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要是有這種東西……那說得過去么？”
好像也是。
司碩要是有卸妝水，那么他就應該準備好去跪搓衣板了。
程淺兮哀哀嘆了口氣。
那她現在這副樣子……也沒辦法見人呀。
司碩察覺異樣，來到她身邊，“怎么了？”
見程淺兮還在捂著臉，她正準備將她的手扒下來看一眼。
但被程淺兮迅速阻止：“你別亂動！”
司碩蹙眉：“眼睛不舒服？”
“不是。”程淺兮搖搖頭。
她還在想應該怎么樣才能補救自己的妝。
但司碩仿佛驟然明白了她的顧慮：“你妝花了？”
程淺兮：？
看來是了。
司碩這才慢慢的將她的手移開，看了看她。
像是哄小孩般的語氣：“哭花了眼？”
程淺兮嗔視他一眼，“你還敢說！”
司碩失笑，但還是心疼程淺兮，不免又將她擁入懷中。
“辛苦了。”他出聲。
程淺兮搖搖頭，“辛苦的是你。”
其實她能理解的，司碩是為了去救更多的人，但她之所以會沒忍住情緒，只是因為最近的壓力確實有點大。
但是見到司碩之后，心情已經好多了。
司碩就像是充電樁，現在的她已經充滿了電量，有了信心與勇氣去面對所有事情。
程淺兮換上了司碩的衣服，寬大一件在她身上顯得松松垮垮。她又用了點水與紙盡力擦掉自己的眼妝，結果無濟于事不說，還更將自己的眼睛揉成一團遭。
……這眼影的質量未免有點太好了。
搞定這一切的時間已經來到凌晨兩點，程淺兮的生日早就過去了，但她卻完全不介意那般。
回頭看向司碩，他的眼里也滿是歉意。
程淺兮也只能盡力讓自己表現得更加坦然一點，這樣才能減輕司碩的負擔。
但未曾想，這樣卻更讓司碩心疼她。
“時間不早了，要不你就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程淺兮小心翼翼出聲，一直到現在她還是擔心會給司碩添麻煩。
但司碩只道，“你困么？”
“還好，我剛才睡了一覺。”程淺兮輕聲道。
其實她沒睡著，一閉上眼睛就不自覺放大了心里的悲傷，想著想著就想著哭了。
但她此刻確實毫無困意。
司碩立刻接過話，“還不困的話，要不跟我去個地方？”
程淺兮一頓：“現在？”
“對。”
“這么晚，去哪里呀？”
她的話還沒說完，司碩已經拉著她的手推開門往外走。
程淺兮只覺得奇怪，但還是義無反顧跟著他的動作，沒有任何疑慮。
“嗯？”
“等會你就知道了。”
“什么呀，神秘兮兮的。”
程淺兮跟隨著司碩的腳步，穿過漆黑的過道，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臺階，最后來到一片寬闊的天臺上。
雖是天臺，但是這邊卻很干凈，連落葉都沒看見，臨近欄桿旁還整齊的擺放了兩張椅子。
“這里是？”程淺兮往前望過去，這邊面對的方向是那座山，隔壁還能看見他們學校，一眼望去一個人沒有，在晚上的這種情況下看起來還有些可怕。
“我們平時的訓練樓。”司碩輕聲，又示意旁邊放著的一條繩子，以及各種設備。
“怪不得這么干凈。”程淺兮也回應道。
司碩聞言略微抬眸，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選擇沒說話。
只拉著程淺兮坐在那明顯是提前準備好的其中一把椅子上。
直到程淺兮終于察覺到一絲異樣，驚喜回眸注視著司碩，“這里不會是你專門打掃過的吧？”
“嗯。”司碩也不裝了，直接出聲。
看他的表情，還頗有種立了功等著領獎的得以感，莫名還有些像是一只等著夸獎搖著尾巴的大狗狗。
程淺兮失笑。
不禁伸手揉了揉司碩的頭，“做得好。”
司碩：？
他不明白，她這是什么動作。
他緊接著也坐在程淺兮的旁邊，同樣環視周圍一圈。
夜晚只剩下漆黑，確實沒什么好看的。
他輕聲解釋：“晚上本來想帶你來到這里的，沒想到拖到現在。”
程淺兮的眸光略微閃爍。
雖然有點遺憾。
但是有司碩這句話已經夠了。
他原本想帶她來到這兒，這是他計劃好的。既然是這樣，那她知道了他的心思，也就夠了。
正出神中。
