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失望，你總在失望，你懂什么了？”
顧雨晴說這話的時候，聲線都在顫抖。
巫秋桐伸手輕輕拽了拽閨蜜的衣服，想讓她冷靜一點，卻被顧雨晴狠狠甩開了。
“被他兩三句挑撥，你就這么想我，為什么不能是因為我看好陳涯項目的前景，才給他投資的？”
顧雨晴很少有語氣這么激動，顧宗言一時被嚇到了。
巫秋桐感覺到自己發揮作用的時刻終于來了，連忙說道：
“對，雨晴投資的那個公司，做出來的游戲口碑很好，很有名的！”
“是嗎？”顧宗言稍微緩和了一點，問道，“叫什么名字？”
“叫《原魔》。”巫秋桐趕緊說。
顧宗言想了想，說：“沒聽過，你們聽過嗎？”
易陽冰等人紛紛搖頭，顧澄曦也是一臉茫然。
這幾個人除了做手游行業的，平時都不怎么玩游戲。顧澄曦年紀小，但她是現充，也不玩游戲。
張偉強掏出手機，說道：“《原魔》也算是我們公司的競爭對手，它只論銷量的話，確實經常排在暢銷榜前列……”
說罷，他用手機調出了手機商店的暢銷排行榜，遞給顧宗言看。
顧宗言接過手機，一眼望過去，下意識地看著頁面上最顯眼的地方念道：
“用戶評分，2.6分……”
《原魔》在初期，經歷了認知戰級別的水軍攻勢，還沒上線，游戲就被刷了很多低分了，因此評分相當低，只有2.6分。
這還是游戲上線后，玩家增多，評分有所回暖的結果，不然評分更低。
當然，顧宗言不知道其中的前因后果。
眼看他火氣又要上來，巫秋桐連忙補救道：
“這些差評都是水軍刷的啦！游戲本身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關鍵是，這游戲很賺錢！”
顧宗言感覺心臟有點不舒服，掏出速效救心丸吞了，一邊問道：“是嗎？股票給我看看。”
口說無憑，他決定不再相信空口白話，公司經營狀況怎么樣，只有看數據才能看出來。
“呃……”
巫秋桐猶豫了一下，旁邊蔡振益已經幫她回答了：
“顧伯伯，這家公司還沒上市呢。”
顧宗言一滯。
沒上市的公司在顧宗言眼里，都不能算個正經公司，不過考慮到這是家初創的新公司，沒上市也合情合理。
于是他又問道：“那營收怎么樣？營收總不可能也沒數吧？”
“呃……”巫秋桐眼珠轉了兩圈，馬上道，“反正賺挺多！”
顧宗言敲著自己的膝蓋說：“我要具體的數字！”
說罷，他望向顧雨晴。
未上市公司不需要公布財報，內部營收情況，顧雨晴這個股東應該是知道的。
但是顧雨晴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之前知道《原魔》首周收入穩了之后，她就沒怎么關注陳涯那邊具體賺了多少錢。
反正知道不虧錢就行了，哪有時間天天去關注賺了多少啊？她平時也是很忙的好吧！
忙著玩。
顧宗言更用力地敲了敲膝蓋：“問你話呢，怎么不說話了？！”
蔡振益在一旁笑著說：“《原魔》的收入還是很高的，至少經常掛在暢銷榜上，但具體花了多少推廣費，就不知道了。”
他的言下之意，眾人都聽得出來，顯然是在暗示《原魔》上榜做了很多營銷推廣。
顧雨晴馬上反駁道：“根本沒花推廣費好吧！”
蔡振益看著她問道：“那《原魔》的首月流水是多少，凈營收是多少？敢說嗎？”
顧雨晴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是不敢說，是她壓根就不知道。
蔡振益輕蔑一笑，道：“怎么，不敢了？”
“不是不敢，是我忘記了，之前陳涯告訴過我，但是我沒記住……”顧雨晴努力搜刮著記憶，一邊說。
“……”蔡振益也無語了，他不知道顧雨晴是過于不關心，還是太放心了。
易陽冰在一旁道：“小時候，跟老師說沒帶作業，老師總是說，沒帶就是沒寫，嘿嘿……”
沒帶就是沒寫，不記得就是不敢說。
至少在眾人的感覺上，聽起來就是如此，顧雨晴心虛了，連數字都不敢說。
顧宗言真的忍不住了，一拍沙發扶手大聲道：“夠了，我不想再聽了！”
他站起身，正準備說些什么，負責成年禮整體策劃的劉秘書腳步匆匆走進來了。
“顧總，還有顧小姐，舞會……要開始了……”
看到威風凜凜，站在客廳里正準備發火的顧宗言，他忽然不敢說話了。
