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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墮魔!


更新時間:2022年09月07日  作者:李古丁  分類: 奇幻 | 原生幻想 | 輕小說 | 李古丁 | 馴妖記:大圣養成指南 


小說:、、、、、、、、、、、、

萬字大章。

“我胖成這樣這是為了查案,易容改扮!”

沈浪一骨碌翻出石棺,也不摘面具,免得現在這張“沈三郎”的臉讓慕清雪看了別扭。

“為了查案,居然把自己吃成兩三百斤的大胖子,徹底改變形態……我原以為我就已經夠狠了,沒想到沈浪你更狠!”

慕清雪肅然起敬。

沈浪挺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誤會了,我其實是……”

話沒說完,就聽顧紅葉低喝一聲:

“原來你們是一伙的!”

往后一個小跳,拉開距離,渾身肌肉緊繃,指尖凝出寸長劍芒,秀眉倒豎,緊盯著沈浪、慕清雪沉聲喝問: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

“我們確實是一伙的。”

沈浪一邊運功蒸發衣裳、頭發上的靈液,一邊說道:

“不過我們是刑部的人。我偽裝成綁匪一員,乃是為了潛入查案。顧小姐不要害怕,我們都是好人來的。”

顧紅葉皺眉道:

“好人?我就是被你毒倒抓進來的!”

沈浪道:

“那是不得已為之。就算沒有我,顧小姐你一樣會被抓進來。因為在你之前,已經有許多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女俠被抓了進來。”

顧紅葉冷哼一聲:

“沒有你出陰招,我才不會被抓住!”

沈浪笑道:

“顧小姐不會以為,就我一個會那種陰招吧?其他兩個也有類似手段的。顧小姐,此次逼不得已抓你進來,確實多有得罪。你放心,我們會救你出去,事后也會給你補償的。”

顧紅葉抿了抿唇,冷聲道:

“我如何相信你們?”

沈浪一攤手:

“你現在只能相信我們。”

他與顧紅葉說話時,慕清雪已走到另兩副蓋著棺蓋的石棺前,將棺蓋依次推開。

毫無意外,那兩副石棺里,也各自躺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一個是個十七八歲的粉衣少女,另一個是個二十出頭的黑衣女子。

棺蓋打開時,兩個女子都是緊閉雙眼,渾身浸泡在靈液當中一動不動,看起來似在昏睡。

慕清雪卻淡淡道:

“別裝了,我知道你們已經醒了,起來吧,一起想辦法逃出去。”

聽了此言,那粉衣少女先睜開雙眼,沖慕清雪赧然一笑,挺身坐起。

那黑衣女子卻是嘩地一聲躍出石棺,以手作刀,掌緣綻出湛青刀芒,疾斬慕清雪脖頸。

慕清雪抬起右手,只伸出一根修長食指輕輕一點,鐺一聲輕響,便將那黑衣女子掌緣刀芒點碎,化為片片淡青光屑四散飄飛。

黑衣女子驚疑不定地看著慕清雪:

“四品大成?”

慕清雪沒承認也沒否認,只問道:

“你們叫什么名字?”

粉衣少女跳出石棺,身上冒出騰騰白汽,快速蒸干衣裳,同時小聲說道:

“我叫扈嬌。”

黑衣女子則警惕地盯著慕清雪,沉聲道:

“問別人姓名前,不是該先報出自己的姓名、來歷么?”

“說的也是。我是刑部捕頭雪青木。”慕清雪非常敷衍地把真名顛倒一下,算作假名:“我是故意被擒,伺機潛入進來調查綁架案的。”

之所以不報真名,乃是因為她慕清雪的名氣實在不小,暫時隱藏真實身份,也好為之后的行動保留一定的余地,藏一招殺手锏。

自我介紹后,她又抬手一指沈浪:

“他也是刑部的人,扮作黑衣人潛入進來協助我查案的。”

沈浪笑著說道:

“我叫沈浪,現在偽裝的身份叫做沈三郎,代號胖子,你們可得記好,我這身份,待會兒說不定還用得著。”

顧紅葉這會兒差不多已經信了沈浪與慕清雪的身份,說道:

“我叫顧紅葉,今天剛被抓進來的。”

說著,想起自己敗得好冤枉,不禁又一臉怨念地瞪了沈浪一眼:要是不耍陰招,光明正大交手,以我劍法,一挑三無壓力來著!

