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剛剛下過一場雨,郊外清新的空氣中透著些許寒意。高洋麾下親軍百保鮮卑,正在此地擴招,準備由原來的五百人,擴編到兩千人。闌
百保鮮卑的選拔很嚴格,除非是極為出色的武夫,否則并不會從民間招募,而是直接在軍中篩選以一當百者進入,待遇異常豐厚。遠超一般精兵。
此時此刻,在百保鮮卑中擔任都督的成休寧,正在給參加考核者做示范。
五大三粗的成休寧,深吸一口氣,朝著面前碗口粗的木棍揮拳。
只一拳,便將這根木棍打成兩段!那些一旁觀摩的參與考核者,全都暗暗咋舌,不敢相信居然有如此力大無窮者。
“能做到這樣的,第一關就算是過了。”
成休寧目光從人群中掃過,眾人不敢與之對視,紛紛低下頭,只有少數人躍躍欲試,希望能夠上前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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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考核這便開始吧,百保鮮卑寧缺母濫,能招募一百那便招一百,能招募一千那便招一千。”闌
成休寧拱手對一旁觀看的高洋說道,絲毫不避諱高洋身邊的段韶。
“嗯,可以,開始吧。孝先覺得如何?”
高洋詢問段韶道。
“勇力是士卒的基礎,選兵者,自然是孔武有力者優先,這一點世子的要求沒有任何問題。”
段韶很是謙遜的說道。
高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對成休寧道:“開始吧,你把關,本世子就不看了。”
“請世子放心!屬下一定把事情辦妥!”闌
成休寧很是恭敬的說道。
他是高洋的心腹,可不是高歡的心腹,成休寧這雙眼睛就暗搓搓的盯著高歡啥時候咽氣呢!
如今高歡身邊的親信與高洋身邊的親信,已經是兩個圈子的人了,彼此間根本不重疊。
高洋身邊親信當中希望高歡早點死的不在少數,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高歡跟他們非親非故的,高歡死了他們必定上位,有這樣的想法再正常不過了。
與眼高于頂,輕佻無形的高澄不同,高洋雖然年輕,但說話很有分量,說過的話全部都能兌現,所以很得親信死忠之心。
至于高歡……他們又不被高歡賞識,討好高歡有毛用啊!
“孝先,你隨我來,本世子有事情想請教一下。”闌
高洋不動聲色的對段韶說道,至于百保鮮卑的選拔,那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高洋對這種太過于細節的事情沒有很大興趣,成休寧之類的人物就可以把事情辦得很好了。
“世子這邊請。”
段韶會意,指了指不遠處的涼亭說道。
二人來到涼亭內落座,高洋屏退左右,眼睛死死盯著段韶道:“孝先(段韶表字),你給我交個底,這次高王南下,是不是很兇險。如果不是那樣,你應該也不會因為苦勸而丟兵權吧?”
高洋開門見山的詢問道。
“唉,此事當真是一言難盡。那劉益守的厲害,只有與之打過交道的人才懂,三言兩語是說不明白的。
末將以為,若這次南面是劉益守親自指揮,只怕……高王想平安返回鄴城已經很難了。”闌
段韶嘆息說道,對此番高歡南下完全不抱有信心。以段韶對高歡的了解,這次不把河南之地打穿,對方是不會班師回朝的。
從高歡把上次出擊草原的精銳全都留在鄴城就能看出來,這位“高丞相”,是打算動真格的。
而且話說回來,河南之地不可守,只能二選一。
要么直接大軍一路殺穿打到淮河,以淮河為界。
要么就維持邊界,以滎陽為據點按兵不動。
打一半又不能固守,到時候無論是進攻一方還是防守的一方,都會很難受,不得不在河南之地配置重兵,互相防范。
“情況真的糟糕到這樣的地步了么?”闌
高洋手里拿著一枚白玉扳指在反復的把玩,面沉如水不茍言笑問道。
