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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天下品茶者無人能出我右


更新時間:2022年09月26日  作者:月華禮吻  分類: 都市 | 戀愛日常 | 輕小說 | 月華禮吻 | 京都羽翼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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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鍵聽書

翌日的天空呈現霧靄藍。

沉云翻涌著重疊而來,裹挾著大氣層已漸冰冷的水汽,凝結成烏云遍布在京都的上空,遮蓋了整座城市。

當源賴光從修學院醒來。

秋雨不可避免的又下來了。

捏了捏酸澀的眼角,起床收拾將窗簾拉開,然后拿起手機看了眼。

屏幕上是御藥袋茶音的留言。

“水族館嗎。”

源賴光看著屏幕低語了句。

隨后他回知道了,這是他昨晚給御藥袋的留言,今天早上才被回復。

不過什么時候都一樣。

都不會耽誤他預想的計劃。

昨天晚上開車到北區找咲初小藤吃了頓飯,其實他挺想留宿的,不過清水阿婆還在公寓里的確不是太好。

至于半夜再出去開酒店。

或者在旁邊自己的公寓睡覺...

這就是為了留宿而留宿了。

“賣鞋的村上家?”

瑞穗町、村上家、在賣鞋。

基本要素都集齊了,得到信息就很容易,適量的信息是成功的前提。

剛起床后的源賴光思慮片刻,再次拿起了手機,找到號碼之后便撥了出去,打開免提后直接去了洗漱間。

電話撥通的很快。

可能是對方正在用手機,也可能是對方在意,盲音三秒后便接通了。

“早上好,永山桑。”

“源先生您好。”

“有件事需要永山桑去辦,你先來京都大學修學院找我,然后需要你開車去趟鄉下,買回來一棟舊式房子。”

“那我現在就去找您。”

“嗯,我昨天已經給古城桑打過電話,你可以先順道去接他,順便準備好有關資料,再來我這里拿樣東西。”

“請源先生放心。”

“這件事就拜托你們了。”

源賴光將手機從耳邊挪開,率先掛斷了電話,然后望向窗外的飄雨。

天空呈現出迷人的霧靄藍。

應該是陽光還不錯,本應是湛藍色的天空,卻被厚重的烏云所籠罩。

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窗邊,源賴光微微有些出神,窗戶縫隙的風略帶著腥味,但聞了之后卻讓人很清醒。

他不太喜歡這種天氣,卻愿意多呼吸幾下,當作是剛起床時的醒困。

直到手機鈴聲的再次響起。

這兩天打的電話的確有些多了。

“鈴鈴鈴——”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的響著。

在桌面震動著挪著。

源賴光嘆了口氣拿起了手機,看了眼聯系人的備注名稱,只是稍微挑了挑眉后便接通了打來的電話。

電話才剛接通。

就傳來了有些焦躁的熟悉聲音。

“賴光賴光!這次可就靠你了!”

源賴光聽出了他語氣的焦慮,有些詫異的問道:“是碰上什么事了嗎?”

“不是,之前不是跟你說,幫忙假扮下我表妹的男朋友嗎?你不會已經忘了吧?現在可是你出場的時候了!”

話筒那邊的河谷正英喘著劇烈的粗氣,像是剛剛才運動完一樣,但跟他說話的時候能聽出來充滿了焦急。

“假扮男朋友,今天嗎?”

“不,一周后,我是提前告訴你。”

“你確定我去可以嗎?”

“走個過場,也沒什么,很快的。”

源賴光捏著手機有些遲疑,假扮男朋友這種事其實可以,但關鍵是對方父母不認識就算了,連假女朋友都沒見過,這多少有點過分了吧。

畢竟到時候人家父母問起來,自己連女方的生日都不知道,更別提平常的喜好,實在太容易就被拆穿了。

但之前已經答應了河谷正英,違約并不是他的本性,人的墮落就是從違背自己內心的原則開始,所以他只是有些遲疑,倒也不是不愿意幫忙。

“你妹妹具體長什么樣我也從來沒見過,要是到時候被拆穿的話,河谷君你還是提前要有個心理準備為好。”

源賴光還是比較慎重的說道。

然而話筒對面的河谷正英卻不怎么在意,反而聽他答應下來了大喜過望,只憑聲音都聽出來他拍著胸口。

“放心吧!”

“我那個表妹不愛說話,連我姑母都不知道她喜歡什么,你到時候瞎說就行,就算出紕漏了也跟咱們無關!”

