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縫里,洞頂肥碩的螢火蟲們被徹底驚醒,化作無數紛亂的流螢。
寧紅魚拔腿狂奔,能清晰感受到后方那種擠壓而來而聲音越來越近。
紅色的妖刀跟在她身后,刀身嗡鳴,已然是躍躍欲試的姿態。
下一刻,寧紅魚右耳一動,一把將身上的籠子往前擲出的同時,身體跟著一躍而起。
幾乎同一時間,她就翻身捉住了身后妖刀的刀柄。
后面,一只長腰種蒲扇般的大手已抓了過來。
刀身嗡鳴。
血色的刀光唰的一聲斬出,帶出了刺耳的破空聲響。
那巨大的手掌被切中,掌心一個內陷,出現了一條清晰的血線。
可是即便這樣,它只停下了一瞬,依舊抓了過來。
寧紅魚見狀,落地之后,一個優雅的雁回后躍,想要躲開。
她這一跳已非常迅捷和流暢,近乎把人身體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可是和那如蟒蛇般沖過來的手掌相比,依舊慢了一點。
她的小腿被一根手指擊中,整個人砰的一聲撞入了石壁之中。
手掌主人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意,沒有任何猶豫的蓋了過去,跟打蒼蠅一樣。
轟的一聲,洞壁震顫,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只是寧紅魚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局面,在千鈞一發之際,強行往下一滑,驚險躲了開始。
與之同時,她手中的妖刀早就蓄勢待發,往后一扎,如釘子般將那只巨大的手掌釘在了洞壁上。
地縫里頓時響起了長腰種痛苦的咆孝聲。
寧紅魚抓住間隙,趕緊前沖。
結果她剛要抓起身前的籠子,就看見一道反向身影沖了過來。
緊接著,她和就籠子一起貼在了那道身影背后,風馳電掣起來。
“說好了跑路,怎么跑著跑著打起架來!”
“他們人多,我們打架是很吃虧的。”
季缺一邊扛著人狂奔,一邊抱怨道。
寧紅魚那高聳的曲線就被貼在他后背上不斷顫抖,而她的后背則黏著兩只鐵籠子。
鐵籠子里,兩個身穿道袍的羽人看著這一切,一臉懵逼且惶恐。
寧紅魚一時有苦難言,不是她想打架,而是被逼得打架。
問題是,你跑這么快竟然還能說話,不用喘氣的嗎?
身后,那擠壓的聲音已再次傳來,寧紅魚心神一動,那柄扎穿長腰種手掌的妖刀一聲嗡鳴,飛了出來,追在身后。
四境神念境,亦是指以念力分元氣,可讓元氣細如發絲,綿長上百丈,近而達到御器殺敵的效果。
寧紅魚剛入神念境不久,可靠著萬中無一的天賦,在很短的時間就熟練掌握了。
嘩的一聲,眼前的景象忽然一亮,季缺帶著人和籠子已沖出了地面。
寧紅魚心念在一動,飛行的妖刀一個翻轉,在地面某個部位一點。
轟隆隆,祠堂里本來打開的口子開始閉合。
結果只聽見砰的一聲炸響,裂口被擠爛,露出了長腰種那可怕的長臉。
之后,它們真的如面條般鉆了出來。
出來之后,四只長腰種壓扁的身體極速膨脹,恢復成了原本模樣,嘶吼著追了出去。
而這個時候,季缺周身太極拳勁又一轉,把剛剛放在外面的籠子和貓一起黏了起來。
于是乎,在那些被打斷腿掛在樹上的鎮民眼中,季缺身上像是扛著一個戲班子。
緊接著,就是更加嚇人的畫面。
四只長腰邪物勐的鉆了出來,掛著大眼睛的臉龐上布滿了陰森恐怖的表情。
它們追在季缺后面,在這些鎮民的眼中,就像是季缺捅了陰曹地府的馬蜂窩,把惡鬼全部鉤了出來。
長腰種追出來后,腳步帶起了沉悶至極的聲響,整個鎮子的地面都在顫抖。
它們開始還是雙腿狂奔,可是發現這樣追不上季缺,于是后面干脆四肢著地,看起來如一條條巨大的人臉蜥蜴。
緊接著,后方就有一只長腰種轟的一聲拆開一堵墻。
凄厲的破空聲響起。
石頭過處,四周的空氣都跟著扭曲變形,冒出白煙。
果然,那只長腰種用起了投擲的技巧。
季缺趕緊動用風神腿改變前行軌跡,可是由于他身上黏的東西太多,目標太大,想躲開并不容易。
幾乎同一時間,翻身站在籠子上的寧紅魚橫刀一斬,帶起了一道明亮如弦月的刀光。
轟的一聲!
