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天色已經遲了。
奴才們送了水之后,等到收拾妥當,魏氏依靠在直郡王懷里,懶洋洋地就拿了一張預備慶賀四貝勒府側福晉的禮品單子給直郡王看。
她這個人,特別記仇,也特別記恩——顧氏一次援手,
終生不忘。
直郡王也想起來老四府上的顧氏。
那顧氏如今又給他添了一對龍鳳胎,是剛剛抬成側福晉了。
也不容易了——普通的出身,又只是個漢軍旗,如今女兒居然能做到堂堂貝勒府的側福晉,這戶人家真是祖上積了大德了。
不過,顧氏長的那模樣,
那副姿容——別說是做貝勒爺的側福晉了……就是做他直郡王后院里的寵妾,也是足夠的。
可惜,當初為什么沒有將這么個人兒收到自己王府上呢?
直郡王摟著魏氏,想到這兒,竟然隱隱地出了神。
魏氏不知道他在想著什么,只覺得屋子里的燈火有些太亮,閃的人眼睛不舒服,于是喊了奴才進來,將燈火熄滅了幾盞,只留下了屋子角落最幽暗的一盞。
“你去罷,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直郡王拍了拍魏氏的肩膀。
太子如今越發不濟,皇阿瑪對老四雖然難得一句肯定和稱贊,卻是默默不做聲地放手了不少擔子給他。
直郡王看的清清楚楚:這才是最根本的肯定。
幾天之后,魏氏帶著給側福晉的恭賀之禮,又帶著兒子弘昉,
坐上了去四貝勒府的馬車。
她也是個爽朗從容的性子,雖然自己的身份也不過是個格格,
但是出門在外,卻是半點不露怯。
到了四貝勒府門口,
早就有嬤嬤等著了,幾個小太監上前來勒住了馬車,幾個老婆子扶著魏氏下了馬車來。
魏氏是前幾天就遞了帖子的。
她先往正院過去,給四福晉請了安,問了好。
魏氏雖然是格格,但畢竟是直郡王的人,四福晉烏拉那拉氏不好怠慢,笑著留她說了些話。
正好耿格格她們過來給福晉請安了,于是魏氏這才脫了身。
從正院出來,她直接就奔花步小筑過去了。
顧幺幺之前收到了拜帖,就對四阿哥說過了,這時候聽說魏格格已經過來了,也早就讓人出來迎接了。
魏格格見到她,笑盈盈地一句話還沒有說,已經鄭重其事地行起了見側福晉的禮。
趕緊就被顧幺幺給撈起來了。
魏格格這個人,若是論性格的話——簡直和邊格格是兩個極端。
邊格格是柔柔弱弱小白兔,魏格格則是腹黑小甜心。
她不像邊格格那樣天真單純,容易輕信別人,也不像邊格格那樣不敢維護自己的利益。
她無論在多么惡劣的條件下,
都會努力為自己開辟出一片舒適的周邊環境來。
魏氏之前幾次過來看顧幺幺,
出手都很大方,
顧幺幺回了禮之后,魏格格便會送得更重——顧幺幺對魏氏很有好感。
倒不是她貪圖人家魏格格的東西,只是一個人若是對朋友大方,絕不愿意占人一點便宜的話,這種人,絕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很值得交往的。
人與人之間,一時相談甚歡,通常靠的是話題投機。
但若是能長久相交下去,靠的就是人品了。
屋子里,魏格格把弘昉抱給顧幺幺展示:“我兒子。”
她頓了頓,伸手捏了捏弘昉的鼻子:“就為了你這小子,額娘差點一腳被你阿瑪踢死!”
這話說得嚇人,顧幺幺正在喝茶,差點被嗆著:“……這是什么事?”
魏格格于是把前幾天直郡王發火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說到最后,她還拉著顧幺幺到屋子里去,躲在屏風后面,把衣領解了開來,將胸口的傷痕給她看。
顧幺幺看著就嚇了一跳:“天!”
魏格格皮膚白皙又嬌嫩,前幾天剛剛被踢著的時候,那里的皮膚只是紅腫,倒還看不出什么,如今紅腫退下去了,變成了又青又紫,看著就格外嚇人。
一大片烏烏的。
“你也不上些藥膏?”
魏氏道:“看著便生氣,我就是要留著——讓王爺好好看看!”
顧幺幺直搖頭,出來就喊了爾曼去拿了藥箱子,然后挑了好幾種藥膏,分別給魏氏的大婢女收著了,又囑咐怎么用。
魏氏看著她忙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側福晉……”
顧幺幺沖著她甜甜的笑了笑:“你還是像從前那么喊我吧。”
魏氏眼睛亮了亮,看著顧幺幺的眼神更親密了:“顧妹妹。”
她低頭看著胸口的哼唧,恨意又上來了:“別看我們王爺如今似乎看重我,其實我在他眼里,連條狗都不如!你瞧瞧,這下了多大的狠手?”屋子里安靜了下來,魏氏又輕聲道:“你同我不一樣,你們貝勒爺,是真真正正的把你放在心上的,我瞧得出來。”
魏氏走了之后,顧幺幺想著她剛才說的那些話。站在臺階上發了一會兒呆,看太監和小婢女們守門——花步小筑里又來了新的花種,因為枝葉高揚,本來殿下的位置就不妥當了。
現在還需要把竹籬笆給改了方向,再拆掉兩排花壇,才能把新花種給種下去。
屋子里,傳來了二格格的笑聲。
顧幺幺轉身回了屋子里,就看見二格格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床,兩只手掐著腰正在床上左右搖擺。
乳母求爹爹告奶奶的,伸手把她給抱了下來。
二格格滿屋子的跑,接著又去了弟弟妹妹那兒。
弟弟妹妹都被乳母剛剛喂過奶,正被并排放在床上。
乳母彎腰下來給兩個奶娃娃調整著襁褓。
二格格走過去,不做聲地趴在了床沿邊上。
看見姐姐過來了,兩個奶娃娃似乎有心靈感應,知道這是自己的血親一般,都睜大了眼看著二格格。
二格格伸手戳了戳弟弟肉嘟嘟的臉頰,又伸出小手輕輕捏了捏妹妹的下巴,直到成功的讓兩個娃娃都嚎了起來。
她畢竟還只是個小孩子,一看見弟弟妹妹都被自己弄哭了,不由得也急得跳著叫了起來:“額娘!額娘!”
屋子里有兩個小娃娃的哭聲,再加上二格格的叫聲,顧幺幺剛進屋,只覺得耳膜都快被刺穿了。
啊,三胎什么的……
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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