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遠的回憶襲擊著陳涯的腦海。
那是幾年前他還在京城的時候。曾經在酒桌上,某個大佬一揮手,說要送給他一間四合院住著玩玩。
當時他罕見地喝得不省人事,只記得醒來時酒店桌上確實放著一張房本。
他好像來看過這四合院一次,不過只有一次,后來由于事務繁忙,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時移世易,再后來,他的記憶被歲月沖刷地徹底淡漠,直到今天被齊云澈這么一提醒,他踩想起來這茬事。
哦,原來隔壁的鄰居是我自己啊。
陳涯心中暗叫好險,幸好沒人知道這事,不然說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陸清璇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宅子上了,隔壁住著北辰創始人的消息,對她產生極大震動。
這位神秘的北辰創始人在江湖上留有無數的傳說,每一個都對她具有極大吸引力,她小聲問齊云澈:
“那你見過他沒?”
齊云澈連連搖頭:“一次都沒有見過,據我觀察,隔壁那間院子,要么就沒住人,要么北辰的那位只是偶爾去那邊住,反正我住在這邊的時候,一次都沒有看到隔壁有人進出過。”
陸清璇微微皺眉:“那是不是賣房的騙了你?其實他根本就不住在這里。”
齊云澈道:“不是,是我爸告訴我的,我也在想,他是不是被騙了?”
陸清璇微微睜眼:“他自己身為北辰領導層,總不可能收到錯誤的信息吧?”
“那也不一定,他跟我說過,這位北辰創始人,哪怕是在公司內部也相當神秘,只有最初跟著他的核心領導班子經常見,他作為BJ分部的只見過一面。他要真是被騙了也沒法說理。”
陸清璇抱著雙臂道:“聽說那個人很年輕。”
齊云澈點頭:“對,少年天才,國寶級人物。”
“嘖,這樣的人不見一面,挺可惜。”
兩位少女長吁短嘆,對沒能見到北辰創始人一面唏噓不已。
尤其是陸清璇,這位少女有一種怪異的集郵癖,一向以閱盡天下優秀人才為人生目標。
她很喜歡收集優秀的人的聯系方式,尤其是優秀異性。
她也不跟這些人發展關系,只是經常跟優秀的人交往,她就覺得很滿足。
就像之前陳涯在福壽堂彈了一手鋼琴,其他上一點年紀的人,或許還因為陳涯的出身不好,而對陳涯有些看低。但陸清璇就因為那一件事,心中早已對他另眼相待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獲得跟她一起共浴的權力的。
而按照她的評價體系,這位北辰的創始人,符合她對“優秀”的一切定義。
這樣的人緣慳一面,對于她來說相當遺憾。
齊云澈自然是知道這位閨蜜的癖好,摟著她笑道:
“沒事的,我在這邊給你當眼線,如果見到人了,我肯定會幫你把人給穩住,讓你過來逮他。”
陸清璇調笑道:“‘吻住’?好啊,你可真大膽,一上來就白送,你都吻上去了,我還過來逮什么呀,捉奸嗎?”
齊云澈嬌笑著拍她的胳膊:“你這個人真壞,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兩個女生調笑大鬧起來,一路從一進院走進二進院。
忽然齊云澈回過頭,問道:“怎么陳涯不說話了?你看完后有沒有什么感想?我家大不大?”
陳涯之前一直在想自己四合院的事情出神,沒有注意到兩人在聊什么,聽到齊云澈忽然這么問,隨口道:
“你家還蠻大的,玩累了能直接睡嗎?”
“可以啊,玩累了直接睡,沒問題的,你想睡哪兒?”
“咳咳……”發現閨蜜和陳涯的話題逐漸離譜,陸清璇咳嗽了兩聲,接著說,“云澈,你別小瞧他,以他的能力,只要好好努力,肯定也能住上這樣的大豪斯。”
齊云澈站到陳涯旁邊,笑瞇瞇地說:“我知道啊,不過他不想努力的話,可以更快住上這樣的大豪斯。”
“你今天真污,是不是思春期到了?怎么一直開黃腔?”
齊云澈瞪眼裝無辜:“我哪里污了?不想努力的話,到鄉下去買個這樣的宅子,不也是輕輕松松幾百萬就可以拿下嗎?明明是你自己思想有問題,要不要我給你檢查一下腦子?”
兩女調笑了一會兒,陸清璇正經對陳涯說:“不要無謂地雄競啦,北辰創始人屬于是幾百年才出一個的怪物,你比不了的。”
“雄競?”
