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當聽到李穆講出大行臺授給自己新的官職任命后,李泰心中的郁悶頓時蕩然無存,只覺得大行臺果然還是愛我的!
持節這一點沒什么好說的,若在兩漢時期那是真牛逼,絕非一般人能夠得到的。哪怕在三國魏晉時期,也值得抖上一抖。
但是在經歷過五胡亂華的混亂年代,如今又到了南北朝的末期,“持節”這一榮譽的莊嚴性已經是大大降低,大凡勢力達到一定檔次的軍頭將領們若是沒有這一榮譽都不好意思跟人說話。
至于持節所代表的生殺之權,實際的意義也不大,當下這個世道,勢力有多大、刀刃就有多鋒利,沒有實力就算是皇帝殺人也得償命,比如說孝莊帝之與爾朱榮。
至于說還有什么實際的價值,那就是軍旗更大更威風。特別在諸軍聯合作戰的情況下,無節都不可傳達旗鼓命令、獲得戰場的指揮權。
李泰本就獲得了大都督銜,若再加上“持節”這一待遇,頓時就會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那就是在有足夠理由的情況下,可以臨時節制一些本不屬他管轄的人馬,當然前提是對方將主勢位不如自己。
通常一些州郡官長多領都督、帥都督等銜以統率鄉團武裝,李泰這個持節大都督便有臨時征調他們麾下鄉團武裝配合自己行事的權力,而不需要再向霸府請求授權,不過事后肯定是要講清楚為什么要這么做。
當然實際上職權的行使要更加復雜,畢竟一些州郡長官本身也有持節。所以這個節權演變到今日,有的時候的確了不起,有的時候也僅僅只是一個身份的證明。
散騎常侍、征虜將軍只是用于標定品秩的文武加官,本身倒也沒有什么具體的職任權柄。
但需要注意的是,散騎常侍是一種清貴官職,多由士人當中極具名望者或是身份地位不同尋常者擔任,要比同品秩的武職更加顯貴。
南朝齊大將周盤龍晚年歸朝、自平北將軍轉而擔任散騎常侍,當時皇帝便曾戲言問道:“卿著貂蟬,何如兜鍪?”周盤龍回答道:“此貂蟬從兜鍪中出耳。”
周盤龍的應答可謂不卑不亢、擲地有聲,但這件事情也反應出來兜鍪顯然是不如貂蟬尊貴的。
北朝風氣雖然較南朝務實尚武,但若具體到朝廷官爵頒授的問題上,一些清貴顯職往往也不會輕授武將,往往官爵達到二品乃至更高才會加此虛榮。
李泰的出身不必多言,可是在這個年紀資歷便獲得了散騎常侍的榮銜,這無疑是受到了上位者的偏愛與關照。須知就連宇文泰的女婿于老二他們,眼下也還只是員外散騎常侍呢,李泰卻已經成了正員。
至于征虜將軍這一加官,換了之前李泰或還會興奮一下,可如今在其眼中不過也只是一個雜號將軍罷了,甚至感覺都不如他之前的鎮遠將軍銜好聽。說到底除了柱國大將軍,別的將軍號也都差點意思。
武衛將軍雖然也屬于差點意思的范疇,但又不同于一般的銜號,而是實實在在的官職,且是掌管禁軍宿衛的重要武官。李泰他老丈人獨孤信在跟隨孝武帝西奔的時候,官職便是武衛將軍。
照理說李泰一直避免跟元氏宗親接觸太多、就怕遇上衣帶詔之類的邪事,本來應該更加抵觸給皇帝一家看大門,但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如今朝廷被架空、霸府掌權,而想要控制皇帝這一家傀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宿衛禁軍。
所以自從西魏建立以來,宇文泰便一直長期任命其親屬心腹擔任禁衛將領之職,宇文導兄弟、賀蘭祥等等都是在這些位置上鍛煉出來的。李穆在河橋之戰救過宇文泰一命后,也是被安排在武衛將軍位置上坐了坐,然后便開始了坐火箭一樣的提拔,短短幾年時間內便得以開府治事,獲得了最高級別的武將待遇。
故而宇文泰任用武將們也有一個規律,他自己的霸府護衛、親兵都督等等,往往都是看重其人才力,任用在自己身邊進行考察栽培,但是選任禁軍將領的時候,卻就要慎重得多,唯恐擔心所選非人而讓針對皇室的封鎖出現漏洞。
特別在到了大統末期,武衛將軍這一職位幾乎成了宇文泰女婿們的專屬位置,因為對別人都不怎么放心。也就是說,擔任霸府親兵護衛還只可以說是種子選手,可擔任禁衛將領那就得是大行臺的心腹爪牙!
