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頭去，順著味道看了過去，目光落在了何菊身上。
何菊看著趙元樂，有些疑惑。
“怎么了？”
趙元樂微微皺眉。
“沒什么，三娘，你有沒有什么不舒服啊。”
何菊遲疑著，搖頭。
“沒有啊。”
趙元樂卻發覺何菊的坐的椅子下方落了一滴水。
一股明顯的味道迅速鉆進她的鼻子里。
她一下走過去,將何菊連人帶椅子給抱了進去。
何菊很是疑惑，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動。
“樂樂，你這是干嘛呢，我還要曬太陽呢，給我端進去干嘛？”
趙元樂將她連椅子抱進屋子后，緩緩放下。
“三娘,你難道沒有感覺嗎？”
何菊還是一臉疑惑,直到趙元樂讓她站起來,摸了摸身后的衣服，她才恍然反應過來。
“哎呀，我這羊水怎么破了，不是還有些日子才生嗎。”
趙元樂：“你這都沒感覺？”
何菊也很不理解。
“是沒感覺啊，痛都沒痛。”
趙元樂趕忙出去，撞見劉小紅。
“我三娘羊水破了，現在要燒水，換干凈的床單了，我先去叫人，你進去陪一下她。”
劉小紅擼起袖子。
“我去燒水。”
趙元樂抓住她：“你別動了，就在外面待著吧。”
說完，趙元樂又看向趙三成。
“三叔，三娘要生了，你快去把該著的東西找出來,再叫人通知大伯他們。”
趙三成愣了下，反應過來,一跳,朝著村口跑了過去。
趙元樂先去找了秀兒娘,秀兒娘一聽到這個消息,二話不說，將孩子往秀兒手里一塞就跟著趙元樂一起過去。
秀兒娘將頭發又扎緊了些。
“沒事兒，別著急，這又不是頭一胎了，我先幫忙去看著，你去村子里，到那個桃樹旁邊的人家，叫那個李穩婆來。”
趙元樂點頭，朝著那戶人家跑了過去。
李穩婆正端著飯碗蹲在屋檐下吃飯呢，就看到趙元樂找了過來。
李穩婆放下碗筷，走在路上，一步步挪動，速度慢的不行。
趙元樂著急：“這也太慢了。”
李穩婆不著急。
“怕什么，生孩子要時間呢，現在才剛開始，走那么快干嘛。
再說了，我又不是故意走這么慢，我這個腿腳本來就有毛病。”
趙元樂站住，看看李穩婆,又看看路。
李穩婆下意識擋住自己的臉。
她怕趙元樂打人。
趙元樂直接將她抱起，奔跑在村路上。
等到了的地方，趙元樂將人放下來。
李穩婆扶著柚子樹，半天沒有緩過神，差點吐出來。
“誒喲，我的娘啊…”
她這輩子腦袋都沒這么昏過。
趙元樂：“走，快進去。”
李穩婆擺擺手：“我歇會兒，我感覺這個樹都在轉。”
趙元蘭帶著幺兒，站在門口等著。
趙三成趙四成站在院子中，沒有靠近。
在趙三成的臉上，明顯可見擔憂。
王老婆子一起來了，還有于寡婦也跟了過來，兩人坐在院中的長板凳上，跟午林的娘一起等待著。
李穩婆歇好了，慢悠悠走過去，一只腳顫顫巍巍邁過門檻。
“真是的，那么著急干啥，早著呢，這才剛開始啊，哪兒那么快生啊。”
話音剛落，屋內便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劉小紅從門口走出來，高興喊道：“生了生了！”
李穩婆邁出去的這只腳停在半空，愣了。
劉小紅沖著外面眾人喊：“是個大胖小子。”
李穩婆尷尬一笑。
這下可好，她壓根沒有進去，到底收不收錢呢。
院中眾人本應該松一口氣，現在卻都愣住。
感覺還沒等呢，孩子就生下來了。
這時候，金鳳姍姍來遲。
“要生了？我聽人說了，這怎么沒動靜啊？哦，對，就是不應該叫，叫了沒得力氣。”
眾人沒有聲音。
趙元蘭看向她：“你來晚了，已經生了。”
金鳳：“呀，生孩子這么簡單啊？”
說生就生呢。
趙元樂也覺得太快了。
不過想到豬神說過的話，她很快露出笑容。
“生了就好，我先進去看看。”
幺兒一把翻過門檻。
“我也去。”
劉小紅將兩個人都攔住。
