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過年是家人團聚的日子,1991年的華國,春節氣氛還是很濃郁的。
今天是鐘家聚餐的日子,房子里擺了滿滿三桌,越中的規矩,一般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小孩一桌。
“來,大家為新的一年干杯!”
“祝爸爸媽媽身體健康!”
“老大去年發財了,爭取今年還要發大財!”
客廳里氣氛熱烈,男人都舉著酒杯不停說著好話,吃著好菜,首坐的鐘父鐘母樂得是哈哈大笑。
女人那一桌則都是互相在拉家長,什么兒子成績如何,女兒參加了什么競賽,自己買了什么漂亮衣服等等。
本來闔家團圓的時候,突然旁邊小孩桌傳來了一陣摔破碗的聲音,叮呤呯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接著就聽到有小孩在告狀了:
“三爹,你家名浩又在搗蛋了”
“鐘名浩你自己不要吃,憑什么把碗都摔了?”
“你就是個討厭鬼!我們都不喜歡你!”
一群小孩子圍著一個大約10歲,全身發抖的小男孩大聲聲討著,每個人眼里面充滿了怒氣,表情是那么的厭惡。
桌子旁邊,本來滿滿一桌的美食都被打翻了,不少連碗盤都碎了。
大過年的好好在吃飯,桌子被掀了,換誰都忍不住。
大人們趕緊過來,各自抱著自己的孩子,然后看向了角落里那個發抖的小男孩罵道:
“名浩,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就是,本來大家都高高興興的,每次都被你弄得掃興!”
“我們鐘家怎么就出了你這么個搗蛋鬼,說也說不好,勸也勸不動,丟臉啊!”
鐘名浩沒有反駁,只是坐在地上抱著自己膝蓋,低著頭,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就在大家以為事情過去了,突然鐘名浩動了,拿起旁邊的一只碗又重重摔在地上,大聲罵道:
“王八蛋、你們都是混蛋,你們都是大烏龜,你是大烏龜,還你們都是小烏龜!”
小孩子罵完,剛剛還兇狠的表情突然又變成了害怕無助的樣子,繼續整個人又縮成了一團。
鐘家老老少少都被罵成了烏龜,這下就像點燃了炮仗一樣,大家都炸了:
“鐘名浩,你要死啊?”
“太過份了,老三,你死過來,看看你兒子干的好事!”
“孽種啊,老三家怎么出了這么個敗家子暴力狂!”
正在廚房做菜的鐘恒源和妻子杜文娟匆匆走了出來,看到客廳里一副狼狽的樣子,再看看瑟瑟發抖的模樣,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
不是生氣。
杜文娟趕緊跑過去,抱著兒子東摸西摸:“小浩,你有沒有受傷?”
鐘恒源則對著周圍的親戚們點頭哈腰: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家小浩不好,我替他向大家賠罪!”
突然一個16、7歲的小男孩站起來,重重摔門而出:“這飯沒法吃了,以后鐘名浩在的場合,你們不要叫我。”
“小遠小遠,這孩子,不過老三啊,你兒子也太不爭氣了”
“就是,這么小的小孩子,嘴上都是污言穢語,動不動就打砸,這長大了還得了?要吃牢飯的”
“老三,你能不能教育,你不能教育我來替你教育,不像話”
鐘父這時候也走了過來,看了看三兒子一家,嘆了口氣道:
“老三,要不你們先回家吧,讓小浩去家里反思反思!”
鐘恒源和杜文娟夫妻互看了一下,也是輕輕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那么,爹,娘,還有大家,你們先慢慢吃,鍋里還燉著肉,一會兒別忘了。”
“那我們先回家了,對不住大家。”
在親戚們喋喋不休的聲討聲中,鐘恒源和妻子杜文娟,帶著兒子鐘名浩,三人走了鐘家老宅子,推上了墻角的二八杠自行車,默默往自己小家的方向走去。
鐘名浩小朋友一直低著頭,突然看到路邊推著的一堆垃圾,跑過去又是踢又是掃又是踩,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誰家的孩子,這么沒素質!”
“這也太頑皮了吧,真沒教養!”
