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笙簫默小說小說:、、、、、、、、、、、、
弘農城中,斛律光遭遇了南來第一場敗績。
「賊將楊檦引部伏于中途,待我師旅行過便由側出擊,倉促應戰,損我士眾數百,無奈回奔。」
講到之前行途中遭遇伏擊而損兵折員,斛律光也不由得面露痛惜之色。之前一路行***擊都是勢如破竹,卻沒想到在進擊潼關的途中遭遇了攔截伏擊。
說到底,斛律光雖然久處行伍、精熟韜略,但他也只是人而不是神,難免也會有疏忽與錯誤。
如果從晉陽南來奔援算起,他已經率領部伍轉進千數里之遙,并且在短短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內參加數場大戰,全都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無論是他還是麾下的將士全憑著胸內一團振奮之氣在支撐著,一旦情勢發展不夠順利,難免就會遭遇挫折和打擊。
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好在魏將楊檦所部人馬并不算太多,而斛律光也并沒有一味戀戰,當察覺到情勢不妙的時候便當機立斷的引部撤回,這才避免了遭受更大的打擊。
歸途之中,斛律光也是作出了一番反思,感到自己繼續進擊潼關的行為有些輕率冒失:「大軍南來月余,轉進已逾千里,難免師老力疲,更兼天時不具。前路潼關乃是天下雄塞,雖新銳之師亦恐難克,若再繼續與戰,恐怕也是徒勞無功。」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斛律光這般在受到教訓后能夠領會適可而止的道理,一直都在盼望著能夠戴罪立功的平秦王高歸彥聽到這話后便不以為然的笑語道:「斛律開府屢為大軍先鋒,陷陣拔城、戰無不勝,可謂壯哉。今者一時之小挫也不足為憂,況我數萬強兵至此,軍中又豈止一人?交戰決勝,諸將俱有職責,若只因一戰不利即生進退之想,又如何向諸軍將士交代?」
堂中參議的將領不在少數,當聽到斛律光所言的時候,也有一些將領流露出了認同的意思。雖然他們是作為勝利一方對西魏敗軍進行追擊,但這冒著風雪翻山越嶺的辛苦也是各自承受,隨著戰線的拉長,不乏將士已經萌生退意。
可是當高歸彥表態完畢后,諸將心思也都不由得發生了轉變。是啊,南來一路斛律光屢為先鋒、多有表現,無論是之前河橋襲營還是此間攻奪弘農,都是非常輝煌的大勝,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無論軍功還是在戰場上的繳獲都非常的豐厚。
但是同行至此的諸軍將士們卻淪為了背景板,承受著一樣的辛苦,但無論是戰場上的表現還是實際所得都不如斛律光出色。之前宜陽商討進擊的時候,是你一力堅持,如今自己志得意滿又自覺力有不支,遭遇小挫后便開始萌生退意,這能服眾?
段韶之前便不怎么想要繼續進擊,雖然說如今攻克了弘農城,又在此間斬殺了萬余西魏軍士,看似戰果輝煌,但其實意義也并不算多大。
除了斬殺敵軍逾萬算是消滅了可觀的敵軍有生力量,像是弘農城這一收獲根本就難以保留下來。須知弘農與河洛之間隔絕著綿延的崤山,而河東玉壁城的存在也讓晉陽人物難以直抵弘農,駐守的成本極高,唯一可做的就是毀城而去。
此時聽到斛律光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段韶便也開口說道:「諸位殺賊心切、意欲立功,確是壯志可嘉。然則賊據關西非只短日,意欲鏟除也絕非朝夕之功,今我師旅大勝已經足慰國人情懷,若再繼續邀戰,士力亦恐不支。況且河洛還有賊將李伯山須臾將至,如若能夠體恤士力、挾此勝勢轉戰破之,亦足以歸國夸耀顯功,何樂而不為?」
此間眾將多是晉陽勛貴,聽到斛律光和段韶的先后發言,請戰之聲也都各自有所收斂。
然而高歸彥終究還是有些不甘,略作沉吟后便又開口說道:「一將敗績、萬眾思歸,大***戰千里竟成一場徒勞!潼關近在眼前,如若不戰而走,諸位難道
甘心?無論如何,我都要引部攻戰一場,勝則可喜,敗亦無憾。爾等群徒常自夸勇,當此頑賊國門,可敢并肩一戰?」
「大王所言,正合我意。奔波多日,豈有不戰而走之理?愿與大王共擊潼關!」
高歸彥話音剛落,又有數名將領起身表態說道。
段韶看到這一幕,一時間也有些無奈。他這個所謂的大軍主將本來就是斛律金臨時授命,在軍中并不擁有絕對的權威。而高歸彥又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將領,除了高氏宗王的身份之外,還是當今皇帝的寵臣,當其人一意孤行的要繼續進擊的時候,段韶也難以約束其人。
