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喜：“什么事兒？”
趙元樂左右張望一陣，道：“我想找胡醫生，但是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胡醫生？”趙元喜略思索，道：“你先等一下吧，他比較忙。”
說完，趙元喜也忙去了。
趙元樂坐在這里，看著來往人群,覺得自己這樣干坐著實在是無聊，便走出去跟著看。
一如從前看到的，這里多是窮苦之人，嚎叫的，麻木等待著的，還有小孩在哭泣。
趙元樂走過一圈,看到了稍微有點空的趙元喜。
趙元喜將趙元樂一番打量，問：“你著急嗎？”
趙元樂：“不著急啊，明天再回去。”
趙元喜一把拉過趙元樂：“好，那你過來，幫一下小李。”
趙元樂被趙元喜拉過去，看到好久不見的小李。
她咧嘴打了個招呼。
“嗨，小李。”
小李見識趙元樂，宛如看到了救星。
“你來了啊，快來幫幫忙。”
趙元樂在毫無防備之下被趙元喜與小李兩個人帶到了一堆人面前。
一堆人之中，一個胖胖的人躺在擔架上，看樣子是腳有事兒，此刻正哭鬧著。
“我不要這些臭男人碰我，我不要！”
趙元樂納悶。
如果她沒看錯，這人自己不也是個臭男人嗎？
一個干瘦老人站在旁邊，很是無奈。
“哎喲，兒子啊,你這個腿再不去治,以后得瘸了啊，你就別鬧了，就讓他們抬吧，這丫鬟也抬不動你啊！”
這男人就是不肯,撒潑似的叫。
趙元喜將趙元樂拉到這人面前，給這人看了。
“看，這個是我妹妹，她來抬你怎么樣？”
男人擁擠的肥胖臉盤上，轉過來一雙小眼睛，瞅著趙元樂上下打量后，他點頭：“行吧。”
是個女的，可以碰他。
趙元樂皺眉…
趙元喜小聲：“算了，別跟他計較，他腦子不行，這老人就自己一個獨生子，慣的厲害。
你把他抬著，到二樓新搭的屋子去。
胡醫生就在那里等著給他接腿呢。”
干瘦老人站在一旁，瞇著自己的老花眼看過去。
“這小姑娘能行嗎？”
周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聲了。
他們可早見識過趙元樂的力氣。
趙元樂擼起袖子，走過去,抓住擔架兩端,輕松的將人抬了起來，奔著二樓去了。
擔架上的胖子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到了二樓。
趙元樂將大胖子放下，看向一旁愣愣的胡醫生。
“你好啊，胡醫生。”
胡醫生緩緩點頭。
“你，你好。”
其余等人跟了上來，趙元喜將情況說了一遍，留下趙元樂在這里，就又去忙了。
干瘦老人，在身邊仆人的攙扶下，也到了門口。
大胖子躺在擔架上，看向趙元樂。
“你力氣好大啊。”
趙元樂點頭：“嗯，天生的。”
大胖子：“真好，你要不來給我當丫鬟吧，我叫我爹給你開高價錢。”
干瘦老人瞪一眼自己的兒子，而后笑瞇瞇看向趙元樂。
“姑娘，你哪家的，說人家沒有，力氣真大啊，真厲害。”
趙元樂微微一笑。
“哦，之前說了人家的，說了三個死了三個，現在沒人給我說了。”
本來還想說點什么的老人，默默閉上了嘴。
一旁的胡醫生悶笑一聲。
他很快開始正經工作，拿了麻藥針過來。
大胖子一看到麻藥針，立刻嚎了起來。
“啊，我不打針！救命啊！我不要，我不要！”
干瘦老人：“快摁住他！”
趙元樂瞅中時機，一個手刀過去，大胖子頓時昏了過去。
幾雙眼睛都落在了趙元樂身上。
趙元樂將手收回，笑道：“他沒事兒，一會兒就醒。”
胡醫生還是拿起麻藥針打了過去，然后又補充了些劑量，再打了一針。
干瘦老人不由問：“醫生啊，怎么給我兒子打兩針？”
胡醫生：“他胖，越胖的人麻藥要的越多。”
干瘦老人：“哦…”
接下來，胡醫生熟練的開始處理大胖子這條受傷的腿。
趙元樂扒在門口，好奇：“接骨頭也要打麻藥？”
胡醫生暼一眼正在昏迷的大胖子。
