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路上，月光高高照起，夜風徐徐。
趙元樂數著身上的錢，掏出來二十個銀元塞給趙元康。
趙元康驚訝不已。
“怎么這么多錢？”
趙元樂：“賺了兩百，你就該得二十，可惜這里沒問到橡膠這東西。
到時候還得去其他地方看看。”
趙元康看著自己懷中這一袋子沉甸甸的錢，心情一時很復雜。
趙元樂：“怎么，傻眼了？”
趙元康緩緩點頭，臉上的表情依舊出于難以置信。
“這么多，就一些泥巴燒的東西，就能賣這么多錢。
咱們要是做這個生意，以后肯定很好使吧？”
趙元樂看著自己剩下的三十個銀元，笑了笑。
“算了吧，這東西也不是多難的，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到時候稍微琢磨一下肯定能弄出來差不多的。”
趙元康嘆息，有些懊惱。
“早知道，咱們就不要宣揚了。”
趙元樂：“不宣揚，人家怎么會為了看熱鬧買咱們的東西啊。”
趙元康：“其實就在咱們縣里，應該也賣的掉，你跟咱們縣的貴人不是很熟嗎。”
趙元樂趕忙搖頭。
“那還是算了吧，也不能老麻煩人家的。”
說著，她加快速度，讓牛車拉著一堆的風扇冰柜跑快起來。
沒過多久，兩人就在最近的一個驛站歇息了。
因為是晚上，兩人收拾一下便睡去，第二天早早醒來，吃過早飯后繼續趕路。
天蒙蒙亮的早晨，沒有想象中的清爽，反而有些悶熱。
趙元康摸了下自己受傷的腳，看著天色，扯出了一張遮雨油蓬。
“把這個蓋上去吧，待會兒怕是要下雨了。”
趙元樂停下來，將東西給遮的嚴實邊上都用繩子扎了之后再上去。
果然，不一會兒后就開始吹風，陣風過后，便是雨珠滴落。
趙元樂看了看，卻發現之后草帽，沒有兜里蓑衣，兩人便戴著草帽找停腳的地方。
伴隨著一聲呼嘯，趙元樂眼瞅著那邊的烏云帶著雨飄了過來。
趙元康有些著急了。
“樂樂，你這些東西怕不怕水啊？”
趙元樂：“怕啊，電器都怕水。”
這時候的東西，沾水之后少有能用的。
趙元康著急的看向周圍，指著一棵大樹：“咱們去哪兒躲躲雨！”
趙元樂：“別啊，去哪兒容易挨雷劈。”
話音剛落，一道雷便劈了過去。
趙元康：“…”
趙元樂沉默一瞬，望見了不遠處一個小破廟，干脆下去，把牛和板車分開，一個人拉著趙元康與一大堆東西在泥濘地上前行。
趙元康還沒怎么反應過來，只感覺到雨打眼簾，雨水帶著風聲在耳邊過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小破廟里面。
趙元樂剛停下，又轉身過去，一把將雨幕之中安詳吃草的牛扛起，噠噠跑到了破廟這邊。
目睹一切的趙元康，一時不知道說點什么好。
他看著趙元樂臟了的衣服，終于憋出來一句話。
“要不，你把身上的泥巴擦一擦？”
趙元樂拍拍身上的泥巴，將牛拴好，這才進來休息。
坐在破草垛上，她先將遮雨蓬給自己的風扇冰柜弄好了，才看向趙元康。
“咱們等到雨停了再走。”
趙元康趕忙點頭：“沒事兒，不著急。”
而門口的牛，草也不吃了，歪著頭看了趙元樂好久，一直看到趙元樂走過去，才又低頭到一旁吃了口草。
但當趙元樂走回去，這牛便含著一口草，繼續歪著頭看向趙元樂。
趙元康忍不住笑了。
“它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拉了一輩子的人，現在被人馱了。”
趙元樂也笑了。
“習慣就好了。”
趙元康好奇：“樂樂，你現在力氣到底多大啊？”
感覺比一頭牛大不少，快趕上兩頭牛了吧。
趙元樂隨手握拳，而后搖頭。
“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好久沒試過了，因為現在好像都沒遇上過我弄不動的東西。”
趙元康：“這頭牛，少說八百斤，牛兒叔還把牛養的好，可能一千斤都是有的。”
