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事可知
天上人間事可知
張辟疆揭開蒙在銅鏡上的神珍鐵，照出無形的光錐，瞬間將大片的秦軍籠罩。
神秘邊界無形無質，他們還沒有察覺，但隨著張辟疆手一揚，鏡面朝向天上，頓時都被帶動！
一個扇面方向上，由近到遠數十萬大軍，全都騰空而起，照在天上下不來。
霎時間，眼前被清出來一條無人區，越遠則空地越大，開出一面扇形通道，直達天際。
“好厲害，你這作用范圍也太大了吧。”炎奴拍手驚嘆。
張辟疆說道：“此鏡名曰光錐，神秘邊界呈圓錐形，范圍會以光速無限擴張下去，沒有底……”
“除非有完全不透光的事物阻擋，譬如神珍鐵。”
妙寒驚奇的眼眸一眨一眨：“無限延展？難怪當時你用神珍鐵作為底座，也難怪你說擔憂擾動群星。”
“如果當初伱對著太陽照鏡，是不是連太陽都可以挪移？”
張辟疆微笑：“當然，但需要對著太陽照至少半刻鐘。”
妙寒見識過此物的厲害，她率領百萬刑天大軍，被張辟疆一人捉拿在手，舉重若輕，搞得大家沒有脾氣。
現在看來，此物的作用遠不止于此。
要知道當初百萬大軍非常沉重，可張辟疆卻只需要托著一面銅鏡就能帶走他們，銅鏡才多重？一兩斤而已。
青梅和竹馬亢奮道：“真是偉大的寶物，如果讓鏡面對遠方不斷照射，可擺弄群星！操縱星辰！”
“萬萬不可！”羅閻與張辟疆異口同聲道。
青梅不解問道：“有何不可？這不就是它的功能嗎？”
羅閻立刻面目肅然：“任何奇物沒有節制的使用，都會有難以想象的代價。”
張辟疆瞥他一眼，頷首道：“光錐鏡的功能是被動的，關不上。”
“想要收回它的神秘邊界，唯有將不透光的底座，從遠處推進到鏡子所在，直至將其鏡面蒙住。”
“總之想要蒙住這面鏡子，是不可能從左右兩側做到的。”
“所以每次使用，都必須給光錐布置一個底座，倘若放任它無節制地延展，那很可能永遠都收不回那以光速蔓延的光錐了。”
眾人思索，很快明白此鏡的可怕。
說是能籠罩群星，擺弄太陽，但實際上想做到這一步，會很麻煩。
羅閻肅然道：“如果用它移動太陽，就必須在太陽的背后，聳立一面比太陽還大的底座，擋住光錐的蔓延。”
張辟疆面色沉重：“對的，神洲與太陽相聚三億里，籠罩太陽容易，但收回光錐很難。”
“需要巨大的底座不說，還要推著它飛三億里回到神洲，直至蒙住鏡面，當然，反過來操作也行。”
“但這還只是太陽，群星只會更遙遠，真要光錐沒有阻擋地肆意延展，那想要回收，是連光速都追不上的，須得以大挪移之術，提前到極遙遠處等它。”
羅閻等魔道都倒吸一口涼氣，羅閻說道：“更難辦的是，光錐越遠，范圍就越大，真的放任它擴散到星際尺度，所需要的底座大小，將動輒以光年計！”
炎奴想了想說道：“那不收回光錐呢？”
妙寒嘆道：“就會無限延展，無數的星辰被籠罩，永遠無法離開那圓錐邊界，這會引發怎樣大禍，難以描述。”
“最可怕的是，鏡面微微動一點，遠方星空便是天翻地覆！”
“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而達到那一步，偏偏還無法收回，等于脫離掌控。”
“將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使用，等于永遠帶著一根籠罩億萬群星，可橫掃宇宙的‘柱子’，而不是一面簡單的鏡子。”
張辟疆點頭道：“是，帶著它將連其他時空都進不去。”
“而如果放在外界某處……照樣會有大禍，因為沒有地方，是絕對靜止的，萬物都在運動。”
“當然，像這樣的陣法空間里，就可以隨便用，其自帶邊界，范圍也不是很大，等于處處是底座。”
說著，他一掌托著銅鏡，將數十萬秦軍舉在天上。
身形如流光般，穿過清開的空地。
眾人緊隨其后，已經來到秦軍的中心，畢竟張辟疆只收走一片扇面的大軍，左右遠處還有秦軍沒有籠罩進來。
