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業1052 得盡先機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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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2 得盡先機


更新時間:2024年04月26日  作者:衣冠正倫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衣冠正倫 | 北朝帝業 


雀鼠谷南面的高壁嶺,是眼下西魏前鋒師旅的大營所在。當北端侯莫陳相總結戰果的時候,高樂也在與眾部將們總結得失。

「今日交戰,示弱仍嫌不足。不要以為你等直入敵境腹心之地便心生驕狂,之前所以如入無人之境,皆因主上料敵妙算,使敵兵力浪使別處。但今雀鼠谷乃是賊必守之要道,我既進據,賊必來攻!」

當聽到今天自交戰后便且戰且退、向南三十多里,高樂當即便皺起了眉頭,但卻不是因為部眾們斗志不夠頑強,而是因為他們仍然過于戀戰:「雀鼠谷、千里徑,乃是賊眾南來兩大要道。但我如今兵力不足,唯可駐守一道,對面晉陽徒卒想必同樣如此。

兩道之中,千里徑更加險阻難行,賊若見我軟弱,必會急于收復雀鼠谷,不會分使人馬繞行別道來攻。但我師旅若于谷道之中阻之過甚、使其難進,賊仍不免另作別計。當下戀戰、雖勇卻癡,待我大軍進援,才是真正克敵之時!」

因為一路輕裝疾行,前鋒師旅與后路人馬略有脫節,這自然是相當危險的。所以在搶占了雀鼠谷通道之后,高樂也需要通過示敵以弱將敵軍的反擊力量吸引在雀鼠谷一道。

至于千里徑作為雀鼠谷的備用通道,本身路況就更差,敵軍在沒有充足兵力分道而行的情況下,又急于收復雀鼠谷,那么當然是要將主要的戰斗力都集中在雀鼠谷一線。

故而高樂是要給敵軍營造一個己方疲軟可欺的感覺,讓他們不要兵行險道的分兵自千里徑繞道來擊。

「大將軍,末將等自知利害,只不過尺度實在不好拿捏。」

諸部將們聽到這話后也是不免神情一苦,畢竟他們的主職業還是作戰而非演戲,再加上雀鼠谷中狹路相逢,敵軍追迫太近,他們也需要給予相應的反擊頑抗才能稍微穩住后退的節奏,至于怎樣表演的更加逼真,則就實在不好把握了。

高樂聽到這話后便稍作沉吟,旋即便又說道:「明日交戰,受敵之后先退十里,將賊眾引入之后再據守囚馬嶺交戰,傍晚之前不得撤離!」

囚馬嶺乃是雀鼠谷中一處險要之地,既然要引誘敵軍主力用功于此,那就要熟用一收一放。清晨交戰先將敵軍攻勢放入進來,堅守大半天后到了傍晚再放給他們一個誘餌,讓他們對接下來的戰斗更有信心。

于是在得了高樂的囑令之后,第二天清晨交戰伊始,最前線的魏軍將士們便直接撤出了陣線,沿著崎嶇山道向南面奔逃。北面的齊軍將士們見狀后自是樂不可支,當即便也大步追趕上來。

雙方一逃一追之間便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盡管山道崎嶇難行,也已經抵達了魏軍陣地所在的囚馬嶺。魏軍于此修筑了比較完善的營壘防線,抵達此間后便不再后退,守在營壘之中向著很快追近的敵軍發起了反擊。

這些追擊在最前方的齊軍將士們多數也沒有穿戴影響攀爬行動的甲胄,隨著彼此間戰斗打響,由于魏軍占據了營壘之間與弓矢之利,頓時便給齊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許多將士遭受反擊之后直接拋尸當場,一時間就連谷底激蕩的汾水河流都被鮮血染紅。

侯莫陳相因受年齡和體力的限制,正在后方大隊人馬的拱從下徐徐前進,當得知前路遭受猛烈的反擊之后,當即便又派出一路精甲勁卒負責前去攻堅。

當他終于抵達交戰前線的時候,見到敵軍在囚馬嶺上所設置的這一處堅堡營壘時,眉頭頓時深深皺了起來,這處堅堡與之前所攻奪下來的那幾處簡陋防事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囚馬嶺這個地點的選擇也極為巧妙。

如果說北面那些防事還是草草立就,那么從抵達這里開始,就已經看出敵軍在雀鼠谷中是有著非常清晰的據守思路的。

這會兒雙方交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盡管齊軍的

重甲勁卒可以不顧攻擾的直抵敵軍營壘之下發起攻擊破壞,但是由于敵軍這座堡壘設施比較完善,甚至還設有拍木等反擊設施,當齊軍的重甲步卒好不容易沖上墻頭,迎頭一根巨木便拍落下來,直接將甲胄包裹的勇卒拍砸的血肉迸濺!