趙元樂：“一千斤當然沒問題啊。”
趙元康：“二叔才五百斤呢。”
趙元樂聳聳肩：“我覺得兩千斤也不是啥問題，不過啊，哥，這還是別往外說了。”
趙元康了然點頭。
“我曉得。”
他這個妹妹也終于是有點心眼了，知道藏一手。
而這破舊的小廟里，屋檐下，雨珠成線，順著屋檐的茅草落下。
趙元樂閑來無聊，就開始問起趙元康的感情事。
就比如，他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又對成親有啥期望等等。
結果趙元康就是一副，要負責任的態度，只覺得秀兒老實，不能欺負，要好好照顧。
說了半天，趙元樂只能望著外面雨幕輕嘆。
這兩人怕是都沒有啥關于愛情的掛念了。
對于這里的大多數人來說，規矩和傳統，以及責任，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吧。
在趙元樂的淡淡感慨中，外面的雨緩緩停了。
兩人將東西整理好，再次出發。
因為路上耽擱了，所以，當兩個人回到村子的時候，天色也已經晚了。
趙元樂趕著牛到了村口，就看到養豬場那邊的燈大大的開著，包括自家的一堆人正在那里圍著。
二郎神首先跑過來迎接，其余人看到之后，也都紛紛激動過來。
對于此，趙元樂有點意外。
她之前出去的時候也不少，鮮少有這樣大家專門等著的時候。
正當她準備笑著跟家里人說些什么的時候，就看到所有人都圍住了趙元康。
何菊看一眼趙元康的腳，甚至眼角含淚。
“這可怎么辦啊…”
趙元康愣了。
他沒怎么啊。
就在這時，秀兒從趙家人的身后擠了出來，眼淚汪汪的看著趙元康。
“康康哥哥，我不嫌棄你。”
趙元康：“什么？”
嫌棄他什么？
趙元樂：“…”
她有點疑惑，這是怎么了。
這邊，秀兒娘長嘆一口氣，抱著兒子，望著女兒，對著何菊點點頭。
趙元蘭看向趙元康，安慰他。
“沒事兒，這不還有一只腳嗎，拄拐杖就是了。”
趙元樂趕忙打住。
“等等，你們想說啥？”
幺兒抬頭看向趙元樂：“哥哥這只腳不是廢了嗎，說是腳筋都斷了嗎？”
趙元樂：“什么？誰說的？”
幺兒：“王海說的，他說他親眼看見的。”
趙元樂：“…”
趙元康忍不住了。
“胡說八道什么啊，就是扎了個洞，好了就沒事了，這幾天都已經好多了，那個王海瞎說什么啊！”
何菊聽到這話，愣了，再三確認。
“真的？”
趙元樂無法理解：“所以你們怎么都信了？要是哥哥的腳這樣了，我們當時就會回來了啊！”
趙元蘭：“王海說你們喊他帶信，說還是要賣東西，在那里順便找人看。”
趙元樂更無語了。
“咱們自家就是大夫，找別人看干嘛？”
何菊則道：“你們去隔壁縣那里，就有一個治骨頭的神醫啊，所以你們就要去那里。”
趙元樂皺眉：“你們怎么會信這個？”
何菊：“他們都這么說啊。”
趙元樂：“誰都這么說？”
何菊點頭：“是啊，他還說是你要摘荷葉，才把康康害了，所以不敢回來。”
趙元蘭也在一旁附和。
“一開始我們也不信，可是他們后來說的好像真的一樣，你們也老是不回來，我們就慌了。”
趙元樂：“…”
趙元蘭：“我們還以為大哥真的出事兒了，就讓我爹去找你們呢。”
趙元樂驚了。
“三叔他不認識路啊。”
趙元蘭攤手：“跟牛兒叔一起呢，今天剛走呢，你們路上沒遇到？”
趙元樂：“沒有啊！”
何菊不是很擔心。
“有人一起呢，他們找不到肯定回來了。”
說完，她認真的檢查一番，確定康康的腳沒事了才放心。
“老天保佑啊。”
她是被王海說的嚇死了。
當時村子里好多人都跟著說呢，她本來不信，被說的多了也信了。
趙元樂才是氣笑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謠言還能傳成這樣，人家只是受傷，結果，在這些人口中就殘廢了。
趙元康的關注點卻不是這個，他紅著臉看向了秀兒。
