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筆敲敲:、、、、、、、、、
竹海山莊,因綿延數里的綠竹林而為人所知。
看著不遠處郁郁蔥蔥的竹林,時芙昕不解道:「這么個好地方,位置也不算太偏,怎么會被樂舞得了去?」
煙袋子回道:「太后喜歡聽琵琶,樂舞剛好擅長這個,她得了太后的歡心后,韋家就將竹海山莊送給她了。」
時芙昕看著曲徑通幽的竹林:「平日里都有些什么人進出竹海山莊?」
煙袋子:「就樂舞的幾個親傳弟子才有資格來這里,天波門的其他弟子一般都住在梨園附近。」
時芙昕點了點頭,起身下了馬車,邁步走進了曲徑通幽的竹林中。
煙袋子連忙跟上,懷里還抱著一張古琴。
差不多深入竹林三分之二的時候,時芙昕停下了腳步,盤膝坐到了旁邊的巨石上,接過煙袋子手中的古琴放到腿上,然后輕輕撥動起了琴弦。
煙袋子對此舉有些不解:「六姑娘,我們不進竹海山莊?」
時芙昕雙手不停:「樂舞會出來見我們的。」
竹林深處,坐落著一座雅致的院子。
客廳中,樂舞正和兩個弟子說著話。
「那人到底是誰呢?太眼熟了!」
樂舞還在回想晌午時分出城之時看到的那個男人。
弟子一:「這些年師父幫著主人做了不少事,也許是曾經在什么地方見過的人?」
樂舞瞇著眼搖頭:「不對,那人我一定在近期見過。」
弟子二:「師父要是實在想不起,那弟子就走一趟,將那人抓來,到時候師父當面問清就行了。」
樂舞剛想說點什么,就聽到從院外飄來的琴音,一開始她還沒什么反應,可不過片刻,她就「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師父,怎么了?」
兩個弟子被嚇了一跳,他們也聽到了琴聲,不悅道:「哪個不長眼的,竟跑來竹林彈琴?不知道我們天波門是以音律聞名的嗎?」
樂舞眸光閃動,面色驚愕,沒理會兩個徒弟,快步朝外走去,走了幾步,又驟然停了下來。
「我知道那人是誰了?」
兩個弟子:「誰?!」
樂舞看著琴音傳來的方向,眼中閃爍著驚濤駭浪:「那晚在墓葬區差點要了為師命的人。」
若不是魔鷹手下及時趕到,就算不被那人殺死,她也會毒發而亡的。
想到那人出現不久,就被端掉的地下牢獄,樂舞心神震蕩。
今天再次遇到那人,然后這首只有掌門會的天波門絕技——十面埋伏就出現了
「樂音」
樂舞想到了那個被她出賣的大師兄,眼中又增添了絲絲恐懼。
大師兄還沒死嗎?
她該想到的,在天羅門被滅的時候,她就該想到大師兄可能成功脫逃了。
「師父,你說什么?」
聽到徒弟的聲音,樂舞回了神,平復了一下心緒,剛想說什么,就看到一個弟子在流鼻血了。
流鼻血的弟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摸了摸鼻子,錯愕的看著手上的鮮血:「我這是怎么了?」
樂舞面色巨變,拉著兩人就朝后院跑去:「你們趕緊從暗道離開,進城后直接去找主人,告訴她,滅了牢獄的人就在京城。」
此刻,兩個弟子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了。
無他,兩個人的鼻子、耳朵、眼睛都開始在流血了。
「師父,怎么會這樣?」
樂舞看著兩個徒弟又驚又恐的神色,神色有些黯然又有些倨傲的說道:「曾經的天波門威震江湖,無人敢欺,
你們知道是為什么嗎?」
不等兩個徒弟回答,就繼續道:「因為天波門有一門殺人于無形的絕技——十面埋伏。」
兩個徒弟瞪大了眼睛:「就是現在我們聽到這個?」
樂舞點了點頭,這時,師徒三人已經來到了暗道口:「你們快走。」
「師父,您呢?你不跟我們一塊走嗎?」
樂舞轉頭看向院外:「為師要去會會老朋友。」說著,面露微笑,「這些年,我一直挺想他的。」
「你們快走,一定要把消息帶給主人!」
說完,樂舞就將兩個徒弟推進了暗道,并將暗門給封死了。
樂舞站在暗門旁駐步了一會兒,然后轉身回了臥房,梳洗打扮了起來。
竹林中,時芙昕不疾不徐彈著琴,「看著」暗道中飛快逃跑的兩個人,對著煙袋子道:「竹林東邊有兩個人,你去解決了。」
這話有些突兀,煙袋子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下。
六姑娘怎么知道竹林東邊有兩個人?
