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樂直接否決這個提議。
“說了包吃的就是包吃的,不會給弄成錢發給你們的,而且,我看你們每頓吃的不是挺樂呵的?”
這個婦人還是不死心。
“這個飯菜是好,可就是太好了,家里老人爺們兒都吃不到這么好的,這多可惜啊。
你就換成錢給我們唄,少給點都行。”
她想把錢存起來,到時候那一頓,拿自家的窩窩頭什么的,對付一頓不就成了,能吃飽就可以了,何必有葷有素有油水呢。
趙元樂看其中,還有好些人贊同,不由嘆了口氣。
“你們啊…讓我說你們一點什么才好呢?”
她走過去,盯著這幾個人看了看,問:“你們不是人?你們做工掙錢,就不能吃點好的?
怎么,家里爺們兒沒得吃,看看旁邊,看看隔壁,那不是男的是什么?
人家那不是吃上了?
我之前招人的時候,也沒攔著不許男的來吧?
是他們自己不來,所以吃不成。”
說著,趙元樂皺起眉頭:“怎么了你們,你們吃點好的還心里愧疚?
所以我就不給你們換成錢,要換成錢,你們還能吃到這些?
起碼現在,我還能保證你們每頓有這些東西吃,不至于那么黃皮寡瘦。
要我說啊,什么當娘的,什么當女人的,都往后排,你們首先得把自己當個人,還是先緊著自己吧,吃好點不犯法。
這個主意我否決啊,你們別想了。”
這時候,王海家媳婦,冷不丁道:“哎呀,咱們這邊都沒有這樣的作坊,要論東家,你是唯一一個。”
趙元樂哼哼。
“那是。”
她現在是十里八村的壟斷龍頭。
現在可沒有什么反壟斷法,她可以繼續當壟斷的龍頭。
于寡婦這時候,找到了兩個新的木撬子,給這兩個婦人一人一個。
“有話好好說嘛,吵什么,打什么。”
兩人接過東西,互相暼了一眼,又冷哼著扭過頭去。
趙元樂站在于寡婦身旁,在她耳邊小聲道:“看吧,這兩人六十的時候肯定都還記著這事兒,指不定到時候還得吵起來。”
于寡婦噗嗤一聲笑出來。
“那可不。”
村里這樣的老對頭還少嗎。
趙元樂:“哎喲啊,這種事兒真是沒意思。”
她以后得定個規矩,打架的得扣獎金,不然還得了。
或者,她就在旁邊立個牌子。
就這樣寫。
不要打架,打贏坐大牢,打輸見大夫
想把,趙元樂笑笑,轉身回去繼續訓練須豬。
后面的日子,作坊里的女人們,和平了許久,做出來的東西,速度又快了些不說,質量都好了不少。
趙元樂在高興之余,又要物色新的女工了。
很簡單,羊毛豬的毛只要幾個月就可以產出了,她需要新的女工來操作紡織機,紡織豬毛賣。
操作紡織機不難,這東西的原理跟織布機也沒差多少。
所以,她要挑選的人,頭選的,就是會織布的。
有織布機的經驗,她再訓練起來,就簡單多了,很快就能達成標準。
在趙元樂認真挑選女工的時候,日子一天天過去,一眨眼,就來到了陳墨潁即將離開的時候。
要離開了,陳墨潁將自己種的菜與其他作物都收獲,并且將自己養的雞鴨,也送出來了不少。
離開之前的一天,他將這些東西當做原材料,在自家的小院擺了幾桌,叫了一些熟人和附近的好友,來一起給他送別。
得知陳墨潁要離開,十里八村的婦人們都肉眼可見的傷感,還有幾個小姑娘,當場落淚,哭成了一團,說著舍不得陳墨潁走。
陳墨潁有耐心的安慰這些人,同時拿著酒杯,跟一些老人說話喝酒。
趙元樂坐在一旁,安靜的吃飯。
等到大多數人吃完飯后,趙元樂與秀兒娘幾人留下來,幫陳墨潁收拾。
端著高高一摞晚走進廚房,趙元樂感慨:“這得洗多久啊。”
還是一次性的碗筷好些。
大灶旁邊,土灶里燒著柴火,上面是一個裝滿水的鍋,此時,水已經響了起來。
陳墨潁坐在矮矮的四角小板凳上,望著灶內的橙黃色火焰,眉眼之間投落斑駁的陰影,一點火光從光滑的額頭上映襯出來。
他整個人,籠罩在淡淡的憂傷中。
趙元樂半開玩笑:“怎么,舍不得走啊?”
