢現在還被套在股市里呢,他死了我找誰去?”秦浩沒好氣的道。
不多時,A先生已經換好了衣服,重新回到辦公室。
“秦總”
秦浩直接抬手打斷:“我說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是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
說完,秦浩拿出當初簽訂的協議,摔在二人面前的茶幾上。
“這是我們當初簽訂的合約,一旦因為你的操作失誤,造成我的經濟損失,都要照價賠償。”
秘書這個時候走了進來,拿出一份剛剛打印好的合同。
“你現在也沒什么資產,唯一還算值點錢的,就是那些股票,把所有的股票全部轉移到公司的賬上,再把公司轉給我,你欠的那些錢,我來替你還,考慮清楚,這是你最后的機會。”
陳珍連忙推了推A先生的胳膊,雖然她知道這些股票的價值遠遠超過那些欠債,可事到如今,除了秦浩不會再有人愿意拿出那么多錢替他們解圍了,一旦A先生破產清盤,那些股票也會被低價賤賣,正如秦浩所說,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A先生猶豫再三,還是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同時按下手印。
“不管怎么說,還是謝謝您秦總。”陳珍挽著A先生的手沖秦浩深鞠一躬。
秦浩擺了擺手:“公平交易,沒什么好謝的。”
“你們有什么打算?”
A先生跟陳珍相視一眼:“先歇一歇,到時候,換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再重新開始吧。”
“還是股市?”
“不,以后我們都不再碰股票了。”
1992年2月3號,除夕夜當天,秦浩趕回了上海。
四川北路1569弄。
一群孩子換上新衣服在弄堂附近追逐打鬧,一輛小汽車停在了馬路邊上。
秦浩下車后,從后備箱拿出一包糖果拋給孩子們。
“謝謝叔叔。”
“叔叔萬歲。”
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幾顆糖就能開心一整天。
見秦浩拎著大包小包的,兩個年齡稍大一些的孩子,還主動幫著他拎東西。
走到弄堂巷子里,秦浩就被認出來了。
“咦,這不是汪小姐的對象嗎?這么早就來拜年啊。”
“什么拜年,人家是來跟未婚妻過年的,他們啊,早就訂婚了。”
“嗨,瞧我這記性,什么時候喝你們的喜酒啊?”
面對這些街坊鄰居們善意的起哄,秦浩也只能抽空回應:“快了快了。”
說話間已經上樓,到了汪明珠家門口。
秦浩又從兜里掏出兩塊巧克力塞給替自己拎東西的小孩。
“辛苦了,去玩兒吧。”
“哇,是巧克力耶,上面還是英文,應該是進口的吧?”
“謝謝叔叔。”
“乖。”
敲響房門,好一陣子汪明珠才蓬頭垢面的拉開門,見到秦浩后,一聲尖叫又重新把門給關上了。
最后還是汪媽媽來給秦浩開的門。
“這孩子一天天風風火火的,太讓人操心了。”汪媽媽還不忘數落幾句閨女,隨后又拉著秦浩一陣噓寒問暖。
汪爸爸則是躲在廚房里忙活年夜飯,自從上次圍棋、象棋都被秦浩狠狠碾壓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跟秦浩一較高下的心思,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嘛。
重新換了一身大紅色毛呢大衣,摘掉眼鏡梳妝打扮好的汪明珠從房間里走了出來,還不忘埋怨:“又搞突然襲擊,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原本是打算明天再回來的,這不是想你了嘛。”秦浩伸手牽起汪明珠柔嫩的小手。
汪明珠紅著臉掙扎了兩下,嬌嗔道:“瞎說什么呢。”
汪媽媽也很識趣的把客廳讓給了二人。
“不是說深圳那邊很忙嘛,其實你不用這么著急趕回來的,正事要緊。”汪明珠見沒人了,終于放松下來。
“春節前的活動策劃跟宣傳已經做完了,執行方面有徐總在就可以了,再說,我怎么忍心把你一個人丟在上海獨自過年呢。”秦浩寵溺的捏了捏汪明珠柔軟的臉頰。
汪明珠拍掉秦浩作怪的手,嬌聲道:“我爸媽都在家呢,才不是一個人。”
晚上,秦浩就在汪明珠家里一邊吃著年夜飯,一邊看著春晚。
電視機里,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此時的趙本山還不是大爺,還只是本山大叔,跟黃曉娟一起演了一個叫做“我想有個家”的小品。
