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的時候,便就到了后院一一在的屋子里。
乳娘抱著孩子來回的走,此刻孩子已經不哭了。
喬故心過去先凈了手,洗掉手上的沾染的紙灰,將一一從乳娘的手中接了過來。
許是這小孩子也是能知道哪個是母親的,一被喬故心抱在懷里,直在那委屈的哼哼。
喬故心坐在榻上,輕輕的晃動。
此刻,她聽著聲音確實是挺大的。
而后抬手讓念珠跟去外頭瞧瞧,還有沒有清靜點屋子,不管如何先換換再說。
念珠剛要走,喬故心抬手將人給叫住了,“三姨娘的院子偏些,直接將姑娘抱過去。”
其實兩個姨娘的院子都比較偏,只是二姨娘那多少是有些傷心的。
不像三姨娘,她是真的恨了寧順候。
此刻喬文柄還沒有回來,畢竟是在戰場上,誰知道會有什么意外,造成這一切的,三姨娘始終怪寧順候,怪那戲子母女。
喬故心讓念珠念香一塊送過去,她這邊也不用人伺候。
安頓好了,喬故心扶了扶有些松了的絨花,這才往外走。
快到屋子的時候,不想迎面碰到了褚翰引。
褚翰引在看見喬故心后也愣了一下。
他跟喬文清關系鐵,今日肯定是要過來的。因為知道侯府的事,不知道為何,心里總是替喬文清覺得憋悶。
便尋了個人少的地方,想著散散心。
人家說,要想俏一身孝,大約就是現在的情景。
褚翰引看了喬故心一眼,趕緊避開了視線,而后往后退了一步,小聲的說道,“喬大姑娘節哀。”
這些不過是瞬間的事,根本無人發覺異常。
喬故心福了福身子,便就從后門進去了。
喬故心走了后許久,褚翰引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緩緩的閉上眼睛,心中滿是苦澀。
他以為,可以將喬故心忘了,可是在看見喬故心的時候,心里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
喬故心本該在靈前的,怎么會離開了,可是身子不適?
褚翰引想問問,卻又沒有資格,也不是這個場合。
手緊緊的握成了拳,心中默念著禮儀廉恥,將她努力的想成,高高在上的菩薩。
“夫君。”身邊傳來柔柔的聲音。
褚翰引猛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新婦那一張關切的臉,“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這一句話,卻是問在了褚翰引的心尖上。
他有心中追不到的白月光,亦有人在仰望他。
褚翰引低頭很自然的扶了一下新婦,“無礙,只是有些累了。”
新婦點了點頭,“嗯,夫君也要保重身體。知道你去喬大人情同手足,可卻也未自己考量。”
莫要,悲傷過度。
褚翰引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好,我都聽你的。”
他努力,很努力的去做一個好丈夫。
只是在走的時候,沒忍住回頭。
看一看,她走過的路。
新婦看出褚翰引心不在焉來,卻沒有吱聲,由著褚翰引挽著自己的手,往前走著,漫無目的的走著。
今日吊唁結束,次日便要發喪了,長長的喪儀,很大的排場。
打從早晨,天色便有些暗了。
等著棺木入土,蓋上一層的時候,天空開始飄雨。
人都說,這是大吉之兆,寧順候留給后輩的,便是無盡綿延的福氣。
對于這話,喬家的孩子只在心里冷笑著。
寧順候給后輩留福氣?
他們可不稀罕要,希望將他的福氣,都留給他最心愛的女兒喬蕁鳳身上。
下葬后三天過完,家里的親戚也就走完了。
侯府上下這就算是忙完了,可以松口氣了。
一眾人,圍在一起開始逗孩子。
因為沒有外人在,兩位姨娘也在這坐著。
開口便都是好聽的話。
二姨娘點著顧亦一的小手手,想著在娘家聽說的事,“老一輩人都說,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可是有大福氣的。”
便是說,初一的姑娘那是當娘娘的命,十五的后生,將來那就是官身。
這話尋常人怕就聽聽,可在國公府不定就成了。
說完,二姨娘看了喬文芷一眼,比如跟大皇子就挺配的。
“姨娘,慎言。”喬文芷趕緊斥了二姨娘一聲。
如今圣上正是風華年,不過才生了一個兒子,將來不定會有多少個,這皇位究竟落在誰的身上,還不一定。
再說了,皇宮有什么好的?
喬文芷撇了撇嘴,若非為了榮華富貴,誰人會愿意去那種地方。
偏生,顧亦一最不缺的便是榮華富貴。
二姨娘也是話趕話說了句,就想著世上最尊貴的人,就是皇后娘娘,光想夸尊貴來著。
“瞧我這話說的。”二姨娘訕訕的笑著,身子往后退了退。
也是因為喬文芷在宮里照顧大皇子,這才覺得好像跟宮里的關系近了些。
“關起門來自家說話,沒那么多規矩。”喬故心倒不甚在意,二姨娘本就不是能說會道的人,她也不會有惡意,她那么一說,自己一聽便是。
三姨娘笑著點頭,“可不是,未來還遠誰能說得準。”而后視線放在喬文清身上,“跟著她大舅舅從文多好,將來做個女先生,揚名立萬,給咱們女子爭口氣!”
要做,就做女中第一豪杰。
淑佳郡主聽得掩帕直笑,“我瞧著一一可比她舅父聰慧,我都能想象到,往后他被外甥女問的無可言語的樣子。”
“等著明年文清生辰,我得送文清三車書卷,這做學問可不能馬虎了。”喬文芷趁機打趣了句。
喬文清摸了摸鼻尖,“倒讓我壓力大的很。”
一眾人這就笑了起來,更不會有人提剛剛二姨娘的失口之言。
一家人正說的熱鬧,下頭人稟報說是四少爺回來了。
三姨娘從椅子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因為太用力,椅子啪的聲音倒在地上。
顧氏也沒心思追究她的失禮之處,也跟著站了起來。
喬文柄到底是從戰場上回來的,莫要說家里了,就是朝堂上也應該對他另眼相待。
三姨娘跌跌撞撞的往門外挪,一邊走一邊落淚,明明很近的距離,卻被她走的有天與地的距離那般的遠。
三姨娘想了很多,想到她已經不敢睜眼。
終于,門外傳來了喬文柄的聲音,“母親,兄長,我回來了。”
聽著,聲音好像比之前的更粗更亮了。
只是那不穩重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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