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極歡欣的意識,用一種獨特的方式與陶樂溝通著,讓她明白了自己身在何處。
原來那是一顆名為生命寶珠的異寶,其中自成空間。
陶樂依稀記得,幼時有燦然明珠,自天外飛入眉心,不見形跡。
本來以為是南柯一夢,沒想到竟是真的,且那顆寶珠還賴在了她的靈海之中,生根發芽,直到今天見她情況危急,方才發力拉她入內。
據寶珠靈識所言,此刻它還在生長期,空間和能力有限,但有陶樂這個主人在,它遲早會成長為這方宇宙的永恒瑰寶之一,成為她的有力臂助。
陶樂不知道什么是永恒瑰寶,這寶珠在她看來確實神奇,其中有天地山河,日月星辰,比起傳聞中三大宗門的秘境,似乎還要更玄妙些。
更不要說,空間中還有一灣畝許方圓的生命靈泉,其中滿是實質一般的翠色靈液,內中又生著數支金蓮,看上去賞心悅目,更有補益提升境界的神奇功效。
對了,她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平時救人用的靈力,其實也是受到了寶珠的渲染,才有了那般神奇的功效。
不過從今以后,她便有了生生不絕的靈力源泉,更是知曉了之前的救治手段過于粗糙浪費,無師自通了更加節能高效的療愈方式。
她的修為本就受靈獸蛋的拖累,遠低于同齡人,又在永夜星域受虛力入侵日久,早就已經衰敗不堪。
此時便在那靈識的指點下入靈泉浸體,又服下了一顆金蓮子,正享受著重塑經脈之樂,忽然就聽見了西穆的話。
她人雖然進了寶珠空間,但在真實宇宙的位置卻沒有變。一旦出來,還會現身在原處,并不會一步邁回靈都。
嗯,就是真的能,她也不敢。
那個叫西穆的心機深沉,冷酷狠辣,她可不敢搭上整個靈都的生靈,去賭他的人性。
更何況,他還是新繼位的幽皇,口出成憲,便是為了不損威信,也必然不會輕易放過靈都。
所以在期限的最后一刻,陶樂還是離了寶珠,以一副奄奄一息的姿態,躺在了原先那張床上。
有了生命寶珠在手,她對于人類身體健康的掌控,已經得心應手,便是裝病,也無人可查覺。
缺月宮中,來自君主的風暴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天,朝野上下,莫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新任幽皇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情緒穩定得如同永夜大星,縱然殺伐果決,但從不無故遷怒于人。
但從三天前開始,這一切都變了。
第一天其實還好。幽皇只是處置了幾個瀆職的侍女與護衛,又下達了全域搜索令,不惜以重金懸賞,務要找到那個不翼而飛的靈族女治療師。
靈族俘虜就在眼皮子底下逃走,陛下盛怒實屬正常,可不正常的是,當晚他雖然傳了膳,但卻一口未動。
宮內近侍都知道,幽皇陛下受幼時生存環境的影響,對于食物是何等看重。
只要在宮中,那么一日四餐三點,都必須鄭重其事,毫不馬虎。而他自己,也從來不會辜負浪費任何一點兒食物。
這是陛下入宮四百多年來,第一次食不下咽。
如果說那一天發生的事,只是和風細雨,那么后面的事態進展,就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昨日,幽皇以雷霆之勢,將之前暗中陰謀作亂的勛貴集團一網打盡,涉案的一千六百七十二個家家、十萬余人人全部處死,一個不留。
而在這之前,他本是有意接受對方的乞降請求,有意給他們悔過機會的。
即便如此,籠罩在缺月宮之上的雷云非但沒有消彌,反而愈加厚重。
今日一大早,當幽皇陛下步出寢宮之時,自帶的氣場冰冷肅殺到了極致,令所有的近侍全都戰栗拜伏,連呼吸都幾乎凍結了。
禁衛長聲音顫抖地報告,迄今為止,整個幽都星上都沒有查到那名靈族俘虜的下落,被陛下當場賞了五百虛焰鞭,只剩下了一口氣。
可接下來,為那女子買單的,卻是千百年間如暗流般,隱匿在地下上不得臺面兒的各種組織。
奴隸角斗,殺手暗娼,人口買賣,走私違禁。這些歷代幽皇都不屑一顧,暗中將爪牙枝葉伸展到無所不至的行業,第一次遭到了全方位的、毀滅性的打擊。
被血腥鎮壓的地下世界的大佬和幕后黑手們,至死都不明白,打擊他們的那只手,為什么會落得這么急,拍得這么重。
而那個新自給永夜星域的灰白土地,灑上了濃艷彩繪的人,卻并沒有因他們的血,而獲得寧靜。
相反,在查遍了整個地下網絡,仍然沒有見到那個靈族女孩兒的蹤跡后,西穆心中的憤怒,已經轉變為幾被遺忘了的恐慌。
上一次,感到這種懸心吊膽,患得患失的滋味,還是在數百年前,他被父皇接回缺月宮,第一次嘗到了正常的食物滋味之時。
因為有了期望,所以也就生出了惶恐,怕自己做錯了事,做得不夠好,會再次被遺棄到那個連巴掌大的蟲豸,都要拼上性命去爭搶的地方。
可是現在,這種感覺再一次出現了,而且比前次還要強烈得多。
他不敢問自己為什么,似乎只要問過了,就會得出一個比恐慌本身,更加可怖可憎的理由。
對了,還有靈都。期限將至,他必要回到那里,將生養了她,又被她無情遺棄的一切,全部覆滅,為她陪葬。
他的手上已經沾滿了血,不論是棄族還是靈族的,也不用在乎屠城的惡名。
“準備一下。午夜一過,就開啟通往靈都的傳送陣。”
急急沖進大殿的人拜伏下來,渾身顫抖:“陛下,那個靈族女子,她出現了!就在傷患營,先前那間休息室的床上!”
“.很好。”西穆面色陰寒,咬牙切齒地道。
但在這一刻,缺月宮上空盤旋著的雷云忽然消失不見,永夜大星的光芒化為紗衣,輕柔地罩在這座墨玉所砌的宮殿之上。
陶樂被抬到西穆面前的時候,呼吸已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雖然如此,生怕再出差錯的士兵們,還是嚴陣以待,用一條條密布虛力的縛靈鎖鏈,將她緊緊地束縛在擔架上。
原來這就是作繭自縛。陶樂苦中作樂地想著,就感到一只冰涼的手,輕輕地扼上了自己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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