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你說啥呢，我都聽不懂。”
趙元樂：“聽不懂算了，反正我不會虧本的。”
金鳳哼了一聲。
“你不曉得，你以為你做好事就有用了？到時候你沒錢了，不弄了，看他們咋罵你。”
趙元樂微微一笑。
“我這拳頭也不是吃素的，才不怕他們罵。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總有那懂禮的，有良心的。
只要是中間有一個，是真的被幫到了，那就值了。”
金鳳：“切，那么多不識好歹的。”
趙元樂：“無所謂啊，我自己高興這么做，她們怎么樣那是她們的事兒，跟不懂事兒的計較，這啊，叫掉檔。
我只用再她們惹得到我的時候，給她們幾巴掌，這就行了啊。
有啥好氣的，氣著自己了還不劃算。”
金鳳聽著趙元樂的話，想了想，也點頭。
“也是哈，你這么能打，還怕受氣呢，到時候打人就成了。
不過，她們肯定在心里罵你。”
趙元樂笑的更燦爛了。
“那更好了，你看啊，她氣的要死，但是沒辦法，當著我的面也不敢怎么樣，她看不慣我，又不能拿我怎么辦。
這不更解氣嗎？”
琢磨了一下趙元樂的話，金鳳眼鏡一亮，動了動自己的殺豬刀。
“還真是這樣啊。”
這樣好像更氣人誒。
趙元樂拍拍她的肩膀：“好了，也不一定就是這樣，不用把人先想的太壞，當初我們剛吵架，我不是還救了你了，也沒見你恩將仇報不識好歹啊。”
金鳳咳嗽一聲：“這事兒還是別人家，哦，我先去找我哥了，到時候給你們帶大腸吃。”
趙元樂對著她擺擺手，轉而回到家中。
回家之后，趙元樂將自己的主意告訴了何菊與趙三成。
一旁正給牛按摩的趙三成，恍然。
“哦，樂樂，原來你真不是要當奸商啊。”
何菊則面色為難。
“這樣，咱們家，哪兒有那么多錢啊。”
趙元樂：“沒事兒，我算的好好的呢，錢是夠的。”
趙元蘭癟嘴：“不要，憑啥給她們占便宜啊，這是我們的錢。”
趙元樂：“今年收成不好，幫一下也行，免得到時候，你要看著咱村子里的人餓死。”
趙元蘭：“那河邊每年都有不要了溺死的小女娃，有啥大不了的。”
聽到這話，趙元樂臉色黑了：“沒啥大不了？一條人命還沒啥大不了？”
趙元蘭聲音頓時笑了，低頭：“我怕我們家沒有錢了。”
趙元樂沒好氣。
“虧不著你的，我已經決定了。”
說著，她看向趙三成與何菊。
“我是這樣想的，都是些沾親帶故的人，給孩子吃頓好飯也沒什么，也不是天天吃。
再有一個，萬一真有那有出息的呢？
就算沒成才，懂得多點，也講道理些。
以后咱們村子啊，不說好多少，肯定還是不會更差。”
何菊沒吭聲，眼神還是挺猶豫的。
趙元樂又道：“畢竟咱們才是一個村子的，萬一幺兒長大了要干大事兒呢？
以后我養豬生意大了呢？
別人眼紅，要整我們呢？
咱們給村子里的人分好處，他們就跟咱們一條心了，一個村子里的，肯定幫咱們不是。”
說到這里，趙元樂看了一眼何菊的肚子。
“三娘，你想啊，以后弟弟出生了，長大了，身邊的哥哥姐姐啊，都是認字的，是講理的，總比跟著一群滿嘴胡話的孩子一起玩的好。”
趙元樂說著，又看向趙三成：“咱們家到時候，越變越好，周圍的人差太多了，太眼紅了，肯定會出事兒的。
咱們把好處給自己村子里的，以后互相幫扶，不是更好嗎？
不然的話，我們到時候怕是只有搬去跟咱家合適的地方，這老家，就不好混了。
反正也不影響，帶帶其他人家，也挺好的。
就算會有那不識好歹的，我就來當這個壞人，我可能打人了，你們就放心吧。”
在這樣的勸說下，趙三成率先點頭。
他本來就是個傳統的人，就覺得一個人發達了，要帶身邊親戚和鄉親。
而何菊，摸著肚子，主要被趙元樂關于泥猴子的話打動了。
