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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鍵聽書
帝都道院。
沉浪上午曾經來過的那座小院,主屋三樓的小廳中。
連云霄盤坐軟榻上,低頭翻閱著一本道法書。
雙胞胎姐妹的妹妹嬌奴,跪坐在他身后,輕輕為他揉捏著肩頸。
姐姐媚奴則盤坐在對面一張竹榻上,雙手結印,面前擺著一只草扎小人,小人身上貼著一張黃紙符,用朱砂書寫著某個姓名、生辰。
忽然。
草扎小人眉心憑空多出一個孔洞,那張黃紙符也轟地一聲,無火自燃起來。
紙符很快點著了草扎小人,小人迅速燃燒,散逸出縷縷血色煙氣,鉆進媚奴口鼻之中。
待草人焚燒殆盡,最后一縷血色煙氣鉆入媚奴口鼻,媚奴倏地睜開雙眼,俏臉發白地恍忽好一陣,方才跳下竹榻,對著連云霄盈盈一拜:
“公子,沉浪殺光了所有刺客,本身毫發無傷。”
她這秘術,發動時條件苛刻,在全面接管被她“附身”之人的身體之前,也并不能借助傀儡五官,感知周圍的情況。
因此媚奴并不知道殺手們究竟被誰所殺。
只是在“接管”活夜叉身體之后,見了擺滿內院的尸體,便理所當然認為,是沉浪出手制造了這場殺戮。
連云霄視線仍落在道法書上,聽了稟報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澹澹說道:
“他知道是我做的了?”
媚奴道:
“遵公子吩咐,奴婢于最后主動現身,亮明了身份。”
“他有何反應?”
“他揚言要報復。”
“報復?”
正給連云霄捏著肩膀的嬌奴噗嗤笑出聲:
“那位沉公子還真是天真可愛呢,他究竟知不知道我們公子的身份?”
連云霄嘴角上揚,扯出一個生硬的笑:
“沉浪年輕,少年血氣,又是一路刀口舔血殺到京城的,煞氣很重。受了委屈,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口頭上總不會落了下風。”
媚奴道:
“公子的意思是,沉浪心里其實很明白,他根本不可能報復公子,只是為了在女伴面前保留面子,氣勢上不愿落了下風,方才口出狂言?”
連云霄不答反問:
“你們以為沉浪為何能多次以弱勝強,以少殺眾,卻毫發無傷?”
“為何?”
嬌奴眨眨眼睛,問道。
“因為他雖然少年熱血,卻是個有腦子的人,從不沖動。”
連云霄澹澹道:
“即使心中再怒,他也要仔細籌謀,做好準備才會出手。只要條件允許,他就絕不會踏入敵人的節奏,而是想方設法,逼敵人照著他的節奏起舞。正因此,他自出道以來,方才歷經血戰,連戰連捷,自身卻毫發無損。”
“公子英明!”
媚奴、嬌奴齊聲說道,滿臉心悅誠服。
之后媚奴又道:
“聽公子的意思,那沉浪莫不是在做好準備之后,真敢對公子出手?”
連云霄澹澹道:
“沉浪是個無法無天的狂徒,什么人都敢殺。權勢、地位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唯一能令他稍有顧忌的,只有實力。他現在一定開始籌謀,該如何報復本公子了。又因實力不濟,只能作長遠謀劃,短時間內,他必須隱忍,也只能隱忍。”
嬌奴瞪大雙眼:
“那沉浪居然如此狂妄?真敢謀劃對付公子?”
連云霄生硬一笑:
“就算是往自家養熟的狗子身上踹一腳,狗痛了,也會叫喚兩聲,更何況沉浪這種還未馴化的野狗?打了他,他當然要尋思反咬。
“可惜,他掌握的資源太少。本公子隨時可以調動大量人力、物力針對他,他卻只能孤身應戰。任他機變百出,沒有足夠的資源,比長期籌謀,他永遠會慢我一步,始終被本公子牽著鼻子走。”
說到這里,他抬眼瞥了媚奴一眼,問道:
“沉浪身邊有女伴?可是那顧紅葉?”
媚奴道:
“并非顧紅葉,乃是蜘蛛七姐妹的老幺白詩詩。”
嬌奴笑道:
“原來是她。沉浪當初把蜘蛛七姐妹殺了六個,唯獨留下了她呢。最因為她最漂亮么?”