齊云澈也對陳涯道:“是啊,有挑戰心是好的,但是跟誰比都別跟那個比,那個是天才來的,比不了的。”
陳涯有點發愣,原來,剛才兩個女生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被打擊到了,現在正在比著安慰他。
他還沒回過神,兩女就語笑嫣然地離開了站在原地發愣的陳涯,相互挽著胳膊,齊云澈一路走一路繼續介紹:
“那屋檐上的走獸,也是有講究的,地位越高,房檐上的飛禽走獸就越多,向我們這間,就是郡主級別的,隔壁那就是親王級別的了……”
“另外,這個胡同里面,是一間套四間,總共五間四合院,中間的那個名叫乾院,其他四個分別叫元、亨、利、貞,取的是《周易》里面乾卦的卜辭,風水上很好。”
“咱們這間是元院,隔壁就是乾院。我們這四間都是三進院,只有隔壁是五進的,如果能進隔壁那間看看,還會感覺更氣派一些……”
三人在四合院里逛了一會兒,居然逛累了,齊云澈便邀請他們去自己房間打游戲休息。
她沒有說假話,她家里確實有很多好玩的。
這里有一間游戲間,這里收藏了從老任到索尼幾乎所有型號的游戲機,從忍龍到馬里奧應有盡有,堪稱男生的夢想。
不過陳涯最終還是選擇了和兩個女生一起打UNO,誰輸了誰就就要從真心話大冒險里面選一個。
陳涯一開始沒太認真,連著兩局都是最后一個走,被懲罰了兩次,真心話不能說,他選的都是大冒險,好在兩個女生選的懲罰都不太過分。
本來三人還有點拘謹,玩了幾局之后,就徹底放開了,每當輪到陳涯輸,大冒險的招數就一個比一個變態。
結果輪到兩個女生輸了,兩人就一直選真心話。兩女都是大家族調教出來的女子,感情經歷跟白紙一樣,乏善可陳,也問不出什么好玩的問題,那就沒什么意思了。
在一輪陳涯最后輸掉,齊云澈提出,讓他出去抱著保鏢親一口,被陳涯當場拒絕,轉而選擇真心話之后,齊云澈惱羞成怒,舉手道:
“太過分的大冒險你們又不同意,真心話又沒意思,干脆這樣,下面幾輪,第三名要摟著第二名親一口。”
陸清璇當場臉發白:“不行!絕對不行!要是他成了第三名,那不就是對他的獎勵了嗎?”
齊云澈呵呵一笑:“往好處想想,要是你贏了呢?”
陸清璇一想,要是自己是第一名,就是陳涯跟自己閨蜜親親了,那更不行了,頓時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齊云澈霸氣拍腿:“你來不來,反正我這一票已經投了,現在是一票贊成一票反對,陳涯你同不同意?你要是同意,就二對一贏了,要是不同意,那這牌就不打了!”
陸清璇回過頭,眼睛逼視著陳涯:“你敢同意!”
陳涯淡淡一笑,拿起牌道:“無所謂,我會贏。”
陸清璇咬著牙:“你這牌技水平,拿頭贏,我不玩了。”
齊云澈盤腿坐在床上,說:“好啊,那我跟陳涯兩個人斗牛,誰要是輸了,誰就要摟著誰親一口。”
陸清璇臉都白了,自己這個閨蜜表面上看上去文文靜靜,但實際上內心狂野得很,什么都做得出來,她很有可能說到做到。
陳涯和齊云澈兩人打牌打著打著就摟著親起來——這樣的畫面撞入陸清璇的腦海,她當然不能讓眼前發生這樣的慘劇,只好也加入了戰斗。
齊云澈偷偷一笑。她看出陸清璇跟陳涯之間關系有點曖昧,但兩個人都是無比悶騷的性格,看上去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意思,所以她決定幫他們兩人加速一把。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剛才陳涯沒有認真打,現在認真起來,打了兩把,竟然一把都沒輸過。
到了第三輪,陸清璇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居然神奇的手氣爆棚,手里的牌好到爆炸,她本來不想贏,但打著打著,就忘了不能贏這事,不知不覺就把手牌出完了。
陳涯隨后第二個出完牌,齊云澈把手里的牌一丟,萬念俱灰道:“完了,這下怎么辦?”
