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吟晨鳴:、、、、、、、、、
寒假回家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發工資。
新世紀數碼旗艦體驗中心。
身為學生代表店長的蘇澤林親手把一個個信封發到每個大學生的手里。
這會還沒有微信轉賬呢,銀行卡轉賬也有點麻煩,得跑柜臺一個個對賬號,所以發工資都是采用這種最簡單粗暴,但也最有儀式感的方式。
實際上,到了網上轉賬十分便捷的后世,依然有部分個體經營者和小企業是直接發錢的,就為了這份儀式感。
每個大學生員工都喜氣洋洋。
對于打工人而言,最幸福的時刻莫過于領工資了。
而且他們只是打個零工而已,工資卻不低。
就算再少的,固定工資加提成也超過了五百塊,比得上外頭很多全職員工甚至更高。
“婉音,干得不錯哦,我就說你一定行的,繼續加油!”
蘇澤林將一個信封遞到柳婉音的面前,笑瞇瞇的。
“謝店長!”
柳婉音雙手接過信封,很是高興。
根據自己的業績,不出意外的話,這信封中至少有六百多塊。
對她而言,這可是筆“巨款”了。
之前在外頭小吃街洗碗,一個月下來也就三百塊。
相較起來,數碼店這邊不要太輕松,卻拿了雙倍還高的工資,還不影響正常休息時間,學習兼職兩不誤,簡直就完美了。
下班之后,她離開店子,拆開一看,果然見到了六張嶄新的紅牛,除此之外還有三十六塊零錢。
這筆錢我給弟弟妹妹買幾件新衣服,余下的過年拿回家給爸媽,他們供我念大學不容易,得盡量減輕家里的壓力。
怎么安排這個月的工資,柳婉音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婉音!”
隨著蘇澤林的嗓音,混子從身后追了上來。
柳婉音連忙把錢塞回信封中。
盡管已經下班了,然而總感覺當著上司的面數工資不太禮貌。
她停下腳步,回首問道:“班長,有什么事嗎?”
“呵呵,也沒什么事。”
蘇澤林隨口問道:“在數碼店這邊工作還滿意吧?”
“挺好的,比我以前在小吃店打零工舒服多了,工資還巨高,班長,我得感謝你和阿曦呢,要是沒有你們的鼓勵和幫助,我甚至不敢過來面試!”
“呵呵,那就行!”
助學金減輕了柳婉音的學費壓力,兼職則讓她的生活費能得到保障,甚至還能寄點錢回家,這個女貧困生的問題,也算是基本上解決了。
但是,蘇澤林依然心存擔憂。
前世大一寒假之后,柳婉音就沒來上學了。
如果是因為家里太窮,交不起學費的話還好,有了助學金,應該不會發生。
就怕是其他的意外,使得這個女孩不得不放棄了繼續上大學的機會。
所以,在離校之前,他得叮囑一番。
隨便閑聊了幾句,蘇澤林這才道:“記住呀,婉音,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就算碰到了困難,你還有朋友呢,對吧?”
柳婉音有些奇怪,這已經是蘇澤林第二次和自己說類似的話了。
蘇澤林干咳了聲:“總之,你要記住,我是財管一班的老大,無論如何都會罩住你的,如果需要幫助的話,隨時撥打人民公仆服務熱線139********!”
柳婉音被她逗樂了:“班長,我知道了。”
“服務號碼你先念一遍!”
柳婉音不假思索就念了出來。
因為工作關系偶爾需要聯系,蘇澤林的手機號她自然不會陌生,再說這個號碼也挺好記的。
“很好!”蘇澤林滿意點頭:“二十四小時全天候服務哦,要俺干什么都行,寒假期間也是可以的!”
“知道了,熱心的老大!”
柳婉音吐了吐舌頭。
在數碼店打零工一個月后,女孩性格開朗多了,偶爾還會開個玩笑,當然是和蘇澤林這種比較皮的好朋友才會這樣。
“那就這樣,明天我就回家了,咱們年后見,不見不散!”
“嗯,班長,年后見!”
柳婉音輕輕頷首。
年后見就好了,為什么還得加個不見不散?