“他們包圍過來了！”黃半云喊道。
最近的秦軍兵馬，已經離他們不到一里地。
張辟疆說道：“我只能做這么多了。”
“明白！”炎奴高舉長槍，鳳皇虛影翱翔，身后群鳥相隨，千鳥齊鳴。
他打算故技重施，直接威服萬軍。
前一關得到的龍威太強大，頓時包圍過來的二十余萬秦軍齊刷刷單膝跪地。
這股威壓，如天塌了一般！
整個星球的重壓，何等可怕，哪怕是受過浩瀚龍氣氤氳強化幾百年的兵馬俑軍團，也扛不住！
若非這里還有數十種龍脈陣法，層層削減威力，幫助秦軍抵抗，他們就直接趴下去了，陶俑之體都要爆碎。
“嗚嗚嗚”
有人吹起號角，大聲呼喝鼓舞士氣。
但是就連他自己都站不起來，干脆一咬牙，身體的陶土燃燒起來，如同烈火中鍛造的巖石。
轟然間，他站了起來，但是身體崩碎，大片部位化為飛灰。
“嗯？”
眾人驚異地瞥見那愿將領自爆一般的行為，但顯然他是死不掉的，頃刻間又修復了。
如此反復，不斷燃燒，他借此獲得了源源不斷的爆發力！
“發弩！放箭！”
他的號令與帶頭下，秦軍一個個也都燃出烈火，咬著牙，硬生生又站了起來。
這些軍士的身體，不停崩滅成灰，又不停被陶土彌補修復。
肢體不斷定格與移動，一舉一動，如同抽搐。
就這樣，他們終于能夠行動。
二十萬人齊心協力，肩負天塌之威，整齊劃一地布置重弩，頓時刷刷刷萬箭齊發。
魚秧子揮袖施法，魚簍祭出，想要將萬箭兜走。
然而這些箭，附著龍氣，萬法辟易，強勢地將他的法術破掉。
“咻咻咻！”
“噗嗤！”
配合幾十種殺陣之力，箭矢又快又急，又硬又強。
魚秧子被射成了篩子，其余人也都不好過，全都負傷。
這秦軍箭陣威力之大，連仙人都擋不住。
好在帝器很快適應，這才能夠抵擋，真要是尋常修士來了，根本活不了。
“真是頑強！”
“我的龍氣加仙力，都壓不垮他們……”
炎奴贊嘆不已，依舊沒有興趣沖陣，畢竟是不死軍團，跟一群陶土殺到天荒地老，也是白浪費力氣。
“不要在這里跟秦軍浪費時間，快快開啟下一層的道路。”
竹馬連忙應答：“我在找，奇怪，通道在何處？”
他們一遍抵抗著萬軍追殺，一遍翻騰遍了這片陣法空間。
可是，卻完全沒找到破陣的節點。
“師兄，通道應該在陣外，除非強行破陣，否則是找不到的。”青梅說道。
荀新況喊道：“那沒關系啊，這陣法縱然無解，我也能強行破解！”
“你們把陣法術式弄出來。”
竹馬緊皺眉頭：“就是找不到啊，這術式到底什么形式，為何完全沒有線索？”
時間不斷地流逝，他們又在第六層折騰了一天。
那些秦軍兵馬俑，不死不滅，不知疲倦，永不休止，死不旋踵地戰斗，把他們都折騰麻了。
雖然傷不到他們，可這樣無休止地戰斗，令他們心里疲倦。
所有方法都用了，硬是找不到陣眼，激發不出術式來。
“不愧是守墓大陣，壓根沒有解，不然天道一定會想辦法破了它的。”
“出去倒是容易，我投胎就能出去，可要進入下一層就麻煩了。”
炎奴撓頭說著，眾人也都尷尬，這萬軍之陣，恐怕和萬仙大陣是類似性質的東西。
如今他們算是也體驗了一下，炎奴之前被困萬仙陣的麻煩。
無數的敵人，打不死的敵人，出也出不去，停也停不下。
“實在不行，我強行把邊界消化了吧！”炎奴舔了舔嘴唇。
妙寒肅然道：“秦始皇陵，重重殺陣，重重布置，自然不可能靠正常方法過去。”
“亦如我們之前所說，必須比天道還強。”
“基本每一關都得靠絕對特性，強行破解！”
“唉，咱們要是有人會六甲奇門就好了。”
黃半云瞥向竹馬，揶揄道：“你不是說能直通第九關嗎？怎的第六關又卡住了？”
竹馬苦著臉：“我低估秦始皇陵了，本以為昔日有蓬萊的天仙去了第九層，如今靠你們的力量，到達那里也不在話下。”
“沒想到這么困難……我在幻象宇宙中，闖通了秦始皇陵，但那是模擬的，而且只參照了前三關的情況，進行了擴展和加強。”
炎奴哈哈笑道：“你們的幻象里還有秦始皇陵啊，真有意思，那豈不是說已知的一切，都能在其中模擬。”