陳墨潁直接的點頭。
“確實有些舍不得。”
原來他骨子里,也沒有那么喜歡四處游蕩漂泊啊。
趙元樂:“你是要干大事兒的人,現在離開這里,也只是暫時的,以后想回來養老再回來唄。”
陳墨潁氣息很輕的笑了下。
“也可以啊。”
他看向了趙元樂:“我明早走。”
又是早上,不想讓人知道。
趙元樂點頭:“我理解你,要我我也怕到時候一堆大姑娘小媳婦追著馬車哭。”
陳墨潁無奈一笑。
見他這樣,趙元樂哈哈:“逗你玩呢,你是個好保長,很多人都真心喜歡你,等你去其他地方,那里也會有很多人真心喜歡你,或者說,是敬愛你。
今天早點睡吧,明天我會來送你的。”
說完,趙元樂將其他碗筷搬進來后,打了聲招呼,回家休息了。
這天晚上,趙元樂點著燈,手里是兩根細細的木簽子,上面纏著藍色的豬毛,正在完善最后的地方。
終于將這一副手套織好了,趙元樂送了口氣。
她拿著手套,比劃了一下,確定這個尺寸的手套陳墨潁是能戴的。
藍色的,也正合適他。
第二天一早,趙元樂聽到路邊的動靜,一下子起來,衣服鞋子一穿,頭發隨便一挽,跑去了路邊。
陳墨潁站在路邊,等著東西都收拾好了上車。
見明亮月色下,趙元樂拿著東西,跑了過來。
陳墨潁笑著看她停在自己面前。
“不著急。”
趙元樂笑著,將禮物遞給他。
陳墨潁看著包裝,好奇:“是什么?”
趙元樂:“是豬毛做的手套。”
陳墨潁還是有一點小小的驚訝。
“我也有禮物?”
趙元樂:“你肯定有啊,明翯言都有,你為什么沒有?
怎么說,我也是先認識你,跟你的關系更好些,而且啊,這個是特意做的,至于他那個,是隨便想著了給的。”
陳墨潁拿著這東西,難掩笑意,但又有點疑惑。
“手套這個東西,也聽說過,但還沒用過呢。”
在他印象里,冬天冷了,男人頂多弄個帶獸毛的護腕,女人大多是包著湯婆子或者小暖爐。
手套這東西,很少有人用過。
趙元樂:“你放心吧,這個肯定合適的,而且設計的還很好。”
這可不是簡單的五指手套,這可是半指加包套的,大拇指還有一個單獨的包套。
沒事兒的時候,可以全包暖和,有事兒的時候,也可以弄成半指,不影響拿筆或者做其他事兒。
她可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陳墨潁將東西收下,笑著道謝。
但他還有個小疑惑。
“這個,有什么含義嗎?”
趙元樂:“含義?沒什么含義啊。我就是看你那天好像對豬毛做的帽子很感興趣,所以想著就用豬毛做一個其他的給你。
這不,我就想到你冬天那段時間,因為冷,手上還長了凍瘡,就給你弄個手套。”
陳墨潁緩緩點頭:“有心了。”
旁邊一人叫了聲少爺。
陳墨潁轉身走向自己的馬車,他在要上馬車前,跟趙元樂揮了揮手。
陳墨潁:“再見了。”
趙元樂揮手:“拜拜!”
