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白詩詩起初是不信沈浪真會對她施以酷刑的。
口口聲聲慈悲善良的小和尚,怎會如此殘忍呢?
她以為沈浪只是在嚇唬她而已。
可是當小骨一把拽住她腳踝,將她往遠處倒拖過去時,她還是忍不住用力掙扎著厲聲喝問:
“你真要對我動酷刑?小和尚,你的慈悲心呢?”
沈浪閉著雙眼,口誦佛號,喃喃說道:
“女施主莫要質問了,小僧因為心懷慈悲,不忍見施主你受難,都已經閉上雙眼,叫小骨將你拖遠一點了,你還想怎樣?”
白詩詩氣極而笑:
“你!你這分明就是假仁假義仁慈悲!”
“好吧,女施主教訓的是。小僧便再堵上耳朵,背過身去,這樣總行了吧?施主莫要再咄咄逼人,為難小僧了……”
說著,沈浪真個抬手堵上雙耳,又轉過身背對著她,口中不停念叨“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白詩詩眼角抽搐一下,也豁了出去:
“小和尚想唬我?當老娘是嚇大的?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敢對我施以酷刑!”
話音剛落,就覺腳跟一陣劇痛,掙扎著撐起上身一看,白詩詩頓時目眥欲裂。
卻是那小骷髏,用一根纖細的手指,刺穿了她的腳跟,將她腳筋挑了出來,此時正用骷髏眼窩之中,那對閃爍猩紅光芒的“鬼眼”,盯著那條血淋淋的腳筋,似乎在琢磨著該如何下手將之抽出來。
而“法海”小和尚赫然對此不聞不問,只背身閉目,含糊不清地念叨著阿彌陀佛。
白詩詩頓時心中一沉,知道這小和尚恐怕不像他表面上那般天真慈悲,頓時喝道:
“住手,我告訴你杜芊芊所在就是!”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沈浪口誦佛號,轉身睜眼,微笑看著白詩詩,欣然道:
“女施主回頭是岸,可喜可賀。小骨,既然女施主已經悔過,你便暫且收手吧!”
小骨點點頭,松開白詩詩腳踝。
白詩詩連忙掏出傷藥,灑在腳后跟上,又撕下一片衣角,將傷口緊緊包扎起來。
沈浪起身走到白詩詩面前,低頭看著她:
“女施主可還好?傷勢重不重?唉,這小骷髏乃是白骨妖鬼,無血無淚,淡漠無情,殘忍嗜殺,小僧將它帶在身邊,也是想以佛法化解它的戾氣。
“可沒想到它如此不受教,竟還是對女施主下了這等重手……施主放心,若施主不能行走,小僧便罰小骷髏背著你走,叫它自食惡果!”
對上沈浪那發自內心的關懷眼神,聽了他那番貌似斥責小骷髏的話語,白詩詩卻是頭皮好一陣發麻,只覺這小和尚實在太邪性了,定是魔道邪僧無疑,神智可能還有點不太正常。
而在多年以前,白詩詩就曾經遇上過一個這樣的邪僧。
那邪僧寶相莊嚴,儼然一副得道高僧模樣,滿口的我佛慈悲,一臉的悲天憫人,模樣比小和尚法海還要仁慈善良,卻一邊說著“回頭是岸”,一邊將人腦袋擰轉一百八十度,強制幫人物理回頭。
還動不動來一個“當頭棒喝”,把人敲得腦漿迸裂,然后一臉欣慰地對著尸體說:
施主終于開竅了……
那時候白詩詩還只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還不是如今殺人如麻、滿手血腥的“黑蜘蛛”。
所以在親眼看到那位邪僧,將她爹在內的多位黑道高手統統超渡之后,卻并未被斬草除根,只被那位邪僧笑著告誡了一句:
小姑娘,以后別學你爹,要多行善事哦。
不然貧僧會代表佛祖,幫你回頭是岸的。