“當然啦！我們可是模擬了整個宇宙。”竹馬傲然道。
羅閻好笑道：“那你們的宇宙，也會膨脹嗎？”
“呃……想要的話也可以，雖然不知緣由，但可以模擬出表象。”竹馬摸了摸臉說道。
炎奴很感興趣，連連追問，越聽越驚奇。
“好公正的世界！”
“公正？”青梅一愣。
炎奴拉著他笑道：“對啊，你們的世界，完成任務必有獎勵，殺死怪物，也定有收獲！”
“不論強弱，不論階級，參與的伙伴都憑借貢獻分配，童叟無欺！”
“這樣的世界，簡直太好了！只要努力就會有回報，只要奮斗就能成長。”
所有人都愣住，仔細一想還真是，現實世界可沒有這般公正。
炎奴激動道：“哈哈！我要現實世界也這樣！”
“賞善罰惡皆自我出，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做，想補償獎勵乞活軍，還得怕他們變壞，如果他們戰勝的所有惡人，都自帶獎勵，他們早就成長起來了。”
“現在我知道了，我要讓現實世界，也有這樣的規則！變得如幻象世界一樣公正。”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覺得這樣的世界挺好，但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羅閻等魔道，更是瞳孔一縮。
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希望有個永恒的，絕對的‘天’。
因為他們始終認為，奇物不可無節制，否則必有惡果。光錐鏡是如此，炎奴也是如此。
任何行為、想法一旦絕對化，都是人力所不能適應的。
杜宇笑了：“歪比巴卜，歪！比巴卜……”
虞青鴻眉頭一皺，正要說什么，羅閻將他按住。
“咋啦？”炎奴笑問。
羅閻笑道：“我們想到辦法了。嗯，你說的那些考慮太遠，涉及到宇宙規則，一切都得等到滅了天道再考慮。”
“當務之急還是前往下一層，我們有荀新況，無解之陣也可以破。”
“至于陣眼在哪，我想天道是知道的，你可以嘗試，把泰坦普羅米修斯帶來，他或許會有辦法。”
炎奴一愣，普羅米修斯？那個先知者？
也是，他曾預判了魚秧子、張辟疆等仙人下凡及位置，其預知神通，找一個陣眼，應該是不難的。
炎奴喊道：“我直接讓他們輪回過來。”
他祭出六道輪回，同時取出神農鼎，造化出泰坦之軀。
泰坦們上次被蟲族仙殺光了，靈魂都在冥界，此刻直接靈魂粉碎，真靈投入炎奴的意境，炎奴再從中取出，修復靈魂，注入新的軀體，也就等于把泰坦們召喚到他這。
霎時間，三尊巨神聳立當場。
分別是萬妖之祖提豐，先知者普羅米修斯，和巖石泰坦后知者墨托斯。
提豐戰力最強，普羅米修斯最聰明，炎奴之所以還把墨托斯帶來，也就一順帶手，發現他也跟著死到意境里去了。
“秦始皇陵比想象中更加棘手，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提豐一百只抓撓腦袋：“上次的蟲群太過可怕，我都沒有幫上什么忙……沒想到你……還有需要我的時候。”
炎奴笑著，指向普羅米修斯：“我主要是需要他。”
提豐哼了一聲，一百顆頭扭向一旁！
他看到二十萬秦軍圍攻，萬箭齊發，當即主動撲上去大戰起來，十分威風。
“我也是逆天者，抗逆命運的化身！永不會低頭，休要小瞧我！”
張辟疆好奇：“羅馬的泰坦神，我早知你收服他們，但逆天者是怎么回事？”
炎奴嘿嘿笑道：“西方也有抗逆天道的文明，叫什么米諾斯，受到了來自東方的炎帝影響，崇拜牛頭者，并用信仰創造了泰坦。”
他當即把西方對抗天道的歷史說出，雖然很悲哀，是失敗的，如同命運的玩物。
但顯然也是自己人，是同志者。
說完，炎奴看向普羅米修斯：“這里是秦始皇陵，我們需……”