那黑衣女子此時也稍微放下警惕,雙手環抱胸口,視線撇向一旁,用一種不情不愿的語氣說道:

“我叫做王黑虎。”

慕清雪、沈浪、顧紅葉一臉無語。

扈嬌則訝然道:

“王兄,你是男的?”

名為王黑虎的黑衣女子滿頭黑線,沒好氣地瞪了扈嬌一眼:

“女的!”

說話時還挺了挺胸膛,暗示你這丫頭莫不是眼瞎么?這么大兩只你都看不到?

“抱歉。”

扈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尖。

沈浪則哈哈一笑:

“今尊還真是詼諧……”

給自己女兒取名叫做“黑虎”,可不是詼諧乃至惡搞么?

王黑虎對自己的名字應該也頗有怨念,剛才報名時那不情不愿的模樣,可不是裝出來的。

“好了,該說正事了。”

慕清雪看向沈浪:

“你覺著,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動?”

沈浪抬手摸著下巴,沉吟道:

“我們可以先在這里等著。等到有黑衣人再送人進來,或是來喚醒、帶走石棺里的人,我們便將其拿下,喬裝成黑衣人。我知道一些黑衣人的手印、暗語,可以蒙混一二。”

慕清雪點點頭,一邊功聚雙耳,聆聽洞窟入口處的動靜,一邊對扈嬌、王黑虎二人說道:

“你們對這地方,都有什么了解?”

顧紅葉今天才被抓進來,對此地不可能任何了解,可以忽略不計。

扈嬌看了王黑虎一眼,見她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便輕聲說道:

“我被抓進來好久了,可大部分時間,都被關在一間小屋子里面。每隔一個月,才會被帶出來,或是上那血色擂臺打擂,或是被迫參與一些殺戮游戲……算起來,我已經被迫上過三次擂臺,參加過三次殺戮游戲……”

“你已被抓進來超過半年了?”慕清雪訝然道。

沈浪說道:

“扈嬌姑娘的名字,我在失蹤案卷宗里看到過。她是連州府人,今年十八歲,乃是連州第一劍楚道仁的關門弟子。因楚道仁失蹤,她外出尋找其師下落,結果亦于四月中旬失蹤,算起來確實已經失蹤超過六個月。”

王黑虎的資料,倒是沒有出現在失蹤案卷宗之中。

這說明除了已知的那五十多樁失蹤案之外,還有更多的失蹤案并沒有報到官府。

這也很正常。

江湖上多的是無親無故的孤家寡人,也多的是遠游在外,好幾年杳無音訊的流浪客。也不乏去深山結廬閉關,感受天地、參悟絕學的隱修者。

這種人就算被綁架了,也沒人知道,甚至沒人關心他們的遭遇。

還有一些江湖人,或是出于對官府的成見,或是身上有什么案子,又或是固守“江湖事江湖了”的老規矩,又或是迷信自身實力,親朋好友、門徒弟子、師門長輩失蹤了,也不會去官府報案,而是自己出手尋訪調查。

所以刑部的失蹤案卷宗,雖只有五十多個受害者的資料,可實際上的受害者,很可能十倍,甚至百倍于此。

二十一世紀的地球,資訊那般發達,每年都有那么多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失蹤懸案,更何況這交通不便、信息不暢的東土大楚?

不知多少人人間蒸發,都無人知曉。

心忖之際,沈浪繼續詢問扈嬌:

“扈姑娘,不知你參加的殺戮游戲,都是些什么內容?”