當年的那位邪僧,如今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叫做“殺生羅漢”,東土三大武道宗師之一,著名瘋和尚。
白詩詩常年受困于殺生羅漢的陰影,時常被噩夢驚醒。
尤其五年前,受她的主“感召”,變成了比她爹當年還要兇殘血腥的殺手之后,關于殺生羅漢的噩夢,便出現得更加頻繁。
直至三年前,通過某個隱密渠道,得知了殺生羅漢被兩位大真人聯手封印的消息,她才終于擺脫噩夢,睡了三年好覺。
然而今天,白詩詩在沈浪身上,又依稀看到了幾分那位“殺生羅漢”的影子。
被她刻意忘卻的血腥記憶再度浮現,當年的陰影又一次浮上心頭,直令她不寒而栗,幾欲窒息。
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咽下一口唾沫,她不斷告訴自己:
這小和尚不是殺生羅漢,他比殺生羅漢差遠了。
我若不是一時大意,帶著幾分戲謔心態與他近身對掌,斷不至于落到當下這境地。
以我武功,若是一開始就認真起來,鄭重以待,縱這小和尚掌力再強,也挨不到我,必會被我遠遠消磨到內力枯竭。
所以我之敗,只在于輕敵大意。真實實力,我遠在他之上!
沒必要害怕他,他縱然一時逞威,待我姐妹到時,他一樣難逃一死!
做過這番心理建設,白詩詩總算暫且驅散心中陰影,抑下驚懼膽寒,站起身來,冷冷說道:
“不必,腳筋沒斷,我自己能走。”
說完,一瘸一拐地前行帶路。
前行一陣,出了楓林,拐上一條山間小道,白詩詩回頭一瞥,就見那小骷髏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消失。
小和尚法海背上刀劍,抱著一只小小白兔,正悠然跟在她身后。
看看被小和尚背著的,始終未曾出鞘的刀劍,白詩詩兩眼微微一瞇,試探問道:
“你還會用刀劍?”
沈浪點點頭,以一種直言不諱的語氣說道:
“是啊,小僧一身武功,刀法第一,劍法第二,掌法只能排到第三。女施主功夫稍微差了點,小僧連劍都無需出鞘,更別說刀了。”
白詩詩冷哼一聲:
“胡吹大氣!你不過六品境界,便能三掌敗我,縱然是設計騙我輕敵大意,贏得有幾分取巧,可你那等掌力,沒個十年八年的功夫,根本練不出來。你今年才多大?既練出了這一手掌力,怎可能再練出比掌法更厲害的劍法、刀法?”
沈浪認真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所言,句句屬實。”
白詩詩兀自冷哼,一副不信模樣,心里卻已有了七八分相信。
因為這世上,多的是不講道理的天才。
就像她自己,練武不過五年,就已經五品大成,把不知多少所謂大派的那些從小練武,四五十歲才勉強五品大成的長老都比了下去。
這固然是因為她有著奇遇,可誰規定這小和尚就不能是個天才,就不能有所奇遇呢?
白詩詩心念電轉,又問:
“你練的什么劍法?刀法?”
沈浪又是一副“出家人不打誑語”的樣子,一臉認真地說道:
“劍是劍心通明、般若慧劍;刀是護道降魔、破戒刀法。”
白詩詩皺起眉頭,喃喃道:
“佛門的‘破戒刀法’,我倒是聽說過。可這劍心通明、般若慧劍是怎么回事?佛門還有這路劍法么?出名的佛門劍法,我只聽說過一路‘金剛伏魔劍’……”
沈浪微笑道:
“大多佛門武僧,都不怎么用劍。小僧這劍心通明、般若慧劍,乃是一門不怎么出名的小眾劍法。女施主沒聽說過,再正常不過。”
小眾劍法?
白詩詩心中一動:莫不是一門鮮少有人能領悟的高深秘傳?因太過晦澀艱深,修者極少,甚至多年難出一個能練成的,所以才不聞于世?