襲來的石塊被斬碎,煙塵彌漫。
沒要多長時間,季缺已連人帶籠沖出了鎮子,中途連踩了十來坨狗屎。
四只長腰種跟著追了出來。
這鎮子外面就是一片荒野。
季缺邁著瘋掉的雙腿,往山那邊奔去。
他猜測,地勢越復雜,應該對他越有利,因為他早已習慣了在各種山峰,甚至是冰山上狂奔竄行。
只見季缺一會兒站著跑,一會兒躺著跑,一會兒又Z字形跑,躲避攻擊。
于是黏在他身后的一眾籠子、女上峰和貓貓林香織皆跟著上下起伏,很有節奏感。
夜色之中的山林,顏色暗沉得如一片墨綠的海洋。
長腰種過處,草木偃倒,留下了一條條清晰的痕跡。
這個時候,季缺頭頂冒著白煙,身后的真元練飄散開來,撫弄著寧紅魚和林香織的臉。
要不是這后面還疊著這么多只裝著怪異羽人的籠子,身后還跟著模樣恐怖的長腰邪物,這畫面恐怕還有點調情的味道。
寧紅魚問道:“季缺,你怎么樣?”
季缺帶著這么多東西以這種速度狂奔,消耗自然巨大,恐堅持不了太久。
結果回答她的是一陣“哈哈哈哈哈!”的狂笑聲。
這笑聲一起,季缺雙腿邁動的頻率繼續加快,蹬踏力度也跟著加大,帶起了一陣狂涌的塵龍。
寧紅魚臉頰抽了抽,暗道:“這也太持久了吧?”
老實說,她對這個愛錢的家伙興趣越來越濃厚了。
因為這家伙真的很有意思。
作為青玉榜上常年前三的存在,寧紅魚一直挺自戀,自認為花樣不少。
而如今這忽然冒出來的季缺,真是不少時候讓她這個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都嘆為觀止。
僅僅是這“風神腿”,她感覺自己全力以赴的話,能達到同樣的速度,可是不能這么持久,也不可能這么瘋。
下面的季缺其實挺累的。
他感覺像是回到了前世,那個蟬鳴的下午,在學校操場上寂寞的奔跑。
那個時候,整個世界仿佛都離自己很遠,像隔著一片潮水,整方天地只剩下了自己劇烈的喘息聲。
可是他喜歡那種感覺。
長跑時明明累得不行,可只要熬過艱難的一段時間,又行了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快樂,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快樂。
那種孤獨的長跑的快樂。
那是他久遠的記憶,可是如今回憶起來依舊很清晰。
于是他繼續在跑,以更加浮夸的方式在跑,而心態卻是當初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為了所謂的強身健體備戰高考,為了那種孤獨的快樂,不斷的奔跑著。
直至徹底精疲力盡......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跑多久,只知道目前確實還能跑。
寧紅魚和林香織被黏在后面,一度有一種這家伙能一路跑回云雪宗的錯覺。
前面的山勢變得陡峭且復雜。
而季缺之前在冰山上的練習在這里得到了有效的發揮。
明明陡峭得近乎垂直的懸崖斷壁,他總能如履平地,陰險的山縫,他能如跑酷般輕松躲開,即便有兩次摔了進去,也能如壁虎般很快爬起。
而后面的幾只長腰種則吃到了苦頭。
它們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四肢著地之后,動作不可謂不靈敏,可是它們卻無法如季缺那般輕松。
一只跳到斷崖上時,下巴被磕,滑出了幾十丈才穩住身形,重新攀爬,一只兩只腳卡在了地縫中,如面條般扭曲了一陣兒才重新爬了出來。
而剩下的兩只要幸運一些,依舊咬在季缺身后。
沒辦法,它們腿長的優勢是很明顯的。
前方,依稀出現了一些道路的痕跡。
寧紅魚看了一眼,一臉驚訝道:“你不會真想把它們引回云雪宗吧?”
“管不了,先引鬼子進村吧!”
季缺繼續說著,狂奔如風。
結果他剛要沖向大道,就聽見一道渾厚的聲音忽然在后邊響起。
“天蠶腳!”