“反正被發現了也是活該!”

源賴光聞言有些無語。

還從未見過作為兄長的能對自家妹妹有這么大的怨氣,那孩子是小時候經常欺負河谷正英還是拿有把柄?

只聽河谷正英的語氣。

她那妹妹要是被發現了反而是皆大歡喜,恨不得現在就被拆穿,然后讓他嘴里的姑母好好教訓他的妹妹。

不過這些都跟他沒什么關系。

也就是因為人情走個過場。

所以剛才的遲疑歸遲疑,既然沒有什么負擔,他也就直接答應下來。

“嗯,那你給我發時間,以及見面的具體地址,另外需不需要展露財力之類的,把注意事項都給我發來吧。”

“不用不用,你想怎么表現就怎么表現,要是能讓我表妹吃癟更好,反正姑母應該是不介意你大男子主義。”

河谷正英的話讓源賴光想起來。

上次對方在求助自己時,好像就說過女方家里很傳統,特別要求是武家血脈,那肯定家庭模式就是如此。

這樣的確對大男子主義很包容。

源賴光思緒翻飛了下,并沒有過多遲疑,只是聲線平穩的開口說道:

“那我到時候就不太約束了。”

“只要你能去那就行!為了避免我這次被暴打!這件事就拜托你了啊!”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

最終他在河谷正英開啟老奶奶模式的嘮叨中掛斷了電話,順手將昨天只剩縫隙的窗戶拉緊了些避免掃雨。

源賴光看向手機屏幕。

現在是早上九點鐘。

差不多也到了見面的時間。

洗漱后換了身得體的衣服,源賴光出門前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鄭重的把傘帶上了,這是新買的黑色雨傘。

拿鑰匙,推開門,帶垃圾下樓。

細致的雨絲在空中盤旋飛舞,落葉被短時間內積蓄的水流沖入旁邊的水渠,順著嘩嘩的流水飄入排水口。

源賴光撐開傘步入雨中。

冷意隨風灌入微張的袖口之內。

“呼——”

氣息吐出后凝結成了白霧。

哪怕很快就消失。

但也無法否認越來越冷了。

直到鉆入溫暖的車內,才暫時隔絕了冷意,周圍也霎時間寂靜下來。

嗡嗡嗡——

沉悶的引擎聲響起。

前排的燈光自動亮起,在細雨中探索著方向,輪胎帶起片片的水流。

直至消失在校園里。

朝著導航的地方出發。

他今天和神谷圣子有場約定。

嵐山是京都府的著名觀光地,以秋季賞和春季賞櫻而知名,每年都有大批游客,知名度不下于清水寺。

而嵐山在桂川的右岸,屬于西京區,而河對岸屬于右京區的地區則名為嵯峨野,可以說是橫跨了兩區。

今天源賴光要去的不是嵐山。

而是位于桂川河左岸的嵯峨林。

嵯峨野竹林同樣不凡,以氣氛典雅而聞名,這里常年游客來往不絕。

但今天下了雨。

再加上是工作日的原因,觀賞的人非常少,只有零零散散的游客。

更何況源賴光才剛下車。

就有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撐著傘走過來,俯下身為他主動遮擋雨水,臉上也都帶著畢恭畢敬的表情。

“請問是源先生嗎?”

“是我。”

“請您走這邊的通道。”