這小和尚掌力如此強橫,卻還自稱一身武功,掌法只是第三。照此說來,他那排名第二的“般若慧劍”,定是一門極犀利的絕學無疑了!
可惜沒來得及逼出他的刀劍,便被他以掌法擊敗。要不然,當能探出更多的情報,對他的武功亦能有更多了解。
白詩詩心中遺憾著,不過轉念一想:
這小和尚武功底細如何,其實還真不是特別重要。
因為他武技再高,境界也不過區區六品。我若不是輕敵大意,都不會三掌落敗,其他姐妹得我提醒,斷不會重蹈我的覆轍,稍微認真一點,憑境界也可以壓死他了。
正思忖時,忽聽沈浪問道:
“女施主問我的問題,小僧都如實回答了。現在小僧也有幾個問題,想要向女施主請教。”
白詩詩冷冷道:“你想問什么?”
沈浪微笑道:“不知女施主與貴姐妹拜祭的,是哪一位魔神?”
“注意你的言辭!”
白詩詩回頭,狠狠瞪了沈浪一眼:
“我主絕不是什么魔神,而是一位有大威嚴、大神通的正神。
“祂是自大地深處誕生的大地之女,天地就是吾主的父母。
“祂擁有繁衍萬物、掌控一切大地眾生的權柄。萬物眾生,只要是在大地上繁衍生存的,則不僅生前要受吾主掌控,死后魂魄亦要歸屬吾主發落!
“別看你這小和尚拜的是佛,可若是不能超脫,你將來死后,也要魂歸吾主神國,受吾主審判發落!你今日對吾主不敬,死后必被打入地獄,受盡酷刑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看白詩詩提及她的主時,那一臉狂熱的模樣,沈浪知道,她已經是深受魔神荼毒,入魔已深,無可救藥了。
至于那位魔神宣稱的權柄,簡直就是笑話。
幾乎所有的邪神、魔神秘密傳教之時,都會宣稱自己無所不能。
可實際上,其真正的權柄威能,能有其宣稱的一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反正沈浪是不信,那所謂的“大地之女”,真有那般掌控萬物眾生生前、死后一切的偉大權柄。
真要是這等偉大的神祇,又怎可能秘密傳教,搞什么活人血祭?
對于白詩詩的宣稱,沈浪心里不屑一顧。
但他自不會與一個入魔已深的狂信徒辯經,只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笑道:
“原來尊主是如此神通廣大的正神,小僧佩服。對了,不知施主其他幾位姐妹,尊姓大名,是何人物?”
聽他這一問,白詩詩眼中狂熱瞬間消失,變得無比冷靜:
“這你卻是白問了。我等七姐妹在吾主見證下義結金蘭,元神之中,皆有吾主降下的公正契約,誰都不得泄露其他姐妹的身份機密。
“一旦用任何形式,吐露半點其他姐妹的身份機密,立刻就要受到吾主神罰,魂飛魄散。所以就算你用無數酷刑折磨拷問,也休想從我口中,問出其他姐妹的信息。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試試。我可能熬不住酷刑,但你最后的收獲,也不過就是我魂飛魄散的尸體而已。”
沈浪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心說慕清雪在瀛州遲遲不能將血影教清剿干凈,恐怕也正是因為,血影教會那些掌握了關鍵信息的邪教徒,元神之中,也都有類似的邪神禁制。
以至于哪怕慕清雪生擒活捉幾個血影教重要骨干,也難以從他們口中拷問出關鍵信息。
邪神、魔神之類的存在,還真是有些難搞啊!