聲音剛落,一只大如柱子的大粗腿勐的從草叢里伸出,正中率先追來的長腰種下顎。
只見長腰種的下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碎,整張臉皮如波浪般涌動起來,牙齒連著血水飛濺,巨大的眼睛仿佛都要跳出眼眶一般。
它前沖的身體頓時一個彎曲,往旁邊砸去。
而在落地的瞬間,那只柱子一般的粗腿再次落下,砰的一聲踩中了它的腦袋。
只見那腦袋頓時如西瓜摔地上般爆裂開來,血汁飛濺。
夜色下,只見陳老實頂著一根粗得畸形的腿“金雞獨立”,一臉老實。
后方的一只長腰種見狀,張開血盆大口撲來。
只見陳老實帶著大粗腿飛身一躍,使出一記膝撞。
這招式樸實到了極點,就和街頭的潑皮下狠手時沒多大區別。
卻偏偏很有效。
砰的一聲如雷悶響,那飛身撲來的長腰種臉部中招,整張臉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
這一瞬間,可以清楚看見陳老實的這只“天蠶腳”鼓動如巖石的肌肉,以及如亂草的黑毛。
卡察一聲,大粗腿擊中臉后繼續下壓,直接把這只長腰種的脖子壓斷。
當然,因為和長腰種的嘴巴正對正碰上的原因,他的天蠶腿被咬中,牙齒深陷肉里,算是受了傷。
可是即便這樣,陳老實的臉上非但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有些享受。
后面的一只沖來的長腰種見狀,忍不住想“剎車”。
它前沖的太快,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溝壑后,總算剎住了。
可是這剎住的地方,正是單膝跪地的陳老實身前。
下一刻,這長腰種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恐懼的情緒。
砰的一聲,它的腦袋被一式側踢腿擊中,響起了一陣骨肉碎裂的聲響。
陳老實剛想繼續追擊,結果剛被他踩碎腦袋和壓斷脖子的兩只長腰種身體忽然如蛇般纏了過來,把他正常的身軀和粗得畸形的腿都纏住了。
“真是麻煩,你們先去躲躲。”
陳老實的話音傳了過來,看了一陣兒戲的季缺轉身就跑。
我的乖乖,這老實人總算出現了!
這不停下來還好,這一停下來再繼續跑,季缺才感到胸口如有火在燒一般,喘得厲害。
那呼出的熱氣就像要把的氣管烤焦了一般。
于是跑了一陣兒后,他帶著寧紅魚和林香織往旁邊的小樹林里一鉆,停了下來。
他卸了太極拳勁,徑直躺在了地上,大口呼吸起來。
在寧紅魚和林香織的眼中,他身上冒著蒸騰的熱氣,整個人像是剛從蒸鍋里撈起來一般。
這時,寧紅魚蹲下了身子,問他怎么樣。
季缺一把握住她的手,喘息道:“上峰,這真是我的極限了。”
寧紅魚反手摸著他滾燙的手背,說道:“這一次,你辛苦了,你隨意說個數,我盡量滿足。”
季缺一激動,兩只手握住了女上峰的手,說道:“上峰,其實我還能堅持!”
寧紅魚說道:“不用了,多歇歇。”
直至這時,季缺整個人才徹底松下來。
旁邊的鐵籠子里,有的羽人沒穿衣服,有的穿著衣服,看著這一幕,沒有發出聲響。
這時,那只之前差點被獻祭,穿著道袍的羽人撲騰了一下翅膀,看著重新化形為人幫著搬籠子的林香織,眼眶有淚水涌動。
“香織。”
他的鳥嘴中擠出了兩個字,這聲音依舊是像是鳥在學說話,可是在場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林香織看著那“羽人”,眼眶發紅道:“師父。”
之后,季缺兩人一貓帶著這些羽人心照不宣的藏了起來。
他們窩在草叢間,皆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四周靜悄悄的,唯有山風吹過樹木,帶出嘩嘩的聲響。
季缺依舊躺在那里,握著寧紅魚的手。
寧紅魚以為他是累得夠嗆,甚至累得內傷了,才會這樣,于是只能時不時時摸摸他的脈搏,看他是否會出問題,一臉關切。
事實上,季缺那口氣已喘勻了,他之所以一直握著寧紅魚的手,是對那句“這一次,你隨意說個數,我盡量滿足。”念念不忘。
結果這時,寧紅魚和林香織身體忽然一驚。
因為不遠處的草叢里,忽然傳來了一陣細碎的響動聲。
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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