她也是知道那啥，什么當娘的搬家那故事。
最后，她松口：“那還是不能吃太好了，有點肉炒在素菜里面就可以了，不用弄幾個菜，頂多再弄點蛋花湯就是了。”
趙元樂點頭：“好嘞。”
趙元蘭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
“那，姐姐，誰來當老師啊。”
趙元樂：“幺兒，他好為人師。”
趙元蘭：“誰給他們煮飯？”
趙元樂想想，道：“我跟于嬸子說過這個，她應該愿意，其實午林的娘也挺樂意的，她們兩個一起，也不會很忙。”
趙元蘭嘿嘿一笑。
“那我到時候要去當監工，教訓那個小娃，看誰不聽我話，以后村子里，就是我的天下了！
到時候再叫王狗兒當我跟班，我可太威風了。
得讓他們知道，咱家花錢，他們得聽話。”
趙元樂：“…”
算了吧，這孩子愿意這么想就這么想吧。
晚上吃了金鳳帶的大腸后，第二日，村里的人也都到了趙家，幾乎有孩子都把孩子送來了。
但趙元樂卻發現一件事情。
看著這清一色的短頭發，她疑惑了：“咱們村是沒有女娃了是嗎，怎么都是男娃啊？”
一個婦人笑道：“那也不好意思都送來啊，我們都商量過了，都是一家送一個。”
免得送太多，趙家供不起，然后不干了。
趙元樂氣笑了。
“一家送一個，就都送男娃是吧？”
婦人理所當然：“那肯定啊，這男娃吃的…這男娃認字會算術才有用，女娃學來干啥去。”
另一人也在旁邊附和：“就是就是，女娃學那么多，以后也是嫁出去的，便宜別人家了。
再說了，我們這不是想著給你省糧食嗎，這要是都送來，不把你家吃窮了啊？”
趙三成作為一個村里都知道的老實人，一般都是沉默不說話的那種，現在聽到這話，心里不平了。
“你都說了，要把孩子送來，女娃不是你們自己的啊，這都是孩子，怎么這么偏心啊。”
趙元蘭和幺兒也在一旁狠狠點頭：“就是就是。”
何菊咳嗽了一聲，看一眼趙三成，低聲道：“你這么說，到時候得給多少糧食啊，話都放出來。”
趙三成：“那也不能這樣啊。”
這時候，眾人看向趙元樂。
趙元樂冷哼一聲。
“我是說過讓孩子來，也覺得，你們想的也是對的，太多了，我們家供不起可怎么辦，把我們家吃窮了可怎么辦呢。”
說著，趙元樂話鋒一轉：“所以啊，我決定，還是弄點規矩。
首先，十二歲以上的，就別送來了，不收。”
她說這話，眼神落在其中幾個十三四歲的所謂男娃身上。
之前她都說了是要孩子，這些人，這么大歲數了，還好意思來。
她緊接著又道：“其次，有名額，總共，不超過五十個。”
五十個…
這些婦人對視兩眼后，覺得還成，因為這些孩子還真沒五十個，就是那幾個年齡一看就大的，不能來了。
但趙元樂還有話要說。
“這五十個，先收女娃，女娃的紙筆我們準備，送女娃來，人到了就成。
女娃收夠了，再收男娃，三歲上數，先收小的。
總共五十個，多一個，都不行。”
此話一出，在場很多婦人的臉色都變了。
其中一個更是氣到。
“你這什么意思啊，憑啥先收女娃？我們家就兒子，你這不是針對我們家！”
趙元樂冷冷一眼暼過去。
“針對你？你算什么東西，我稀罕針對你？
今天我就把話再說一次，我家出錢，愛怎么定規矩怎么定，有那看不慣的，那就別來，給我麻溜的滾！”
話音落下，趙元樂站起身來，看向眼前這一群婦人。
“自己都是女人，我說先收女娃，一個個急的跟祖墳被挖了似的。
我還就要收女娃，只要是女娃我都收。
好了，懶得再廢話，今天一天報名，先到先得，家里有女娃的就帶來，沒女娃的，就等著排隊吧。”
說完，趙元樂拿起掃帚就要送客，眾人表情各異，個別人敢怒不敢言，只能領著自家孩子離開。
何菊走到一旁，神色也很是復雜。
“唉…”
其實她不覺得這些女人有什么錯，世道是這樣，她們也沒辦法啊。