1992年的春晚,趙本山只能算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演員,真正受到萬眾期待的是牛群跟馮鞏這對搭檔。
“哈哈,還得是牛群跟馮鞏,太好笑了。”汪明珠原本笑點就低,這下更是樂得不行。
汪媽媽忍不住直搖頭,看樣子想讓閨女當個淑女的愿望算是破滅了,這一笑什么形象都暴露了。
轉過天,大年初一,大街小巷都在放著一個聲音,不少小孩子都能跟著吼上幾句。
“讓我一次愛個夠”
秦浩昨晚還是回了家,畢竟他跟汪明珠還沒有正式結婚,在汪家住下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一大早,陶陶就拖家帶口的來給秦浩拜年。
土豆已經四歲了,抱住秦浩的大腿就一陣討好:“秦叔叔新年快樂,恭喜發財。”
“新年快樂,大吉大利。”秦浩給這小家伙塞了一個大紅包。
結果還沒捂熱就被芳妹以“代為保管”為由揣進了自己兜里,弄得小家伙差點哭出來。
陶陶看著兒子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那是阿浩給咱兒子的,你就給他嘛,咱家又不差那點錢。”
“那是不差錢的事嗎?你忘了上次他翻抽屜把錢弄丟的事了?小小年紀身上帶那么多錢,回頭讓壞人惦記上怎么辦。”
芳妹叉著腰一番說辭,把陶陶懟得啞口無言,小土豆見老爹也指望不上,只能抱著秦浩大腿尋求安慰。
說話間,阿寶也來了,同樣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難得咱們人這么齊,要不把汪小姐也叫來吧?”陶陶忽然眼珠一轉。
汪明珠一個人在家里待著也無聊得很,聽說芳妹也在,立馬趕了過來。
過年嘛,自然少不了搓一搓麻將,汪明珠是完全不會打,秦浩就給她當軍師。
新手保護期再加上有秦浩在出謀劃策,不出意外的,汪明珠成了最大贏家,弄得后來芳妹跟陶陶已經開始指責對方不該點炮了。
中午,秦浩作為主人自然要請客吃飯,不過也懶得在家里做,干脆就在金美林定了一間包廂。
吃飽喝足還能去萬象廣場逛一逛。
不過等他們到了南京路才發現,那里早已人滿為患,不僅僅是萬象廣場,就連平日里生意比較冷清的商場,此刻都擠滿了人。
當然,生意最好的還是萬象廣場,由于顧客太多,沒辦法,只能采取限流,這也是為什么其他商場也有這么多人的主要原因。
“嘖嘖,這么多年了,萬象廣場生意還是這么好。”陶陶一陣咋舌。
其實從去年開始,就陸續有超市開業,不過這些超市不論是從體量上,還是服務、商品質量上,都遠遠不如萬象廣場,也就是開業的時候,火上那么一陣子,之后顧客依舊還是會選擇前往萬象廣場購物。
不說別的,光是三包這一項,整個上海灘,除了萬象廣場,就沒有哪一家商場能做到的。
特別是一些大件商品,顧客的首選一定是萬象廣場。
在萬象廣場逛了一下午,芳妹跟陶陶他們就帶著小土豆回家了,畢竟還有家人要陪,阿寶也要回去跟父母吃飯。
“走吧,回家,我給你露兩手。”秦浩拎著剛買的新鮮牛排說道。
汪明珠一開始還以為是回自己家,結果停車之后才發現是秦浩家的小洋樓。
就在汪明珠還在猶豫要不要下車時,秦浩已經熄火下車去后備箱拿東西了。
“他還能把我吃了不成?”汪明珠暗暗給自己打氣。
推開房門,秦浩就拎著大包小包進了廚房,汪明珠也不好意思干坐著,于是提出來幫忙。
結果切菜的時候差點把手給切刀,秦浩搖頭調侃:“看樣子,以后咱們家得靠我做飯了。”
汪明珠惱羞成怒,踩了秦浩一腳,氣哼哼的去客廳看電視了。
很快廚房里傳來了誘人的香味。
餐桌上,秦浩拿出兩個高腳杯,又拿出事先醒好的紅酒倒上。
“嘗嘗,這是阿寶哥哥送來的,應該是好酒。”
“嗯。”汪明珠吸了吸鼻子,倒也沒拒絕,在外灘27號工作,時不時就要招待外賓,紅酒也是經常喝的,她的酒量還不差。
“這酒口感真不錯,我還是第一次喝這么好的酒,肯定不便宜吧?”
秦浩隨口說道:“那就不知道了,我聽阿寶的哥哥說,好像是波爾多一個酒莊直接灌裝的,市面上買不到。”
“那我今天可得多喝點。”
然后,汪明珠就喝醉了,關鍵這丫頭酒品還不太好,喝多了到處亂轉,最后還是秦浩把她扛到客房去的。
結果一扭頭,這丫頭又從床上掉了下來,秦浩只好彎腰把她抱起來。
就在秦浩想要將她放回床上時,汪明珠雙手摟住秦浩的脖子,鼻尖呼出的熱氣不斷沖擊著秦浩脆弱的心理防線。
近在咫尺,汪明珠圓潤的嘴唇輕微蠕動著,一股獨特的香氣撲面而來。
“我熱。”
汪明珠嘟囔了一句,就開始撕扯自己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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