源賴光見狀心里其實并無波瀾。

只是拿上了自己的雨傘。

然后跟上了他們指引的腳步。

在差不多真正的走入嵯峨野竹林的時候,幾個人又就此退下,只是告訴源賴光一直朝前走就能到目的地。

因此他便撐起了自己帶著的傘。

源賴光并沒有急著走。

反而抬起頭仔細看起了周圍高聳入云的竹林,目光展望過去眼簾中盡是墨綠,耳邊的聲音同樣悅耳動聽。

成千上萬的墨綠竹節佇立,細雨打在竹葉上發出簌簌的聲音,幽靜中又帶著鬧意,聽著卻令人無比安心。

有些竹葉不堪重負。

被細密如絲的雨滴打落下來。

飄飄轉轉落在他的腳邊。

幽靜而又惹人注意。

盡情的展示著嬌嫩的墨綠色澤。

源賴光想起了古人的雅事。

而探幽便是這種幽深僻靜之地。

當然要是游客多了,恐怕就沒這氛圍了,今天倒是挑了個好天氣。

源賴光在靜謐的環境里前行。

腳步時而會帶起已經斑駁青石板上的積水,而傘檐同樣在滴水,身軀同樣感受著竹林這幽深清冷的微風。

直到復行了大概數百步。

終于在兩側高聳的竹林前見到了光明,走出竹林后是一片矮林,而在前方不遠處還有著處不大的人工湖。

湖邊有著座木制探橋,橋身扎根在水中,并沒有跨越整座人工湖。

只是往湖中央近了些而已。

而木橋最前方有道熟悉的人影。

源賴光微瞇了下眼睛,望著細密雨絲中模湖的人影,撐著傘邊走了過去,踏上了這座向水中探去的木橋。

嘎吱——

嘎吱——

似乎是被湖水浸泡久了,在木橋上面的鉚釘都有些生銹,等到他踏足上去時,更是發出了腐朽的聲音。

而橋頭的身影聞聲微動了下。

同樣撐著手中的雨傘轉過身來。

幽憐的招呼聲也傳入耳中。

“上午好,源專務。”

“神谷小姐。”

源賴光看著眼前的女人點頭。

可仔細打量了對方后。

他的目光中卻露出了驚艷之色。

今日的神谷圣子并未穿禮裙,反而穿了件黑底和服,上面繡著祥云與紅鳥的圖桉,意境幽然又極具美感。

腰間綁了深棕色帶結,系繩則是金色的麥穗狀絲線,腳上也穿著純白色的足襪,踏著夾起拇指間的木屐。

臉頰的妝容并不重,只是將黑褐色的發絲挽在耳側,幽黑的漂亮眼睛狹長微張,同時抿著深紅色的薄唇。

平緩的和服領口緊閉,瞧不見當初的深壑,但鎖骨之上清白的皮膚很晃人眼,跟發絲形成了反差的美感。

最讓源賴光感到驚艷的是。

神谷圣子的右耳邊還插了三朵小巧玲瓏的花朵,分別有橙白黃三種顏色,可無論怎么看都不覺得俗氣。

反而有種靜坐幽草屋而身邊有著山中美人相伴研墨的獨特感覺。

簡直宛如古代美人走出了畫卷。

哪怕是自詡為游走在漂亮女孩扎根聚集專業的品茶大師源賴光。

都由衷的感覺到了一種美。

所以源賴光用欣賞的目光看向她的眼睛,頗有些好奇的問道:“神谷小姐今天是出席什么重要活動了嗎?”

“難道見源專務就不重要?”

神谷圣子抿著唇瓣笑問道。

她手里同樣拿著傘,只不過跟現代工藝傘不同,是把竹制的油紙傘。

只是稍稍抬起傘檐望去。

就發現油紙傘上面刻畫著許多顏色各異的鳥類和走禽,泛黃的竹制傘柄在反光下也散發出了溫潤的光澤。

估計沒個幾十萬拿不下來。

“差點以為我是來約會的了。”源賴光收斂眼中的驚艷,笑呵呵的說道。

他雖然經常圖人家身子。

但也不至于就被這所迷惑。

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說謊,這是一個漂亮女人的忠告,所以就該打起十二分注意力,不被外表所簡單迷惑。

“只是開個玩笑,今天參加了本家小輩的冠禮,所以就穿的隆重了些。”

神谷圣子清白的臉頰上綻放出了笑容,輕握著手中的油紙傘,猶如小女孩一般在源賴光面前慢慢轉了圈。

“漂亮嗎?”

她抬手輕掩唇瓣問道。

按理說他該晃神。

可源賴光卻打起了警惕。

“神谷小姐本來就漂亮,再讓我贅言幾句的話,被迷上恐怕也有可能。”

他撐著傘奉上了不走心的稱贊。

“那真是我的榮幸。”

神谷圣子似乎沒有察覺,仍然站在探橋邊緣,微微向他行了個禮節。

只是她才剛剛被夸過。

耳邊又響起源賴光可惜的聲音。

“但我想神谷小姐的身邊也不乏追求者,而我這個人又比較清醒,所以還是把這份美留在心里欣賞就好了。”

這話說的也挺漂亮。

既能保留一定的距離,不讓對方認為自己被迷上,又能贊美對方的漂亮,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的話術。

他現在也是越來越會說了。

這要歸功于這幾個月以來的成長經歷,果然是實踐才能見真知,理論知識學的再多也不過紙上談兵罷了。

這是源大師的自我總結。

“源專務都是這樣騙小女生的嗎?”