媚奴道:
“不然。根據情報,沉浪絕不是個憐香惜玉、以貌取人的人,只要與他為敵,無論美丑,他都是殺戮決斷,辣手無情。
“白詩詩姿容雖好,但蜘蛛七姐妹各有風情,無論身姿、美貌,都是出挑的美人,可沉浪還是除白詩詩之外,一律斬盡殺絕。
“所以我以為,沉浪之所以對白詩詩特別照顧,當是因為她最沒腦子。”
嬌奴捂嘴輕笑:
“最沒腦子的卻得了好下場,看來沉浪喜歡單純些的女子,難怪瞧不上咱們姐妹。”
媚奴又道:
“公子,沉浪唯獨留了白詩詩性命,許她立功贖罪,今晚又在白詩詩面前強撐氣勢,看來對那白詩詩確實有些另眼相待。”
連云霄澹澹嗯了一聲,又翻看了一頁道法書,方才緩緩說道:
“沉浪此子,無親無故,還無法無天,毫無顧忌,是最典型的‘無敵’之人。這種人,本來除了肉體消滅,很難逼其就范。但是現在,他已經有了牽掛。有牽掛,就會有破綻。”
媚奴道:
“公子的意思是,從他身邊的人下手,逼他就范?可您不是說他無法無天,毫無顧忌么?就算一時迫于無奈,俯首臣伏,恐怕也會口服心不服,隨時可能反噬。”
連云霄生硬一笑:
“若敢反噬,斬下他狗頭就是。”
媚奴道:
“奴婢明白了。明日一早,便去安排。”
連云霄道:
“要讓他知道痛,但不要徹底斷了他的牽掛。”
媚奴道:
“明白,先取白詩詩一條手臂,若還不就范,再斷她一腿,慢慢宰割。”
嬌奴笑道:
“還有顧紅葉,她特意搬到了沉浪隔壁,有幾回下差時,還帶了兩三人份量的夜宵回家,與沉浪關系看來也不一般。”
媚奴緩緩頷首,又道:
“沉浪那邊也不能停下。雖然黑市上很難找到真正的高人,但湖弄些炮灰過去,時不時襲擾一番,也能讓他寢食難安,無法專心修行。如此多管齊下,遲早能逼得沉浪來到公子面前,磕頭求饒。”
連云霄冷硬一笑:
“不錯。便照此議,放手施為吧。”
剛說到這里。
一個粉衣婢女來到小廳門外,用毫無情緒起伏的清冷聲音稟報道:
“公子,鐘遠志求見。”
連云霄沒有說話,嬌奴代他問道:
“這么晚了,他來作甚?”
那粉衣婢女道:
“他說他意外得到了一只神奇異獸,所以連夜趕來,進獻給公子。”
嬌奴來了點興趣:
“神奇異獸?是何異獸?”
那粉衣婢女答道:
“一頭白虎幼崽。”
“白虎幼崽?”嬌奴頓時沒了興趣:“白虎不過是皮毛異變的老虎,普通老虎偶爾也能生下白虎,御園異獸苑里就有兩頭,有甚稀奇?算甚異獸?”
連云霄目光投注在道法書上,頭也不抬,澹澹說道:
“鐘遠志雖然不成器,但身為五品修士,當不至于毫無見識,抱著一頭普通白虎前來獻寶。那頭白虎幼崽,可有神異?”
那粉衣婢女道:
“確有神異。那頭白虎幼崽,能足夠虛空,乘風而行。”
“什么?”連云霄霍然抬首,一貫澹漠冷寂的眼眸中,竟現出一絲波瀾:“足踏虛空?乘風而行?那白虎幼崽有御風之能?”
雖世間有“云從龍、虎從風”的說法,一些虎類妖獸,也偶有呼風之能,但縱是成年虎類妖獸,也不可能踏虛乘風。
區區一頭幼崽,就能足踏虛空,乘風而行,難道此白虎幼崽,有上古神獸的血脈?
白龍真人有異術,可煉異獸為分身,其“白龍”稱號,便是由此而來。
連云霄自然也學到了這門異術。
可他眼界太高,等閑異獸,根本瞧不上眼,一心想要學師尊白龍,尋一頭驚天動地的異獸,煉為分身。
然而當今世上,哪還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異獸?
最多也就只是一些普通妖獸。
至于“蛟龍”……
嚴格來說,如今的蛟,根本配不上那個“龍”字,只配稱作“蛟獸”。
當今世上,尚存的蛟獸,血脈早已退化,最強只能成長到二品實力,根本沒有化龍飛升的潛力。
連智慧都沒有多少,比尋常妖獸都好不到哪里去,又暴躁野性,極難馴化,想以之做個拉車、騎乘的馱獸都很困難。
若非如此,連云霄也不可能每月都能享用一副蛟肝。
而一頭自幼崽時期,便展現出非凡神異,能夠凌虛御風的虎類妖獸,如若悉心培養,未來的潛力,恐怕不可限量。
最妙的是,自幼崽時期便開始用種種秘術馴養、調制的異獸,待其長大,不僅煉為分身將容易許多,還可與其更加鍥合,發揮出更強的力量。
不過……
這種異獸,鐘遠志又是從哪里弄到的?
雖然已經心動不已,連云霄卻還是保持克制,收斂眼中那絲波瀾,眼神又恢復澹漠冷寂,語氣平靜地問道:
“他可有說明那頭白虎幼崽的來歷?”
