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調組大帳篷內。
所有人都看到一營的戰線在急劇收縮。
從防線前沿開始逐漸有零星部隊進行后撤。
在大屏幕的態勢圖上看一場戰爭會有一種上帝視角的感覺。
所有參戰部隊動向都會被一一標定在電子地圖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次戰術部署和調動，兵力配置、裝備都會詳細而清晰地呈現在屏幕上。
“王連勝看來頂不住了。”
副旅長賀斌搖搖頭，一臉的惋惜說道：“這樣下去，恐怕石頭鎮也守不住多久了。”
萬向東說：“未必，王連勝在收攏自己的部隊，他已經看出問題了，賀楠是在以快打慢，他必須將分散的兵力馬上收攏起來，保住石頭鎮，否則一旦被攻破，這場仗他就敗了。”
莊嚴問李正：“你這個當參謀長的怎么看？不發表下你的意見嗎？”
李正盯著屏幕，目光聚焦在二營那支穿插尖刀部隊運動的軌跡。
看了一陣，他轉向莊嚴說道：“二營目前看著獲勝幾率很大，不過……”
他的眉宇間似乎浮起一絲疑惑。
“不過什么？”莊嚴問他。
李正說：“太急了。”
萬向東奇道：“什么太急了？”
李正說：“旅長，你有沒有覺得賀楠似乎很急，他的戰術似乎都是高速度快節奏，似乎急于求勝。”
賀斌笑道：“誰不想速勝？能三十秒擊倒對手為什么要用一分鐘？”
莊嚴說：“李正你繼續說說。”
李正說：“如果說之前我看好賀楠，現在反倒覺得王連勝似乎有機會翻盤了。”
賀斌說：“有機會，當然有，問題是勝算多少，1也算。”
李正很認真說道：“我覺得50勝率。”
賀斌立即不認同道：“絕對沒那么高，一營兩道防線都沒守住，完全處于劣勢，現在二營的穿插部隊已經機動到石頭鎮附近了，不到半小時就能攻到鎮外，他一營只有營部警衛兵力和一些參謀和干部之類，攏共加起來也不過六十多人，怎么擋住二營一個坦克連和一個裝步連的猛攻？就算肯在身上綁著炸藥去滾坦克車底也沒用，近不了身。”
他的話，獲得了在場多數433旅領導們的贊同，大部分人紛紛點頭，同意副旅長賀斌的看法。
其實一點都不稀奇。
目前這種狀況，只要看一眼大屏幕上的戰場態勢，正常點的人都會覺得是二營勝算絕對大。
一營如今都被人攻到了指揮部附近了，跑路又不能跑，跑就輸。
不跑吧，等著被滅。
就如同下象棋，被人將死了，要么棄子認輸，要么多走幾步，最后還是個輸。
本質上沒有區別。
李正見眾人不同意自己的看法，干脆站了起來，走到大屏幕旁，拿起一根指揮棒點了點其中一個屏幕上的數值。
“打仗也是需要統計學，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留意這個數據？”
眾人跟隨著李正的指揮棒落點定睛一看。
賀斌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說是雙方的遠程炮火彈藥量以及無人機數量統計數值，沒問題啊！
他疑惑道“有問題嗎？”
數就是絕對不會假的。
因為這是導調組，任何數據都不存在戰術欺騙，明明白白。
李正解釋道：“雙方高烈度進行對戰，目前彈藥消耗太大，現在接近見底了。”
“這個有什么問題？”賀斌說：“是對等的，一營如此，二營也是如此。”
李正說：“單純看這個數據當然不會看出問題，問題是聯系到王連勝目前的戰術動作，就有點兒意思，我覺得他也是分析了這個數值，才會選擇了目前這種收縮的打法。”
李正的指揮棒接著一點，又點在屏幕上。
“一營目前在極力收攏自己的部隊，根據目前的運動方向，全部是退向石頭鎮方向的，由此可見，王連勝想要在石頭鎮建立新的防線和二營的賀楠進行最后的一場豪賭。這對處于劣勢的一營來說，別無選擇。由于雙方的遠火和無人機目前彈藥都不多了，而一二道戰線上仍有高強度的戰斗，因此，二營面臨一個問題，要么將遠火和無人機分為三分，分別支援一、二防線上的進攻部隊，要么集中火力攻擊石頭鎮，力求支援穿插尖刀部隊用最快速度拿下整個小鎮，賀副旅長，換做你是王連勝，你會怎么做？”
賀斌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
如果包打一切分成三份支援三個不同地區的戰斗，恐怕以目前的彈藥庫存來講，火力會被攤薄不少。
在軍事上講究的是集中力量破敵一點。
分開搞，彈藥富裕時候還能雨露均沾，真到了彈藥見底捉襟見肘的時候，攤薄了火力輸出強度就是撓癢癢。
于是他說出了自己的選擇：“我會集中火力直接攻擊石頭鎮，配合穿插部隊用最快速度拿下鎮子，因為王連勝的營部是關鍵，拿下了，一營就輸。”
李正說：“我猜賀楠也會這么做。但是，別忘了，石頭鎮那地方只靠目前這點彈藥，確定能將一營的營指炸垮？”
他的指揮棒在彈藥庫存數據上輕輕敲了敲。
賀斌說：“光是靠遠火和無人機可能有些難度，但地面有步兵有坦克，二營的穿插部隊有兩個連的兵力。”
李正說：“問題就在這里了，穿插部隊一共越過兩道防線，一路向前頂著一營的阻擊力量狂推了半天，自身彈藥數已經快耗干，兵力損失也超過了15，看似不算嚴重，可一旦到了石頭鎮，他們勢必會遇到一營回防部隊和營部警衛部隊的瘋狂阻擊，到時候，一個坦克連和一個裝步連，能不能拿下還另說。”
賀斌有些不服：“重裝步兵和裝甲部隊打不贏一營在石頭鎮一個加強連的輕步兵？這種事可能發生嗎？”
李正說：“當然可能。別忘了，石頭鎮是什么地方，是一個城鎮，坦克在里頭根本發揮不出優勢，很容易被單兵反裝甲武器擊毀，一旦一營拖住了穿插部隊，只要拖上兩個小時，賀副旅長，你覺得目前在一二號戰線上和一營對抗的那些二營的部隊能頂住嗎？”
賀斌猛地一怔，目光移到了屏幕上，落在了一、二道防線上。
其實目前在一、二道防線上的戰斗仍在繼續。
其實在這個方向，一營的兵力是占優的。
畢竟正是因為王連勝在一二道防線正面和右翼上布置了太多的兵力，預備隊都布置在附近，才導致了二營從左翼穿插能夠如此成功。
假若此時穿插部隊被石頭鎮方面的一營營部兵力和回撤接應的兩個步兵排拖住，并且把二營現存的遠火都拿去支援穿插部隊，意味著在一二道防線防線的二營部隊將會承受巨大的壓力。
而王連勝只要不傻，也會下命令讓自己在防線上的部隊用最快的時間、最強的火力消滅面前之敵。
石頭鎮只要撐過兩小時，一二道防線上的二營部隊面臨的可能是被擊潰的下場。
賀斌忽然明白了。
為什么剛才李正說賀楠“急了”。
能不急嗎？
看起來，二營目前勢如破竹。
實際上這就是典型的高機動快穿插打法，類似“閃電戰”，弱點就是不能持久。
一營的王連勝看著如前是被逼到角落里挨打防御那個，實際上，并不是說沒有機會勝出。
勝出的關鍵就在于他能不能在石頭鎮將二營精銳的穿插部隊拖住兩小時。
雙方的輸贏關鍵就在石頭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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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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