神谷圣子笑吟吟的看著他。

她只是在開個玩笑。

可源賴光聞言后臉上的表情卻嚴肅起來,摸著下巴仔細想了想,沉吟了片刻后用一種認真的語氣說道:

“如果神谷小姐是小女生,如果我也是這想法,如果真的能騙到的話。”

“那還說不定真栽您手里了。”

神谷圣子攥著手里的油紙傘,站在原地怔然了片刻,隨后有些幽憐般的嘆息道:“要是再年輕些就好了。”

嘆息聲隨著言語響起。

她的模樣真是讓人我見猶憐。

仿佛尤待閨閣中等待心上人歸來的少女,獨坐庭中一二十載,待良人歸來后自己卻已經失去了青春年華。

與往常的強勢完全不同。

不管是今天較為溫柔典雅的幽美妝容,還是鵝頸之上的插花,都讓她一改往日的風格成了小女人的模樣。

讓人有種想要呵護的感覺。

甚至都想捧在手心里,當作蒙塵珠玉擦拭,緊貼于身心最溫暖之地。

可源賴光卻很快清醒了過來。

眼底也閃過了警惕之色。

心里也忍不住開始腹誹了起來。

你也茶的狠吶!

比你那同胞的妹妹都厲害。

還說什么年齡大了?

這綠茶老了。

那不直接就成黑茶了!

果然是近茶者茶!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女人!

“話說回今天源專務找我,應該是有有意向,和我再討論下業務的吧。”

就在源賴光心中腹誹,更加警惕的時候,神谷圣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的臉上雖然仍舊帶著笑意。

說話的語氣卻比剛才正經了些。

很明顯是打算談正事了。

說到這他也想起了此行目的,轉念間思想了想,神色重新平靜下來。

“當然。”

源賴光肯定了對方的想法,但笑了笑卻變了話題,用溫煦的聲音笑問道:“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件小事。”

“小事?”

神谷圣子瞇起了狹長的眼睛。

她右手拇指摩挲著傘柄。

心思開始逐漸活躍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

源賴光無視她的目光,只是臉上仍舊帶著得體的笑容,聲音繼續從喉間傳出,自顧自的解釋著原因:

“她和令妹也是很好的朋友,雖然上次令妹冒犯了我,但終究還是年紀小不懂事,再加上我那位朋友的央求之下,倒是覺得令妹的懲罰也夠了。”

“沒想到源專務還挺體貼人的。”

神谷圣子掩嘴輕笑著道。

“倒也沒有,只是跟小孩子置氣有些太傻,我不至于這點風度都沒有。”

“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越是年齡小越該嚴教,用以矯正她的三觀,要不然以后還不知道會闖出什么禍端。”

“但孩子天性總有不好的一面。”

“那只能說我和源專務的家教方式不同吧,您可能更善于培養孩子的天性,但神谷家卻怕孩子會隨意闖禍。”

“可又有幾個孩子不會闖禍呢?”

源賴光意味深長的反問道。

在二人的交談中,神谷愛子儼然就是那個孩子,即便她已經和源賴光同歲,可這就是地位帶來的差別。

要說可悲,倒也不算。

畢竟能被神谷圣子和源賴光這樣的人當作討論的中心,其實就已經超越了不知道多少同齡人的地位程度。

只是被當作籌碼談來談去。

對神谷愛子本人肯定不太友好。

當然源賴光沒想那么多。

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交易而已。

只是虛偽的交談并不能產生實際意義,很明顯兩人都戴著面具,這層面具也很快就被核心利益所撕破了。

神谷圣子臉上依舊帶著笑容,只是沒有剛才那般幽美,就連說話的語氣都隨著身旁的秋雨低了幾攝氏度。

“所以源專務是在指教我嗎?”

她握著油紙傘的手緊了些。

“指教談不上。”源賴光搖了搖頭又出聲說道:“只是稍加建議下而已。”

神谷圣子已經收斂了笑容。

眼神深邃的和他對視著。

倒是更像之前清冷的幽蓮了。

似乎是想要弄清楚源賴光說這的意圖,可看了許久也沒痕跡,最后也只能微瞇著狹長的眼眸斟酌起語言。

幾秒后她終于紅唇微微開闔。

“神谷家的女兒有失體統,這件事在京都已經傳開了,家母已經去世多年,我這個長姐也應該擔起母親的責任,所以對弟弟妹妹也就嚴厲了些。”

“畢竟舍妹也不小了,早就已經過了冠禮,她也該為沖撞源專務的事情負起責任,這是成年人必有的覺悟。”

“不過既然您都這么說了,那我就稍微縱容些那孩子,把手機之類的聯絡工具歸還給她,也好跟朋友聯系。”

神谷圣子的意思很明顯。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他要這么做。

但也愿意賣給他這個面子。

只是源賴光的面子,再加上今天要談的生意,就只是值一部手機嗎?