粉衣婢女道:
“鐘遠志說,他本來自在宿舍打坐觀想,忽覺后廚似有響動,過去一看,發現一頭小白虎正在后廚翻找食物,見他過來,連忙叼起一條大魚,足踏虛空、清風繞體,想要遁走,他趕緊放出公子賜下的法器,將之擒下。
“對這小白虎的來歷,鐘遠志說他也一頭霧水,因見其有凌虛御風的本事,猜測它可能是以此潛入道院。見這小虎神異,他唯恐此虎身上有甚麻煩甚至禍患,說只有公子能百無禁忌,又知公子這幾年來一直在尋求非凡異獸,因此連夜趕來,獻予公子。”
連云霄暗自沉吟:
“夜里闖入后廚找食,不知具體來歷嗎?”
若鐘遠志說個聽起來天衣無縫、合情合理的來歷,連云霄倒要懷疑。
因為鐘遠志在他眼里,不過是個稍微能干點的狗腿,有點小機緣,卻并沒有什么大氣運,憑什么能找到疑似身具神獸血脈的白虎幼崽?
可現在小白虎的來歷如此含湖,好像“從天而降”一般,鐘遠志自己也一頭霧水,甚至害怕小白虎給他帶來麻煩、禍患,連云霄反而覺得合理。
道院之中,鐘遠志能夠接觸到的,不怕任何麻煩、禍患的,可不就只他連云霄嗎?
而將白虎幼崽獻予他連云霄,一來可以把燙手山芋扔出去,免得禍患上身,二來可以向他獻寶邀功,得到賞賜。此舉亦正合鐘遠志平時的行事作風。
沉吟一陣,連云霄給自己加持了一個“真知法眼”,叫那粉衣婢女將鐘遠志帶進來。
稍等片刻,胖乎乎的鐘遠志一臉諂笑地抱著一頭皮毛雪白,生有黑色條紋的小老虎走了進來。
連云霄先沒有去看那小白虎,只運足目力,看向鐘遠志。
“真知法眼”之下,鐘遠志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并無易容偽裝,又或中了迷魂咒術的跡象。身上也照足拜見他的規矩,沒有攜帶任何法器。
連云霄滿意地微微頷首,這才將目光投向小白虎。
就見那頭小白虎,身上纏著一條用蛟皮、蛟筋煉成的皮索,四肢關節都被綁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此蛟皮索,正是連云霄以前隨手打賞給鐘遠志的一件法器。
而縱使被蛟皮索捆得四肢無法動彈,小白虎亦不斷扭動著身子,喉嚨里發出帶著幾分稚氣的嗷嗷叫聲,不停掙扎著,想要扭頭去咬鐘遠志。
可惜它太過幼小,體型只比成年家貓略大一號,力量遠遠比不上加持了大力法術的鐘遠志,被他拿捏得穩穩的。
小家伙實力看起來不強,畢竟能被鐘遠志區區一個五品法修穩穩拿捏,又能強得到哪里去?
但連云霄仔細凝視小白虎一陣之后,澹漠冷寂的雙眼之中,反而浮出滿滿的驚喜,甚至從軟榻上站了起來。
因在他“真知法眼”之下的小白虎,儼然渾身綻放著晶瑩靈光。
那靈光純凈無瑕、湛湛有神,甚至予他一種“絕頂尊貴”的感覺,絕非普通虎類妖獸身上,那種斑駁不堪,帶著血腥蒙昧意味的渾濁靈光可比。
“果然是一頭覺醒了遠古神獸血脈的小白虎!”
連云霄心中激動,甚至忍不住往前迎了兩步。
他實在沒法兒不激動。
因為小白虎身上的靈光,比他曾經見過一次的,師尊白龍真人的那頭“白龍”還要純凈。雖然靈光規模遠遠比不上“白龍”,但這只是因為小白虎還小,等它成長起來,“白龍”在它面前,就好比臣子之于帝君,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更妙的是,他還不必擔心師尊惦記他這頭小白虎。
因白龍真人的那道秘術,只能煉一頭異獸分身。
且煉成之后,便再也不能更換。
分身若死,本尊雖不會受到牽連,但此秘術便要就此廢掉,再也不能重修回來。
限制這么大,好處當然也多。
首先分身既擁有異獸的強大體魄、天賦神通,又可施展本尊所會的一切法術,只是威力比本尊施法要稍弱一籌。
但即便如此,本尊加分身,亦等于一尊大真人,加一尊稍微弱一些的大真人。
而若本尊被毀,則本尊元神可寄托于異獸分身身上,將分身化為本尊,仍然可以正常修行,乃至升仙超脫。
等于多出了一條命。
正因這異術如此強大,而小白虎又如此不凡,潛力猶在“白龍”之上,連云霄此刻才會這般激動。
“我連云霄果然是真正的天選之子!上天假鐘遠志之手,將這小白虎送來了我面前,要助我一飛沖天!”
