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筆試，程淺兮心里有預感，多半是過不了了。
從醫院離開時，她獨自站在醫院門口許久，盯著形形色色來往的人，突然間感覺自己有點孤獨。
拿起手機，本想給司碩發條信息傾訴下自己的心情。
未曾想聽見一陣警報聲，抬頭時發現一輛消防車從自己面前經過。
好巧。
雖然不知道那是不是司碩他們隊內的任務，但她還是默默的放下了手機。
算了，司碩也很忙，這點小事她自己能消化的。
程淺兮手插著兜，迎著黃昏與微風前行，卻不知道怎的，委屈感襲來，越想越難受。
吸吸鼻子，內心打趣自己的承受能力確實不太行，偏偏再往前走幾步時眼眶又紅了。
被迫停下調整片刻情緒，讓自己完全放空下來，卻很迷茫。
五月份六點的天還是亮著的，但并不耽誤晚霞掛在天邊形成的美好，但程淺兮卻無暇在意美景。
相反，景色越是好看，她越是覺得孤獨。
有種突然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的感覺。
六點半，她回到章叔所在的醫院，許景肆他們已經離開了，程淺兮獨自站在icu病房外，只能隔著一扇窗看望著躺在里面的章叔。
前幾日他還在同他們聊著他的畫，他們還在爭執要不要幫助他賣畫，好容易以為生活總算能好過一點，現在卻只能躺在那里面，依靠著儀器續命，生活又變成了迷茫看不見希望。
身后恰好傳來一陣躁動，程淺兮聞聲回頭。
有某病人病情突然惡化，醫院人員緊急送往搶救室，病床旁的人神情都是焦急的，有兩個人跟在最后，甚至哭到倒在地上起不來。
程淺兮的眼里也閃著淚光，走過去遞給他們紙巾，陪伴在他們身邊。
在面前不遠處是搶救室，能隱約看見里面醫護人員急救的動作，注釋腎上腺，心肺復蘇，除顫儀。
隨后一切動作止住，再次推開門時只能帶來最壞的消息：“抱歉，病人臨床死亡。”
身邊的哭泣聲更加明顯，程淺兮愣在原地，呆滯的盯著那扇門。
忽然想起，自己急救的第一個病人也沒能救回來。gōΠb.ōγg
這是她第二次見證死亡，四肢好像在瞬間變得無力，喉嚨像是被什么遏制住般，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身邊的人很快被攙扶著站起身走向那個房間，與對方道別，程淺兮坐在后方的凳子上，盯著他們。
她在想，世間苦難那么多，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搶救室的人接二連三的出來，病人被蓋上白布，再次見到他們時，他們的神情上儼然平靜了很多。
眼睛里卻像是一潭死水，沒了希望沒了光茫。
在路過程淺兮時，他們朝她微微彎腰表達感謝，而后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許久之后。
程淺兮才重新站起身，來到章叔的病房前，再看看他。
雖然生活對章叔并不好，但他仍然熱愛著這個世界。
那么現在也一樣，章叔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啊。
程淺兮已經很久沒有獨自走過夜路了。
自從之前被跟蹤的事件過后，她總歸會有些陰影，晚上出門時總會有個人在身邊。像是現在這般，夜晚九點多還獨自走在寂靜的街道上的，她還是第一次。
腳步加快了很多，幾乎是小跑回學校，到達之后才松了口氣。
偏偏在往寢室樓過去的路上，她收到一則信息——
下午的筆試成績出來了，她沒有過。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難免還是會有些失落。
將手機收起，她的步伐都放慢了很多，一路上都在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學校內熱鬧依舊，甚至在她剛回到寢室樓走廊時還能聽見某間寢室傳來的歡聲笑語。
推開寢室門，金玥玥她們同樣也在聊著天，其樂融融。
見到程淺兮的身影，金玥玥立刻朝她招手，“對了，兮兮你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呀？”
程淺兮一頓，恍然才想起這回事。
現在已經進入到了五月份，距離自己的生日只剩下幾天，不過她卻毫無這個概念。
“對。”她回應。
“生日打算怎么過呀？我們寢室幫你辦一個？”金玥玥立刻出聲。
蔡曉桑也跟著起哄，想了想之后又補充，“不過兮兮過生日應該會跟男朋友一起過吧？”
程淺兮興致并不高，但并沒有表現出來，笑著跟她們聊了幾句。
打開手機的同時恰好看見司碩發過來的他的休息排期表單。
他12號那天休息，專門調休到那天的，用意非常明顯。
——他怎么可能會忘了她的生日。
程淺兮的心一暖，吸了吸鼻子，回復司碩：怎么，終于知道要見我一面啦？
同時聽見金玥玥她們的聲音：“兮兮12號那天肯定是留給男朋友的，但是沒關系，我們可以先預定她的11號。”
程淺兮抬眸笑著，“好，我請你們吃飯。”
“那我買個蛋糕。”
“那我送禮物。”
“那我就請你們去ktv！”
程淺兮的睫毛一顫，眼里的光茫明顯。
感動著，眼睛卻一酸。
被金玥玥捕捉到異樣，立刻調侃，“你完蛋了，被我們感動哭的話就說明你離不開我們了，我們可不負責的！”
真的完蛋了。
程淺兮堅持了那么久的情緒，在金玥玥的這一句話落下時再也忍不住了。
她原本可以偽裝得很好的，但是只要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一點點好，瞬間所有委屈都會放大。
心情酸楚得不像話，她別過頭，抽了張紙巾握在手中。
金玥玥與蔡曉桑對視一眼，慌了些許，趕忙來到程淺兮身邊。
“你怎么了？”
“我沒事。”程淺兮沙啞著喉嚨，卻仍然嘴硬，“就是有點感動。”
“沒出息，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有多好，怎么感動成這樣。”蔡曉桑將程淺兮抱在懷中，輕聲哄著。
金玥玥同樣揉了揉她的頭，嘆了口氣。
她知道程淺兮這段時間的壓力很大，很不開心，就是缺少一個發泄的機會。
她努努唇，輕聲，“兮兮，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