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次相聚,因為這只肥美的乾坤燒鵝的關系,可謂賓主盡歡。
當然,得去除掉陳竹這位遍體鱗傷的人。
直到現在,他依舊接受不了被一把尺子打得近乎重傷的事實。
要不是靈玉大師和師妹比較擅長包扎和解毒,恐怕他現在連用蘆葦管喝茶都困難。
以前陳竹覺得季缺天賦可怕,誰能想到,對方的一把武器都能這么離譜。
當時如果真有他一個人在的話,保不齊還會發生點什么,真是想想都后怕。
在場的人,除了靈玉大師外,幾乎所有人,包括林香織這只貓都有些怕那把怪劍,緣于他們略懂。
陳竹和王花本是器物門出生,平時攜帶的棺材一樣的黑匣子就藏著不少機關,而林香織則是云山林家出身,論器具天賦和造詣還在兩人之上。
季缺的那把劍可怕就可怕在,你很難用常理來推斷。
表面上看,它可以是把尺子,是根燒火棍,或者多一個吹熱風的作用,看起來比器物門的黑匣子的花樣都要少一點。
可是它一旦離開了季缺的控制,或者說,即便它只是放在那里,被別人摸到,就會變得不正常,甚至可怕起來。
這讓林香織想到了一東西,那就是她以前最擅長的武器劍弓,她用來陰人,經常能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劍弓雖陰,卻是按照規則運行的,基本就是順著劍嵴往前直射,最多搞一個弧形路線。
可季缺這東西,如果非要把它比作類似劍弓的武器的話,那就是這把劍弓瘋了。
它就像是個瘋子,你根本無法估摸它的想法和下一步動作。
比如你想它往前射箭,它說不定會反向射你自己,甚至向上、向下、向左、向右都有可能。
這就是這把怪劍給人的感覺。
他們很難想象,如果季缺真的用這把劍去殺敵會是怎樣的效果。
會不會傷敵三千,自損八百啊?
因為這把劍真的看起來瘋起來連主人都要打。
其實這就是千機劍和千機劍法的妙用。
總之,不能讓人猜到你和這把劍會干什么。
有的時候,精神病其實可以說是天才,甚至在某些方面是無敵的。
比如現在,季缺拿起那千機劍的瞬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點,十分緊張,生怕會搞出什么名堂。
結果季缺只是拿著它,剪起了指甲和倒刺。
可是他就是坐在那剪指甲,都給人一種可怕的壓迫感。
沒辦法,一個人拿著一柄近四尺長的怪劍在那里磨指甲,怎么看怎么嚇人。
這種壓迫感甚至讓陳竹往自己豐腴的嘴里伸進了兩根指頭,咬了起來。
于是場面的氛圍一時變得很奇怪,當季缺放下那把劍,大家頓時開開心心的,可當季缺拿起那把劍時,大家一下子就慎重甚至恐懼起來。
最終,陳竹他們有些受不了了,打算離開。
只是在離開時,身為降魔樓新任管事,陳竹不得不都著嘴向季缺講了一件新懸賞的事。
“云雪宗的事,為什么我是最合適的人選?”季缺疑惑道。
“因為那東西很狡猾,極有可能藏在云雪宗內伺機而動,所以必須隱藏身份混進去,避免打草驚蛇。”王花見師兄吐字不清,幫忙解釋道。
“就算是要當臥底,為什么就我一個人去啊?我什么都不太懂,沒你們指點,我怕搞不定。”季缺慎重道。
作為一個萌萌的降魔者新人,在場唯一一個人階降魔者,他還是很有意愿跟在這幾位地階前輩后面學習學習的。
因為找機會追趕上他們的腳步,早日拿到每月的固定俸酬是他人生又一大追求。
面對季缺的提問,王花遲疑了一下,陳竹遲疑了一下,最終由靈玉大師幽幽開口道:“季少俠有所不知,云雪宗建宗數百年,一直有一個很特別的規矩,那就是只招長得好看的人。”
“我三人恐把握不大。”靈玉大和尚補充道。
聽到這里,季缺看著三人的臉,一個光頭、一個地中海、一個黑眼圈沒睡醒的樣子,終于沒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靈玉和尚三人見狀,黑著個臉看著他。
季缺捂著嘴巴,極力想忍住笑意,可是再次沒忍住,說了個“抱歉。”,就一邊拍著大腿一邊狂笑起來。
“哈哈哈......”
“這個理由太損了。”
靈玉老和尚三人一時受不了他,留下卷宗就走了。
三人已一臉黑線的走出巷子一段距離了,季缺那邊依舊在因為不夠專業發笑。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季缺才從那種大笑中恢復過來,不過時不時會忍不住小笑一下,跟個神經病一樣。
其實林香織中途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一陣兒,只是恢復得相對快一點。
這時,她看著陳竹三人離開的背影,疑惑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陳竹有點怪?”