侯莫陳相看到這些血腥慘烈的交戰畫面,眉頭也不由得緊緊皺起,從此間敵軍的頑抗看來,自己之前對這些敵軍的判斷多半是有些失算了。

眼下囚馬嶺所在還只是在雀鼠谷的中段,就算是不計代價的攻下眼前這座堡壘,那么南下后路幾十里之間,敵軍還不知設置了多少此類的堅固據點,尤其是在汾水關到高壁一段距離通行更加艱難,想要短時間內循此路線打通雀鼠谷,難度怕是要比之前的預估大得多!

一念及此,侯莫陳相一邊著令部眾們繼續向前方堡壘發起猛攻,一邊又召來心腹,著令五百精卒撤出雀鼠谷,匯同千里徑駐守人馬,沿千里徑向南而去,繞道永安城后反擊汾水關,想要給敵軍制造一個腹背受敵的困境。

侯莫陳相的危機感和對戰場的洞察力要比高樂想象中敏銳得多,他也沒想到一時取巧的安排就讓其人心生警覺,從而做出一些戰術上的調整。

此時的高樂還在雀鼠谷南面忙于構造一個新的防線,用以接應傍晚時分從囚馬嶺前線撤下的將士,渾然不知敵軍已經從另一側的千里徑山道向南而來。

但是很多時候,掌握戰爭主動與陷于被動之間是有著非常明顯的差距,而這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元素就是時機的配合。

侯莫陳相自晉陽得知情報之后,再經過商討決議率軍南來,經過一天時間的激戰殺入雀鼠谷中,又通過對戰場上的敵人觀察而做出戰術上的調整,一系列的變化流程可謂及時,但那僅僅只是在他的視角上。

而對于占據了主動權的一方來說,很多時機其實并不需要去刻意爭搶,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進行,自然就能先人一步。

午后將近傍晚時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騎兵隊伍抵達了雀鼠谷南面的雞棲原,便是之前高樂一行北進時所攻奪的永安城東北面的那處陂塬。

這支隊伍的主將乃是賀若敦,當其抵達雞棲原后,便在附近遇到了高樂分遣留守于此的士卒,當打聽到高樂一行人馬早已經進駐并深入雀鼠谷,賀若敦便忍不住皺眉道:「主上還著我北進永安城與前鋒會師,而后分道并進,不想這群長腳驢腳程如此迅速!」

只憑三千名前鋒輕騎自然不足以扼守住晉陽南來的逐條道路,而且自平陽向北多有敵軍城戍據點,李泰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也并不確保高樂一行能夠一路暢通的抵達雀鼠谷,故而后路還安排了一支人馬協助完成阻敵任務。

賀若敦雖然不是首批北進的將領,但是在李泰率領主力大軍渡河進入河東之后,便遣其人先行奔赴戰區,在平陽南面與韋孝寬等諸路人馬匯集了解情況之后,便率領五千精騎繼續向北進發,一路順暢的抵達了雞棲原。

預想中作為英雄登場、拯救陷入苦戰袍澤的畫面并沒有出現,反而讓賀若敦確定了一個一路追趕吃灰的事實,他的心情自然多有不甘。

于是他也懶得再前往汾水關方向與高樂匯合,看看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便著令大隊人馬暫且宿營于雞棲原,而他則率領幾十名徒卒經東面山口進入千里徑,準備稍作查探為接下來進據千里徑而作準備。

千里徑雖然沒有激蕩的汾水湍流,但是山道蜿蜒曲折更甚于雀鼠谷,所以賀若敦一行在入山游蕩過一段距離后,不出意外的發現自己迷路了。

他又不像高樂曾經頻繁出入此間,加上也沒有刻意帶領當地人作為向導,山谷中游蕩一番,隨著天日越發昏暗,于是便也老老實實接受了這一事實,找了一處背風的山坳貓起來,等

著明天天亮再繼續尋找出路,或者是等著山外人馬找尋過來。

賀若敦的兒子賀若弼之前因為年齡太小而落選三衛,等到又長了兩年后還沒來得及參選便遇上了戰事,于是便連番央求父親攜他從軍。

金戈鐵馬的豪壯軍事生涯還沒有展開,結果便先有了這樣糟心的經歷,賀若弼的心靈也是大受震撼,但見父親也是臉色陰郁不甚好看,還是貼心的小聲安慰道:「山道蜿蜒,迷途難免。李廣雖爾,人亦不謂不勇。阿耶請看開……」

「閉嘴!」

賀若敦卻很難體會兒子這一番孺慕情懷,不待賀若弼說完便瞪眼低斥一聲,而后拉過氈毯裹住全身,臥在草堆中睡了起來。

這一夜露宿山野總歸不是什么好的體驗,賀若弼這一晚上都是時昏時醒,一直到了將近黎明時分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但自覺沒有睡多久便被啪啪兩聲吵醒,視線還自有些迷糊,兩頰已經火辣辣的疼起來。

賀若敦兩巴掌抽醒兒子,旋即便捂住這小子的嘴巴將之夾在腋下,口中低聲道:「有敵蹤欺近,準備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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