路人們也開始聲討起來,嚇得鐘恒源和杜文娟趕緊跑過去,抱著兒子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了現場。
一家三口人都沉默著。
突然鐘名浩抬起頭,眼里滿是淚水:“爸爸,我,我不是故意的……”
鐘恒源摸了摸兒子的頭,寵溺地說道:“爸爸知道,爸爸沒怪你。”
杜文娟一路走,一路擦著眼淚:“恒源,咱兒子這樣子可怎么辦呀。”
鐘名浩雖然只有10歲,但卻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名人。
無論是他就讀的大觀巷小學,還是居住的輕工廠職工小區里,說起鐘名浩的名字可能大家對不上號。
但要是問起來那個最喜歡搗亂、摔東西、罵人、打同學的小孩,那人人都會恍然大悟。
再來一句:原來你說的是這孩子呀。
然后一臉嫌棄的表情,濤濤不絕給你數落著這孩子的討厭之處。
什么扔掉鄰居曬著的衣服、踩碎鄰居家的蜂窩煤、撕破同學的作業、拉扯女同桌的辮子,突然在上課時大喊大叫等等,等等。。。
所有調皮搗蛋壞學生有的壞習慣,臭毛病,鐘名浩一個不落,通通擁有。
而且鐘名浩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安靜和躁狂之間會隨意切換。
沒事的時候,這是一個安安靜靜,甚至看起來有點內向的小男孩,總是一個人坐著,甚至有些怕人。
但他又會突然發作,毫無征兆就開始打砸,滿嘴臟話,這時候的鐘名浩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鐘恒源和杜文娟已經無數次被老師、鄰居、親戚們投訴。
要不是九年制義務教育是受國家法律保護的,恐怕鐘名浩已經被學校開除一百回了。
一家人發愁地往自己家走去,當走過東街的時候,抬頭就看到了那白色的、20層高的雙子樓。
鐘恒源看著這漂亮的高大的新人民醫院,不禁感慨道:
“真漂亮,真宏偉呀,估計全國最好的醫院就屬咱們越中人民醫院了吧?”
杜文娟站在醫院門口,看著里面張燈結彩的樣子疑問道:
“這人民醫院是準備開業了?老公,要不咱們帶兒子去瞧瞧病?”
鐘恒源搖搖頭:
“小浩哪怕得病,應該也是心理疾病或者神經疾病,越中醫院的拳頭科室是消化內科、燒傷和整形外科、內鏡中心,咱們兒子的疾病他們也不善長呀。”
鐘恒源和杜文娟堅信自己兒子是得了一種怪病,而不是什么調皮搗蛋。
兩夫妻也曾經過省城、滬海瞧過病,但都沒有得到滿意的答復,也一直給不出精確的治療。
“咱們還是帶兒子去七院看看吧,萬一是精神方面的問題呢?”
杜文娟呸了一聲:“你才神經病人呢,我兒子不是!”
“好好好,不是,不是!”
小夫妻這邊還在拌嘴,自行車橫杠上坐著的鐘名浩又在罵人了:
“狗屎,都是一堆大狗屎,這兩幢樓就是白色的大便,惡心,倒塌”
鐘恒源趕緊加快腳步,匆匆離開了越中醫院門口。
人家開業大喜的日子被兒子罵成臭狗屎,這不是找抽嘛。
正月十五,越中醫院新大樓終于開業了。
陳棋搞了一個非常隆重盛大的開業典禮,盛大到交警部門不得不將東街實行交通管制,禁止車輛通行。
越中醫院的新大樓以白色為主色調,再裝飾上紅色的綢緞,就顯得格外喜氣和漂亮。
邀請的嘉賓,從部里到省里,從國內到國外都有,諸國宸做為部里的領導、徐國瑞做為省里的領導都親自參與了越中醫院的開業儀式。
這個級別是全國所有醫院中絕無僅有的。
兩位大佬親自趕來,其他的各級領導那都不用說了,那絕對是干部云集,熱鬧非凡。
全國各大醫院也派出了代表前來觀禮,說是來觀禮,其實更多的是來刺探情報的。
等這些醫院的院長副院長們看到“高聳如云”的醫院雙子樓,再看到那現代化的門診和病房,還有那最先進的醫療儀器設備,一個個那都跟恰了檸檬似的,酸到家了。
如果殺人不犯法,陳棋已經被全國同行們用眼神殺死過無數次了。
海東醫大的李校長則是眼珠子轉個不停,腦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陳棋綁上海東醫大這艘大船。