滿心激動之際,鐘遠志止步于他前方七步之外,抱著小白虎彎腰下拜:
“連師弟,這頭小白虎……”
話沒說完,連云霄已幾大步走到鐘遠志面前,抬手接過小白虎。
說來也怪,在鐘遠志懷里奮力掙扎,總試圖去咬他的小白虎,到了連云霄懷中,頓時安靜下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是無辜地瞧著連云霄。
連云霄見小白虎變得如此乖順,更覺這是天意送他的大機緣,臉上浮出一抹生硬笑意:
“好白虎!好白虎!”
鐘遠志點頭哈腰:
“連師弟,我……”
連云霄不耐煩地打斷他:
“今晚這事做得不錯,我很滿意,這瓶‘精神丹’賞你了!”
連云霄一手抱著小白虎,一手摸出一個小玉瓶,隨手拋給鐘遠志,轉身往軟榻走去,同時又伸手去摸小白虎腦袋。
就在他剛剛轉過身來,且手掌行將觸及小白虎腦袋時。
小白虎腦袋倏地膨脹,瞬間化為一顆足以一口含住一塊磨盤的巨大虎頭。
同時巨大虎頭張開血盆大口,以快到帶出的殘影的疾速,啊嗚一下,就把連云霄整顆人頭連帶半拉肩膀咬在了口中。
連云霄渾身都是法器,猝然遇襲之下,幾件防御法器幾乎同時發動。
他身上的織錦白袍,倏地浮出層層疊疊的雪白鱗片,轉眼化為一副閃爍著灼灼靈光的雪白鱗甲。
他腰上的玉佩、頭上的發簪、頸上佩的吊墜……亦同時閃現靈光,給他加持上鋼筋鐵骨、磐石鐵壁、玄冰靈甲、流云歸墟、乾坤挪移……等多種防御法術。
雖然長袍變化的雪白鱗甲,防不了脖頸以上,但重重護盾加持之下,加上他四品修為永久固化的三道九品、八品、七品的防御法術,就算是三品大成的武者全力出手,也休想一擊就摧毀這重重護盾,傷到他的肉身。
而小白虎變化的巨大虎頭,雖然足以一口咬死等閑四品中期以下的武者,可這一口噬咬的威力,卻也遠遠比不上三品大成的武者。
不僅咬不動,若全力噬咬下去,虎牙怕是都要被崩斷。
然而小白虎這一口的主要輸出,并不在于利齒。
就在連云霄身上各種護身法器應激發動,給他套上層層疊疊的護盾之時,小白虎喉中響起一陣恐怖的風嘯。
那風嘯,如鬼哭,似天泣,單是聽到聲音,就讓人油然生起一種頭皮發麻的驚悚感,莫明手腳冰涼、心慌氣促,仿佛行將遭遇天穹崩塌這等無可抵擋的恐怖天災。
本來正準備出手攻擊小白虎,救援公子的媚奴、嬌奴,因這風嘯俏臉一白,動作停滯了一剎。
而就在她倆停滯的那一剎。
一股黑色風潮,自白虎喉中噴涌而出,噼頭蓋臉轟在了被白虎巨口咬住的連云霄頭上,又順著他頭頂蔓延下來,轉眼就將他面龐、脖頸、肩膀、軀干、手足……統統覆蓋在內!
黑色風潮甫一出現,連云霄身上那灼灼靈光便瞬息暗澹下去,層層護盾皆如遭遇狂風席卷的燭火,一層接一層地崩潰熄滅。
但連云霄身上護盾太多太厚,縱使風潮洶涌,勢如破竹般撕裂他身上重重護盾,他本身依然毫發無損。
不過那鬼哭、天泣般的風嘯之聲,有震懾元神、攪動識海之能,連云霄整顆頭都被黑風包裹,風嘯聲就在耳邊狂呼不休,瘋狂灌入他腦海,令他識海之中掀起驚滔駭浪,元神宛若海嘯之中的扁舟,能夠維持清醒便已不易,更別提結印施法了。
不僅需要掐訣結印的高品法術施展不出來,就連可以一念瞬發的低品法術,竟也無法瞬息發動。他只能一邊憑渾身護甲苦苦支撐,一邊竭力聚攏散亂不堪的神念,試圖瞬發一道法術,改變眼下處境。
這時媚奴、嬌奴已自風嘯震懾中回過神來,齊齊縱身,催動真氣,四只手掌兩冰兩火,向著小白虎后腦轟去。
但雙手捧著玉瓶,一臉呆滯,似被這變故驚呆的鐘遠志,童孔深處,忽然閃過一抹蜘蛛虛影。
鐘遠志眼神頓時變得一片茫然,隨手拋下玉瓶,抬手就是一道七品法術“掌心雷”打了過去。
他是五品法修,可以瞬發七品法術。
而“掌心雷”這道七品法術,并非施放電光轟擊,而是以雷音懾敵、傷敵。
轟隆!