沈浪心中感慨著,見白詩詩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暫且熄了酷刑拷問的念頭。
眼下還是先救出那位杜芊芊。
若查不出蜘蛛七姐妹其他六人,以及那位號稱“大地之女”的魔神信息,救出杜芊芊之后,就徑直前往京城,將白詩詩交給神捕堂發落,反正這里距京師就幾百里,走快點最多一兩天就能到。
話說回來,現在黑蜘蛛白詩詩落在他手上,其他六個蜘蛛姐妹,說不定會前仆后繼地前來救她。而刺蛇又說過,蜘蜘七姐妹當中,有不止一個四品高手。
四品乃是中三品的巔峰、上三品的預備,實力與四品以下的品級,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單憑武功,沈浪單對單怕是打不過四品高手。
法術的話也有點懸,畢竟他就會一個六品法術。六品以下的法術,也都沒有學全。
以他綜合實力,若對手只是取巧凝煉了真氣種子的“偽四品”還好說,畢竟偽四品最高只能修煉到四品中期,且實力比同境界的“真四品”還要弱上不少。
但如果蜘蛛七姐妹中的四品,都是真四品的話……
“名門真傳、法術齊全的六品修士,可以不懼入門級,以及前中期的真四品。但四品大成的武者,需要有五品法術修為才能戰而勝之。
“蜘蛛七姐妹當中,但凡有一個四品大成,我就不是對手了。若蜘蛛七姐妹一擁而上,我就算將小妖們都叫出來幫忙,恐怕也難有勝算。除非小昭蘇醒,且能發揮風王珠的部分威力……”
雖沈浪并不認為,蜘蛛七姐妹實力差距會如此懸殊——
“黑蜘蛛”白詩詩才五品大成,其他六個姐妹當中,縱有四品,恐怕也不會有四品大成的大高手。
但料敵要從寬,寧可謹慎一些,把敵人預估得厲害一點,也總比像白詩詩一樣,輕敵大意落個慘敗收場要好。
正思忖時。
白詩詩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座山洞說道:
“到了,杜芊芊就在那里面。我并沒有殺她,只是制住了她穴竅,將她五花大綁扔在了山洞里。本打算若那神捕堂密探逃掉,便以杜芊芊做餌,誘他來救。沒想到他那般不禁打,直接就被我殺了……”
“請施主上前領路。”
沈浪淡淡說著,示意白詩詩先進山洞。
白詩詩嗤笑一聲:
“小和尚還挺謹慎。怎么,怕里面有機關呀?放心,這只是我隨意找的一個山洞,并未布置任何機關陷阱。”
話雖如此,她還是乖乖上前,當先步入山洞。
沈浪跟在她身后,一手抱著小白兔,一手往眉心輕輕一點,精神力往山洞里面一掃,果然掃到了一個蜷在地上的嬌小身影。
很快,沈浪就用眼睛看到了那嬌小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水綠衫子,梳著雙丫髻,作丫環打扮的美貌少女,瞧著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臉上、身上皆臟兮兮的沾滿泥污。
她身上綁著拇指粗細的麻繩,整個身子被勒得凹凸畢現,看著十分狼狽羞恥。
看見白詩詩帶人進來,少女明眸含淚,又羞又懼地瞧著白詩詩,顫聲道:
“你,你把周大哥怎么樣了?”
白詩詩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往旁邊一閃,讓出跟在她身后的沈浪。
看見沈浪,少女微微一呆,再仔細一看白詩詩,這才發現,白詩詩的模樣似乎有些狼狽,眼中頓時閃出幾分希冀。
她觀察沈浪、白詩詩時,沈浪也上下審視她兩眼,問道:
“杜芊芊,杜姑娘?”
少女微微一頷首,小心翼翼問道:
“我是杜芊芊。法師,是,是周大哥請你來救我的嗎?”
沈浪點點頭:
“小僧法海,路遇你那位周大哥,受他托付,前來救你。”
少女頓時歡呼一聲,激動道:
“太好啦!法海師父,周大哥在哪里,怎么沒與你一起過來?”
沈浪輕嘆一聲:
“抱歉。周施主受傷太重,已不幸遇難……”
“啊?”
杜芊芊一怔,小嘴微張著呆滯一陣,忽然淚如泉涌,痛哭失聲:
“不會的,周大哥怎么會死?明明說好查完這單案子,就隨我去我家,拜見我父親的……法師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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