扈嬌眼中閃過一抹不堪回首之色,低下頭,捏著衣角,聲線有些發飄地說道:

“一次是把五十個人扔到一個地下迷宮之中,要我們在限定時間內,找到迷宮出口……不能停步不前,因為每隔片刻,后方便會有難以抵擋的妖獸追殺過來,前行的話,也要面對種種殺人機關、恐怖妖獸,付出血的代價……

“到了最后,好不容易找到迷宮出口,卻只允許通過十人,逼我們自相殘殺,淘汰掉多余的人數……”

聽到這里,沈浪又不禁生出極微妙的既視感——他那次“遺府大冒險”,跟扈嬌描述的“迷宮大逃殺”,內核簡直太像了。

當下不禁又問:

“被投進迷宮的那五十人,全員女子還是有男有女?”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扈嬌說道:“武功也是強弱不等,既有七品武者,亦有我這樣的四品前期。不過最強也就是四品前期。”

沈浪點點頭,覺得這才合理。

這個組織每月舉行一次活動,若每次全都用年輕貌美、武功五品以上的俠女,大楚人口再多,武風再盛,也禁不起這般消耗。

“后兩次殺戮游戲又是什么?”

“第二次是將四十人分成兩組,每二十人一組,也是投放到一座遍布機關、妖獸的地下迷宮之中,迷宮中央有座高塔,要求我們兩組人各自闖過迷宮,搶先占領高塔,并且至少占領半個時辰。敗者那一組皆殺,勝者組……亦只有五人能活。勝者組必須互相殘殺,爭奪那最后的五個名額。”

這綁匪組織的幕后大真人還真會玩,居然開發出了這種團戰游戲,簡直就是個變態!

扈嬌還在用那種發飄的語氣繼續說著:

“第三次殺戮游戲,是將一百個人,傳送到一座不知位于何方的海島之上。在開始傳送之前,我們就已被告知,島上有十頭極擅獵殺的異獸,我們必須在異獸獵殺下,于島上生存十二個時辰……

“這一場,我們齊心協力,在犧牲七十余人后,反殺了那十頭異獸。可最后卻被告知,只有七人能活著離島。于是剩下的二十余人,剛剛并肩浴血的二十余人,又不得不……”

說到這里,她眼神恍惚,兩眼發紅,喃喃道:

“我為了活命,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殺了好些不該殺的人……他們,也和我一樣是受害者,也是在掙扎求存,可我卻……”

話音未落,淚已涌出,少女雙手捂臉,肩頭聳動,無聲啜泣,淚水止不住地自指縫溢出。

慕清雪嘆息一聲,輕輕一拍扈嬌肩頭,以極認真的語氣說道:

“這不能怨你,應該怨那些綁架你們,逼迫你們的惡人。你做的那些事……只是為求生存,迫不得已。”

扈嬌哇地一聲,撲入慕清雪懷中,兩手緊摟著慕清雪肩背,嗚咽著哭出聲來:

“對不起,對不起……”

須臾之間,滾燙熱淚已將慕清雪胸襟浸透。

慕清雪輕嘆一聲,亦輕輕擁住扈嬌不斷顫抖的身軀,任她痛哭發泄。

顧紅葉早聽得兩眼發直,兩手緊握成拳,指節都因過度用力而變得蒼白,喃喃說道:

“無法無天……簡直就是無法無天……煌煌東土、盛世大楚,居然還有這等匪夷所思、悚人聽聞的事情……這個綁匪組織,簡直喪心病狂、滅絕人性,該殺,該殺!”

說話時,她聲音也在發顫。

因為她已經意識到,倘若沒有奇跡發生,她顧紅葉亦將與扈嬌一樣,被逼著去參加那些殺戮游戲。

若單是機關、妖獸、怪物還好說,竭盡全力求生就是。

可與同樣是受害者的其他游戲參與者彼此殘殺……

雖然驕傲自負,可本性不壞,甚至頗有幾分俠義心腸的顧紅葉,真不敢去想象那樣的情形。

就算最后在殺戮游戲中活了下來,可那樣的自己,還會是自己么?