他真要交代情況，普羅米修斯睿智一笑，手指向秦軍大旗下的將領：“燃燒烈焰的牛頭者，無人可以阻擋你，就算是吹響號角，背負大旗者的億萬蝌蚪之力，也不行。”
雖然他說得懸乎，但眾人還是聽明白了。
妙寒驚道：“陣眼在那將領體內！”
竹馬一拍腦袋：“還有這種事？原來如此，他們把構成陣法的秦篆，刻在陶俑體內！”
一葉障目，他們總想著陣法需要陣基，卻沒想到，當初建造秦陵者，能把這不死秦軍當做陣基。
這是與外界依靠珍貴材料的那種陣法完全不同的體系，構成大陣的是龍脈龍氣與蝌蚪般的秦篆文字！
通過這種文字，以龍氣為驅動，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基礎上布陣！任何！
“原來是這樣，普羅米修斯你厲害啊，我還沒開口，你就知道我要什么……”炎奴很開心，當即讓竹馬等人趕緊去破陣，同時驚嘆地看著普羅米修斯。
那唯一睿智的泰坦一思考，提豐都遲鈍了許多……至于墨托斯，從剛來到現在，就沒動過，真如一座石頭人。
“很簡單的預言，在你召喚我之前，我帶他們兩個已經準備好了。”
炎奴了然，原來墨托斯也過來，是普羅米修斯的意思。
想想也是，雖然墨托斯后知者神性，愚鈍至極，可也有正面的好處……
能令他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刺激，乃至能將所有影響心智的效果，無限延后……
已知沒有任何神通，可以影響他的心智。或許在秦始皇陵里，會有用得上的地方。
“秦始皇陵內，有扭曲心智的奇物？”炎奴問道。
普羅米修斯點頭：“有，但它超越了命運，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超越了命運，那墨托斯的神性又有何用？”羅閻不解道。
普羅米修斯笑道：“心靈扭曲，絕對實現，但墨托斯的后知后覺，只是延后奏效。”
“哪怕對方是超越命運的力量，也非一定不可以延后……功用上未必是矛盾的。”
眾人點頭，的確是這個理。
妙寒發現這尊泰坦有點東西，追問道：“你的先知特性是神性，來源于天道，也就是說，天道知道的事，你都可以知道？”
普羅米修斯微笑點頭：“以前還需要命運的允許，現在我想知曉的都可以預見，只是很模糊。”
眾人一驚，對呀，之前他們就覺得普羅米修斯等神的特性雞肋，所以沒有過多關注。
卻忘了，今時不同往日！
泰坦們死過一次，早已被炎奴重塑，成了真正的逆天泰坦，是脫離天道的刑天陣營之神。
可是神性，卻沒有消失，功能依舊能實現。
普羅米修斯的先知，不再是雞肋，他可以查詢天道知曉的事！
眾人受夠了天道的算計，總是慢一步，看不清命運。
如今有了自由的先知者，等于有了一個能竊取天道情報的大斥候！總算可以不是被單方面擺布，牽著鼻子走。
“抱歉，今日才了解這些，是我的錯……”妙寒急忙向泰坦道歉。
過去，他們有些小瞧泰坦了，沒想到還有這般大才，被他們一直忽略，沒有重用。
或許是天道一直不希望這個弱點，被他們發現吧，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好在，現在發覺也不算晚。
天道的優勢不知不覺，已經在不斷瓦解，崩塌。
“解開啦！”荀新況一聲喊。
竹馬找到了陣眼，立刻可以展開大陣術式。
無數蝌蚪般的秦篆蔓延在空氣中，荀新況一眼就將其絕對破解！
霎時間大陣解開，眾人來到了真正的第六層大廳，一條通道直達下面。
“誒？我咋到這里啦？大帝，好久不見……”
眾人正要下去，那笨重的巖石泰坦墨托斯，才終于開口，撓著腦袋發問。
“……”霎時間所有人無語，這家伙才反應過來啊？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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