年紀雖輕,卻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回世子,確實如此。我們的根基,始終都是在河北啊。如今的河南,已經不是我們的地盤了,在那邊大軍亦是無法就地補給。而且河南河流眾多,梁軍水軍有優勢,還有那神秘的火器相助,只怕是……唉,末將淺見,看不出勝機在哪里。”
段韶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不能向高歡進言了,現在跟高洋說一下看法,也不過是發發牢騷而已,不頂什么X用。
看到高洋在沉思,段韶接著說道:“末將之前跟高王說,此番非十萬人不可,并非是危言聳聽。河南之地沒有大山阻隔,戰線寬闊,且河道縱橫交錯,很需要有兵力能夠固守后方,交替掩護進擊。
這與士卒是否精銳無關,純粹是以正合以奇勝的前半句。
哪怕麾下部眾是精銳,孤軍深入也是很危險的。高王此番只帶五萬人南下,兵力太單薄了。”闌
不明所以的人,當然會對段韶“危言聳聽”一般的話不屑一顧,但若是看過劉益守前世的那本史書便知道其中深淺。
道理當然可以不懂,不過范例卻明明白白的擺在那里,存在即合理。
高澄攻長社,領兵二十萬人。
侯景為河南都督,領兵南下,部眾十萬。
慕容紹宗南下河南攻侯景,領十萬精兵。
蕭衍命蕭淵明支援侯景抵御東魏,領兵十萬。
南北朝中后期,為什么這些人不約而同的,都將帶兵出征河南的人數定在了十萬,甚至是超過十萬呢?闌
因為河南這地方,無論你手里有無精兵先不說,但軍隊數量少了是真不行!就是陳慶之北伐,也是刻意的避開了這一區域,直接走的睢水一路殺到了滎陽。
他那是只求最快抵達洛陽,根本不考慮穩固戰線的問題。
段韶直接指出高歡這次出征的最大問題:帶的兵少了,準備也不充分!
“這么說來,有什么辦法可以補救呢?”
高洋輕聲詢問道:“還請孝先教我。”
段韶就知道對方會這么問,高洋雖然年輕,但也不是不學無術之輩,他也早就看出高歡此番南下種種不利。請段韶來私聊,也不會是來聽段韶指出問題在哪里的。
這跟劉益守前世一般無二,老板私下找你,一副低姿態的模樣,肯定是為了聽你有什么主意,而不是讓你對公司各項事務指指點點的。闌
“世子準備一支奇兵,關鍵時刻頂上去,或大有可為。當然,事情也未必會如末將所料那樣,高王大獲全勝歸來也未可知,一切還是由世子定奪為好。
世子的孝心,總要讓高王看到,那才算是盡孝。若是世子盡孝,反倒是被高王誤會,那就沒什么必要去瞎折騰了。”
段韶含而不露的暗示道。
高洋聰慧,已經聽明白了段韶的言外之意,微微點頭,似乎是在猶豫什么事情,想開口又未開口。
似乎猜透了高洋的想法一般,段韶苦笑著拱手行禮道:“末將已經被高王解除了兵權,若是末將再次帶兵出征,無論結果如何,試問高王會如何做想?”
“唉,是本世子想差了。”
高洋微微點頭,嘆息了一聲,知道段韶是指望不上了。段韶沒有領兵之權,卻又帶兵出征,無論最后是否立功,是否對高歡有救命之恩,那都是非常犯忌諱的事情!闌
段韶人精一般的人物,顯然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還自掘墳墓的事!
“今日這件事……”
高洋猶豫片刻,話卡喉嚨里面沒說出口。
“請世子放心,今日末將沒有見過世子,什么話都沒說過。”
段韶拱手行了一禮。
高洋微微點頭,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明白,這次誰也指望不上了,一切都要靠自己。
……闌
“高歡五萬大軍,在長社城附近扎營不走了,但他們的目的,顯然不是固守長社,而是想一路打下來,打到淮河邊上再穩固防線,以淮河為界。”
于謹找了根樹枝,指著墻上的大地圖說道。他從長社返回懸瓠,對前線的情況最是清楚不過了。
“河水快凍住了對么?”
劉益守抱著雙臂問道。
“是的主公,高歡在等待河水解凍。冬天進軍那是在找死,靠牛馬拉車,是無論如何也支撐不起來五萬人所需糧秣的。”
于謹微微點頭道。在座的都是打老了仗的人,自然知道目前的形勢如何。
河流封凍,就不要折騰了,對大家都好。闌
在這種情況下,對于防守的一方極為有利;反過來說,對于進攻的一方來說,要打進來,或許有奇襲這種說法,然而也就一錘子買賣,有進無退了。
要么贏,要么死,輸了連全尸都沒有。
“如果你是高歡,你會怎么用兵?”