這時,王黑虎忽然淡淡開口:

“我倒是比她幸運。上個月才被抓進來,只打過一次擂臺。對手是個很惡心的家伙,殺他,我不僅沒有絲毫負罪感,反而非常痛快。”

顧紅葉冷哼一聲,不滿道:

“就你這種心態,若被多關上幾個月,參加幾次扈嬌參加過的那種殺戮游戲,遲早變成殺人狂魔。”

王黑虎雙手環抱胸口,嘿地一笑:

“人在江湖,不是你殺人,便是人殺你。別人要殺我,難道我還得把脖子伸出去,乖乖給人砍頭不成?反正誰要殺我,我就殺誰,才懶得想那么多。”

顧紅葉皺眉道:

“我輩俠義道……”

“哎,等等,誰跟你說我是俠義道上的人了?”王黑虎冷笑:“姐姐我是賞金獵手,專抓官府懸賞海捕的通緝犯賺錢。”

顧紅葉奇道:

“既是緝捕通緝要犯的賞金獵手,那也能算是維護法紀的正道人士呀!”

王黑虎哈地一笑:

“妹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官府的通緝犯,就一定是壞人么?妹子你自稱俠義道是吧?好,有一天,你撞見一個紈绔子弟當街縱馬,撞倒孩童,之后不僅不去救治,反而故意驅馬將之踐踏致死……你當如何?”

顧紅葉沉聲道:

“自是將其當場抓住,扭送官府!”

王黑虎兩手一攤:

“可他家是當地累世豪門,不僅家財巨萬,還有叔伯在朝中為官。長輩姑母、同輩姐妹也有與士族官員聯姻的,你抓他去官府,他就跟回家一樣,隨便打個招呼,就從后門溜出去了。這時,你又當如何?”

顧紅葉皺眉道:

“再將他抓住,扭送更上一級的官府?”

王黑虎搖搖頭:

“然后更上一級的官府將他收押,開堂公審時,幾十個人證出場,異口同聲,宣稱是當天的路人,親眼目睹那只是一場馬匹受驚失控的意外。

“公子雖然撞死了人,但既是無心之失,就不當以謀殺論處。再者公子家里也已賠了大筆銀錢,求得了受害者家屬的諒解。于是公子被判無罪,當堂釋放。

“退一萬步,你僥幸碰上一個鐵面黑臉判官,當堂判了秋后處斬。可等到斬首的時候,你突然發現,被斬的竟是另一個人,正主兒已經回到家中,換了個名字,說他是雙胞胎兄弟……那個鐵面黑臉判官,也早被去外地任職,對此根本無可奈何。你又當如何?”

顧紅葉一臉茫然:

“有沒有這么夸張啊!”

王黑虎樂不可支:

“這兒不是有兩個刑部的人么?你且問問他們,有沒有這么夸張。不對,你應該問一問,這等夸張的事情,是不是層出不窮、屢見不鮮、司空見慣。”

顧紅葉茫然看向沈浪。

沈浪干咳兩聲:

“我剛剛入職不久,不太清楚這些。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我遇上這種事情,我會當場就把那紈绔子給宰了,理由嘛,當然是拒捕嘍。”

顧紅葉喃喃道:

“可他當時若是并沒有拒捕呢?”

沈浪笑道:

“這還不容易?你先拿把刀,往自個兒身上割一刀,不用太狠,見血就夠。然后把沾血的刀子塞他手里,這武力拒捕的事實不就成立了?”

顧紅葉訥訥道:“可街上那么多人看著,光天化日的……”

沈浪哈哈一笑:

“街上很多人看著又如何?老子是刑部捕快,老子就是法!老子說他拒捕,那他就一定是拒了捕!當然,如果你沒有這么強大的心態,也可以先把他抓住,押去官府途中,拐進一條沒人的小巷子,或是鉆進小樹林……之后不就能隨意發揮了?”

顧紅葉頓時一臉震驚,又隱隱有點小激動:行俠仗義原來還能這么做的?

慕清雪則瞪了沈浪一眼:

“別在這兒胡說八道,教壞小姑娘!”

沈浪訕笑兩聲,心里嘀咕:顧紅葉可不小,雖然天真了些,可年紀跟你差不多來著。

王黑虎則笑道:

“你這胖子無法無天,是條好漢。不過你是刑部捕快,當然可以用這種法子,但即便如此,事后你除非有天大靠山,否則必被追究報復。小顧妹子這種沒有靠山的,若當街殺人,可不就要被發布懸賞,海捕通緝么?可你又能說她是壞人么?”