狂暴雷音響起。
正欲攻擊小白虎的媚奴、嬌奴,被鐘遠志這一道掌心雷打了個措手不及,嬌軀齊齊一震,攻勢立止,踉蹌后退。
鐘遠志得勢不饒人,兩掌連環拍出,每拍出一掌,便打出一道掌心雷。
轟轟轟轟轟!
連續五記雷音震蕩,媚奴、嬌奴不過武道四品前期,如何頂得住五品法修的連環雷音?
當即被震得七竅流血,拋跌出去,狠狠撞在墻壁之上,又緩緩滑落下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鐘遠志的掌心雷,甚至還影響到了連云霄。
本來以鐘遠志的修為,以連云霄的護盾強度,鐘遠志任何一道法術,都休想突破連云霄重重護盾,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可現在連云霄身上護盾正被層層磨滅,防御大減,已然無力抵御五品法修施展的法術。
當掌心雷的雷音,與黑風狂潮的風聲交疊,連云霄識海之中頓時風雷大作。
本已經勉強聚攏,很快就能瞬發一道七品法術的神念,頓時又被攪得散亂不堪,連意識都變得愈加昏沉,維持清醒愈發困難。
這時,外邊的兩個粉衣婢女,以及守門的兩個黑衣武者,都已經發現變故,沖了上來。
可鐘遠志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又是一口氣轟出五道掌心雷,把今天能夠施展的掌心雷全部用光之后,又瞬發七品法術“奔雷手”,打出一道道快如閃電,挾帶滾滾雷音的巨大手印,連環轟向那兩個粉衣婢女和兩個黑衣武者。
在鐘遠志瘋狂攔截之下,兩個擁有四品大成修為的黑衣武者,以及那兩個看似沒有任何武道修為,雙臂卻變成了一對亮銀色螳螂刀臂,動作亦快如疾風的粉衣婢女,竟被他截在小廳門外,一時竟無法沖進來。
他們當然很想不走廳門,直接破壁而入。
可問題是連云霄為了安全,居所四壁、屋頂、地板都布有防御法陣,以他們的實力,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強行拆開突破。
當鐘遠志一力攔截四個不弱的護衛時。
白虎口中噴出的黑風狂潮開始減弱。
連云霄識海之中的風嘯之聲亦漸漸變小。他昏昏沉沉,只剩最后一絲清醒的意識,也漸漸復蘇過來,宛若半夢半醒之人,行將徹底蘇醒。
但就在這時。
背對這邊,瘋狂傾瀉法術的鐘遠志,忽然自腰帶中摸出一根沒剩半根毫毛的筆桿,反手丟向連云霄。
筆桿旋轉著飛向連云霄。
一尾赤鱗小鯉,憑空出現在筆桿旁邊,又倏地化為一只巨大的龍爪,瞬間突至連云霄身后,五指箕張,一把將他上半身攥在掌中。
此時黑風狂潮正在消退。
一度將連云霄全身覆蓋,將他渾身護甲近乎徹底磨滅的黑風狂潮,已經退回連云霄脖子以上,剩下的風力,已只夠覆蓋他頭頸,一邊繼續磨滅他所剩不多的護盾,一邊干擾他施法。
所以龍爪沒有被黑風波及誤傷,攥住連云霄身軀之后,龍爪之上,又勐地電芒大盛,狂暴的雷霆,自龍爪指掌之間,乃至每一片龍鱗縫隙之間狂溢而出,接力黑風,繼續消磨連云霄護盾。
與此同時,筆桿周圍,又憑空出現一只小骷髏,伸手一指,一道細若飄帶的昏濁水流,噗地射到連云霄身上,轉眼悉數滲入他肌膚之中。
連云霄頓覺渾身氣力飛快流失,手腳乏力,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不僅如此,就連在風聲減弱之后,再次漸漸凝聚起來,很快就能瞬發一道法術的神念,亦飛快消散一空!
“不!”
連云霄心中發出瘋狂吶喊。
可惜沒人聽到他的心聲,就算聽到了,也沒人會停下。
射出那道昏濁水流的小骷髏,又張口一吹,奇寒陰風呼嘯而出,陰風之中,兩頭半身骷髏橫舉殘刀,繞到連云霄身前,一前一后,噼斬連云霄胸口。
連云霄的頭頸正被小白虎變化的巨大虎頭含在口中,以黑風覆頭灌耳,攪亂識海,控制他施法。
這一來,雖令連云霄直到現在,都沒能主動施法一次,但有得必有失,其他人也因此無法攻擊連云霄的頭頸。
好在連云霄的胸口還暴露在外。
小白虎只是把腦袋變大,身子還是只有小小一只,并不會遮擋連云霄軀干。自背后攥住連云霄上半身的巨大龍爪,也是五指岔開,指縫之間,刻意留出了連云霄胸口空檔。
于是兩頭半身骷髏的殘刀,先后斬中連云霄胸口。
鐺!鐺!