不過班長做事說話向來思路清奇,可能隨便一說而已吧。
柳婉音也沒想太多。
翌日早上,浙大門口。
一位扎著雙麻花辮的少女手拖行李箱,翹首以盼。
路過的男生不由得紛紛側目,不少人認出了她的身份。
秦詩晴,公管系大一新生,因主持該系圣誕文藝晚會而在全校名聲大噪。
容貌清麗,氣質端莊,一米七以上高挑苗條身材,加上主持談吐得體,優雅大方,那口吳儂軟語還很好聽,在無數人心中留下深刻印象,幾乎是一夜之間就火了。
那段時間浙大BBS和這位女生相關的帖子隨時可見,甚至還被好事者投票評選為了新任校花,人氣極高。
只要是時常逛浙大BBS的人,就絕不會對她感到陌生。
“咦,那不是秦詩晴嗎?”
“沒錯,就是她,公管系的校花!”
“哇,終于見到真人了,比在BBS上見到的照片還更漂亮有氣質呀,我要有這樣的女票就好了!”
“省省吧,就你這條件,校里頭追秦詩晴的高富帥不要太多,都被她拒絕了呢。”
“可能人家想專注學業,大學期間無意談戀愛吧!”
就在幾個男生看著校花議論紛紛之時。
“嗖!”
一輛的士在浙大校門口停下。
車門打開,蘇澤林走了下來。
今天是坐火車回家的日子,去火車站和秦詩晴同路,于是蘇澤林打的就順便接青梅竹馬了。
“澤林,你來了!”
秦詩晴面帶笑容迎了上去。
“嗯,你先上車!”
蘇澤林接過她手中的行李,麻利地打開后尾箱放了進去,隨后自己也坐了進去。
的士一溜煙地開走了,留下幾個滿臉問號的浙大男生。
說好的專注學業,不打算交男朋友呢?
莫非浙大的肥水流到了外人田?
來到火車站門口,下車后的兩人很快找到了已在站外等待著的陸浩然和唐燕。
“蘇澤林,詩晴!”
見到朋友的小燕子很高興。
“呵呵,你們可真早呀。”
秦詩晴笑著問道。
“都是陸浩然這家伙,生怕路上堵車啥的,擔心錯過火車,早早就跑來師大了,結果害得我在這邊白等個老半天!”
小燕子吐槽起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陸浩然搔了搔頭。
這就是老實人的性格,說好聽點是穩重,說難聽點是杞人憂天。
“行了,小燕子,你就滿足吧。我后面這位可悠哉了,打電話催了好幾次,他才慢悠悠地到浙大,可把我給急死了!”
秦詩晴也吐槽。
蘇澤林和陸浩然剛好相反。
就天塌下來似乎都半點不慌那樣。
實際上他也不慌。
大學城去火車站這段路塞車的情況還是挺稀罕的,除非碰到意外狀況,再說臨安交通部門也知道高校這兩天放假了,春運期間每天都有人負責該路段的交通,就算意外堵車的話很快也能恢復。
真要錯過這列車,蘇澤林也有辦法隨時弄到下一趟列車的票,他的諾雞鴨8210中存了大堆黃牛的號碼。
不就是錢的問題嘛,很簡單的。
說話間四人走進火車站。
見到眼前的情景,陸浩然,秦詩晴和小燕子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外面的人已經夠多的了,火車站里面更夸張。
舉目望去,盡是黑壓壓的人頭。
猶如潮水般在站點內涌動著,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空氣中嘈雜的嗡鳴聲猶如被打掉的蜂巢。
候車廳的座位早已人滿為患,很多旅客干脆坐在行李箱,或在地上墊張報紙,也有一些不計較的直接就坐地上了。
各種吵嚷和抱怨,還有大人怒斥孩子亂跑的大罵充斥著候車廳,不少工作人員正在維持迭序,但現場依然亂得一團糟。
不時有廣播響起,等待進站的旅客或拖著行李背包,或拉著孩子,排成了數條蜿蜒的長龍。
這就是二十一世紀初春運的盛況!