顧紅葉眼中閃過一抹決斷,沉聲道:

“若能逃出生天,我將繼續原來的行程,趕赴京城。不過到了京城之后,我要做捕快!我才不要在行俠仗義、主持公道之后,還要被當作通緝犯懸賞海捕!”

“好姑娘!”

沈浪笑著給她挑了個大拇指。

慕清雪則一臉受不了的沖沈浪翻了個白眼。

然后她就突然悶哼一聲,跟著眉頭一豎,眼冒怒火,低叱一聲:

“扈嬌你作什么?”

說話時雙臂發力,就要將伏在她懷中的扈嬌死死勒住。

可巨力爆發之下,扈嬌身形忽然嘭地一聲,炸成漫天黑泥,四面濺射出去。

之后遍地黑泥詭異蠕動著,飛快匯聚在一起,凝成水缸大小的一團。

跟著那大團黑泥表面,閃過一抹污濁晦暗的邪光,轉瞬之間,污泥竟化作一朵水桶大小、宛若墨玉雕琢,看上去渾無半點污晦之感的黑色蓮苞。

之后墨玉般晶瑩純凈的花瓣紛紛展開,綻為一朵華美黑蓮。

身著粉衣的扈嬌,披發赤足,趺坐蓮蕊之上,手掐法印,眉心一點黑蓮印記,面上流淌著神圣莊嚴的光輝,眼中卻閃爍著妖冶詭異、誘人墮落的邪異神彩。

見此異變,顧紅葉、王黑虎同時一驚,各自運轉真氣,作出戒備之姿,驚疑不定地喝問:

“扈嬌,你究竟是什么人?”

只沈浪顧不得理會扈嬌異變,第一時間掠到慕清雪身邊檢查她的情況。

就見她脊背衣衫破裂四處,露出雪白膚肌。脊梁上的靈臺、至陽、懸樞、命門四處要穴,都破開一個小小孔洞,卻并沒有鮮血流出,只往外溢出著絲絲黑氣。

這四個穴竅,亦正好是扈嬌方才撲在慕清雪懷中,摟抱慕清雪腰背時,雙手覆蓋的位置。

不僅脊背四處要穴受創。

慕清雪胸襟也破開一塊,心口膻中穴亦破開一個孔洞,同樣是不流鮮血,只溢出黑氣。

見她傷勢如此詭異,沈浪不敢怠慢,當即連灑兩個“甘霖咒”,落在慕清雪前胸后背。

看到這情形,顧紅葉靈光一閃,心下恍然:我說這胖子為何招式那般粗鄙,完全不像會武功的樣子,原來他竟是個法修!

慕清雪則對自己的傷勢渾不在意,低聲道:

“無需為我浪費法術,我沒事。”

沈浪卻不理會,轉到她身后,左手按上她背心,打算借她身形掩護,瞬間喚出小兔子,給她刷一個“小回天術”又瞬間收回空間。

慕清雪無奈道:

“我真沒事。她想誘我墮魔,卻是錯估了我。”

正說時,就聽扈嬌以一種既莊嚴又妖媚的古怪聲線說道:

“錯估了你?呵,四品大成的修為很了不起么?就這點修為,壓得住你的本性么?雪捕頭,你身具魔血,生來就是魔。何必苦苦壓抑自己的天性?我不是害你,我是在幫你,幫你正視內心,釋放天性……”

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我是三品中期,不是四品大成。我也不是天生的邪魔血脈,只是被魔種附身,稍微借用了一下它的力量而已。

慕清雪心里嘀咕著,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冷冷看著扈嬌,沉聲道:

“你是在殺戮游戲當中迷失了自我,甘愿墮入魔道?又或是為了生存,不得不墮入魔道?”

扈嬌詭異一笑,“都不是。我是在殺戮游戲當中,發現了真正的自我,沖破了自幼時起,便被父母、師長強加于我身上的種種道德、人倫等枷鎖,釋放出了我真正的天性。”

慕清雪道:“人的天性是善!你這不是釋放天性,是沉淪墮魔!”