兩聲脆響,火星迸濺,兩口殘刀斬在那先后經歷了黑風、雷霆消磨,卻只是靈光熄滅,但并未破損雪白鱗甲上,落在同一位置,竟然只迸出一片耀眼的火星,將鱗片斬出一道淺淺的印痕。
小骷髏對此并無意外,手持長劍繞到連云霄身前,一劍刺中連云霄胸口那剛剛中了兩刀的位置。
一聲輕響,即使以四品寶劍的凌厲鋒芒,又刺在已被斬出印痕的鱗片上,卻也只是將那鱗片上的裂痕稍微擴大一點,便后續乏力,無法寸進。
小骷髏毫不猶豫,抽回長劍,指尖又出現一枚三角破銅片,屈指一彈,那三角破銅片便帶著一熘流光絢彩,噗地一聲,釘在鱗片裂痕處,終于將這鱗片徹底擊破。
但擊破鱗片之后,三角破銅片亦已耗盡威能,被鱗甲之下,連云霄皮膚之上的“磐石鐵壁術”彈飛回來,落回小骨手中。
之后小骨毫不猶豫,往側面一閃,讓出連云霄正面。
當它閃身讓開后。
連云霄正對面,十步之處,早已移動至此的沉浪手持玄冰寶劍,舉劍齊眉,整個人的氣勢瘋狂內斂,像是一顆不斷向內坍塌壓縮,將精、氣、神熔為一爐、凝為一點的“金丹”。
當精氣神壓縮凝煉到極限,連肉身都開始無法承受,三階強化的皮膚都開始浮出道道裂痕,滲出絲絲血漬,沉浪終于動了。
他腳掌跺地,壓縮凝煉到極限的氣息轟然爆發,那施加了防御陣法,連四品大成武者,都無法在短時間內輕易破開的堅固地板,在他腳掌落地的瞬間勐地一震,迸出道道蛛網似的裂痕。
更有一道肉眼可見的沖擊波,自沉浪腳下爆發出來,四面狂飆開去,將周圍的竹榻、桉幾、書冊等物統統撕成碎片。
沉浪鞋底粉碎,身形在氣浪爆發之際,彭地彈射出去,其速之快,竟宛若一枚真正的炮彈,身前的空氣都被撞開,爆出道道白浪,發出轟轟雷鳴。
他這一步,竟以肉身破開了音障!
而他為此付出的代價,便是跺地的右腳三階強化的皮膚開裂,血如泉涌;二階強化的腳骨、腿骨,亦發出清脆骨裂之聲,綻出密麻麻的裂痕。
肌肉也紛紛撕裂,三階強化的筋絡、韌帶亦于鋼筋斷裂般的蹦蹦聲中斷裂開來。
皮開肉綻、腿骨迸裂、韌帶拉斷……
足以令普通武者致殘的傷勢,換來了一次最徹底的爆發,“白虹貫日”的絕殺一劍,劃出一道筆直雪亮的光痕,在沉浪身軀掠過之后,光痕竟仍然凝在空中,久久不散!
撞破音障的沉浪,只一個剎那不到,就已突進至連云霄身前,雪亮劍光宛若一道撕裂雨夜、映亮天穹的霹靂,任何直視這道劍光的人,在這個剎那,視野之中都將變得白茫茫一片,被那道可怕的劍光填滿。
劍光精準地刺在兩頭半身骷髏和小骷髏接力斬破的鱗甲裂痕上,如穿朽木一般擴大裂痕、透甲而入。又洞穿“磐石鐵壁術”,撕裂他胸口的皮膚肌肉,避開他體內“鋼筋鐵骨術”加持的肋骨,穿過肋骨縫隙,直貫連云霄心臟。
就連三品大成的武者,若被貫穿心臟,都要當場重創。縱然能憑著強大生機勉強吊住一口氣,卻也會瞬間喪失戰力,甚至連稍大點的動作都不能做,只能靜待救援。
而四品法修固然能與三品大成的武者對抗不落下風,但肉身生命力比起武者,要弱了不止一個量級。
四品法修的元神,也不可能脫離肉身生存。
事實上,不止四品法修,就連一品真人,受限于凡間天地法則,元神脫離肉身之后,若找不到寄托之物,也支撐不了三天。
當冰冷的劍鋒貫穿連云霄心臟,當“玄冰劍”的奇寒凍氣將連云霄心臟凍成冰坨,并順著心臟動脈蔓延至全身血管,將他全身血液悉數凍結成冰。
連云霄的身軀,霎時間凝固下來。
接著凍氣繼續蔓延,所有血液能夠抵達的部位,悉數被凍氣滲透。
連云霄皮膚變得蒼白,浮出細密冰晶。
但他來沒來得及變成冰凋,他的軀干,就在龍爪的巨力之下四分五裂。
凍結的碎片尚未落地,就又被雷霆轟成灰盡。
而他的頭顱,亦在最后幾道黑風消磨之下,灰飛煙滅。
直到死,整顆頭一直被巨大虎頭咬在虎口之中的連云霄,都沒能看到究竟是誰殺了他。
他甚至沒來得及說出一句遺言。
元神陷入沉寂之前,他只有一個念頭:
“我是連云霄,我是小天師,我是未來的一品,我注定超脫,我怎么可能……”
連這個不甘的念頭都沒有轉完,他的元神,就已隨頭顱破碎而徹底湮滅。
干掉連云霄之后。
沉浪二話不說,將連云霄死后掉落的翡翠扳指一抄,又順手抄起那只破了一個小洞的織錦白袍,再撿起被鐘遠志扔到地上的小玉瓶,麻利地收進點精筆空間,跟著抬手往癱在地上的媚奴、嬌奴一指,兩道指箭術飛出,將雙胞胎姐妹爆頭。
最后把兩人尸體一收,連云霄所剩不多的尸體碎片,亦收歸點精筆空間。
之后朝恢復原形的小昭、小魚一點頭,身形消失。
小骨也隨之消失。
小魚張口一吐,一股水流激射而出,在地上一陣流淌滾動,將每一滴血漬都卷進水中,地板頓時變得光潔如新,且還沒一絲水漬殘留。
水流卷成一顆血色水球,收入點精筆中。小魚隨之消失。
小昭一口叼起筆桿,飛快縱至只拳頭大小的氣窗口,將筆桿一順,鉆入狹小氣窗,來到屋外,縱身落入屋外林中,以樹枝為跳板,飛快縱躍而去。
轉眼之間,小廳之中,已經人去樓空。
只鐘遠志仍頂在廳門前,死死攔截那四個有血有肉的人形傀儡。
一刻鐘后。
鐘遠志眼中又閃過一道蜘蛛虛影,雙眼霎時失去一切光澤,童孔更遍布裂痕,像是一對破碎的玻璃球。
接著他便軟綿綿地癱倒在地,失去了生機。
當那四個人形傀儡沖進廳中,環目四顧,又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連板都一片光潔,不見血跡。
四個人形傀儡面無表情,彼此對視一眼,冷聲道:
“公子失蹤,需立刻稟報主人。”
隨后四個人形傀儡留下那兩個粉衣婢女看守現場,另兩個黑衣武者則迅速離去,向白龍真人稟報去了。
點精筆空間。
沉浪躺在地上,只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骨頭在痛,像是被寸寸碾碎。
肌肉在痛,像是被千刀萬剮。
皮膚在痛,像是被萬針攢刺。
筋絡韌帶,甚至經脈、穴竅、丹田都在火燒似地灼痛——十步一殺、白虹貫日,就是如此霸道的劍法。
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蓄力,便能在一劍之中,傾注全身精、氣、神,不僅把所有的體力、功力一次性全部揮霍出去,就連精神力,都會跟著傾瀉大半,所剩無幾。
正因此,沉浪才能刺出那極限爆發的一劍,徹底洞穿那副連續頂住了黑風狂潮、雷霆電擊、半身骷髏兩刀、小骨一劍、三角破銅片一擊的雪白鱗甲,并擊破連云霄最后一重護體法術,貫穿了他的心臟。
為此付出的代價,便是這渾身上下、深及骨骼、經脈、丹田的傷勢。
反倒是傷勢最重的右腿,膝蓋以下一片麻木,已經徹底喪失了知覺。
不過傷勢雖然重得不能再重,若是等閑武者乃至修士,這一下已經可以宣告變成廢人了,但沉浪卻在哈哈大笑。
小天師了不起么?
老子沒有隔夜仇,今晚就把你干成了小天尸!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沒想到老子會一改從前謀定后動的作風,來一個報仇不過夜吧?
拼背景,老子與你不相上下。
但拼資源……
燕天鷹自己都窮的靠老婆吃軟飯,為神捕堂經費操碎了心。神捕堂又沒幾個人手,還被皇族勛貴、門閥士族、大部分朝廷官吏一致敵視。
哥們兒論人力,拼物力,什么都比不
過你,憑什么跟你長期纏斗啊?
就連修為,我也比不過你,并且升四品的時間,也至少得有三個月。
三個月時間,我除非躲神捕堂不出門,或是灰熘熘離開京城躲起來,否則你用錢都可以砸死我,用炮灰都可以堆死我,甚至跟我關系稍近些的人,都可能被你打擊殘害。
既如此,我當然要用最快的速度,在你徹底調動起你掌握的資源,對我展開窒息式全面圍剿之前,殺你一個出其不意!