原來你就是這么求我辦事的。

“神谷小姐考慮的很周到,但還是對那孩子嚴厲了些吧,畢竟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不該每天困在家里吧?”

源賴光沒有提生意的事,臉上也并無怒意,只是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可神谷圣子卻捏了捏傘柄,看向源賴光在細雨中的笑臉,輕聲開口問道:“源專務是在質疑神谷家的家教?”

源賴光聞言搖了搖頭。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神谷小姐。”

“我很尊重每個家庭的家風。”

“但畢竟我不是神谷家的人,要說冒犯我的話,也該我來參與下對她的懲罰才對,而不是神谷小姐自己來。”

“而且神谷愛子是個女孩,與其把她當作提線木偶玩弄,不如讓她在僅剩不多的青春里面再放肆的玩一玩。”

“畢竟青春也沒多久時間了。”

這句話他刻意壓低了些聲音。

其中蘊含著不同的語意。

隨后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源賴光撐著傘微轉身體,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水汽,看了眼腳下這座木制探橋,這是沒有護欄和扶手的。

旁邊沒有水深標識牌。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深。

“所以您是要指點神谷家的家教。”

神谷圣子似是而非的點點頭。

源賴光有些無奈的笑道:“神谷小姐硬要這么認為的話也可以吧。”

他并沒有轉身去看神谷圣子。

可略顯平靜的聲音仍然在繼續:

“畢竟就上次的事來說,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神谷小姐以家教之名不讓我過問,是否多少有些失禮了?”

“而且所謂家教,就是為了只匡正家風,可以不顧及其他人的感受嗎?”

“還是說神谷小姐覺得我脾氣比較好,就能不用過問我的想法,亦或是神谷家勢大,不允許別人發出質疑?”

源賴光接連的三個質問。

已經可以說是撕破臉皮了。

而且還扣了好幾頂帽子,別管究竟對不對,先扣上那就是自己對了。

畢竟對于這朵黑茶來說。

之前她的做法的確就是沒顧及自己的感受,而且還拿神谷家的名頭來壓自己,也讓源賴光有些郁氣凝結。

如果說他只是個小人物也罷了。

可他同樣是京都的執劍者。

即便這柄劍并沒對方的鋒利。

也不至于就怕了對方,亦或者就這么忍著,非得給自己平添煩惱。

那沒有必要。

也不是源賴光的性格。

再者說即便令對方厭惡,源賴光也有站得住腳的理由,哪怕是跟神谷家對上,起碼也不會被群起而攻之。

更何況這只是件小事。

源賴光不認為對方現在有求于自己的時候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翻臉。

利益的重量。

大多數時要比顏面重要。

事實上也如同源賴光的猜想。

神谷圣子雖然聽了之后眼底浮現了層陰暗,卻也沒發脾氣,只是捏著手中的油紙傘沉默的佇立在了原地。

過了大概十幾秒的時間。

她捏著油紙傘的手指松了些。

白底鳥紋的和服底擺隨著湖風飄起了些,耳鬢旁的三朵花也是,不同顏色的花瓣飄落在了急流的湖面上。

最后她向源賴光微微躬身。

好聽的聲音隨涼風飄入耳中。

“這點我有欠考慮。”

“于這件事上真是失禮了,但舍妹錯便是錯了,作為神谷家的長女,我代她向您再次致歉,至于其他事情...”

“有下次的話會變更處理的。”

她的話才剛說完。

源賴光又忽然轉過身來。

黑傘隨身體同樣旋轉。

存留在傘布上的水滴也跟著身體的慣性甩出,有幾滴還濺射到了神谷圣子的身上,令后者頓時眼皮狂跳。

而他卻有些得寸進尺的繼續道:

“可限制自由就對么,據我所知家長對孩子的嚴厲教育大多數都會適得其反,所謂叛逆期也是這樣的原因。”

“再者說了,人最好的管教從來都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即便受到高壓暫時屈服,心里依舊有著不忿之意。”

“對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來說,限制自由和嚴厲管教,讓她連朋友都交不到,怎么看似乎都有些太殘忍了。”

他的聲音仍舊平緩。

可就剛才的動作和言語而言。

的確是有些太不客氣了。

“源專務說的都很對,這些我都銘記于心了,請問您還有其他指教嗎?”