季缺疑惑道:“哪里怪?嘴巴像香腸又不是他天生的。”
林香織搖頭,說道:“他一直在咬他手指,明明嘴唇腫得只能用嗦了,可他依舊在咬。”
季缺回答道:“他受了傷,是在自我安慰吧,畢竟小孩兒就喜歡咬手指。”
“可是,他像是要把指頭吃掉一樣。”
這是林香織后面想說的話,但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這個想法沒有多少依據,只是感覺,反而季缺的解釋更為合理。
這世上誰能保證沒一兩個怪癖。
陳竹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王花發現了異樣,說道:“師兄,你這些天干嘛一直咬手指啊,幼不幼稚!”
陳竹恍然驚醒的樣子,都著香腸嘴說道:“啊,有嗎?”
隨即他才發現自己手指濕漉漉的,有的地方甚至已有了深深的牙印......
待將心情整理得差不多了后,季缺開始看起了卷宗。
他的目光掃過卷宗,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最關鍵的信息——“賞金兩千兩白銀,鹿參丸五枚,降魔點三百。”。
嗯,很不錯。
關鍵是三百點降魔點,已足夠讓他從人階三品升為人階一品了。
三品升二品需要一百降魔點,二品升一品需要兩百點,人階升地階需要四百點。
三百點降魔點,初步定性為“地階事件”,可以說是很難得的大事件了。
一次升兩階加兩千兩白銀的獎勵在前,季缺覺得,即便有困難,他也必須克服。
這卷宗寫得簡略得當,季缺很快發現,這事竟然和自己有些關系。
在成為正式的降魔者前,季缺曾問過不少和降魔有關的知識,其中就有一項,如果發現妖魔鬼怪該如何上報。
得到的答桉是,最好先去清氣司報備,畢竟這個機構隸屬于大盛朝,算是官方機構,非常專業,探查、斬妖除魔、斬不了求援都有一整套流程。
北地的清氣司降魔能力相對較弱,可其他方面是還行的,比如探查......
季缺沒太多猶豫,就將林香織在棲霞觀遇到的事,以及林家二爺可能被妖魔滲透的消息匿名報了上去。
清氣司其實很早就對異物會有所關注,不然繡花鞋之事也不會那么快找到降魔樓。
在得到了“無名熱心百姓”季缺的匿名舉報后,清氣司很快對棲霞觀和林家進行了探查,而在這過程中,他們又發現了云雪宗的異樣。
于是清氣司又派人混入了云雪宗里。
而同步進行的探查中,云雪宗內很快出事了。
半月前,云雪宗內的探子傳來了一份只有四個字的情報,分別為“湖底,魚尸”。
從那繚草的字跡可以看出,當時探子的狀況并不好,給人一種時間緊迫的感覺。
之后,這個探子就真的如石沉大海,音訊全無,清氣司認為有很大概率是出事了。
可是清氣司內,最近人手嚴重不夠用,再加上云雪宗對長相的要求,他們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去解決這件事了,所以他們找上了降魔樓,以委托的方式給了這一份懸賞。
鑒于云雪宗那可惡的要求,陳竹等人自認難以勝任,于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新人”季缺。
季缺又俊又能打,還是生面孔,對賞金又敏感,不去干這件事可惜了。
按照卷宗上的描述,季缺并不是孤立無援的,之前的探子生死未卜,可說不定還活著,還有,女上峰寧紅魚也會找機會混進去,只是她應該會易容。
卷宗還特別標注了,這份委托的全部獎賞歸季缺一人所有,寧紅魚分文不取。
這一刻,季缺對這位女上峰再次肅然起敬。
多好的女領導啊。
當然,這個委托并不簡單,有很大的危險不說,還需要了解到云雪宗內“湖底,魚尸”的真相,才算完成。
季缺拿著這份卷宗,思索道:“云雪宗,怎么感覺在哪兒聽過?”
季缺當然聽過,因為“兩個女兒更是爭氣,妹妹露兒天資上品,早已被云雪宗相中,只待到年長一點,便會成為修行中人。”是他初次造訪白府時,白夫人的原話。
這個時候,妹妹白露所在的馬車已臨近云雪宗了。
她看著車內同行的姐姐白靈霜,郁悶道:“姐,我出門學藝,你跟著干嘛?”
白靈霜冷澹道:“替娘管教你,順便也學學藝。”
“不會吧,你也選云雪宗?”白露詫異道。
云雪宗是一個不俗的宗門,可在大盛朝,甚至整個北地都不算特別拔尖的宗門。
白靈霜身為青玉榜上的人物,理應有更好的選擇。
白露之所以會選這個宗門,完全是因為它離家最近。
“最大的并不是最好的,最適合的才是。”白靈霜一副說教模樣,說道。
云雪宗有一門秘法,正是她想要的。
“小姐,云雪宗到了。”
這時,驅車的貼身丫鬟羅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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