車簾子落下,車輪滾滾,陳墨潁也走了。
趙元樂望著最后的車尾后輪,稍微還有點惆悵。
“又送走了一個。”
現在,百靈縣這個小地方,算是徹底恢復了平常,再沒有幾個大貴人在這里晃蕩了。
趙元樂回自己的房間,院內,與溫女工對上。
趙元樂:“我只是在大路上送送人。”
溫女工趕忙點頭。
“我曉得了。”
回到房間,趙元樂躺回床上。
正當她想要睡一個回籠覺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羊毛豬生的崽子都開始瘋狂長大了,豬神卻好久沒有到她的夢里來了。
好啊…原來答應好的,現在居然這么久不來。
又水她,可惡…
哼哼一聲,趙元樂干脆從床上坐起來,到了桌子旁邊,拿出賬本開始算賬。
這一算賬,趙元樂將這季度賺的錢也都算了出來。
刷子作坊現在一個月可以賺一百銀元以上了,至于自家養的豬,因為賣了些豬崽給陳墨潁,出欄數量沒有增長很多,維持在了五十頭左右,價格還是維持在一頭二十五到三十銀元的樣子。
扣除掉其他成本,賣這些豬,這一季度,凈利潤是八百五十銀元,加上作坊的三百五。
那么這一季度,就賺了一千二了。
很不錯,達到了趙元樂預期。
而作為大頭的豬奶,這段時間卻沒有賺多少錢,因為自家人要喝,而且豬只有生了崽子后才能產奶,產量一般。
這樣算來,這一季度,豬奶僅僅算是維持了這些人工和做豬奶粉機器消耗的錢。
不過趙元樂并不在在意這個,她覺得豬奶對家里人健康好的這一點,比賺的錢更重要。
而且,下個季度,她的羊毛豬就要開始掙錢了。
就一頭豬三個月能有二十斤產毛量,一斤紡織完成的豬毛初步估價五塊錢來說,撇開損耗,一頭豬,三個月至少賺八個銀元。
加上兩頭大豬,十八頭崽子長大后,二十頭,就是一百六左右,收益還是很可觀的。
而且,三個月后,這群小羊毛豬長大,就又可以生崽子了。
它們的毛色,還可以根據她的喂得東西來變化,到時候便能按照染色后的價格賣。
更更重要的一件事,這些豬不用殺,它們可以一直供毛,而且,活的越久的豬,長的越大,出的毛越多,毛也會越長,估計質量方面也會很不一樣。
總結的來講,養羊毛豬就是長久的買賣,養的越久,就越能賺錢。
想到這些,趙元樂笑瞇了眼。
“真是好豬啊,感謝科林,感謝胡醫生,感謝大伯認識胡醫生。”
趙元樂將總賬算完,然后便開始按照自家每戶的比例算分紅,然后記賬。
一千二,分十股,一股一百二。
這樣算來,這三個月,自家每戶一個月平均緊張八十個銀元。
而她,要進賬更多,是兩倍,一個月一百六,總共四百八。
她還有自己的私下進賬,單就玉佩便是三百。
趙元樂便開始算自己的小金庫,這一算,就發覺自己的小金庫,總價值已經超過了兩千銀元。
趙元樂捧著這些金子銀元銀票哈哈笑。
不到兩年,她現在個人資產已經媲美一百畝地的小地主了。
這地主婆,還真不是夢了,是現實了。
高興完了,趙元樂將這些金子銀元收起來,單獨將銀票抽了出來。
銀票什么的,還是得去把銀元取了出來,然后再換成金子,才能讓人安心。
趙元樂將銀票揣進懷里。
她決定,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錢莊把這個銀票兌了更好,安心些。
吃過中午飯,趙元樂就開著自己的三輪車準備去縣里。
而趙四成收拾好了東西,在那里等著了。
趙元樂:“小叔,也不著急啊,雖然說陳墨潁走了,沒人教你了,你也不用馬上也走吧,起碼把村里學堂這個學期教完啊。”
趙四成:“教完了,前天就期末考了,過幾天又要頒獎典禮了,你不知道?”
趙元樂一拍腦袋:“我給忘了。”
趙四成將東西提了上去。
“走吧樂樂,我著急去縣里不是因為不想在村子里待,是我要去縣里找一個大學生問問事兒,我怕他跟著一起走了。”
趙元樂:“哦,這樣啊。”
她踩動油門,好奇問了一嘴。
“這個大學生,是誰啊?”
趙四成:“他啊,你應該認識,他之前還提到過你呢,說你特別厲害,可也太驕傲,脾氣有點不太好。”
趙元樂呵呵一笑:“這個同學,該不會是姓陸吧。”
趙四成:“誒,你知道啊。”
趙元樂笑而不語。
會這樣評價她,除了那個姓陸的眼鏡男還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