神谷圣子終于冷笑了聲。

“我只是想說你能管教的了她一段時間而已,卻不可能管教她一輩子。”

源賴光說完這句話,將手中的黑傘抬起了些,腳步往前走到神谷圣子的面前站定,已經進到了她的傘中。

如果論兩張臉的直線距離。

大概只有將近七八厘米的模樣。

并且源賴光仍舊不滿足。

身體微微向前往神谷圣子探去。

這突然的靠近,再加上這種危險的動作,讓神谷圣子下意識的退了半步,但還是保持著鎮定停了下來。

直到源賴光的臉稍側了下,平行著停留在了她的耳邊,并沒有想象中額外的動作,她才稍微動安下了心。

只是下一刻。

源賴光的嘴唇靠近她的耳畔。

幾乎就要觸碰而上。

炙熱的鼻息在清冷的天氣中更加能讓女性的身體加速升溫。

哪怕是神谷圣子也不例外。

她有種想要推開對方的沖動,因為這座探橋沒有護欄,而且源賴光的身體消瘦,她覺得自己也能夠推動。

只需要輕輕一推。

就能令讓她炙熱的鼻息消失。

也能懲罰面前這個青年。

讓他立時掉進冰冷的湖水里,看著他焦急求救的可憐模樣,甚至是大聲求饒,來回敬剛才對自己的羞辱。

但神谷圣子還是按捺下了沖動。

特別是已經過去七八秒,他最終沒有貼上后,她的身體也放松下來。

就算是讓她感覺難受的炙熱。

現在好像也有些逐漸適應起來。

似乎還挺舒服的?

“神谷小姐。”

就在她思緒有些飄遠,甚至有些享受這種感覺的時候,源賴光的聲音再次傳來,讓她也同時回過了神。

“嗯?”

她貌似只能這樣開口。

仿佛多說一個字。

就會很不舒服一般。

源賴光則是微微張開了嘴,嗅著鼻尖好聞的香氣,更加貼近了她的耳朵,說出了猶如魔音一般的話語:

“你總有不在的時候吧?”

這句話最后一個字落地。

只是霎那間。

神谷圣子便身顫了下。

并不是因為源賴光這句話帶有威脅的意思,也并不是她怕了,而是剛才對的說出這句話時所帶來的熱息。

和剛才炙熱的鼻息不同。

這股從唇齒間吐出的熱氣。

宛如滾燙的巖漿澆灌到了她的身體上,讓她清白的皮膚迅速變紅,剛才那種難受又享受的感覺狂烈涌來。

她甚至覺得以剛才耳邊的觸感。

是源賴光的嘴碰到了她。

因為直到現在神谷圣子的左半邊身體都還是酥麻的,哪怕她自己心里想要緩和似乎也無法阻止這種感覺。

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出現。

讓從未感受到這種奇妙感覺的神谷圣子身體和思想都被炙熱所禁錮。

直到源賴光撤回了身體。

她依舊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而源賴光則是撤回原地。

撐著手中的黑傘靜靜的看著她。

等到良久之后。

湖中的冷風拂過發燙的臉頰。

給她的身體迅速降溫。

神谷圣子眼中恢復了色彩。

同時心頭也被陰霾覆蓋。

整個人的氣質驀然幽冷起來。

神谷圣子討厭度中等增加!

討厭度已逆轉為獎勵!

請注意物品欄查收!

模擬器的提示迅速在眼簾出現。

但源賴光卻沒去查看。

只是緘默著望向神谷圣子。

在女人漂亮的臉頰上他沒看到任何表情,當然他自己也很平靜,只是默默等待著女人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任由雨滴從傘檐掃到身上。

神谷圣子同樣撐著傘,純白足襪被雨水沾濕,臉上仍舊殘留著紅意。

沉默了大概一分鐘之后。

她終于語氣有些幽怨的開口道:

“不知道源專務關于關西國際機場的事,這次有些什么特別的看法嗎?”

“那邊的人都很好說話。”

源賴光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

“既然這樣那就拜托了,至于舍妹的出行,等我回去之后就解開吧。”

神谷圣子點了點頭回答道。

源賴光明白事情塵埃落定,面帶微笑的說道:“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見他這副輕松寫意的模樣,神谷圣子不禁翻了個白眼,整個人又不禁嘆了口氣,微抬下頜朝著前方道:

“要去那邊的村舍坐坐么,我有些渴了,源專務應該會體諒女士的吧?”

