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第519章 贏了戰斗,輸了人生(上)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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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贏了戰斗,輸了人生(上)


更新時間:2022年12月23日  作者:攜劍遠行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攜劍遠行 | 都督請留步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時間好像倒回到了當年爾朱榮在這里燒殺搶掠的時代。

洛陽城不僅是廢棄的洛陽宮一片大亂,不僅是囤積糧草的皇宮濃煙四起火光沖天,還有來歷不明的世家私軍四處偷襲數量少得可憐的守軍!

馬佛念的隊伍,只是混在這群野豬里面的老虎。

賀拔岳來到洛陽以后,做得最差的一件事,便是對洛陽本地大戶態度不夠明確,手段也不夠果斷。

要懷柔,你就要拿出實實在在的好處,至少有個白紙黑字的書面承諾。

要鎮壓,就不要猶豫不決,一定要快刀子進快刀子出,斬草除根,全部干死。

而賀拔岳的辦法就是把別人家的東西都搶光卻不把人殺光。有句話叫如果錢沒了人還在,豈不是世間最大的悲哀?

你讓別人悲哀了,別人瞅準機會反殺一刀,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得不說,一個人有多少退路,他就會有多大的底氣。這些洛陽城內的世家大戶們在得到了劉益守的書面保證,此戰結束后愿意離開的都能在梁國建康周邊得到妥善安置后,便把積攢多年的戾氣都爆發出來了。

沒人看得起他們,都把他們當狗一樣對待。需要的時候就丟跟骨頭,不需要就一腳踢開。

爾朱榮來了殺一波,高歡來了殺一波,賀拔岳來了還是要殺一波,不過是現在不方便動手罷了。

其實在此之前,劉益守也沒有把他們當回事。但得知賀拔岳的人馬依舊是在洛陽一帶劫掠后,他便有了決斷。

當韋孝寬帶著救兵來到破敗的洛陽宮前面時,里面亂哄哄的一片,救火的,搶糧的,甚至還有不是自家軍隊,卻在里面渾水摸魚的。

至于放火的“正主”,早就跑得沒影子了。

“怎么回事?”

韋孝寬盯著此輪換防駐守這里的一個都督詢問道,眼前這位已經嚇得渾身顫抖,面色蒼白,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流下。

他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活不成了,哪怕韋孝寬不殺他,賀拔岳也會殺的。

“剛才好幾個方向都來了城內的私軍來搶糧,末將就讓弟兄們去阻攔他們,追打之后,不知道怎么的,糧倉就開始燒起來了,好像是用了猛火油……”

駐守洛陽宮的守軍,應該滿編五百人。但因為前方戰事緊急,賀拔岳派兵駐守的城池也很多,所以兵力被不斷抽調到了前線。

洛陽宮內斷壁殘垣的又不能住人,都是在需要值守的要道安排十人一隊,主要是防止城內的居民前來盜竊軍糧的。

本來就少的兵力,還不能集中使用,又被亂哄哄的雜魚吸引到了別處,漏風是必然的。

韋孝寬一聽就知道是洛陽城里的大戶跟高歡的人勾結起來了!

他安排手下救火以后,拉著自己的幕僚辛道憲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商議對策。

“以你之見,現在的狀況要如何應對為好?”

韋孝寬沉聲問道。

他根本就沒想什么補救措施,洛陽的糧草肯定是救不回來了的。以他目前手中的兵力,控制洛陽城都夠嗆,能守住金墉城里面少得可憐的糧草,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

要將這座破敗的洛陽城完全控制住,少說也得五千人。而他現在手里的兵馬不到一千人,這點人到底能干啥?

“韋將軍,依在下之見,不如去梁國找劉益守。跑路吧。”

辛道憲不動聲色說道。

“呃……”

韋孝寬沉吟不語,沒有表態。不過有時候沒有表態本身就是態度,辛道憲也不多說,只是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家小都在長安,我若是叛逃,他們怎么辦?”