面對這一情況,段韶也只能在高歸彥等人本部人馬之外又給配給一部分將士,湊起一支萬人隊伍向潼關進擊。而他自己也不好直接棄此師旅而走,仍然引部暫駐弘農城,另遣一支分師押運著俘獲的人員物資暫且撤回宜陽九曲城。
戰爭就是每時每刻都充滿變數,任何智謀超群的人也難以料定所有。再次率軍進入河洛地區的李泰心中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不知西進的齊軍內部多有不和諧的分歧,段韶等主要將領對于寇入潼關的信心都不是很大。
同樣的,段韶等人也只是基于常理推斷留在河洛的人事布置頗為可觀,在斛律金這一元老宿將的調度下能夠有效的抵御李伯山的進擊,卻不知如今的河洛形勢已經變得頗為危困了。
金墉城外,隨著冰筑的沙堤成功澆筑起來,襄陽將士們士氣自然大受鼓舞。反觀城中的北齊將士們,則就不免有些消沉憂恐。
人的悲喜不只是基于當下的處境,有相當一部分還來自于對于未來趨勢性的判斷,比如后世某些勢力會針對一方持續性的唱衰與攻擊,哪怕只是一些違反常識、混淆是非的觀點,也會造成群體性的悲觀憂恐與自我否定。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而李泰也向來就懂得靈活運用各種攻心之計。在沙堤長圍筑起之后,他也并沒有就此止步,而是將這種低成本又有效的筑壘方式繼續發揚光大。
接下來他又安排將士們繼續擔沙汲水的沿沙堤長圍繼續向內推進,增筑起一道道的沙堤墻垣,向著金墉城方向延伸。從金墉城守軍視角來看,就好像城外的長圍生長出了一個個的觸須,向著他們所駐守的城池延伸而來。
「請問太師,賊軍增筑這些沙堤長垣意欲何為?莫非是想憑此向我城池發起進攻?」
金墉城頭上,趙郡王高睿俯瞰著敵軍士卒們背負著一筐筐的沙土傾倒在版筑的空隙中又灑水澆凍,每個朝夕酷寒之際便可向前推進丈余,眼見過不了多久這沙堤便可推進到城墻下,高睿心中也是充滿了驚疑憂慮。
斛律金聞言后緊皺著眉頭,心中也在不斷思忖。這些向城池延伸的沙堤寬不盈數尺,也難容奔馬甲卒踩踏進退,眼見到的效果只是將長圍與城池之間的空間劃分出一個個的小區域,至于說真正有什么深意,他也實在猜測不出。
聽到高睿的問話后,斛律金便沉聲說道:「李伯山此徒向來詭計多端、女干詐狡猾,與之對戰尤需謹慎。幸在我城中師旅壯盛、物用亦足,據堅城以固守,賊計亦有窮時!」
這番話說了等于沒說,但也點明了自身的優勢,那就是只要穩住當下的局面,他們就可以說立足于不敗之地。城外無論怎么折騰,也都難以撼動城防本身。
但斛律金這一想法也過于絕對了,而且當天入夜之后便慘遭打臉。夜里斛律金已經登榻入睡,忽然城主府中響起一聲驚雷般的炸響,旋即群眾奔走驚呼聲便大作,而斛律金也被親兵們在第一時間拖出了房間。
「是河陽炮!」
一名帳內都督目帶驚恐的說道,對于這威力巨大的石炮,他們縱無領教也有耳聞。經過一番查找,便找
到了炸響的來源,一枚數十斤重的落石從城外射入進來,直接砸破了城主府一側的馬廄并砸死其中兩匹戰馬,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也讓此間將士們驚悸不已,擔心下一刻就會有飛石砸落下來。
「河陽炮威力巨大,射程又遠,傳告諸軍,不要久處空曠地界,各尋墻垛掩體!」
斛律金是感受過河陽炮的威力,甚至這石炮就是得名與他前在河陽與李伯山的交戰,因此對于應付這石炮也有過一番經驗總結,當即便下令說道。
好在這一夜除了這一枚炮石之外,魏軍也沒有再發動其他的進攻,但城中守軍也不敢心存僥幸之想,還是折騰了一夜。等到清晨時分登城向外望去,便見到城南土山上正架立著數座龐大的河陽炮,并有幾百枚石彈堆積在土山上方。
「太師,要不要派遣精兵出城,攻奪土山,摧毀敵軍的河陽炮?」
趙郡王高睿昨夜也受擾不輕,看到土山上這一景象后便又開口向斛律金請示道。
「為賊得矣!」
斛律金在沉吟一番后便緩緩點頭,口中也恨恨說道,繼而便挑選千余精兵以吊籃出城,向那土山發起嘗試性的進攻。
他本意固守城中,不欲出戰,沒想到李伯山又擺出河陽炮這個大殺器來,逼得他不得不派遣人馬出戰搶奪,在他看來是遭到了李伯山的算計。
然而斛律金卻不知,李泰作此布置要釣的也根本不是城中的守軍,真正的殺人誅心還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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