“我這個人最體諒女士了。”

源賴光又有心情打趣起來,仿佛剛才他什么都沒干,笑呵呵的說道:

“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傘太小,都想跟不打同把傘了,畢竟看神谷小姐穿的不厚,要是著了風寒就不太好了。”

“我這把傘同樣也不大。”

神谷圣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特別在傘這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但怎么聽都有種幽怨的感覺。

“所以看來是沒有機會了么。”

源賴光羊裝惋惜的說道。

神谷圣子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只是繞過他朝岸邊走去。

源賴光在原地怔了片刻,笑著搖了搖頭,隨后也撐著傘跟了上去。

這片地方似乎沒有游客。

也不知道是神谷圣子把這片地方清空了人還是今天的游客的確稀少。

源賴光覺得應該是前者。

離開探橋之后他跟著前方的神谷圣子走向竹林邊的草屋,草屋附近還有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佇立。

而神谷圣子走進草屋的廊庭,只是把木屐脫掉,然后跪坐在藤草編織的蒲團上,伸出手開始擺弄茶具。

源賴光走進草屋也脫了鞋。

收束起雨傘后隨意擺放在地上。

然后也絲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神谷圣子的對面,瞥了眼旁邊的火爐,靜靜的看著對方將木陶茶具清洗干凈。

臨著竹林的草屋很是安靜。

只有打在草上和竹林中的雨聲。

除此之外還有燒柴的噼啪聲。

在兩人坐著的地方旁邊,有座小型精致的爐子,底下燒著已經發紅的柴火,上面則端坐了一盞紫砂陶壺。

“我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

神谷圣子低垂著眼眸,提起身旁的茶壺,開始向茶具倒著滾燙熱水。

“請隨意。”

源賴光盤膝端坐著。

“源專務有什么興趣愛好嗎?”

神谷圣子輕聲問道。

“喜歡讀書也算得上嗎?”源賴光仔細思索了下,倒也認真的回答了她。

“當然了,喜歡讀書的人,一般都很有才能,而且這份才能還很內斂。”

神谷圣子依舊低著頭。

“可最近也不怎么看了。”

源賴光笑了笑,看著她用木夾將茶具在滾水中翻滾,感慨的說道:

“小時候總認為大人自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等到真正長大了之后,才明白那也是被限制的自由。”

“我們都在生活這座牢籠里掙扎。”

神谷圣子適時的應了句。

源賴光點了點頭,對她這句話表示認同,但思索片刻后又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怠懶,最近就是懶勁犯了,做什么事都感覺有心無力。”

“偶爾休息一下也好。”

神谷圣子又寬慰了句,完全沒了之前的強勢,只是將沖泡好的茶水推向了他,然后輕聲道:“請用茶。”

“多謝。”

源賴光見狀應了句。

然后就端起茶杯。

兩人在沉默中對坐而飲。

“源專務已經有所婚配了嗎?”

神谷圣子突然出聲問道。

源賴光聞言怔了下,隨即放下手中的杯子,臉上不禁又泛起了些笑意說道:“神谷小姐這話可讓我多想了。”

“多想些什么?”

神谷圣子捧著茶杯目光閃爍。

“任何一個男人在被女性提及是否有婚配時,都會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或許這位提問的女性很喜歡自己。”

源賴光語氣平緩的解釋著。

事實也是這樣。

在任何一個男性被問及類似的問題時,恐怕多少都會多想一�

�,而且這種問題也是綠茶的慣用招數了。

先是這樣很容易造成誤會的問。

然后再模棱兩可的回答。

總之就是不承認自己喜歡你。

這招數有些太低級,他不認為神谷圣子會用,所以對方可能真在問。

當然源賴光也不吝惜回答。

在今天這場戰爭之中。

他都已經快把自己給贏麻了。

“所以源專務對我有興趣嗎?”