“現在還不行啊，等會兒再進。”
趙元樂：“好吧。”
她將想要往里面鉆的幺兒一把抓住，提著走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秀兒娘站在門口笑開了花。
“快來看大胖小子！”
趙三成跑了過來，秀兒娘剛要將孩子遞過去給他看，就見趙三成與她擦肩而過，奔著何菊去了。
秀兒娘：“額…”
趙元樂等人湊了上來，好奇的看著這個小東西。
幺兒在趙元樂懷中，仔細的看了這個孩子，認真道：“剛生出來的確實不好看，眼睛睜不開，皮是皺的，像個老頭子。”
趙元蘭滿意：“還好，長的白，不像我娘。”
趙元樂：“我聽說，剛生出來的孩子，得是紅的，以后才白呢，現在白，以后就黢黑。”
趙元蘭皺眉：“那怎么辦，跟我娘一樣黑了？”
幺兒伸出小手拍拍趙元蘭：“沒事兒，小姐姐，他是男孩，長的黑也不怕。”
秀兒娘：“…”這幾個孩子…
她默默將孩子轉了個方向，背對了這幾個人。
趙四成在門口徘徊，他也想去看看，但是現在不好一窩蜂過去啊。
屋外剛聚集過來的村民，在知道生了個男孩后，很快就散了。
都知道是個啥了，還有啥看頭啊。
屋內，何菊躺在床上，整個人看起來跟往常沒有任何不一樣，都沒流多少汗水。
趙元樂好奇：“三娘，你怎么生那么快啊？”
何菊也很費解。
“我也不曉得，痛也沒咋痛，生的時候，憋了一口氣，腦袋一下子就出來了，然后孩子就出來了啊。”
她真的沒有太多痛的感覺。
秀兒娘羨慕的眼神透了過來。
“還是你命好，現在兒女雙全了。”
何菊聽到這話，忍不住露出笑容。
“來，把孩子給我看看。”
秀兒娘將孩子抱過去，放在了何菊枕頭邊。
“看，多好看啊，跟你長得像。”
趙三成坐在床邊，現在才有空看自己這兒子。
他看了孩子兩眼，又轉頭看向何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辛苦你了啊。”
何菊：“其實…”她這次生孩子，好像一點都不辛苦，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這可能就是老天給她的恩賜吧。
何菊充滿慈愛的看一眼身旁的小兒子，徹底松口氣。
“這下你有兒子了。”
以后她再也不會被罵不下蛋的老母雞了，也不用自責自己讓趙三成絕了后。
趙三成心里也高興，但其實對此并沒有那么耿耿于懷。
“都好。”
趙元樂抱著幺兒，與趙元蘭站在一起，看著這一幕。
趙元蘭認真道：“以后我要找我爹這樣的。”
趙元樂笑笑：“三叔這樣的可不好找呢。”
不論是這時候，還是現代，都不好找。
幺兒：“以后我就不是幺兒了，我是二兒。”
何菊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聲。
“幺兒說什么呢，你還是幺兒啊，弟弟有自己的名字。”
趙三成：“大名喊大哥來取，小名的話，我們商量著來取。”
這時候，門口的李穩婆湊過來，小聲道：“那什么，我什么時候走？”
趙元樂：“哦，差點忘了。”
她將幺兒放下，而后出去招呼這些人。
劉小紅已經在廚房煮好了醪糟紅糖蛋，端了出來。
趙元樂看一眼李穩婆，還是走進屋子，包了個紅包給她。
“坐下來吃個蛋再走吧。”
劉小紅也附和：“是啊，我煮了好多。”
趙元樂走出去，把王老婆子等人都叫了進來。
“王奶奶，于嬸子，午奶奶，都進來歇會兒啊。”
她招待著這些人，一一回答她們的問題。
王老婆子一臉擔憂。
“這下好多人都曉得他生辰八字了。”
趙元樂：“這有什么啊。”
金鳳道：“生的太快了，我還以為我這次來的算早了呢。”
趙元樂：“我也沒想到，就這么會兒功夫，孩子就生完了。”
午林娘感慨：“要是個個生娃都這么簡單就好了。”
站在一旁的趙四成，不是很能介入這個話題，他就站在一旁，默默的喝了口水。