“呃，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顧宗言忽然消了氣，平靜得如同死心了一般，直接往門外走。
“走吧，今天是澄曦重要的日子，我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眾人紛紛站起身，跟著顧宗言，魚貫而出。
顧雨晴坐在沙發上，還在生悶氣，一旁巫秋桐抓住她的胳膊，想安慰兩句，卻發現說不出什么來。
顧澄曦跟在最后，看顧宗言沒回頭看，悄悄溜了回來，湊到顧雨晴身旁，小聲問道：
“姐，那個人今天會過來嗎？”
“……”顧雨晴無言沉默了一會兒，說，“會……吧。”
實際上，她都巴不得陳涯不要過來了。
今天是陳涯第一次見她的家人，本來還指望陳涯能在家人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結果沒想到，人還沒來呢，已經先把印象分砍到最低了。
這還玩個屁啊！
她現在只希望成年禮快點辦，舞會快點跳，跳完大家快點散伙回家，最好陳涯過來之前，大家就都各回各家去！
巫秋桐苦著臉，對顧雨晴道：“雨晴，我們還是出去吧？”
顧雨晴回過神，站起身，說：“是應該出去。不過，你又沒帶舞伴，難道想出去釣男人嗎？”
“不是，我想出去吃東西，我……我沒吃飽。”巫秋桐可憐巴巴地說。
這閨蜜太沒出息了。
莊園里燈火輝煌，月光穿云，湖面上波光和星光交相輝映。
顧澄曦是第一個進舞池開舞的，她的舞伴正是那位身份顯赫的少爺葉仙芝。
兩人都是盛裝打扮，梳著夸張發型穿著燕尾服的葉仙芝，雖然身高不高，在舞池中間，倒也顯得非同凡響。
如同公主似的顧澄曦，和他兩人站在一起，顯得格外相襯，看上去就是一對璧人。
顧雨晴喝著馬提尼，杯沿的檸檬帶著苦澀的香味。她忽然想到，顧澄曦未來的路，顧宗言幫她設計得真好啊。
她就讀的學校是想盡辦法塞進去的，班級也是托了關系安排進去的。聽說那個班上的人都是家世顯赫，就沒有沒背景的。
顧宗言也一直在她的學校，扮演著慈善家的身份，經常時不時捐贈一些物品。
更是定期舉辦聚會、沙龍，邀請顧澄曦的同學們參加。包括這次成年禮。
顧澄曦平時學習的那些東西，騎馬、禮儀、交誼舞……都是些貴族味兒很濃的東西，冒犯一點地想，都是投某些階層所好。
在這種精英教育下，顧澄曦自然被打造成了完美的淑女小姐。
可是，顧雨晴不由得想到，顧澄曦真的幸福嗎？
從現在舞池中的她臉上綻放的笑容來看，她好像是幸福的。
她被養在顧宗言為她量身打造的繭里，所接觸到的一切，都是顧宗言精心設計，希望她接觸到的。
從小就這樣生活著的她，應該會覺得這樣的生活就是正常的吧？
顧雨晴喝了一口略帶苦澀味道的酒。
顧澄曦一曲舞罷，賓客們紛紛鼓掌起來，這時候其他人也紛紛入池跳舞了。
顧雨晴看到，蔡振益拉著一個女人的手進入了舞池，那個女人好像是某個世家的，顧雨晴貌似見過，但不記得名字了。
也不知道蔡振益是怎么勾搭上的。
巫秋桐湊到顧雨晴耳邊說：“我還以為蔡振益會過來邀請你呢。”
顧雨晴冷笑了兩聲，道：“巴巴湊過來，被我拒絕嗎？這么久了，他也應該明白了吧。”
巫秋桐搖了搖頭，說：“說明他還不夠持之以恒啊，沒有堅持揮鋤頭的耐心。”
“那倒不是，他現在換了種策略，”顧雨晴翹起長腿，“他以為通過打壓陳涯，把我身邊的人都擠走了，我就會垂青他了。怎么可能。”
巫秋桐露出擔憂的目光：“但是要是他真做到了……”
顧雨晴搖了搖頭：“陳涯沒那么容易被打垮。”
“你挺相信他的嘛。”巫秋桐把果汁習慣塞進嘴里。
顧雨晴沒說話，因為不遠處，易陽冰正朝她們走來。
這位公子哥走近兩人，沖顧雨晴行了個紳士禮，道：“上一次沒能成功，這次能賞光跟我跳支舞嗎？”
“你不是有舞伴嗎？”顧雨晴看了眼不遠處，易陽冰帶過來的那位十八線小明星。
此時那女人正坐在那里生悶氣，眼睛不住地往這邊瞟。
易陽冰笑了笑，說：“她可以等。也沒說非要跟帶過來的人跳舞。”
顧雨晴搖了搖頭，說：“還是請你跟帶過來的人跳吧，我有舞伴了，他等會兒就過來。”
“陳涯？”易陽冰笑著問道。
“嗯哼，你不是知道嗎？”
易陽冰笑容逐漸浮現諷刺意味，道：