神谷圣子若有所思的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語氣有些惋惜的說道:

“可惜我的年齡已經不小了,如果年輕的話,或許還有可能會考慮的。”

“不不不,神谷小姐并不老,換句發自內心的話來說,你現在的年齡其實對我更有吸引力,這并不是恭維。”

這句話的確不算是恭維。

先別提神谷圣子這張臉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只憑她手中掌握的那柄利劍,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甘之若飴。

哪怕是被每天踩在腳下。

恐怕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所以從客觀上來說,對方的確是搶手貨,而且是搶不到手的那種。

只是對源賴光而言。

這種搶手他根本不熱乎就是了。

可這不耽誤欣賞對方的美。

茶之美,于常人為勐烈劇毒,于我卻清冽山泉,因此只能吾自賞之。

不懼反噬,不畏惡意。

天下品茶者無人能出我右。

“我才離婚沒幾年。”神谷圣子緊盯著他的眼睛道:“準確的說,是喪偶。”

“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源賴光滿臉坦然的反問道。

這雙一流姐姐可不簡單。

上次神谷愛子已經說了喪偶。

一般人聽了或許會害怕。

可這不該更興奮嗎?

這可是揚我魏武遺風的好機會!

“如果我真的和源專務在一起,或許現在我們還可以正常交往,但過了五年十年之后,被別人問到后或許會認為我是你的姐姐甚至是母親。”

神谷圣子端端正正的跪坐,就連臉上的神色都認真了幾分,哪怕是源賴光看了,都懷疑她是否真在考慮。

“那我會告訴他,這是我的妻子。”

源賴光微瞇著眼回答道。

“源專務哄騙了不少小女生吧,要是大學時,說不定我也會被您騙到。”

神谷圣子唇瓣仍抿在茶杯邊緣。

“我向來真誠待人。”

源賴光面色不改。

然而神谷圣子卻仿佛看破了他的意思,輕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笑道:

“大概是因為我現在還算擁有但很快就會隨著年齡失去的美貌吧。”

“當然有這方面的原因。”

源賴光倒也坦然,完全肯定了她的說法,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道:

“正常人都會追求美,這沒什么好遮掩的,我同樣也很欣賞神谷小姐。”

“您真會說話。”神谷圣子再次白了他一眼,其中夾雜著幽怨的風情。

“那我現在可以問問神谷小姐嗎?”

源賴光笑著問道。

“請問吧。”

“有人追求你嗎?”

“我不確定。”

“我是說除我以外。”

“并沒有。”

“那我可以和你交往嗎?”

在這個問題問出后,源賴光并沒有得到回答,所以他沉默了片刻,看著她說道:“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神谷圣子緩緩搖了搖頭。

“當然不可以了。”

她終于放下茶杯,雙手放在膝蓋上:“您還是別開玩笑了,我這個人是會當真的,而且特別是沒可能的事。”

“神谷小姐當真了我就當真。”

源賴光稍微正色了下。

這次神谷圣子到時沉默了。

只是時間并不長。

大概只有五六秒左右。

“要是十年前的話我會嘗試,但現在就算了吧,畢竟我年齡已經大了。”

說完這句話神谷圣子頓了下,低垂著眼眸看向下方,深紅色的唇瓣微張:“而且我已經做好死去的準備了。”

已經做好死去的準備了?

為什么會死去?

源賴光聞言皺起了眉。

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但這不妨礙他繼續發揮。

“那我只能說聲太可惜了。”

“倒也并不可惜。”

神谷圣子忽然神秘的笑了下。

“為什么?”

源賴光問道。

神谷圣子盯著他的臉,緘默了片刻后抿著唇瓣問道:“您看舍妹如何?”

“神谷小姐真會開玩笑。”源賴光聞言愣了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神色。

“不,沒開玩笑,是真的。”

神谷圣子拿起喝完的茶杯,在木制茶桌上磕了磕,把里面殘留的茶葉都倒出來,才又續上了一杯熱茶道:

“源專務無論是家庭背景亦或者言行舉止,我個人都很是欣賞的,如果舍妹能許配給您那還真是她的福氣。”

“所以神谷小姐是認真的?”

源賴光的神色逐漸正經了起來。

似乎是聽出來了他的認真,神谷圣子倒茶時手腕抖了下,但又很快點了點頭出聲說道:“這次我是認真的。”

“但我對那孩子沒什么感覺。”

源賴光直接回答,然后緊盯著神谷圣子的臉:“反而對神谷小姐你...”

他的聲音忽然停滯了片刻。

似乎在確定著自己決絕的想法。

然后才又加重語氣出聲說道:

“剛才的話可全是認真的啊。”

“那我就覺得更可惜了。”

神谷圣子臉上勉強扯起了些笑。

鬢旁的橙白黃花朵俱都暗澹。

似乎是剛才兩人在湖邊探橋的時候被涼風和細雨所蹂躪到了凋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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