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熟芝士:、、、、、、、、、
聞言,程淺兮一頓。
小心翼翼看向司碩,試探,“你愿意告訴我嗎?”
她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在司碩心中是一個解不開的心結,她擔心揭開傷疤后面對的是血淋淋的傷口。
“沒什么不好說的,只要你想知道。”司碩輕聲。
像是已經釋懷的語氣,但當目光再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卻又能看見他眸眼中沒來得及散去的低落。
程淺兮的心一沉。
如果真的要解開司碩的傷疤的話,那她還不如不打聽。
夜晚很安靜,兩人坐在一片河邊,暖黃的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直到落在平靜的河面上。
連三月底的風都變得溫柔了,輕輕撫過他們的周圍,像是以這種方式給予他們擁抱。
也仿佛帶領他們回到那個遙遠的過去。
司碩自小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中,父親是消防員,雖然工作很忙陪伴他的時間很少,但永遠支持他的所有決定,給他有無限發揮的空間與可能性。
因此,他可以心無旁騖的沉浸在自己喜歡的編程事業中,這是他最感興趣且有天賦的事情,漸漸在這個領域中發光發熱。
這一切持續到他高三的時候。
那時的他率先以編程特招生的身份保送凌城大學,同時又獲得幾個國際大獎,原本一切都是那么順利,前途一片光明,但他的母親卻在那個時候查出了癌癥。
這件事對他以及他父親來說打擊有點大,他們于是開始漫長的求醫過程,但無奈父親工作不可控,一直都是司碩陪伴母親在醫院治療,也正因為如此,他在大學的時候才會多修一門醫學的學位。
一直到這個時候,生活有過波折,但至少算不上太差,好消息是,母親的病情穩定控制了并且有好轉的跡象,他便將更多的精力落在學業上,一邊享受自己的青春校園生活,一邊繼續參加各種編程大賽。
而后他編程技術也越來越優秀,漸漸的已經有公司朝他拋來橄欖枝,他也經常參加各種比賽活動,一直到他大二的時候,迎來了一場準備許久的國際大賽。
為了那場比賽,他付出了很多,也確實不負眾望,過五關斬六將一路走到決賽,但也因為知道他對這場比賽的重視,所以父母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打擾他的訓練。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母親病情會在那段時間惡化,情況不容樂觀,而這些全都沒有告訴他,他什么都不知曉。
在那段時間內,都是他的父親在照顧母親,父親為此特意向隊里請了長假就為了能多陪伴母親,卻在隔年一月一號元旦的時候,凌城一家工廠突發火災,原本在醫院陪護的父親義無反顧過去支援,卻因為爆炸而葬生火海中。
在那之前,父親最牽掛的就是母親的病情,甚至計劃著在元旦過后帶著母親去其他地方求醫,卻沒有想到他無法再陪伴她繼續治療,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最牽掛的還是病重的妻子。
一切都發生得那么突然,那晚,當噩耗傳到醫院的時候,原本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悲痛欲絕,加速了病情惡化,身體承受不住而昏厥,進入icu中。
偏偏那天,是司碩決賽的日子。
他原本想拿下那個最高級別的獎項回家炫耀,像是考了好成績的小孩子一樣等著父母的夸獎,但當他抱著獎項踏出比賽場館的時候,等來的卻是噩耗。
當時的他在國外,連夜趕回來,什么行李都沒帶上,身上只剩下那場比賽的一塊獎牌。
拿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是在那瞬間卻沒了可以分享喜悅的人。
他終于知曉了最殘酷的事實。
他的父親在那場火海中喪生,母親也因過度悲傷在不久后含淚離世,他的世界中瞬間只剩下他一人。
后來,他將那塊獎牌丟進海里,回到那個空蕩的家中獨自坐了很久很久,不吃不喝,早就忘了自己到底是醒著的還是睡著的,甚至想著如果就這樣死去了也很好。
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沒有沉浸在比賽中,沒有出國的話,那他的父親會不會就能夠因為不太過掛念母親的情況而在火場中更注意一點點,從而避免了災難,如果他的父親還在世的話,那他的母親會不會能因為有著極強的求生欲而有好轉的可能性。
也正因為如此,那些所謂的獎項在那個時候的他看來不過只是笑話,是自己因為所謂的夢想而忽視了家人情況的罪證,他無法再坦然面對這些。
后來一段時間,是張教導員在照顧他,不斷關注著他的情況,幫助他走出來,直到帶他去到消防隊內,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那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現在,整整六年。
他沒有再接觸過編程,盡管似乎已經從那段經歷中走出來,但他仍無法坦然的面對。
對于他來說,也是在逃避。
司碩在提起這段回憶的時候,聲音很輕,也很平靜,好像真的走出來了。
但是聽的人聽著聽著,卻紅了眼眶。
程淺兮無法想象,當司碩手捧榮譽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卻發現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是種怎樣的心情。
她也無法想象,這些年來他到底在一種怎樣的自責與煎熬中度過。
這分明不是他的錯。
但好像,自責反而能讓他更好受點。
程淺兮側頭看著司碩,他離她分明很近,但是卻很遠。
遠到她沒辦法抱住他,抱住那個滿身榮譽卻又孤苦伶仃的少年。
司碩回避了她的注視,只是盯著那漆黑一片的河面,沉默許久。
程淺兮也沒說話,只是抬手圈住了司碩,將整個人埋進他的懷中。
司碩則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安慰,“都過去了。”
“你明明很難受。”程淺兮沙啞著喉嚨。
司碩一頓,沒說話。
“那不是你的問題,你不用自責。”程淺兮的聲音壓得很低,是能飄散在風里的程度。
司碩只是回應,“但除了自責,沒有其他能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