扈嬌咯咯笑道:“錯!人的天性是欲!食、色、貪、暴……等種種欲望,主導了人的一切行為!”

慕清雪冷哼一聲:

“墮落之人總有各種借口!欲確實存在于每個人身上,但只有軟弱無能之人,才會放縱自己的欲望,如野獸一般受欲望主導。真正的豪杰,總能正視欲望、駕馭欲望,而非自甘墮落,縱欲沉淪!”

扈嬌笑道:

“有能力正視、駕馭欲望的豪杰又有幾個呢?這人世間呀,終歸是俗人占了大半。”

慕清雪冷哼一聲:

“我就認識這樣的人。”

扈嬌噗嗤一笑:

“所以你要學做這樣的豪杰?哎呀,那多累呀,還是釋放天性痛快。別克制了,放出天性吧,之后,你就能像我一樣,體驗到那種……無拘無束、為所欲為、自在無限的極樂啦!”

二人唇槍舌劍時。

沈浪盯著慕清雪后背瞧了好一陣,只見她背上四個孔洞只是冒著絲絲黑氣,卻并無其它變化,也沒有擴散蔓延的跡象,跟著又轉到她身側,盯著她前胸看了一陣,見她心口膻中穴的傷口亦無惡化跡象,心里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直至此時,他才有心情去理會扈嬌,說道:

“雪大人,我懷疑那‘殺戮游戲’是一種魔道儀軌。死在游戲里的,都是血祭祭品,扈嬌這種存活下來的,則是這種儀軌想要的成果。

“為了活下來,不得不與其他受害者彼此廝殺。尤其每場游戲的最后,還要與剛剛齊心協力、并肩浴血的伙伴互相殘殺……

“這其中,有多少欺詐、出賣、背叛、陷害?又會滋生出怎樣邪惡陰暗的魔念?互相殘殺,彼此背叛,血祭魔念,三場下來,扈嬌心性已被徹底扭曲,墮入魔道,化身邪魔……”

聽到這里,顧紅葉一拍巴掌,說道:

“正是如此!我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若我參加了這樣的殺戮游戲,幾場游戲下來,最后存活下來的,真的是我么?果然,我猜得沒錯,活下來的,早已不是原本的自己了!”

“胡言亂語。”

扈嬌輕笑一聲,悠然道:

“殺戮游戲確實是一種儀軌,但那是助我們發掘天性,正視自我,超脫凡俗的‘飛升儀式’。我已于三場殺戮游戲之中,明悟本真,成就‘天妃’果位,不日便將于圣尊神誕之時,飛升上界,侍奉于圣尊駕前。”

她凝視著慕清雪,眸中閃爍著詭異惑人的光彩,以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

“雪捕頭,我主圣尊并不歧視邪魔,在祂眼中,萬物眾生一律平等,祂愿普渡眾生,為萬物眾生包括邪魔大開超脫之門。只要你能放開天性,釋出真我,你也能像我一樣,飛升上界,侍奉圣尊……”

又看著顧紅葉、王黑虎:

“你們也是一樣。雖然你們性子都不大好,但只要能于‘飛升儀式’之中,通過重重考驗,你們也可與我一樣,成就‘天妃’果位,飛升上界,侍奉圣尊,長生不死,自在無拘,永享逍遙……”

王黑虎哂笑道:

“你這丫頭真是鬼迷了心竅。想要超脫世俗,從來就只有一個辦法:修至一品,渡地仙劫。成則超脫敗則死。從未聽說過能用邪門歪道飛升超脫的。”

顧紅葉亦冷聲道:

“你這所謂的‘天妃’,不過是邪魔的祭品而已。所謂飛升上界,侍奉圣尊,不過是成為邪魔的玩物罷了。”

聽得此言,扈嬌臉色一變,瞳中黑光一閃,神情顯出幾分猙獰,咬牙切齒說道:

“不識好歹!本天妃好心給你們指一條光明正道,你們不僅不感恩,反而冷嘲熱諷,褻瀆圣尊!如此頑冥不靈,你們統統要下冥獄!”