兩人對視一眼，又很快挪開眼神。
趙元樂這才反應過來，回味起來秀兒這句話。
何菊也反應過來，她一聲咳嗽。
“哎呀，不要在這兒了，咱們先回家吧。”
跟著趙家人一起回家的，還有秀兒以及秀兒的娘。
趙元蘭拉著趙元樂的手，對著她擠眉弄眼。
牛已經被趙牛兒的媳婦牽走了，趙元樂只用將東西放下，而后便與趙元蘭湊在了一起。
趙元樂：“說吧，怎么回事。”
趙元蘭嘿嘿笑了。
“你不知道，我本來也是不信的，但是人說的太多了，就信了，特別是你們今天老不回來啊。”
趙元樂：“撿重點的，秀兒這事兒到底是怎么的？”
趙元蘭：“那時候都說哥哥腳廢了，以后怕是要瘸了，一堆人幸災樂禍，就肯定咱們家大哥成瘸子。”
趙元樂冷哼一聲。
“這些人啊…”
趙元蘭：“然后，秀兒忽然哭著跑來找我，她娘也在后面跟著她，兩人就到了咱們家。”
說著，趙元蘭開始模仿秀兒的語氣和話。
“她哭著對于自己娘說，娘啊，瘸子也沒啥，人好就是了，我能干，以后的事兒，我多干點。
秀兒娘也嘆氣，她說，你不曉得瘸子以后要受多少嘲笑委屈，以后性子都是要變的。
我娘就在旁邊，忽然就懂了。
然后秀兒就一直哭，說是咱們大哥是個好人，瘸了她也甘心啥的。”
趙元樂的眼中飄著些許迷惑的光。
“這怎么忽然就非咱哥哥不可了呢，我覺著兩人也沒怎么相處啊。”
趙元蘭雙手一攤：“我也問她啊，她說咱們哥哥照顧她，給她遮太陽又先把水給她喝，還幫她提東西。
她就說，從來沒有哪個人先照顧她，從小到大，都是她先照顧別人。
她一邊說一邊哭，說從來沒人對她這么好過。”
趙元樂聽著，沉默半晌。
她發誓，以后自己要是有孩子了，絕對不會養成這樣。
得多缺愛啊，趙元康這只是出于照顧小妹妹的禮貌，就把秀兒感動成這樣啊。
趙元樂嘆了口氣，聽見里面的談話聲，便帶著趙元蘭又湊了過去。
屋內，何菊也是明白秀兒一家的意思了。
原本她是沒往這方面想過，后來呢，想了一下，又覺得秀兒娘和她關系雖好，但兩家到底是有些差距。
出于私心，她還是想自己這大侄子能配一個念過書的姑娘，或者是家里更好些的。
但是呢…
今天秀兒的反應讓她意外，她以為秀兒就是老實就是悶，沒想到還有這個膽子。
在村子里都在幸災樂禍的時候，這姑娘倒是跟堅定的說出心里話。
不過呢，她現在還是把目光投在了趙元康身上。
“康康，你什么意思啊。”
趙元康的臉一直都是紅的，剛才知道一切之后，他的心中還有些感動。
人家小姑娘這么有膽子，他不能慫啊。
于是乎，趙元康便將懷里的銀元拿了出來。
“本來這事兒就該我先說的，這錢，就當是我自己掙的彩禮錢。
也買來得及買東西，這錢就先收下來吧。”
何菊忍不住拿過去一看，看到里面滿滿的銀元，心中一句敗家子卡在喉嚨口。
她這大侄子，干啥這么耿直啊…
啊這…
秀兒娘也驚了，她也瞟見了。
然而秀兒卻沒有關心這些，她聽到趙元康答應了，人愣住，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趙元康咳嗽一聲，看向秀兒。
“我說真的，你挺好的，我腳也沒事兒。
你該等等的，我本來就想著這次回來了，我就上門說的。
你看你一個小姑娘，這該我來說的。”
秀兒唰的臉紅，一下低頭，躲到了自己娘身后。
秀兒娘與何菊對視一眼，兩個過來人哈哈大笑。
何菊：“我可是沒意見的啊，不過這事兒，是要跟我大哥大嫂說一聲的，要不咱們商量一下日子。”
秀兒娘抱著兒子，笑著點頭，兩人便走進去另外一個屋子。
這下，就剩下秀兒與趙元康對著。
幺兒在一旁聽熱鬧，剛想過去問問，就被自己的姐姐一把抓過去。
趙元樂一手拉著趙元蘭，一手提著幺兒。
“走，去抓螢火蟲。”
鄉村養豬婆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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