“他不像尋常傷者那么老實，到時候肯定亂掙扎，所以給他打點麻藥。”
干瘦老人不忍心看出去了，趙元樂見狀，小聲道：“可胡醫生，打麻藥對腦子不好啊。”
胡醫生看一眼那邊的干瘦老人，也小聲回復。
“本來腦子就不好，反應再慢點也沒事兒，總比當瘸子好。
腦子本來就不行了，身體可別再出事兒。”
趙元樂點頭。
“說的有道理。”
胡醫生的動作很熟練，沒一會兒就完成了。
趙元樂幫著把大胖子弄到另外一處空屋子。
胡醫生跟干瘦老人講了要注意的點后，便扭頭看向趙元樂。
“有什么事兒？”
趙元樂：“嘿嘿，我就直接說了，我想問問您，有沒有兇牙利的朋友。”
胡醫生：“要干嘛？”
趙元樂：“我想買那邊的一種豬，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認識的本地人。”
胡醫生沉思片刻，道：“這個還真沒有，不過我可以問問我的恩國朋友，讓他們幫忙問問。
但是…”
趙元樂趕忙：“費用我會付的。”
胡醫生笑笑，又好奇：“你要那邊的什么豬？”
趙元樂：“羊毛豬。”
胡醫生有印象。
所以他不理解。
“羊毛豬的話，身上的毛沒有羊毛多，而且毛的質地比較一般，不能像養羊那樣形成產業，至于肉質方面，不太行。
養起來的話，收益不會很高的。”
趙元樂笑笑：“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這時，胡醫生又聽到有人叫，往樓下走去，趙元樂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胡醫生提起了科林。
“其實你可以自己寫信給科林醫生，你們之前不是見過嗎，他對你的印象還不錯，應該會幫你這個忙的。”
趙元樂一拍腦袋。
“哎呀，我忘了。”
胡醫生：“我可以幫你問問其他朋友，但是科林那里還是你自己寫信吧，這樣顯得你更有誠意。”
趙元樂訕笑。
“就是，科林醫生的地址在哪兒來著，我記不太清楚那邊的醫院地址了。”
胡醫生聞言，無奈笑笑。
他帶著趙元樂過去，將地址寫好了拿給趙元樂。
胡醫生：“現在寫信，年前會有回信。”
趙元樂點頭：“謝謝您！”
她與胡醫生作別，與小李作別，再與自己的姐姐作別。
離開醫院后，趙元樂直奔清鄴堂。
在要到清鄴堂之前，路過點心鋪子，趙元樂站住，買了點午林喜歡吃的糕點，敲開了門。
現在她對這里是輕車熟路。
到實驗室時候，午林正拿著一個燒電焊似的面具干什么。
趙元樂湊近一看，一陣電光閃爍。
哦，原來他真是在燒電焊啊。
一直等到午林忙完，趙元樂才出聲。
午林見趙元樂來了，放下手里的東西，到一旁洗干凈手，換衣服后走了過來。
趙元樂將糕點遞上去，問：“過年回去嗎？”
午林打開糕點，神色淡然。
他不覺得過年是個多大的節日。
趙元樂見他不說話，就懂了。
“你不準備回去？”
午林吃了口點心。
“不回去。”
趙元樂：“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回去？”
午林：“不準備回去。”
趙元樂臉一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糕點拿了回去。
“那你別吃了。”
午林愣了下，而后緩緩咀嚼著，把嘴巴里的點心吞了進去。
趙元樂氣呼呼：“吐出來，還給我。”
午林：“…”
趙元樂看著他這樣子，氣了一下又覺得沒意思，便把點心又還給他了。
“吃吧，吃吧，吃你的吧。”
午林微微蹙眉。
他又哪里惹到她了？
因為他不回去？
可是回去干嘛？過節又怎樣？是那天太陽不亮了還是月亮沒了？
不明白…
趙元樂看著他絲毫不在意的繼續吃點心，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都不想你爹娘嗎？”
午林：“從來沒想過。”
趙元樂：“那你誰都不想？”