說著雙手飛快結印,披肩黑發無風自動,就要施展什么秘術。

“等一等!”沈浪忽然抬手喝止:“扈天妃,我對圣尊之道很感興趣,您看我有機會么?”

扈嬌好笑道:

“你又不是女的,如何做得天妃?”

沈浪訕訕道:

“我不是要做天妃……那什么,天妃方才不是說,圣尊眼中,萬物眾生一律平等,愿為眾生大開超脫之門么?那我雖不是女的,做不了天妃,但做個力士總還是可以的吧?”

扈嬌想了想,說道:

“這我卻是不知……不過若是虔心遵循圣尊之道,以圣尊仁愛慈悲,應該也可超脫吧。”

沈浪當即拱手一揖:

“請天妃賜下圣尊圣名!”

扈嬌肅容道:

“圣尊圣名曰:大慈大悲普濟萬物黑蓮圣尊。你若真有心遵循圣尊之道,可立圣尊牌位,雕一朵黑色蓮花,將圣尊牌位供于黑蓮之上。之后每逢初一、十一、二十一,于午夜子時三刻,虔誠默禱圣尊之名,并作此儀軌……”

邪魔儀軌當然不能聽下去。

要不然即使不照做儀軌,只是做夢時夢到做了儀軌,都有可能招來邪魔注視。

當下沈浪不等她把話說完,直接伸手一指,低喝一聲:

“咄!”

懾魂咒!

然而咒出之時,扈嬌座下那朵黑蓮,一朵蓮瓣忽地微微一顫,閃過一抹幽光。

于是本該至少讓扈嬌怔忡失神一剎的懾魂咒,居然沒有發生任何作用。

沈浪見懾魂咒失效,也不猶豫,又張口一吼。

獅吼聲中,一道金色波紋自他口中轟出,威力凝成一束,直轟正對面的扈嬌,沒有向外散溢一絲。

就連附近的顧紅葉、王黑虎,也沒聽到什么太大的吼叫聲。

然而威力巨大的佛門真傳八品秘術獅子吼,轟在扈嬌身上,竟也只是讓她座下黑蓮蓮瓣微微一震,閃爍道道幽光,她本人卻是安然無恙。

“你誆我?”

被金色波紋持續轟擊的扈嬌先是勃然大怒,之后又冷笑一聲:

“此黑蓮乃是我成就‘天妃’果位時,從元神之中開出的‘護道黑蓮’,是沐浴圣尊偉力之后,方能誕生的護身至寶。以你們的品階,武功也好,咒術也罷,都不可能突破黑蓮守護,傷我分毫!”

說著,她再次手掐法印,口誦邪音魔咒,滿頭黑發無風自動,就要施展秘術。

沈浪也趕緊結束獅吼,掐訣結印,口誦真言,要施展“渡人咒”。

不過就在這時,慕清雪忽然屈指一彈,彈尖錚地一聲,射出一道燦金流光,噗地一聲,洞穿扈嬌心口。

扈嬌驚疑一聲,兩手一顫,停下結印,低頭一看心口,就見心口赫然多了一個筷子粗細,前后通透的孔洞。

剛開始還沒見血。

但很快,鮮血便將那孔洞填滿,又汨汨外溢而出。

“不可能呀!”

扈嬌一臉茫然,抬手一摸心口,沾了滿手的血漬:

“怎會如此?護道黑蓮……為何沒能擋住這一擊?”

她又看向慕清雪,詫異道:

“你究竟是幾品修為?怎到現在還未釋出血脈中的天性?我方才點化你的那幾指,怎到現在還沒生效?你難道把血脈本性壓制下去了?可……這不可能呀!”