趙元樂：“三娘，別嘆氣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反正我是不會變的，就得先收女娃。
今年收成不好，好多人家肯定餓肚子，那些男娃好歹還是能有點吃的，女娃們呢？
剛才你都看到了，就沒一個帶自己女兒來的，要不立個這樣的規矩，那我心里還不爽快呢。”
何菊點點頭。
“也行吧，但是你也不要老罵人，有話好好說嘛。”
趙元樂：“你們去好好說話，我就要罵她們，我就要當壞人。”
聽著趙元樂的話，再看了剛才的一幕，趙元蘭對趙元樂投以贊賞的目光。
“二姐姐真厲害。”
但趙元蘭很快想到一個問題。
“那秀兒怎么辦啊，她家好幾個呢，秀兒一直想認字來著，她們到時候會不會說她年紀太大了。”
趙元樂：“這個好辦，你讓秀兒有空來找我就是了，我教她肯定還是行的。”
趙元蘭：“那你得教好一點，你念書的時候怪得很，別把她帶跑偏了。”
趙元樂哼了一聲。
“你懂什么啊。”
她那是標準的普通話，居然還被嫌棄…
這時，幺兒眨了眨眼，對趙元樂道：“姐姐，咱們村子里，三歲以上，沒滿十二歲的女娃一共三十二個，光秀兒家就占了五個。
要收的男娃，就只有十八個了。
但是，三歲以上，沒滿十二歲的男娃，有五十四個，那就是三比一的比率。”
趙元蘭疑惑：“男娃還挺多呢，那咱們村以后打架肯定厲害。”
幺兒：“不對啊，應該是一樣多才對，午林跟我說的，哺乳動物，生男生女的概率是一樣大的。”
趙元蘭皺眉：“啥啊…”
趙元樂聽了，眼角嘲諷：“看看河里，看看路邊，看看沒有人的小林子里，還有誰家的糞池尿桶里，這些加起來，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幺兒：“啊？”
趙元樂摸摸他的小腦袋：“好了，別想這個了，你還是想想，你這個小老師，要怎么教學生。”
幺兒：“他們都不是很聰明，我就教簡單的，就認幾百個字，再說一說故事里的典故，和幾個詞語成語。
算術，會加減乘除就得了。
哦，對了，到時候拿鐘過去，教他們認鐘。”
趙元樂滿意的點頭。
“這個可行。”
普通農戶的孩子，會這個就可以了。
而后，趙元樂便拿著鋼筆，和幺兒仔細準備教學計劃。
下午時候，趙家便多了很多當娘的帶著女娃來。
秀兒娘在最前面，帶了自己家幾個閨女。
其實她是不好意思來的，但是趙元蘭專門來跟她說，讓她都帶來，她才都帶來了。
趙元樂拿起紙筆，開始登記。
“一到五號，都是啥名字啊？”
秀兒娘一愣，旁邊幾個女娃更愣了。
半晌，她小聲道：“沒有大名。”
趙元樂：“是啊，小名都是什么？”
秀兒娘猶豫著，道：“就是，老二老三老四這么喊的。”
趙元樂：“…”這可真是方便呢。
略一思考，趙元樂道：“那就是二秀三秀這么喊吧，我就這么記了。”
秀兒娘：“好啊，姐妹幾個就這么叫的好。”
趙元蘭聽到這，在一旁戳了戳秀兒：“嘿，你以后就是大秀了。”
秀兒：“大秀也成。”
秀兒娘走后，下面一個又是問不出名來，就說小名是花兒。
光是姓趙的，就是好幾個，什么趙花兒，趙小花，趙花花。
趙元樂：“…”
到后面，更離譜的還有現編的。
因為在家，就叫一個丫頭。
趙元樂看不下去，甚至現場幫取了六個名。
直到她發現，后面的婦人，有人覺得她取名好聽有文化，故意說自家孩子沒名字。
趙元樂受不了了。
“王麗麗，你不就叫這個名字嗎？你還沒十二？”
王麗麗睜眼說瞎話：“我沒十二啊，還有三個月…”
王麗麗的娘也在旁邊附和。
“就是，沒十二呢，麗麗這名字也是叫著玩的，你給重新取個吧。”
趙元樂沒好氣：“不取，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