韋孝寬嘆息了一聲。

“韋將軍,糧倉失火,高歡大軍必定拼死反擊。得知軍中無糧,大軍必敗無疑。事后賀拔都督必定要清算罪魁禍首。

糧倉是在誰手里出事的,誰的責任就最大,韋將軍應該早做打算才是啊。”

辛道憲嘆息道,他是韋孝寬的幕僚,卻不是賀拔岳的親信,自然要站在韋孝寬的角度去看問題。說嚴重點,這次韋孝寬被賀拔岳拿來祭旗都是有可能的選項之一。

韋孝寬要是不為自己多打算一下,那就真有點愚忠了。

“這樣,等會你帶著我的密信,單騎去見賀拔都督,然后把信交給他,莫要聲張。

糧倉被毀一事,能瞞一天是一天,讓賀拔都督集中北岸兵力速攻野王城!若能攻克,或可拯救危局。

倘若不能攻下,最多不超過三日,大軍以河橋為界分頭撤退。河橋以北的部曲往西走軹關入河東,找河東世家要糧。河橋以南的部曲走潼關,現在金墉城內還有些糧草可以支撐一下。

兵分兩路撤回關中,然后在長安匯合。”

辛道憲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韋孝寬,很久以后才低聲問道:“將軍只謀事,不謀身,可想過家小?若在下是賀拔都督,首先便是下令將韋將軍鎖拿,待回關中聽候發落。

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為之奈何?”

“去吧,勿要多言。賀拔都督對我有知遇之恩。”

韋孝寬輕嘆一聲說道,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辛道憲不要再說了。

這年頭只要是出來混的,就不能不關注自己的“人設”。跑路不是不行,但因為糧草被毀的事情跑路,到時候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韋孝寬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

“如此,那韋將軍保重吧。”

辛道憲也是一聲長嘆,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昨日開始,賀拔岳大軍就開始猛攻野王城,不計傷亡的攻城,一時間讓高歡壓力山大。高歡本人已經換上盔甲,親上城頭指揮決戰。

野王城是當年戰國末年韓國阻擋秦國出上黨要道的關鍵節點之一,城池非常高。

規模雖然不太行,但是很適合防守。

這種堅城,蠻攻是很不可取的。反而像賀拔岳之前的應對,步步為營,先斷水路再斷陸路,比較妥帖。

所以高歡一時間也弄不懂賀拔岳到底在想些什么。

昨夜猝不及防之下,沒有護城河的西面城墻險些被破,是莫多婁貸文帶著預備隊及時趕到,最后才將賀拔岳的人馬趕下城墻。

但自己這邊也是損失慘重,莫多婁貸文重傷,現在都不能下床。

“孝先,情況有點不對勁啊。”

城樓上,高歡看著城外正在短暫修整的賀拔岳大軍,疑惑的詢問身邊的段韶。

“回高王,末將也覺得情況有點不正常。賀拔岳的這波攻城,來得太蹊蹺了。”

段韶拱手行禮,繼續說道:“末將劫掠賀拔岳大軍糧草時,發現對方士卒都是疲憊不堪,反應遲緩,每次應對都慢了一拍。

如今急躁攻城,十分不智。有可能是賀拔岳軍中出了大事,所以他很著急要攻下野王城。”

段韶的分析條理清晰,高歡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言之有理,我也是這么覺得的。”

忽然,一葉輕舟漂于沁水之上,船上有一人腰間仗劍,正在向城上守軍招手,示意對方放吊籃下來。

“居然有人能突破沁水上的封鎖來到這里!”

段韶看到此人后大為驚訝,連忙讓人放下吊籃,將那人拉了上來。

“你是何人,入城有何要事?”

一見到來人,段韶就不由得握住佩劍劍柄,因為對方身上一股銳氣撲面而來,如同一只隨時可以拔劍殺人的刺客。

“倒是驚擾到將軍了。”

那人將佩劍交給身邊的士卒,隨即對著段韶拱手行禮。

“在下戴子高,聽從梁國吳王差遣,特來給向高王進獻破敵之策。”

戴子高不卑不亢的說道。

不卑不亢這個詞很有意思,看起來像是態度不偏不倚似的,但你該謙卑的時候不謙卑,那不就是“亢”么?

雖然沒有聽過此人的名字,但劉益守可謂是人的名樹的影,讓你不服都不行。段韶也行了一禮說道:“這邊請吧。”

他將戴子高帶到高歡面前,嘀嘀咕咕了一番后退到一旁。高歡走上前來,看著戴子高的眼睛,不耐煩的問道:“吳王有什么指教呢?”

高歡如今陷入窘境,劉益守也是罪魁禍首之一,他現在聽到這個名字都是一肚子火。

對于劉益守派來的人,他有著天然的抵觸情緒,至于其他的私人恩怨,那更是多到提都不想再提。

“得知高王與關中兵馬鏖戰不利,陷入困頓。我主特意為高王解憂來了,多說無益,見信便知。”

戴子高從懷里摸出一封上了火漆的信,雙手呈上遞給高歡。

一聽這話,高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竄上來了。

好在高歡涵養甚好,頗有城府。他皮笑肉不笑的接過信,輕輕一擺手,示意段韶和戴子高都退下。

“在下告辭。”戴子高對著高歡深深一拜,轉身便走,被人放下了城墻。

“哼,還解憂呢,裝腔作勢。”

高歡哼哼兩聲,裝作若無其事,雙手微微顫抖的拆開信。

才看到第一句,他的瞳孔就驟然收縮。

因為這不是劉益守的筆跡,或者說他認出了這是誰的筆跡。

越是看,高歡臉上的表情就越精彩。

又是興奮,又是難過,又是羞赧,又是憤怒,各種表情在臉上輪換變化。心情忽高忽低的跌宕起伏。

“唉!豎子該殺!”