上午10點,剪彩儀式正式開始。
當諸國宸和徐國瑞兩位大佬剪下紅綢緞之后,所有的煙花齊齊鳴放,在越中醫院2000多名職工的共同見證下,越中醫院正式進入了新時代。
當然,越中醫院距離頂級醫院還有不少路要走,比如他們不是教學醫院,沒有自己的醫科大學做技術支撐。
還有越中醫院的換血工作進展很慢,絕大多數都屬于老職工,能力一般。
但那又如何,只要陳棋還在位置上一天,只要他的院長權威能保障,陳棋有自信能將越中醫院帶成國內前十的醫院。
在陳棋的鈔能力下,第二天全國各大媒體,尤其是報紙都刊登了國內目前最現代化的醫院開業新聞稿,同時還列出了一個個目前國內排名第一,國際領先的專業。
可以想像,越中醫院1991年的門診肯定會呈幾何狀上升。
人生,總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鐘恒源和杜文娟帶著兒子來到了越中七院(精神病院)就診。
孟劍是七院的主治醫生,當他看到眼前這個唯唯諾諾的小男孩時,覺得這孩子哪怕沒有精神病,那肯定多少有點自閉癥的感覺。
因為當他問診的時候,小男孩都是一言不發,顯得非常內向和害怕。
所以孟醫生腦子里一直在想這孩子到底是有哪方面的心理疾病。
一般來說,只要病人去了七院,醫生看誰都像是有精神或者心理疾病的。
不是經常有新聞嘛,一個正常人被陷害關進精神病院,你怎么自證清白?
你生氣,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好,你這就是典型的抑郁狀態。
你大喊大叫,情緒激動向每個人喊冤,說自己沒病。好,你這就是典型的躁狂狀態。
你絕望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大喊蒼天無眼呀,或者媽媽快來搶我。好,你這就是精神紊亂狀態。
你拒絕治療,不肯吃藥,給你打針的時候逃來逃去,精神病院醫生此時更堅信你有病,于是大手一揮,四腳四手綁住,強行喂藥。
如果你承受不了這個痛苦,想要逃跑,或者把砸東西發泄。
好好好,你這時候已經有危險性了,到時吧啦吧啦一評估,危險等級超過了3級,那電療就要上了。
只要進了精神病院這個大門,你有沒有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來了,業務就來了。
所以現在孟醫生第一眼看到鐘名浩小朋友的時候,覺得這小孩子多少有點抑郁狀態,或者自閉癥狀態。
但醫生都是嚴謹的,精神科更有自己的一套診斷方式:
“這樣吧,我們先做幾個檢查,這是幾份調查表,你們一家人先填寫一下,我們再評估要進行什么樣的治療。”
本來正常的就診環節,安靜的醫生和病人家屬,突然畫風就變了。
只見鐘名浩小朋友突然站了起來,還沒等孟醫生反應過來,鐘名浩已經拿起測試表格唰唰唰撕破了,然后惡狠狠地看向孟醫生罵道:
“小娘生!臭狗屎!壞蛋!笨蛋!豬一樣!”
孟醫生心里一驚,心想這孩子不像是心理疾病,更像是精神疾病呀,這不就是典型的躁狂發作嘛。
住院,必須住院治療。
鐘恒源和杜文娟看到主治醫生臉色變了,心中一緊,趕緊問道:“醫生,我,我兒子這是……”
孟醫生一邊收拾一邊說到:
“應該是精神方面的問題,而且問題很嚴重,小朋友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連預兆都沒有,發病直接就是高潮,這就是典型的躁狂抑郁型精神病。”
“我兒子是精神病?”
鐘恒源和杜文娟聽了眼淚都掉下來了,這是他們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也代表了孩子這輩子都毀了。
杜文娟更是抱著已經冷靜下來的兒子痛哭不止。
而鐘文浩則更害怕縮到了媽媽懷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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