慕清雪眼瞼低垂,沒有回答她的疑惑,只輕嘆一聲:

“抱歉,扈嬌你入魔太深,我……已經救不了你,只能……送你一程。”

扈嬌眨眨眼,咯咯一笑:

“你在難過么?你以為我要死了,居然會為我難過?呵呵,真是個天真的女人。我可是堂堂天妃,怎會如此輕易死去?護道黑蓮,可不單是一道護體神通,還是一道詛咒……我將在你……身上……重……生……”

扈嬌的聲線漸漸微弱下去,說著說著,下巴往下重重一點,霎時氣絕身亡。

就在她斷氣的那一剎。

她座下那朵仿佛墨玉雕琢的華美黑蓮,驀地燃燒起來,轉眼就化為一團核心漆黑,邊緣暗紅的詭異火焰。

此邪焰并不向外輻射熱量,看上去像是一團虛幻的光影。

可端坐黑蓮之上的扈嬌,衣裳、血肉卻瞬間化灰,只剩下一副紅底黑紋的詭異骸骨。

緊接著,那副底色血紅、遍布邪異黑紋的骸骨,也飛快化灰消散。

于此同時。

慕清雪只覺眉心一陣灼熱,抬手一摸,卻覺眉心肌膚觸手冰涼,像是觸摸到了冰塊。

可手指觸感雖是冰涼,眉心那股灼熱之意卻愈來愈強,漸漸變成滾燙,感覺像是有一塊燒紅的烙鐵,烙到了自己眉心。

饒是以慕清雪的意志,也不禁為眉心那烙鐵烙印般的滾燙灼痛微微皺眉。

她無法看到自己眉心的變化。

沈浪、顧紅葉、王黑虎卻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們看到。

當扈嬌渾身血肉,于邪焰之中化為灰燼之時。

慕清雪眉心肌膚,先出閃出一抹幽光,接著浮出一朵外表暗紅、核心漆黑的火焰狀紋路,像是一點特別的鈿紋。

再之后,當扈嬌骸骨也化為灰燼,那紅黑邪焰漸漸熄滅之時。

慕清雪眉心那火焰狀紋路,便化成了一枚指甲大小的黑蓮印記。

與之前扈嬌眉心的那點黑蓮印記,看上去一模一樣!

“雪捕頭,你的眉心!”顧紅葉緊張道:“扈嬌好像真的上你的身了!”

王黑虎也皺眉說道:

“雪捕頭,我天生虎煞入命,血液有驅邪逐鬼之效。正好此地有療傷靈藥,我可取效力最強的心尖血……”

“沒必要。”慕清雪搖搖頭,笑道:“沒多大點事,你們無需擔心。”

沈浪從空間中取出一面銅鏡,放到慕清雪面前:

“怎能不擔心?你自己看……那扈嬌怕是沒有說大話!她恐怕真的上了你的身!”

慕清雪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眉心的黑蓮印記,忽地一笑:

“還挺好看的。”

沈浪肅然道:

“大人,邪魔奪舍,可不是玩笑!扈嬌倒也罷了,關鍵是她背后那個‘黑蓮圣尊’,天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兒……”

當初蛛母入夢報復沈浪,燕天鷹、萬法真人、琉璃尊者三強聯手,都只能幫沈浪牽制一二,分擔壓力。

最后還是靠點精筆的終極殺手锏,方才逐退蛛母夢魘。

蛛母當然是極厲害的魔神。

可那黑蓮圣尊,能在凡間搞出這么大場面,感覺比只有七個使徒的蛛母逼格更高——當然,也有可能黑蓮圣尊的使徒,是一位一品大真人。

當下這般大場面,乃是那位一品大真人的手筆。

但無論如何,扈嬌既背靠黑蓮尊者,那么她這附體奪舍邪法的危害,再怎樣重視都不為過。

“你且放心。”

慕清雪嘴角微翹,悠然道:

“扈嬌并非第一個想在我身上重生的邪魔。她只能排第二。不過無論哪個邪魔,都只會是我的磨刀石,只會助我于上三品的三重天梯之上,更上層樓!”

這么狂?

慕清雪她以前不這樣啊!

沈浪心說慕清雪那幾個助手匯報的情況果然沒錯,慕清雪的性格果然有大變化。

本來她這種情緒、性格上的變化,就已經夠讓人擔心了。

現在又來個扈嬌上身……

那豈不是要雪上加霜?

當下沈浪毫不猶豫地自空間中取出“驅魔印記”,一把抓起她的手掌,不由分說就把玉印拍在她掌心之中:

“大人,這是驅魔玉印,你且將此印貼身攜帶,能助你降伏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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