高歡長嘆一聲,隨手要將信撕碎,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小心翼翼的將其裝回信封內,揣入懷中貼身放好。

“沒想到我高某竟然淪落至此,竟然需要女兒以身飼虎來搭救,可悲,可嘆,可笑。”

他一拳砸在城墻上,對于這份劉益守送來的“嗟來之食”,卻還是忍著羞愧收下了,沒有矯情到故意擰著來。

畢竟,那是女兒賣身換來的機會。那畫面他都不敢去想。

如果沒有好好利用這個機會擊敗賀拔岳,那女兒的犧牲不就白給了么?

至于婁昭君,等戰斗結束后,高歡會回鄴城好好跟對方談談的。

要是婁昭君不能給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夫妻這么多年,他不介意翻一次臉。

正在這時,段韶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對高歡說道:“高王,賀拔岳的人又開始攻城了,刀劍無眼,還請高王下城樓吧。”

看到高歡愣著不動,段韶有些著急的要去拉對方的胳膊。

“賀拔岳蹦跶不了幾日了,你那個計策,還能用么?”

高歡扭過頭看著段韶,雙目如電!氣勢逼人!段韶很久都沒在高歡身上看到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了。

“高王是說……”

“洛陽糧倉起火,賀拔岳缺糧了!”

高歡一字一句的說道,甚至是在咬牙切齒。

“高王,若是這樣……我們只要拖到賀拔岳停止攻城就行了啊!賀拔岳軍要是退兵,必定走軹關!

我們一路尾隨,痛打落水狗!”

段韶心中火熱,恨不得現在就帶著輕騎沖出去。

“不著急,我若是賀拔岳,在油盡燈枯之前,必定先假裝撤離,在路上埋伏一下,待大勝我軍之后再撤走。

你帶五百人夜里水路走沁水上游,然后埋伏于軹關隘口,其他的事情就不必多操心了。”

高歡自信滿滿的說道。

如果是劉益守給他寫信,其中的真假他定然會派人去核實一下。但女兒高伶寫來的親筆信,外加賀拔岳大軍反常的表現,便讓高歡認定,賀拔岳大軍確實糧草出了大問題。

“得令!末將定然死死攔住隘口,不讓逃兵過去。”

段韶激動的拱手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哼!”

高歡看了看正在爬城墻的賀拔岳軍士卒,忍不住冷哼一聲。

“不過是些土雞瓦犬罷了。”

他冷冷看著那些正在攀爬的人,那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

“這個茶啊,就是要用紅泥的壺來煮。把茶磚掰碎了,放里面先洗一遍,就像是這樣。”

書房里,劉益守在給高伶演示怎么煮茶。

“里面不要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只會破壞原有的滋味。純粹一點,先苦后甘,這便是茶。

茶就是茶,越簡單越純粹。”

高伶一臉崇拜迷戀的看著劉益守,感覺對方似乎無所不能。畢竟,之前她在家里,都不是這么喝茶的。

“煮好了,請。”

劉益守將綠中帶黃的茶水倒入一個白色的瓷碗當中,雙手端起遞到高伶面前。

“茶呢,是很苦。但是你煮的喝起來又不苦了。”

高伶喝了一口茶,瞇著眼睛笑道。接過茶碗的時候,忍不住摸了一下劉益守的大手。

她察覺到劉益守的目光盯著自己修長的脖子,上面還有很多的紅色痕跡,低下頭面色羞紅。

昨晚終于成了他的女人,高伶今日看著劉益守覺得對方格外的俊朗不凡。一想起自己昨夜求著劉益守占有自己的身子,她就感覺羞臊得慌。

那時候就是意亂情迷完全忍不住,還好事后劉益守對她很溫存,并未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也沒有嘲笑她。

正在這時,陽休之一臉激動的推開書房門,對劉益守行禮說道:“主公,楊將軍帶人回來了,洛陽的糧倉已經被燒毀!”

“知道了,我這便去城門迎接。”

劉益守平靜的點了點頭,好像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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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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