劉益守反問道。
“主公,高歡怎么用兵,誰也說不好,但河南的態勢,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兵力充足的情況下,打法人人看得到,選擇不多。”
于謹無所謂的說道,他才懶得猜高歡怎么想呢。
河南四戰之地,自古便是戰亂不斷,具體的打法不知道,可戰略態勢早就被人研究透徹了。闌
只不過,知道怎么玩是一回事;能不能玩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話怎講?”
劉益守虛心求教道,獨孤信與趙貴也是看著于謹,想聽一聽這位在前方駐守了好幾年的老資格怎么說。
“從北方南下攻河南,無非是幾條路線而已。
第一條,走陳慶之當年的路,從汴河與睢水一線南下,不過那樣最后打淮南去了。與我們關系不大,這個就不用說了。
第二條,從滎陽出發,或者干脆就從黃河邊的汴口出發走汴河南下,再走蔡水到項縣,這條路的好處是可以繞到南潁川郡與汝陽郡的側后,壞處便是一路人煙稀少,除了水路外,行軍與補給都很困難。
第三條,滎陽南下到京縣再到密縣,通過洧水南下到汝南郡。這條路是線路最短,人口最稠密的一條路。闌
第四條,要先占據陽翟,并以陽翟為后勤根基南下。這附近都是山地且與滎陽之間道路阻塞,并不適合作為出兵地點。
第五條,也是最后一條路,便是南潁川郡北面的襄城郡(平頂山周邊)直接南下了,魏國在這里有一支邊軍屯扎,但四面無援,背靠大山,不提也罷。
當初我們也沒有閑心去處理掉他們。
總的來說,如果高歡要選,第一條偏離正路,第四第五條都是山地,只能以第三條路為正,以第二條路為奇,正奇結合方為上策。事實上,高歡如今走的便是第三條路。
但是,河南這個棋盤,你不進來的時候覺得似乎只有幾條路,你進來以后,到處都是破綻,前后左右哪里都不安全。
后續要如何打這場戰爭,還要看高歡是如何應對,我們再根據他的動靜來作出相應的調整。這個具體如何操作,末將就不太了解了。”
于謹一番話算是把戰場態勢說明白了。闌
高歡若是從滎陽出發,甚至是從長社出發,他的選擇不多。但是打進來以后,則四面漏風,對交戰雙方都是如此,很考驗兩邊將帥的指揮水平。
“主公,我們手里的邊軍,主要都是郡兵,麾下精兵不多,不善野戰,守城還可以。如果要擊敗高歡,還是需要中樞能派遣一支精銳過來。
之前于將軍的大勝,有些運氣成分,不可復制。我們不能把高歡也當成高岳,現在魏軍肯定不會跟之前一樣不長腦子搶劫了。”
獨孤信沉聲說道。
“你們的困難,我知道,你看我這不就第一時間過來了嘛,大軍主力還在后面,也得冰雪消融以后才能到位,河水封凍對高歡是阻礙,對我們同樣是阻礙。
但是有一點不同,我們有精銳水軍,高歡沒有,我們可以封鎖河道,高歡卻不可以。如此看來,戰爭的主動權,還是在我們手中。”
劉益守安慰獨孤信說道。闌
不得不說,劉益守對戰場態勢也是看得明白的,當于謹介紹了以后,就更清楚了。此戰與其說是陸戰定輸贏,還不如說是水戰決勝負!
失去水路補給的隊伍,絕對要死得翻肚皮!
高歡帶這么多兵馬南下,只要護不住水路糧道,餓也把他麾下人馬餓死了。
“不過啊……”
劉益守頓了頓,繼續說道:“高歡也非泛泛之輩,要是打得太狠了,搞不好把他給嚇跑了。咱們不爭一城一地的得失,把高歡大軍勾引到懸瓠這邊來,到時候把他困在這個地方。”
劉益守用樹枝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點說道。
“懸瓠北面這一塊啊,有好幾個城都離得很近,足夠屯兵了。咱們把高歡引到這里圍住,然后圍點打援,看看魏國有多少精兵會來救援他們的高丞相。”闌
劉益守嘿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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