李泰估計是沒有緣分去做宇文泰的女婿了,但這女婿團專屬的官位卻提前坐了坐,也真是有點造化弄人。
大行臺這一用人規律也算是群眾心領神會的潛規則,所以當趙貴等人從李穆口中得知李泰竟然要擔任武衛將軍時,也都不免一臉驚訝,有些接受不了。
李泰剛剛被趙貴嘲諷了一把卻無從反擊,這會兒自然不會客氣,當即便一臉受寵若驚的說道:“武衛一職,宿衛社稷,我何德何能,竟然承受主上如此賞識重用!殊恩加深,感激涕零啊,持殳宿衛、不敢懈怠,凡有邪祟敢于冒犯禁中者,必為主上杖殺之!”
說話間,他又掃了趙貴并其身邊眾人一眼,心情自是快意得很,之前還擔心你們人多別把我給堵了,可現在老子成了禁衛大將,你們這些家伙就猜上朝路上老子會不會弄你們吧!
誰要被我發現身上藏著宮里帶出來的小布條,老子替主上扒了你們的皮!
趙貴等人雖然猜不到李泰心里在作這么歹毒險惡的算計,但見其神情如此也能想到絕沒憋什么好屁。
特別趙貴更意識到雖然在同主上聯姻這件事情上,他是憑著舊情搶占了先機,但并不意味著就此便將李泰打擊的一蹶不振。
這小子入國未滿三年,便從區區一介白身混到禁衛大將,晉升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咋舌,而且有時還愣頭青一樣對誰都無所畏懼。
雖然說彼此間關系是難修復友好,但趙貴也不想繼續惡化下去,尤其是得需要避免一些針尖對麥芒的正面沖突,贏了不值得夸耀,輸了還特么挺丟臉。
腦海中權衡一番,趙貴又緩步入前來對李泰笑語道:“恭喜李從事再得重用,主上識鑒英明、不吝恩賞,李從事少年英雄,得遇恩主,真可謂相得益彰。今日此間尚有別事纏身,來日必遣犬子登門道賀,也希望李從事能不吝賜教、提攜厚愚。”
“如此那真要多謝中山公了,來賀之時倒也無需費心備禮。日前白水閱場得受中山公所贈良駒,使用甚是得力,助我更增新功,遂有今日的恩賞。中山公若是再贈良駒為賀,我一定掃榻相迎!”
李泰也是微笑點頭面向趙貴,只是說出的話卻仍能噎死個人,然后便共李穆一同退出了這一府邸,和表哥崔謙一行再往皇城方向行去。
崔謙在得知李泰新得的官職后,心中也為李泰高興不已,尤其在得知李泰將要以武衛將軍職督造南郊圜丘后,更是忍不住的拍掌叫好,連連對李泰說道:“大行臺對阿磐你這樣的親厚恩重,來年我等親故諸家于此皆要仰仗阿磐啊!”
所謂的圜丘便是天壇,帝王用以祭祀天地的場所,對一個國家意義之重大可想而知。只不過西魏本身就不是一個正常政權,加上之前數年連生存都是一個問題,所以如此重要的祭天場所一直拖到今年才開始建造。
其實在進入臘月之后,圜丘的建造便已經開始擇址動工。這東西本身也是豐儉由人,不嫌麻煩你興建幾重大殿也可以,不想用工過甚,積土成堆也是可以的。
無論是西魏的財政狀況還是宇文泰的心意,當然是都不支持大興土木,故而這圜丘修建的也是能簡則簡,到如今工程差不多已經到了尾聲。所以李泰這個所謂的督工,也僅僅只是掛名刷個資歷。
圜丘工程雖然簡約,但這督工資歷卻是很重要,因為這是實實在在參與到整個政權意識形態的建造中來,是一個非常顯赫的榮耀和功勞。
“主上對伯山你確是厚愛至極啊!”
李穆望著李泰一臉羨慕的感慨說道,仿佛看到了數年前的自己。那時河橋之戰剛剛結束,主上率軍返回長安定亂,感念自己救命之恩,讓他撫慰關中各地,歸來后便是一通加官進爵。
但那時的他好歹也是出生入死、冒著生命危險將主上從前線救下,可李泰呢?
若說功勞吧,自己這次在北州也是并肩作戰、做的一樣不差,真要說什么差別,那就是自己沒有不要臉的叩請主上給自己加官晉爵、超格提拔,難道就因為這個,主上就覺得他不需要官爵的激勵?
李泰主動開口討要官爵,在李穆看來已經是挺過分了,可還真他媽的要來了,這就不免有點顛覆李穆的三觀。
前往皇城這一路上李穆不斷的打量著李泰,忍得很辛苦才忍住沒問李泰究竟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主上,竟然讓向來賞罰分明的主上對他的偏袒全無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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