“看來顧小姐是打定主意，委身于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鳳凰男咯？”
易陽冰罵人不帶臟字，一旁的巫秋桐都聽得惱火，端著盤子，氣得大口吃蝦肉，但不知道怎么反駁。
顧雨晴說：“難道你不知道英雄不問出身？”
易陽冰攤開手，笑著道：“但是他是英雄嗎？哈哈！”
正在此時，眾人身后傳來驚呼和嘆氣聲，許多人都在說著什么。
易陽冰的目光也望向了那邊，接著表情凝固在臉上，顧雨晴和巫秋桐察覺有異，也回過頭。
只見不遠處，一人正踏過草地大步流星走來，衣擺在空中飄拂。
這人剛才經過的地方，是部分“女眷”扎堆的地方。
一些賓客的妻女，不想跳舞或者年齡不適合跳舞的，都三五成群地站在那邊，那人從她們身邊經過時，竟引起了小小的轟動。
因為，這人有點太帥了。
他是那種帥出了耀眼輪廓的相貌，帥到讓人懷疑是哪里的明星。
看到那人過來，那些女眷有幾個竟叫出了聲，沒叫的也在相互拍拍打打，指給旁邊的人看，可能是誤會此人是明星了。
巫秋桐回過頭，愣了好半天，才把嘴里的蝦肉咽下去，干著嗓子說：
“姐妹，你男人今天帥得有點犯法啊？”
不知為什么，顧雨晴剛才憋了天大的火，忽然之間好像全消了，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泄露出來，說：
“那肯定，我讓他好好打扮了。”
巫秋桐轉頭看她，幽幽道：“我說他是你男人，你甚至都沒反駁。”
這個很夸張地走過來的人，當然就是陳涯了。
和顧雨晴注意到他一樣，他很遠就看到了顧雨晴，徑直朝她走過來，到她面前后，跟站在一旁的易陽冰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伸出了手：
“不好意思，來晚了，現在曲子還沒結束吧？還來得及嗎？”
顧雨晴伸出手搭在了他手心，淺淺一笑：“如果現在跑著去，就來得及。”
“那跑吧。這兒能跑吧？”陳涯緊張地看了眼周遭場面，好像在這兒跑挺不禮貌。
顧雨晴提起裙子站起來，拉著陳涯的手，笑道：“不用跑，我騙你的。”
陳涯本來就擁有致命級別的魅力，平時刻意不修邊幅，瞎穿衣服，都已經很帥了。
更何況今天出席特殊場合，把頭發拾掇了一下，又稍微化了點妝，換了身很體面的衣服。
這魅力值直接就爆炸了。
看著跟陳涯手拉手朝舞池走去的閨蜜，巫秋桐只是悲傷地坐在那里，搖了搖頭。
“姐妹啊，還想著玩別人，沒見過玩著玩著，自己淪陷進去的啊……”
兩人進入舞池，路過的地方，人們都轉過頭，眼睛微睜，瞪著這兩人。
金風玉露一相逢，正是郎才女貌天下無雙。
顧雨晴扶著陳涯的腰，小聲道：“讓你學跳舞，你學了嗎？一天都沒練過吧？”
“真的沒時間，”陳涯小聲說，“反正跟著你的步伐跳就行了吧？”
“要是敢踩我的腳，就掐你的腰。”
陳涯笑道：“你們女的怎么都喜歡掐腰？”
“嗯？”顧雨晴發覺哪里不對。
“沒什么。”陳涯趕緊收斂笑容。
“過來！”
顧雨晴使勁一拉陳涯的手，兩人旋轉著闖入舞池，正坐在舞池旁的主席位上揉腳的顧澄曦看到陳涯，驟然瞪大眼睛，捂住了嘴。
旁邊她的女同學激動地搖晃著她的胳膊，道：“你姐男朋友誰啊？好帥啊！”
一旁葉仙芝還沉浸在剛才短暫成為主角的氛圍中，此時有種被從主角光環中拖出來的感受，端著酒杯道：
“哪、哪有啊，就普通明星長相啊。”
旁邊女生鄙視地看他：“明星還普通？你怎么不是明星呢？”
顧宗言身旁，一位大佬看了眼舞池中間滿臉興奮的顧雨晴，拍了拍顧宗言，道：
“你剛才還跟我說侄女眼光不行，我看不錯啊！哪兒找到的？”
顧宗言也看到了正和顧雨晴拉著手旋轉的陳涯，一滯，道：“只看長相的話……”
一旁夏龍駒卻嘴巴張得老大，半晌說不出話。
好不容易從失語當中恢復，夏龍駒馬上道：“老同學，你好福氣啊，侄女這個男朋友，我剛見過啊！”
顧宗言一愣，問：“你見過？在哪見過？”
“就剛剛啊！”夏龍駒滿臉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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