趙元樂招待完這些人，又跑進來屋子里。
何菊躺在床上，精神很好，已經開始吃蛋了，旁邊躺著那老老實實的小東西。
秀兒娘感慨。
“你真是命好，這個兒子絕對是來報恩的。”
趙元蘭：“啥報恩啊。”
趙元樂替秀兒娘解釋。
“報恩的意思，就是這孩子是來讓三娘享福的。”
何菊看一眼趙元蘭，開玩笑道：“你就是個報仇的，當初生你生了好久，差點沒把我痛死，小時候也不省心，長大了還是不省心，就曉得氣我。”
趙元蘭吐吐舌頭。
“哼，反正爹喜歡我。”
趙三成點頭：“嗯，爹喜歡你。”
秀兒娘不由回憶起自己生兒子時候。
那時候，她只記得自己知道是個兒子，一塊心病終于消了，高興的都忘了痛。
她家那個男人也很高興，家里人都高興，全都圍著那個兒子轉，只有她的大女兒，秀兒端著東西來喂她吃，陪著她。
趙元樂看了一眼秀兒娘，過去扯了她衣袖。
“嬸子過來一下。”
趙元樂將秀兒娘拉了出去，塞給了她一個紅包。
“這個是個大紅包。”
秀兒娘不肯收，趙元樂卻直接用力，掰開她的手指塞了進去。
秀兒娘痛的趕忙收下。
“我收我收，哎喲，輕點。”
趙元樂嘿嘿笑：“嬸子你真厲害啊，一個人都把這些搞定了。”
秀兒娘臉上有些得意。
“不是我說啊，我生這么多個，好有經驗，那個穩婆不一定比我懂哦。”
趙元樂：“這里還有蛋，等會兒拿些回去給秀他們吃啊。”
說著，趙元蘭又進去廚房，叫住了還在忙碌的劉小紅。
她也遞給劉小紅一個紅包，要她收下。
劉小紅直搖頭。
“給我包啥紅包，我又沒接生，我就煮點東西，我…”
趙元樂伸出手指，噓了一聲。
“這個是帶福氣的，你拿了，我保你現在就懷上娃，下個月就曉得了。”
劉小紅忍不住一笑。
“真的啊？”
她這下伸手接過了這個紅包，心中也帶著些迷信。
收下紅包后，劉小紅又開始忙碌起來。
“你大伯他們是不是要回來了？那我又要多準備些飯菜了，哦，還有殺雞，先殺個三只吧？不曉得夠不夠吃。”
趙元樂：“殺吧殺吧，公雞都殺了都行，只要留著母雞下蛋就可以了。”
不過，這件事兒，得她來做了。
劉小紅被搶了事兒干，心中有些疑惑。
為什么不讓她殺雞啊。
劉小紅搖搖頭：“可能她自己想殺吧。”
趙家的雞圈，很大，用木柵欄在房子旁邊圈了一塊地，還把一棵樹也圈了進去。
趙元樂擼起袖子，望著這棵樹，臉上很是費解。
“當初為什么要把這棵樹圈進去啊？
這些雞都在樹上，我怎么抓？”
幺兒被趙四成抱著，扒拉著木柵欄，肯定道：“是姐姐你自己說的，有棵樹，讓它們學著飛，經常鍛煉，雞肉好吃些。”
趙元樂：“…”
她有說過這話嗎…
趙元蘭在一旁，望著這棵樹，還有那樹上高高站著的大公雞，疑惑：“那平時咱們是怎么把雞趕進里面屋子的？”
幺兒：“我曉得，雞晚上看不到，待在一個地方就不動，三叔就等天黑了，拿棍棍把它們打下來，然后一個個抓回去。”
趙元樂站在樹下，望著掛了一樹的雞，皺眉不展。
“這雞怎么抓啊。”
劉小紅端著菜籃子走過來，道：“我之前殺雞，都是早上雞還沒有放出來的時候抓著殺的，還沒有白天這么抓過。
也怪了，平時也沒飛那么高啊。”
趙元樂摸索下巴，語氣深沉：“可能感覺到我的殺氣了。”
這些雞真就一個個飛上枝頭。
而后，她也沒多糾結，對著自己手掌呸呸兩下，試著爬起了樹。
等她爬到上面時，感覺到樹干有點晃時，跟那些雞就沒多少距離了。
幺兒在下面吶喊助威。
“姐姐，加油，還差一點點了！”
這一喊，原本在枝頭的雞齊齊撲棱翅膀飛了起來，落到了地上。
趙元樂：“…”
幺兒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趙元樂便往下降，在她快要落地的時候，這些雞又撲棱著翅膀，飛到了上面去。
趙元樂：“…”
她今天必定宰了這些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