早在80年,新華社通訊稿上就出現了春運的字樣。
不過春運時代真正開始源于80年代末席卷全國的民工熱潮。
無數南下務工的人和商賈,學子均在春節期間返鄉過年,帶來每年一度的候鳥式大遷徙。
到了94年,全國春運客運量就已突破十億人次。
為此甚至誕生了一個特殊的職業群體——春運黃牛。
只要一到春運,這些票販子就整天盤踞在火車站,利用特殊渠道或雇傭買手瘋狂屯票并抬價倒賣。
這個時候,火車票還沒有實名一說。
直到2010年,廣鐵和天府鐵路局才開始試行火車票實名制,至于全國統一還要等到2012年。
2000年燕京還嘗試推出第一代網絡訂票系統“首鐵在線”,然而當時很多方面還不完善,加上網速拉胯,服務器經常癱瘓,很快就暫停業務了。
后來盛海有樣學樣,也推網絡購票,同樣僅上線一天就因為網絡故障直接關閉。
所以,旅客買票最后還是得來火車站。
火車票非實名制和網上購票試推行的失敗讓黃牛猖狂無比,豐厚的利益驅使下,甚至在全國各地出現了一個個黃牛派系,這個時代有無數黃牛靠倒賣車票發財了。
相較其他人的吃驚,蘇澤林就很淡定。
火車站春運是什么樣子的,前世的時候他相當了解。
眼前這陣仗把唐燕嚇到了,小燕子還是第一次春運期間遠行或回家。
她瞠目結舌地道:“好多人呀,簡直就離大譜,蘇澤林,你是怎么買到火車票的呀?”
“呵呵,因為我有鈔能力!”
蘇澤林笑道。
錢不是萬能的,但它確實能讓絕大多數復雜的問題變得簡單化。
“超能力?你可拉倒吧,是不是你爸認識臨安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呀?”
此鈔非彼鈔,小燕子誤會了。
蘇澤林老爸是做生意的,據說以前還經常跑臨安,在這邊的火車站認識人也不奇怪。
“我爸不認識,但我認識。”
蘇澤林糾正。
“你就吹吧,你才來臨安多久呀,整天待學校里,能認識幾個外頭的人!”
小燕子自然不信。
蘇澤林心說只要你有老人頭,就能和很多人都能成為好朋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種情況將會持續很久。
就算能從黃牛手中購票,坐火車也不會是什么好體驗,實在太擠了。
再過幾個月,我就滿十八歲了,先考個駕照再說。
得益于浙省是發達省份,省內的高速建設比很多地方都快。
第一條高速是“杭甬高速”,92年開工,96年通車。
江瀾到臨安的高速路段慢了幾年,但今年也能通車了。
必要的時候可以自己買輛車,上學回家就方便了。
這么貴的東西,老爹老媽肯定是有意見的,又得罵我敗家,干脆到時就說是數碼店的公車,這倒是個好借口。
火車晚點了,在候車大廳等了一個半小時才姍姍來遲。
眾人拿著行李擠上火車,找到自己的座位。
蘇澤林從黃牛手中買的是臥鋪票。
要買到這種票可不容易,價格抬得更高,都是正常票價的兩倍多了。
但蘇澤林不在乎,關鍵是舒服就好。
外面的坐票可難受了,幾乎整個車廂走道都能擠滿人,各位酸爽的味道能把你嗆得終身難忘。
兩個男生睡了上鋪,讓女生在下鋪方便點。
把行李放好,小燕子就高興了:“蘇澤林,沒想到你還能買到臥鋪票,我同學都說火車票難搶得要命,別說臥鋪了,能有坐票就謝天謝地,有些北方的甚至得站幾天幾夜才能回到家!”
“呵呵,那可不,澤林就是神通廣大。小燕子,你別以為讀書不好的人就真不行,像澤林這樣的人,以后走出社會,可能比我們都要吃得開!”
老實人一直是堅定不移的基友吹,從高中就吹,大學后更吹爆。
如果在二中那會,小燕子或許會對這話嗤之以鼻。
但上了大學發現還真沒錯。
幾人之中,就蘇澤林當了班長,在學校兼個職又當店長,已經掛著兩個長的頭銜了。
搶火車票這種每個大學生都頭疼的問題,他卻輕輕松松給你們弄到了臥鋪。
高中那會,大家都盯著成績單,這樣的人很容易或許被輕視,然而到了象牙塔,他就能大放光芒。
蘇澤林沒說話,混子爬到上鋪就躺尸了,睡在床上捧著份體壇周報看了起來,任由其他三人在下鋪侃大山。
網絡和報紙,總是能讓他記起很多有用的信息。
對了,足彩今年十月就發行了,到時可以玩一下。
比起福彩,這種彩票沒那么容易搞暗箱操作,畢竟勝負和比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莊家最多也就只能操縱裁判改變結果。
如果沒有太大的蝴蝶效應,前世的結果應該不會有太大改變。
正在蘇澤林這么想著之時,肩膀被人戳了一下,卻是秦詩晴。
“干嘛?”
