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軍,行啊你!干掉了血狼旅突擊隊的老特們!”
剛進連部帳篷,連長老季第一個過來給侯軍潑冷水。
“但別得瑟!別飄!我可告訴你,那是你們運氣好!整個對抗演練過程我都盯著屏幕看著你們的一舉一動,你們這次的勝利是有運氣成分的!”
“我知道。”侯軍有些不樂意了,軟中帶硬地回道:“但架不住就是運氣好呀!再說了,連長,沒點能耐,就算給了運氣也贏不了是吧?”
季志照呵呵一笑,抬手朝他點了點,回頭對莊嚴說:“旅長,他還不服呢!”
莊嚴笑瞇瞇地朝侯軍招招手。
“過來,我們去后面談。”
帳篷很大,后頭擺著一個桌子,上面放著茶杯和茶壺。
嚴肅坐在那里泡茶。
跟著莊嚴過來的侯軍趕緊站得筆直,啪地敬了個禮。
嚴肅笑著示意他坐下:“坐下喝茶。”
侯軍沒敢動。
嚴肅再次抬頭看了一眼侯軍,再次示意:“這是命令。”
既然是命令,侯軍就沒話說了。
他不由得有些緊張。
對面這個首長軍銜比自己旅長還高,坐在他對面喝茶?
這不由得讓他這個老兵油子都感到有些緊張。
但回頭一想,嗨,大首長又不是大怪獸,又不吃人,怕什么怕呢?
坐就坐!
兵油子的那股子硬氣涌上來,侯軍也不客氣了,直接在嚴部長對面的馬扎上坐下。
嚴肅將一個茶杯移到他面前,給他斟了一杯茶。
這回,侯軍又不澹定了。
人家堂堂首長,親自給自己倒茶。
別的不說,至少自己是沒禮貌的。
拋開軍銜和職務,哪怕是年齡上,嚴肅也是長輩,應該是自己給別人倒茶。
“首長,這……應該我來。”
坐在一旁的莊嚴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里面的濃茶,指指嚴肅說:“這位嚴部長,以前是我同年兵。”
說著,人笑了起來。
“但他進部得比我快,當年我是當了很多年兵后才提干的,他是直接考軍校,上了軍校后當了軍官,走的路子是不一樣,所以現在他是個部長,我是個旅長。”
侯軍捧著茶杯,不明白莊嚴為什么會跟自己說這些。
莊嚴又繼續說:“當兵的時候,我們倆都在一個班,在一個排,后來一起被選拔到軍區特種大隊,之后他上軍校,我繼續當兵,再出國深造,回來才提的干,有回他來我部隊指導工作,我當時還是個代理排長……”
忽然話鋒一轉,問侯軍:“我記得你也當過代理排長,在e師的時候。”
侯軍連忙回答:“對,當了有幾年,那時候謝連長是我的同年戰友,他比較信任我。”
莊嚴說:“不光是信任那么簡單,是你本身的素質就很不錯,作為一個基層指揮員,你是合格的。就像這次的對抗演練,雖然你們連長說一班是靠運氣,可正如你剛才講的那樣,沒有良好的軍事基礎,就算運氣來了也把握不住戰機。這次一班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以為這次實兵對抗咱們連會輸,但你們創造了奇跡。”
侯軍說:“其實這大半年還是咱們佟排把咱們練得好,他兇是兇點,可訓練絕對到位,咱們班的兵進步神速,我看再過一年,戰斗力就能初步形成了。”
聽見莊嚴不停夸自己,他的心反倒懸了起來。
他了解部隊。
部隊是什么地方?
是有好消息告訴你的時候會朝你屁股上踢一腳,讓你別飄,再惡狠狠跟你說滾回訓練場上去好好練的地方。
在部隊里,你上級忽然對你客客氣氣,并且文質彬彬,大條道理并且開始夸你的時候,這不是啥好兆頭。
果然,莊嚴接下來的話變得令人抓不住頭緒了。
“侯軍,有沒有想過要換個地方服役?”
“啊?”侯軍一時沒反應過來:“換個地方服役?”
他手里捧著茶,看著莊嚴,人就像被點了穴一樣。
在某一瞬間,侯軍認為莊嚴是在通知他一個好消息,告訴他自己要被提干了。
換個地方服役嘛,也許是說提干后會分配到別的部隊。
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部隊。
部隊提干有個“哪里來回哪里去”的原則,提干的軍官除非極個別情況,否則一律回到原部隊就地任用。
莊嚴見侯軍有些吃驚,便指指對面的嚴肅:“事情是這樣的,嚴部長的司機進步了,估計過幾個月就不能再給他當司機了,他是我老戰友,而且本身也是特種兵出身,對特種部隊有特殊的感情,想在我們旅這里挑一個司機,我想了又想,覺得你挺合適的,聽說你有駕照,駕駛技術還不錯。”
侯軍完全愣了。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他完全不知所措。
嚴部長要自己去給他當司機?
這事擱在別人身上,一定是個天大的喜訊。
跟著大首長,將來前程一片光明。
而且他知道這個首長是總部過來的,肯定也要回北方去,他老家就在那邊,近呢!
莊嚴以為他沒聽明白,又補充道:“到了嚴部長那里,你的選擇可以有很多,他們那邊相比起基層,進步的途徑也多不少,你還剩下兩年的服役期,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話到了這份上,再木的人也明白了。
跟嚴部長走,兩年后自然會有所安排,但要留在部隊里繼續干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這點是肯定的。
可是旅長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番話?
“旅長……我只想留在這里好好干……”
他有些慌了。
那些老兵油子的鎮定,忽然沒了,不見了。
侯軍放下茶杯,看著莊嚴,目光里竟然沒了倔強,反倒多了幾分可憐巴巴的祈求。
“旅長,你是不是覺得我兵齡太老,不適合留在特戰旅了”
莊嚴心頭微微一痛,看著面前這個快要退伍的上士,呼吸都變得有些濃重起來。
他當兵提干上來的,深知一個提干對于一個士兵來講意味著什么。
“侯軍,這次旅里提交集團軍的提干名單里面有你,但……沒被批準。”
想了想又道:“不批的原因是因為……”
話到這里,莊嚴的話頭停住了。
看著面前失望一點點爬上臉的侯軍,他于心不忍。
“其實也不為什么了,總之沒批,我盡力了,軍里有他們的考量。所以,如果你想留在部隊干,跟部長走是最好的一個選擇,如果你愿意兩年后退役,你是可以留在這里,但提干的機會微乎其微……我不想瞞著你,當初你的老連長謝東提過要帶你去裝甲團,是我覺得你在狙擊上是一把好手,所以把你的名字圈出來了,因此,我必須對你負責。這也是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這些話我覺得越早對你說清楚越好,你有權不被最后告知。軍旅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時候是必須做出選擇的,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么?”
帳篷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固起來。
連長老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整個連部帳篷里,居然只有嚴肅、莊嚴和侯軍三人。
嚴肅沒說話,默默地呷著杯里的茶水。
莊嚴一直看著侯軍,等著最后的回答。
良久后,侯軍終于拿起杯子喝了第一口茶,然后放下杯,聽不出有什么情緒地說道:“旅長,我能想想再回復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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