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出門,武格格過來了。
她是過來想和顧幺幺一起出門請安的——圓明園里地方雖然大,但是重要的居處就那么幾處。
福晉不舒服的事兒,后院里一早上也聽說了。
“正好,我正要過去,一起走吧。”
顧幺幺說著,拉住武格格的手就往外走了。
一路上陽光明媚,
繞過西南角的假山,又走了一段抄手游廊,在一個岔路口,誰知道遠遠的就碰上了對面兩人。
就兩個人——鈕祜祿氏,和一個婢女。
武格格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畢竟鈕祜祿氏是新人,看著面生。
更何況還隔了這么一段距離。
鈕祜祿氏倒是很恭敬,
立即就避讓在道路旁邊了,
等到顧幺幺走過去的時候,她屈下來請安:“婢妾給側福晉請安,
側福晉吉祥!”
顧幺幺道:“鈕祜祿格格請起。”
她言語客客氣氣的——畢竟作為穿越者,她已經提前看過劇本了,知道這位是大名鼎鼎的扭葫蘆!
誰知道她會不會扭著扭著,哪一天就把乾隆給扭出來了?
若是這個時空只有顧幺幺一個人的話,她倒是不怕的。
但是問題是,她現在已經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
有了孩子,母親便有了軟肋和牽制。
萬一這鈕祜祿氏將來的走勢真的同歷史上一模一樣,甚至連乾隆都被生出來了……
想到乾隆,顧幺幺就覺得背上有點麻麻的。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鈕祜祿。
鈕祜祿氏謝過恩之后,站起身,又對著武格格行了平禮。
一邊行禮,一邊鈕祜祿氏心里忍不住有些不安。
她不明白:為什么每次顧側福晉看著她的眼神,總是有意味深長?
那種眼神不是嫌棄、不是厭惡、不是抬舉、不是拉攏,也不是輕視。
沒有敵意,
也沒有友好。
就好像她鈕祜祿氏是個謎一樣。
而顧側福晉正想努力參透這個謎底。
武格格聽說鈕祜祿氏也是過去給福晉請安的,
于是看了一眼顧幺幺,
轉頭道:“那就一起吧。”
畢竟人都在路上給碰上了。
幾個人在圓明園里的路徑上走著,
顧幺幺在最前面,
武格格稍稍落后她半步,倒是鈕祜祿氏落在最后面比跟班還像跟班。
亦步亦趨。
福晉院子里,門前臺階上站著的婢女打起簾子來,讓顧側福晉和武格格、還有新格格鈕祜祿氏進去。
屋子里,福晉正在喝藥,抬頭就看見顧氏進來,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站定了。
她先是請安,然后就解釋了一下,說昨天因為怕過來添亂,所以才到了今天來請安。
福晉把藥碗遞給手邊的婢女海藍:“側福晉坐。”
她只說了側福晉,武格格和鈕祜祿氏屈在地上,多少有些尷尬。
好在烏拉那拉氏稍微頓了頓,然后讓這兩個也起來了。
顧幺幺坐下來,先讓人把東西給拿了過來——她身份雖然比福晉低,但是因為受寵,有四阿哥撐腰做靠山。所以她那里有許多好東西,甚至是福晉連見都沒見到的。
但是顧幺幺也不可能把這些東西給拿出來。
她也就是帶了一些常規滋養的補品,又有自己親手改良的兩只香薰手爐,獻給福晉之后,
烏拉那拉氏瞧著倒是愛不釋手,
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這做的很精巧。”
武格格道:“福晉可好些了?”
烏拉那拉氏往椅背上靠了靠,正想說話,忽然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挪動了一下身體的姿勢,掩飾過去了。
她最近的月水是越來越紊亂了。
真要命!
福晉心中隱隱的憂慮變成了現實:接下去的半年,她的月水都有了問題。
每一次都多。
婢女們一趟一趟的洗著,海藍和芝迷兩個大婢女看著臉盆里淡紅的水,手都有些哆嗦。
嬤嬤雖然是經過大風浪的,心里也不由得著急——宮里的娘娘們有這種病癥的也挺多。
但是那些娘娘們都是什么年紀?
四五十了!
福晉如今連三十都還沒滿呢。
別的不說,就說任何一個大活人,也經不住這樣一個月一個月的失血啊……
太醫往圓明園里跑了五六趟,只說是氣虛血熱,需要補氣攝血固沖。
又用了舉元煎、安沖湯。
一碗一碗的湯藥喝下去,福晉的病情沒有什么好轉,臉上的氣色倒是一天天看著枯黃了下去。
畢竟是嫡福晉,四阿哥倒是比從前往她那里去的頻繁多了,又是將不少珍品補品都賞賜了過來——雖然福晉沒法伺候,但是看見四阿哥難得的流露出的關心,心里也覺得得到了一絲安慰。
但是,等到中秋的時候,福晉的精力已經不能夠支撐圓明園里的諸多事情了。
四阿哥很自然地便讓顧幺幺頂了上來。
畢竟,嫡福晉身子不好,顧氏是府里的側福晉,于情于理,都是可以頂上的。
過慣了富貴閑人日子的顧幺幺一開始都快崩潰了。
這么多的事兒,瞬間就涌到了眼前,亂七八糟的全部都揉成了一團,全部都向她撲來。
大到德妃娘娘過生辰要送什么禮,會不會有什么類型的禮物犯了什么忌諱;小到圓明園前后園交界處的一處抄手游廊修葺,用的是哪家的漆……
全部都得側福晉最后來拍板。
顧幺幺難免手忙腳亂。
幸虧四阿哥讓自己前院的大嬤嬤過去從旁協助,才好了不少。
等到半個月之后,顧幺幺終于開始漸漸的上手了。
四阿哥很貼心地沒有安排福晉正院里的嬤嬤過去協助顧幺幺——原因也很簡單:這些大嬤嬤自恃是福晉身邊的老人,對著顧氏的時候,保不準會不會多個心眼。
甚至奴大欺主什么的。
四阿哥只是想將顧氏抬舉上去,不是要鍛煉她翻越萬水千山的難阻。
事情再忙活,總是能理清的。
但是攪和了“人”進去——人和事湊在一起。
再簡單的事兒也不簡單了。
然后,也就是康熙四十七年的九月——僅僅才過了一個月,暢春園里就傳來了消息:萬歲又要塞外巡幸了。
這一次塞外巡幸,萬歲仍然要帶上廢太子。
按理說——廢太子早就已經被軟禁了起來,身邊的黨羽也都鳥獸散,皇上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但是胤禛明白:以皇阿瑪如此多疑警醒的性子,自然是要將廢太子放在眼皮下盯著才算放心。
相關
__其他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