午林看向趙元樂：“你想？”
趙元樂：“我才不想你呢。”
午林：“問你想我了？”
趙元樂：“…”
算了，她決定讓這個人在這里為明翯言效力一輩子。
午林繼續吃著點心，時不時瞟趙元樂一眼。
趙元樂不想在這里和他耗費時間了。
“沒多久就要過年了，我這段時間應該都很忙，沒空來看你，過年之后，元宵節之前這段時間，應該也不會再來看你了。”
午林吃點心的動作緩緩停下。
趙元樂面上掛著微笑。
“其實我覺得，看不看你，也沒有什么意思，反正你也不會多一塊肉或者少一塊肉。
那么我覺得，以后也可以不來看你了，嗯，反正沒什么必要，你也不會缺胳膊少腿生毛病。”
午林手里還捧著點心，很安靜的看著趙元樂。
他覺得，這樣是不對的。
“你答應了的。”
怎么能言而無信呢。
趙元樂：“你管我的，反正你誰都不想，一門心思做你的研究去吧。”
午林：“…”
見午林吃癟了，趙元樂哼哼一聲，轉頭就走。
她回去時候，遇著了明翯言。
趙元樂打了招呼。
“好巧啊。”
明翯言嗯了聲。
“是啊，在我家能遇到我，真巧啊。”
趙元樂：“對了，問你個事兒，你知道羊毛豬嗎？”
明翯言沒多少驚訝的樣子。
“知道。”
趙元樂驚喜：“是嗎？那可以幫我弄一只，哦不，是弄兩只來嗎，最好是一公一母的，要是只有一只，最好是母的，但只要能弄來，公的也行。”
明翯言點點頭。
“可以。”
正當趙元樂聽到這話準備感謝時，他話鋒一轉。
“可以是可以，但，你出價多少？”
趙元樂試探著詢問：“大概，需要多少？”
明翯言微微瞇眼。
“陸路不太通，那條路線容易出意外，成本會很高。
海路四通八達，但時間會慢不少，可費用較陸運低不少。”
趙元樂：“你就說陸運海運各自的時間和價格。”
明翯言：“陸運，最快一個月，價格，一千銀元，及以上。
海運，起碼三個月，價格嘛，五百銀元。”
趙元樂的臉色頓時垮了。
“這么貴？不就兩頭豬嗎？”
明翯言淡淡一笑。
“若是尋常豬，自然不會。
類似白豬，現在有市場，運送一大批來可做買賣，有利可圖，你買一只，會很便宜。
但這羊毛豬，本就小眾，兇牙利為西洋小國，與我方基本無貿易往來，便無多少專門送貨的跨洋船只。
看似送兩頭豬，實際上，需要專人去尋找羊毛豬，再考慮路上損耗，又要找貨船協商，再專門送過來。
這價格，自然不便宜。”
趙元樂皺眉：“那我不能叫帶白豬的人順便帶兩頭羊毛豬給我？”
明翯言輕笑。
“如若你有門路，自然可以。”
趙元樂：“一千我都能修路了，拿來買兩頭豬，太虧了。”
明翯言聞言，低聲道：“那你修路，我送你這兩頭豬，如何？”
“真的嗎？”趙元樂有點激動。
明翯言：“當然，不過，什么時候修好路，這豬什么時候送到。”
趙元樂想到自己找的其他兩方。
“可是，我還問了其他人的，萬一人家先給我弄到呢。”
明翯言：“他們都送你嗎？”
趙元樂：“一個是正經買賣的，一個呢，可能會送我，而且還是沒有附加條件那種。”
聞言，明翯言瞇起了眼。
“正經買賣…”
趙元樂：“他說，小虎崽小獅子都能弄到，還說小象都可以，兩頭豬應該也沒問題吧？
具體報價多少，還沒來及問。”
明翯言一時沉默。
他忍不住反問：“你覺得這是正經買賣？”
趙元樂遲疑：“不…是嗎？”
明翯言：“這分明就是走私。”
趙元樂：“啊？這時候還有走私的說法？”
明翯言：“怎么沒有？之前便有西洋人偷獵食鐵獸被海關攔住的。”
趙元樂驚訝：“還管動物出入？”
她還以為古代沒有什么動物保護的意識呢，沒想到人家早有這方面的規定了。
明翯言默默看著她，幽幽開口。
“麻煩透露一下，這位能弄到獅子老虎大象的能人，姓甚名誰，又是在何處見到的。”
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有個走私犯…
趙元樂無奈嘆了口氣。
這位兄弟，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