混子轉過臉,懶洋洋地問道。
“澤林,吃點零食吧?”
少女將一個拆封的零食袋子遞了過來。
考慮到可能得在火車上待一整個白天,幾人買了一大堆零食消遣。
蘇澤林看了眼,是包青梅子,當下就搖頭:“梅子有啥好吃的,又酸又澀,給哥遞包唐僧肉上來!”
唐僧肉是類似辣條面筋之類的豆干,包裝印著個卡哇伊的唐僧像,蘇澤林小時候吃得比較多,這次坐火車就隨便買了兩包懷懷舊。
“整天吃那么多垃圾食品干嘛,多吃點青梅才對身體有益!”
秦詩晴哼了聲,不由分說塞了顆青梅子進他口中。
“嗚嗚嗚……”
混子抗議無果,不得不吃掉。
看著面前那兩根蔥花般的白皙玉指,上面還沾著青梅子的汁液,亮晶晶的。
蘇澤林又下意識地想伸舌頭了。
不行,絕對不行!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哥就是傳說中的神者神龜!
春運的火車比平時還要更晚,到江瀾站已經天黑了。
離開火車站,當下各自坐公車回家不提。
“老爸,老媽,我肥來了!”
拖著行李的蘇澤林進門就嚷了起來。
蘇建軍和趙麗霞早在家里等著了,兩老見到兒子都很高興。
“兒子呀,讓老媽瞧瞧瘦了沒有!”
盡管蘇澤林和她說過高校的伙食很好,多種菜系迎合不同口味的學生,但身為母親依然還是會擔憂孩子在外面穿不暖吃不好。
見到蘇澤林依然壯實如牛,蘇媽這才放下心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蘇建軍盡管也很高興,不過大男人的情緒沒表現得那么激動。
為了迎接游子歸家,蘇媽做了一大桌的家常菜。
老鴨燉湯,砂鍋魚頭,干菜燜肉,蝦仁豆腐,糖醋排骨,菠蘿炒雞……
有蘇澤林喜歡的,也有秦詩晴最喜歡的。
蘇秦兩家早已商量好今晚聚餐了,也可以在吃飯的時候聽兩個孩子聊下在象牙塔里頭的生活和見聞。
放好行李,在開飯之前,蘇澤林還是先溜進廚房偷吃點。
不知為何,偷的永遠更香。
過得不多會,秦家兩老和秦詩晴也過來了。
劉素芬和秦詩晴進廚房幫忙,蘇媽就很高興:“喲,幾個月沒見,詩晴是越來越標致了呢!”
“阿姨,我哪有呀。”
秦詩晴有點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對了,謝謝阿姨送的羽絨服,很暖和很漂亮,也挺合身的。”
“呵呵,你喜歡就好!”蘇媽半開玩笑:“我還生怕自己這老古董的眼光,挑的衣服不對你們年輕人的胃口呢!”
“沒有的事,阿姨心態可年輕著呢!”
秦詩晴邊洗菜邊回應。
“還是詩晴會說話,我們家那臭小子就挑剔多了,還說我買的款式老土,他都不想穿出去,可把我給氣得呀!”
趙麗霞還是在習慣性地吐槽了蘇澤林幾句。
在兒子和準兒媳婦之間,總覺得后者瞧著順眼得不要太多。
吃飯的時候,大人們饒有興致地問東問西的,都想盡可能了解蘇澤林和秦詩晴在校幾個月的事。
平時雖然也有通電話,但是長途話費貴,也說不了幾句,
蘇澤林的注意力都在飯菜上,終于回家吃頓老媽做的家常菜了,得吃得過癮,大人們的問話他就隨意敷衍,很多時候還是秦詩晴幫忙補充。
得知蘇澤林在財院的數碼店當了店長,劉素芬微微有點失望。
還以為鄰家孩子真的能一上大學就創業當老板呢,看來我是想多了。
雖然當了個店長,可惜終究還是給別人打工的,應該也沒多少工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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