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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瑞松與陶樂并肩而行,側后方跟著文老祖,白棣與白照元、雪千黛等人,竟然是整桌人都過來了。
西穆和衛長垣先后離席,就算一開始沒有誰在意,但時間長了,陶樂卻有些不安。
她起身想要去尋找西穆,卻被同樣關注徒孫行動的俞瑞松拉住了,定要隨她同往。
兩位主客都離席了,陪客的人能怎么做?
所以在白照元的引領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行至了院外,正好聽到了西穆最后那一句話。
文老祖的眉毛當時便是一跳。他的年紀雖不過一百三十歲,但百多年前神州宗門變革,卻也是記憶猶新。
“天衍宗?他們竟然還有人在?”
俞瑞松聞言,并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推開了院門,當先走了進去。
“剛才那句話,是你說的?”俞瑞松的目光凌厲,直直地射在西穆面上:“你怎么知道天衍宗的?”
“因為我就是天衍宗第129代宗主。”西穆長身玉立,一派泰然自若。
“你說的可當真?”文老祖急吼吼地走上前來,圍著他左看右看:“百年前的戰亂之時,天衍宗的一位師叔還精準地測過了止戈時間,又說他們將舉宗出海避難,但以后就音訊全無。”
俞瑞松一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既自稱來自大衍宗,可有信物?”
“自然是有的。”西穆微微一笑,右手向著天上輕輕一招。
一道白光,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破空而來,直直地落入了他的掌中。
在場的每個人,目力都好得驚人。
那是一把白玉扇,扇骨是一根一根細膩白潤的玉簽。
西穆輕輕一揮,扇子便舒展開來,現出了玉簽上長長短短的條紋,與之前陶樂等人在秘境通道所見的青石板上的符號,有異曲同工之妙。
俞瑞松一見此扇,之前繃得緊緊的面孔,就變得柔和起來。
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雙手伸出,似想要撫摸那把玉扇,卻被西穆以扇背敲中了手掌。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每個人,神情都有些呆滯。
那可是俞老祖啊,百多年來天下唯一的天人境高手,竟然會被這樣一個小輩,毫不客氣地敲中了手背?
俞瑞松其實也很奇怪。玉扇敲下來的時候,他本來想要就勢翻手,將它接過來看個究竟的。
作為當年曾經親眼見過這件信物的人,他清楚地記得這把青玉扇的每一個細節,此刻也只想做個驗證,并沒有別的意思。
沒想到,眼前這個小輩,周身看不出一絲能量,偏偏一揮一敲之間,便讓自己無從閃避。
他的整個手背雖然看不出一絲紅腫,內里卻疼得火燒火燎。
能將這扇子的威力發揮到這個程度,無論是這件信物,還是持著它的人,身份根本用不著懷疑。
當下俞瑞松便溫聲問道:“你是這一代宗主?風澤呢?”
“風祖師已于八十三年前意外仙逝。”西穆一本正經地道:“當年他老人家已經算到宗門將有傾覆之災,所以毅然離鄉避去海外。”
“然而天意不可違,在風祖師之后,信物遺失,傳承中斷,宗門也日漸凋零。”
“直到我這一代,方才找回了這件信物,將傳承延續下去。”
這番話,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在場中人都明白,其中有多少艱辛不易。
只有陶樂明白,西穆不知道從哪兒撿著了這么個信物,然后就一本正經地在胡說八道。
關于他老人家的來歷,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根本都不是藍星人,怎么可能變成了什么天衍宗傳人。
只是這個時候,她除了擠出一臉笑容,別的什么都不能做。
拆西穆的臺?這種事既無必要,也沒好處,后果卻是不堪設想。
“天衍宗重回九州,又有了席宗主這樣年少有為的宗主,未來前途可期。”俞瑞松笑著說道,相當于給這件事定了調。
文老祖立即就招呼身后的人:“趕緊再整一桌好菜,再把酒重新熱上,大家好好地敘敘這些年的舊事!”
西穆也不推托。他一手牽過了陶樂,與俞瑞松并肩而行,并不肯像文老祖一般,特意落后半步,讓不少白頭山人,再次心生不滿。
他明明如此年輕,就算執掌了天衍宗,又怎么能與威名赫赫的俞老祖相提并論?
這種行為,委實有些無禮。
而俞瑞松對此,卻似毫不介意。
到了天人之境,對于很多事,都是有直覺的。
剛才他被扇骨敲手一事,雖說他是出乎意料,又未出全力,但對方也同樣是游刃有余。
且以天衍宗當年的行為習慣來看,他們肯于露出來的實力不過一二成,那些信以為真輕視對方的,莫不付出了昂貴的代價。
眼前的這位席宗主,自己至今都摸不透他的底細,說明他的境界根本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之前,是小瞧了天下之人啊!
再入席的時候,座中已經不見了雪千黛。
除了陶樂心中微微詫異之外,并沒有誰再提起過她。
文老祖接下來的提議,讓她明白了這么安排的原因。
“天衍宗當年在神州地位極高,與各宗門都保持著極好的關系。”
“正好雪家也將從內七宗除名,我建議,正好將這個位子補給天衍宗,不知道俞老祖與席宗主,意下如何?”
俞瑞松點點頭:“本該如此。”
西穆自是保持著那副淡然的樣子,對此亦無意見。
酒宴之中,文老祖思前想后,提出了一個要求。
“席宗主,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西穆看了他一眼,截住了他的話頭:“你是想問我,你此生是否有晉升天人境之機會?”
文老祖聞言,笑容立馬變得更加真誠了。
“果然不愧是席宗主,我這點微末心思,可沒想著要瞞過你!”
“之前聽說過,我們兩宗有交情。但交情歸交情,卦金頂多打個八折,先付后占,童叟無欺!”
“沒問題,沒問題!”文老祖喜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一旁的俞瑞松也笑著點頭,因為西穆表現出的這種作派,與當年他所熟識的老友風澤,簡直是一般無二!
不一時,便有人抬了一個盒子過來。
文老祖親自接過盒子,當著桌上眾人的面掀了開來,只見里面是一塊一尺見方,瑩白潤滑,隱隱泛著藍光的玉石。
“這是一塊極難得的暖玉。”他介紹道:“要在數億年的冰川核心中方能生成,偏偏性質溫和,無論是修煉還是養生,都大有益處。”
“便以此玉,換席宗主三次演算之機,可否?”
西穆看了看玉,面上不置可否,只是揮手讓小七接了過去,算是成交了。
接下來他稍一凝神,以手指隨便掐算了幾下,便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