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場，靶子所在的位置。
報靶員拿著個小尺子對著那個彈孔量了又量，反復多次都拿不定主意。
“老陳，你過來一下。”
他招呼自己身旁的同伴，另一個靶位上的報靶員過來幫忙。
“幫我看看這個彈著點。”
“什么呀！你自己不會測算？”另一位報靶員老陳有些不耐煩。
報靶員說：“不是，這……你看看吧，太特么假了。”
老陳將信將疑的目光落在靶紙上，頓時也愣住了。
“你說……這算多少？”報靶員歪著腦袋看著靶紙問道。
老陳說：“應該算……算是……我覺得還是讓梁教員來看看吧……”
這次報靶時間有些長。
射擊地線這邊的指揮員先讓狙擊手們下去等，那邊靶子沒結果，也不好上第三組，只能等。
不遠處，坐在馬扎上的血狼旅旅長孟凡忍不住說：“報靶時間長，肯定有爭議，要么極好，要么極壞。總不能是打錯靶子了吧？”
說完就笑，忍不住將目光朝莊嚴的方向移動了一下。
他這倒是經驗之談。
一旁的莊嚴說：“嗯，孟旅長你覺得是好還是壞？”
“總不可能是老兵吧？”孟凡說：“老兵打錯靶，可能性是零。”
第二組狙擊手里，兵齡最短就是李正。
孟凡雖然沒明說，可劍有所指，不說但是什么都說了。
莊嚴笑了笑，沒搭話。
擔任這種選拔賽的報靶員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而且多數是靶場本來就干這個的老兵。
大型的賽事一般都會放在教導大隊或者軍區射擊場之類的地方舉辦，對于賽事保障，這里的官兵全部輕車熟路，清楚各種細節。
能讓他們為難的，肯定就是一些疑難彈。
所謂的疑難彈平時很少出現，一般來講你打個胸環靶上面都有清晰的環數線，而打半身靶那種通常只需要你上靶就可以計算成績，彈著點是否在有效區里一目了然。
出現這種需要情況要么就是脫靶將子彈打到別人的靶子上，還有一種就是射擊一些異型靶的時候，彈著點挨著有效區的邊緣，報靶員不敢擅作主張，只能請出現場擔任裁判的教員過來定奪。
孟凡當然不會想過是彈頭在爭議區里，他覺得肯定是打錯靶了。
因為脫靶基本不可能。
這里都是高手，上靶不要太簡單，分別只在于偏差多少而已。
能讓裁判組為難的很可能就是錯靶。
一個靶子上兩個孔，算誰的？
這次軍區選拔賽要求選拔三組前往參加全軍的狙擊手大賽，勝者會出現去參加國際“蜂鳥”狙擊手大賽。
所以，各部隊的部隊長都很是重視，不少人親自過來觀戰，看看自己的兵在精英云集的情況下到底是個什么水平。
這次的全軍狙擊大賽總部非常重視，因為“蜂鳥”國際賽是第一次舉辦，據說這次來參加的國家多達二十多個，精英人數達到了將近兩百名。
可以說，這是一次水準非常高又非常難得的鍛煉機會。
大多數情況下，第一次參賽都會是全軍挑選，然后第二次開始就個大區輪流派人，好處是第一次要爭榮譽，往后又能給各大區鍛煉的機會。
頭啖湯是誰都想喝的，就算以后再有機會去，也不如第一屆說起來那么響亮。
孟凡懂，莊嚴也懂。
“看，好像結果出來了。”
孟凡身后的一名參謀指著射擊地線方向說道。
眾人一看，果然看到負責記錄成績的教員在拿著對講機說話，一旁另一名教員拿著成績冊在不斷記錄。
果然，很快成績就出來了。
教員開始大聲挨個宣讀。
“……2號靶，命中，偏右上1.9厘米。”
“……5號靶，命中，偏左0.9厘米。”
一組10人，5號靶是侯軍的靶。
孟凡也認識侯軍，畢竟侯軍是軍區狙擊賽事的常客了，又是鐘睿的老班長和師傅。
“老兵就是老兵啊，穩定。”
他不知道是贊嘆還是嘆息，感情頗為復雜地說了一句。
莊嚴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問孟凡：“老孟，當年選走鐘睿的時候，我記得你是血狼大隊的參謀長，是你拍的板吧？我聽你剛才的話里，可有點兒故事呢。”
孟凡倒也不避忌，坦誠道：“嗯，沒錯，當年鐘睿就是我看中的，其實當時他的火候還不如侯軍，只是……”
說到這里，欲言又止。
莊嚴瞬間明白了：“只是你覺得鐘睿的潛力更大。”
孟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道：“我總不能把勐虎團當年的兩個最好的尖子都要走不是？李海鷗還不得跟我拼命呀？”
莊嚴也沒追問，事情很明白了。
當年鐘睿冒頭的時候剛轉上一期，而侯軍已經是二期了。
調人不是說調就調的，去了血狼大隊那邊，就必須要當重點苗子來培養，像鐘睿這樣，過去幾年就提了干，又各種參賽，那既是他個人能力，也是大隊提供的平臺和資源。
對此，當然選擇鐘睿這種更有潛力的，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8號靶，命中，偏差0……”
宣讀成績的教員此時停了下來，朝李正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正的靶位就是8號。
這下子，兵群里炸窩了。
0偏差？
怎么可能？！
倒不是沒有過，而是在這種選拔場合上打出0偏差的還真沒見過。
平時訓練的時候也許某一槍有顆幸運的子彈會出現這種逆天成績，可在這種軍區級別的選拔場上確實沒出現過。
也難怪連教員都忍不住看了一下李正。
其實李正的這一槍是壓在靶心邊緣的，偏右下。
報靶員看了半天，不敢判斷是否屬于0偏差，畢竟彈孔有三分之二在靶心外，三分之一在靶心內。
最后是教員過來看了才拍板定調——按照傳統的規則，壓線也算。
所以，就給了個0偏差。
實際上，這一槍如果按絕對值來說，并不能說是0偏。
侯軍伸一拳重重砸了一下已經有些懵逼的李正。
“好小子！不用一年，你肯定全面超越我！”
李正看了看周圍，不少老兵此時都向李正豎起了大拇指：“牛逼！”
“艸！兩年后絕逼全軍狙王！”
“看來我們是沒戲了，這槍法，忒準了！”
在眾人的夸贊聲中，李正反倒不好意思了，臉皮都在發燙，連聲道：“就是運氣，蒙上去的，蒙上去的……”
有個老兵調侃道：“蒙的都這樣，認真起來還得了？我說李正，你小子可不能這樣啊，過分謙虛就是驕傲，你還讓咱們這幫老兵油子活不活了？”
李正只好咧嘴訕笑，不敢再說話了，目光掃過，看到遠處的鐘睿。
鐘睿的臉色有些發僵，沒有笑容。
侯軍故意大聲對所有人說：“你們啊，就羨慕去吧！這是我的兵！我老侯帶出來的兵，新兵就我帶著到現在！”
言語間，故意朝鐘睿的方向投去了一個驕傲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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