程淺兮的手又被拍了拍，司碩示意她抬頭，手舉著天空上的繁星。筆趣閣
“本來以為今天天氣不太行的，但沒想到現在天氣這么好。”司碩出聲，“還能看見星星。”
程淺兮也跟著看了一眼。
現在的天氣確實比早幾個小時要好很多，烏云散去，倒是清朗起來，連云層都沒有。
“所以你是帶我觀測星星來的？”程淺兮打趣道。
但奇怪的并沒有得到司碩的回應。
她不免側頭看向司碩，發現他正全神貫注的盯著天，好像在研究什么，手上還抓著一張奇怪的紙，上面畫了莫名其妙的幾個點。
程淺兮歪頭，沒看出個所以然。
跟著抬頭，更沒看懂他都在研究什么。
“不會還真的是研究星星來了吧？”她又問道。
不過此刻的天能看見的星星是真的不少，一閃一閃的，出乎意料的好看。
沉默了片刻之后。
程淺兮總算聽見司碩的聲音，“找到了。”
“什么？”她一愣。
下一秒，司碩輕輕抓住了她的手，往天空高舉，落在某一片區域中。
他控制著她的手在那一片星空上指了幾個點，連成一個形狀。
并問：“你知道這是什么么？”
“啊？”程淺兮一頭霧水。
“這是金牛座。”
程淺兮眨眨眼。
金牛座，是她的星座。
有些驚喜，她的注意力不免在方才司碩指出來的幾個點中多停留片刻，回味著。
“哪幾顆星星來著？”
司碩重新指了一遍。
“最亮的那幾顆。”
“這你都能找到？”程淺兮有些驚喜。
天空上的星星多而密，要想在那么多星星中準確找到能連成星座的星星這件事并不容易。
況且，他們兩人都是對天文一竅不通的人。
司碩揚了揚自己手頭上的紙，“做了功課。”
話落，他又補充一句，“但也有可能指錯。”
程淺兮：？
表情一僵，側頭盯著司碩。
這句話，太破壞氣氛了！
司碩唇邊的笑容更深，連忙改口，“不會錯的。”
“反正錯了我也不會知道，對吧？”程淺兮哼哼兩聲。
但這片刻的功夫，當她再次抬起頭時便已經忘記了剛才指的是哪幾顆星星了，在那片方位中尋找也沒能完全找到。
只能捅了捅司碩的手臂，“你剛才說的還有什么星星來著？”
司碩也沉默了片刻：“等會，我再找找。”
程淺兮：？
他們兩個人……還真的是。
但是此刻，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幅畫面，司碩大半夜偷跑上來，獨自清掃了天臺不說，還坐在這，笨拙的盯著提前做好的那張筆記，一點一點對應著數星星。
這個場面……莫名有點滑稽。
但是想著想著，卻只剩下被感動包裹。
兩人唇邊都掛著笑，直到司碩非常艱難的重新將金牛座的幾顆星星連起來，程淺兮的目光始終在這片星空上，只覺得好奇妙啊。
能在星空上找到自己的星座，還是跟最喜歡的人一起觀測，這本來就是件浪漫的事情。
“所以，你晚上本來想帶我來尋找我的星座？”程淺兮不自覺出聲問道。
司碩點頭，“對。”
“但是那會的天氣情況并不好，云層很厚。”
程淺兮依稀記得幾個小時前，在自己的心情跌落谷底的時候看到的天也是陰沉的，讓她的心情也瞬間被壓了下去。
司碩一頓，“但是現在的條件很好。”
“說明什么，說明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刻。”程淺兮輕輕一笑。
所有的壓力也在此刻釋放了。
司碩也笑著，將手伸到程淺兮的身后，將她圈住。
他的聲音很輕，“讓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程淺兮搖搖頭，“你們能平安從每次任務中回來，就是給我最好的生日禮物。”
司碩輕輕一笑，揉著她的掌心，沒有說話。
片刻后，程淺兮才抱住司碩，那股莫名的委屈感又再次襲來。
她出聲，“司碩，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好累啊。”
司碩沒說話，只是牽著她的手僵了僵，安靜的聽著她傾訴。
程淺兮繼續出聲，“我去面視了一家醫院，結果筆試第一輪就被淘汰了，我還在課上犯了最低級的錯誤，又被我們教授教訓了，除此之外，還有……”
想起章叔的事情，程淺兮的聲音又不自覺沙啞了不少，“章叔現在昏迷不醒，他的情況很危險。”