齊云澈糾結起來,她是想撮合陸清璇和陳涯,要是自己跟陳涯接吻了,那兩人就尷尬了。
陸清璇咬著嘴唇,說:“誰讓你非要這么玩的?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陸清璇卻不知道自己閨蜜的心思,在一旁冷嘲熱諷,齊云澈聽了生氣,心一橫,心想反正自己也不吃虧,把發繩解開往旁邊床上一扔,昂首道:
“好啊,那我們來,親給陸清璇看。”
陳涯笑著說:“算了吧。”
齊云澈拽著陳涯的袖子:“那怎么行?要愿賭服輸。”
“你們親著玩玩也就算了,我哪行,今天剛跟你認識,這種事做不來。”陳涯說。
齊云澈“嘖”了一聲,撇嘴道:“膽小鬼。”
“先留著吧,等多見幾次熟了再說。”
陸清璇狠狠打了陳涯一巴掌,不過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把兩人丟在房間,陳涯走出門去,跟保鏢打了聲招呼。
“累不累?現在沒什么危險,到屋里坐坐?”
“不了。”
保鏢盯著陳涯,神情依然有些戒備。
在他眼里,陳涯是危險人物這一點并沒有改變。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守在外面。
陳涯也沒在意。
在院子里逛了一會兒,后院水塘泉水清澈,鯉魚好像漂浮在空中,喂了會兒魚,陸清璇忽然跑過來問他,介不介意晚上就在這里休息。
“云澈這些天一直一個人,憋壞了,好不容易逮到我,就一定要留我在這邊住一晚,就算是為了她,我還是在這里陪陪,你如果有事,可以自己回去。”
陳涯自己本來也是無可無不可的,陸清璇要在這里住,他也無所謂。
“我也在這里住一晚吧,只要有空房間。”
“呵,總不至于讓你和云澈一起睡。”陸清璇酸酸的,過了會兒一想又說,“你怕是想這樣吧?”
陳涯卻只想著,晚上可以抽空去隔壁看看自己的房子。
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去。
入夜,陳涯偷偷摸出四合院門,卻尷尬地在門外發現了齊云澈。
他也不是怕被知道真實身份,只是他覺得,如果真讓齊云澈知道了他就是北辰的創始人,那她的父親也知道了,那樣就等于整個BJ分部都知道了。
自己會招來無窮無盡的麻煩,還會多費很多口舌。
所以干脆還是不讓她知道的好。
好在齊云澈猜不到他是出來干什么的,反而緊張兮兮地豎起手指,對著陳涯比了個“噓”。
“我是偷偷溜出來的,”齊云澈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你千萬別聲張,尤其別讓保鏢知道。”
陳涯道:“你出來干嘛?”
“散散心,”齊云澈撥動一下額頭前面的頭發,“你不知道成天被人跟著有多煩。”
“我知道的。”陳涯很誠懇地回答。
“你跟我一起嗎?”
陳涯搖了搖頭,拒絕了少女遞過來的邀請:“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齊云澈點了點頭,便朝向沒有路燈的街道說:“那我往這邊走。”
“你記得早點回來。”
“我知道的。”少女用同樣的話回答,轉頭對他嫣然一笑。
陳涯跟她分開后,散步一樣遛達到隔壁,盯著眼前那座“乾院”,發現大門是虹膜鎖。
他點擊了解鎖,掃描了自己的虹膜后,大門輕輕響起“咔噠”一聲,門開了。
推開門,一股灰塵的氣味飄來,這個長久沒有人居住的四合院,被它的主人忘掉,也沒有人來打掃,地上早就落滿了黃葉。
看來明天得找保潔公司來打掃一下了。
陳涯背著手,慢慢往里走去,最后到五進院的正房,推門在里面的床上躺了一下。
大概過了兩分鐘,他一揪身起來,坐在床上發愣。
誰說四合院住著舒服的?
……悄無聲息地從隔壁院子溜出來后,往外面的街道走了走,沒多遠,就隔著半條街的地方,看到了齊云澈的身影。
少女此時正蹲在街角,用手輕輕撫摸著一只流浪貓的貓貓頭,此時兩個黑影從邊上閃過,朝齊云澈走去。
一開始陳涯還以為那兩個人是齊云澈的朋友,但隨后他發現自己錯了。那兩個人一左一右,一個捂嘴,一個反剪齊云澈的雙手,把她拖到路邊一輛面包車上了。
接著,那面包車就快速啟動發動機,揚長而去,總共用時不超過半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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