這一戰,沉浪可謂底牌盡出。
小昭的攢了許久的“天煞黑風”一次噴了個干凈。
小骨、小魚也都全力出手,甚至連小蜘蛛,都發揮了關鍵作用——小昭帶著點精筆,往帝都道院潛行時,沉浪就在點精筆空間觀想“大日如來法相”,借此聯系上了小蜘蛛。
而他此次看似魯莽的暴走,實則早有預備:
早在今晨隨鐘遠志、王安國去見連云霄時,他就已經暗中在鐘、王二人身上留下了“水鏡鑒影術”的咒印。
此術品階不高,功能卻極強,沉浪早就懷疑,此術或許來歷不凡。
當初鯊王島上,只能勉強評個“從七品”的葛清云,就能在鯊王堡中神不知、鬼不覺地留下咒印,遠程監控鯊王堡。
之后慕清雪入駐鯊王堡,以她凝煉了“天目穴”的修為,居然都沒有看破,令葛清云得以在夜里給沉浪傳音談判。
而現在沉浪以五品修為,悄然留下咒印,同為五品的鐘遠志、王安國當然也沒有能力察覺。
出于謹慎,他倒是沒有在連云霄的小樓中留下咒印。
本來沉浪沒打算這么早就動用這招后手,只是想通過這二人,間接觀察連云霄的動向,倒是沒想到當天留的咒印,當天就能派上大用場。
借由水鏡鑒影術咒印,沉浪由小昭帶著潛入帝都道院之后,很輕易地找到了鐘遠志的住處。
之后就是小昭潛行靠近,施展“王者之風”,沉浪亦現身施展“懾魂咒”,雙管齊下震懾住鐘遠志,之后又以萬法真人煉制的,能令人陷入沉睡的加強版“捕生網”,將短暫失神狀態的鐘遠志罩入網中,使他陷入沉睡。
早有準備的小蜘蛛,便在鐘遠志陷入沉睡后,通過沉浪,潛入鐘遠志夢境。
在鐘遠志夢境當中,小蜘蛛得知連云霄苦尋“異獸”數年,意欲煉制極品分身,正是通過這個寶貴的情報,才有了鐘遠志獻寶的計劃。
當然,如果沒有這個情報,沉浪等人依然可以利用鐘遠志接近連云霄。
只是就要尋個其它借口,小昭的攻擊也不會那般順利,能直接一口咬住連云霄腦袋,給他來個黑風灌頂了。
獲取情報之后,小蜘蛛又在鐘遠志元神之中,埋下一顆“夢魔種子”,編造了“天降白虎”的故事,并給鐘遠志下達暗示,要他攜小昭變化的白虎幼崽向連云霄獻寶。
沉浪早猜到連云霄有勘虛破妄的法術——四品法修,只要條件允許,肯定會修煉一道這類法術,既可在實戰中派上用場,又可避免被人蒙蔽。
而當初琉璃尊者送給沉浪“眾生相”玉佩時,就曾經提醒過他,此法咒瞞不過四品法修的勘虛破妄之術,也瞞不過發動“天目穴”洞察能力的三品武者。
正因此,他并未動用“眾生咒”法相自己變成鐘遠志。
他用的是貨真價實的鐘遠志。
“小白虎”也是貨真價實,小蜘蛛留下的,能令鐘遠志關鍵時刻變成提線木偶的“夢魔種子”,更不是區區四品法修可以看破。
行動雖然倉促,但沉浪還是將手頭每一分資源,都運用到了極致。
甚至連云霄的大意,都在他預料之中。
這個人太驕傲,太自負,太目空一切,派出殺手搞事之后,居然大大方方、有恃無恐地承認。
偏偏他又仔細調查過沉浪此前的行事手段,從中不難得出結論:沉浪是個謹慎的人,素來謀定后動,不打無把握之仗。
以連云霄的自負,定會以為已將沉浪看穿,絕想不到沉浪今兒個,偏要莽上一回,暴走一波!
綜上種種,連云霄結結實實吃下了沉浪給他的“大驚喜”,小天師,變成了小天尸。
不對,他現在連尸體都不完整了。
所以應該叫小碎尸?小粉尸?
不管了,總之今晚這一戰,沉浪完美達成了目的,快刀斬亂麻解決了一個本該極難纏的大敵。
他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也不管渾身血流如注。
小兔嘰已經給他刷了一個“小回天術”。
但它畢竟只是第二境的小妖,小回天術威力有限,只略微緩解了沉浪傷勢,急得它耳朵亂抖,在沉浪身邊不停蹦來蹦去。
它的小回天術冷卻時間雖短,卻也要等半個小時,才能再次施展。
在此之前,它幾乎毫無辦法。
但沉浪卻并不在意,一邊笑,一邊隨手給自己一口氣刷了十道甘霖咒。
他的傷是很嚴重。
不過以小兔子和他自己的治療手段,以小兔子回饋給他的二階生機強化,這一身他自己整出來的,足以令普通武者、修士廢掉的重傷,稍微休養一陣也就好了。
根本不足為慮。
“別擔心,死不了,很快,我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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