她說：“好多事情都一塊來了，我感覺我現在很糟糕，一團亂麻，我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處理了。”
也只有在司碩的面前，她才能肆無忌憚的釋放自己的壞情緒。
司碩心疼的將她抱得更緊，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紅了眼眶。
程淺兮也不過想傾訴一下，“我知道我這種想法不太對，但就是不自覺陷入精神內耗里面，甚至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醫生。”
“當然可以。”司碩的回答堅定，他必定是會無條件支持程淺兮的。
程淺兮撩起眼瞼，盯著他。
司碩捏了捏她的臉，“我們兮兮那么有韌性，怎么可能會被打倒？”
程淺兮總算笑了。
“你說得對，我可是最倔強的人，越是說我不行，那我越是要做。”
這么多天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情，終究還是因為司碩的一句話而釋懷。
程淺兮總算想通了，就算身邊所有事情都在指向她不行那又如何，她偏要證明自己是可以的。
就像當初追司碩一樣。
身邊所有人都在勸她放棄，包括司碩自己也在堅持推開她，但她還是不肯放棄。
現在呢，還不是被她給追到了。
想起這些，程淺兮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她在司碩的懷里蹭了蹭，撒嬌，“謝謝你。”
“謝什么？”
“謝謝你讓我追到你，讓我知道就沒有我想做做不到的事情。”
司碩：？
這話聽著，怎么感覺有點奇怪。
但他只能咬著牙回應：“……不客氣。”
程淺兮笑聲更加沒心沒肺，抬起眸來時才發現司碩紅著的眼眶。
不禁抬手指腹在他的眼角點了點，“我都沒哭，你哭什么？”
“……我也沒哭。”這是司碩最后的倔強。
“你眼睛都紅了。”
“進沙子。”
“這里哪有沙子？”
“對面山上飄過來的。”
“那干嘛只飄到你眼睛里不飄到我眼睛里？”
“那就得去問沙子了。”
程淺兮竟然無言反駁。
但她還是抱緊了司碩，輕聲安慰，“我沒事的，真的，你不用替我難受。”
司碩輕聲，“有壓力是正常的，但是不用懷疑自己，不管有什么結果，你永遠都是最棒的。”
“好。”
跌倒了那就爬起來就好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司碩繼續道，“還有，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說，別像這次這樣一個人憋著。”
這些事情，程淺兮一件事都沒跟司碩講。
因為她擔心他的壓力也會太大。
“我以為我能承受的，只是沒想到還是受情緒控制了。”程淺兮小聲。
“以后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
“好。”程淺兮一笑回應，又補充一句，“你也是。”
“嗯。”
“我說真的！”程淺兮奶里奶氣的警告，“你有事情也別憋著，要告訴我。”
“好。”
13日凌晨的繁星異常的顯眼，雖然錯過了12號的生日，但卻迎接了這片浪漫又神奇的星空。
仿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這場意料之外的探測之旅，瞬間掃平了所有的遺憾與不安。
程淺兮告別了19歲的自己，迎來了自己的第20年。
在往后的日子里，還有司碩陪著她走下去。
他們一直在天臺呆到凌晨四點，兩人才手牽手回到司碩的寢室。
他這邊的床很小，不給兩人分開的時間。
司碩緊緊的抱住程淺兮，相擁入眠。
兩人的呼吸頻率也漸漸一致，在晚上睡覺前又傳來司碩的聲音。
“晚安，我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