懷著滿心疑惑,煙袋子去了竹林東邊,等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還真看到兩個人從地下冒出來。
煙袋子又是驚訝又是結舌:「六姑娘這是成神了?」
當他走向那兩個五官都在流著血的人時,心中對時芙昕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另一邊,裝扮一新的樂舞出了竹海山莊,朝著竹林中琴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踏入竹林的瞬間,原本安靜無聲的竹海突然劇烈搖晃了起來,竹葉更是漫天飛舞。
看著飛舞的竹葉,樂舞有些怔神,半晌后,雙眼突然留下了兩行清淚:「師兄,這些年我好想你呀。」
「你還記得我喜歡看竹葉飛舞,可見也是很想我的吧?」
無人回應,只是漫天飛舞的竹葉停了下來,只有竹子還在搖晃不止。
樂舞愣住了,隨即凄然一笑:「也是,你怎么會想我呢。師兄,你今天回來,是準備清理門戶嗎?」
還是無人回應,只是竹子晃動得越發厲害了。
樂舞繼續朝著琴音方向走去,邊走邊嗤笑出聲:「你不要怪我,當年是你逼我的,若是你肯將十面埋伏傳給我,我何至于和天羅門聯手?」
「你知道嗎?看著你被天羅門掌門帶走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嗎?」
這話一出口,空中再次飛起了漫天的竹葉。
樂舞還以為是自己的打動了樂音,臉上剛露出幾分喜色,臉上、手上就傳來刺痛,一低頭,就看到身上多了好幾條血痕。
她身上特意為樂音穿的他最喜歡的白色長裙,再也不再潔白如雪的了。
「師兄,你真的要殺我?」
樂舞看著漫天的竹葉,一臉的難以置信。
緊接著,不管不顧的在竹海中奔跑了起來,任由竹葉在她身上留下越來越多的血痕。
然而,她什么人都沒見到。
琴音不知在什么時候,變得無處不在。
「師兄,你出來!」
「你現在連我的面都不敢見了嗎?」
「樂音,你就是個懦夫!」
「我們本該可以是一對神仙眷侶的,是你,是你非要顧及門規,任由我百般求你,你都不肯傳我十面埋伏。」
「當初你但凡依了我,我們也不會反目成仇。」
「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樂音,你給我出來啊!」
樂舞發瘋一般的在竹海中邊跑邊喊,看似亂跑,實則卻是堅定不移的跑向竹海出口。
可惜,
每次都有颶風一般的亂舞竹葉攔住她的去路,逼得她只能在竹海深處打轉。
「呼呼呼」
樂舞瘋跑了兩刻多鐘,在摸到鼻血的時候,知道她這次是劫難逃了,索性也就不在裝模作樣了。
「樂音,你出來吧,總得讓我在死之前見見你吧。」
「怎么?你我青梅竹馬的長大,你連我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見了?」
鼻血流得越來越多,眼睛、耳朵也開始刺痛,樂舞凄然一笑,用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師兄,你好狠的心呀。」
話音落下,樂舞已經變得有些紅朦朧的視線中,一個頭戴粉色帷帽的少女抱著一張古琴,邊彈邊走了出來。
「你是誰?!」
樂舞的聲音尖銳又刺耳,她難以置信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少女,接著對著竹林大喊:「師兄,你出來,你出來啊。」
「樂音早就死了!」
這話就像暫停鍵一般,停止了樂舞的所有動作。
「我其實是不想和你浪費時間的,可一想到樂音被關在天羅門水牢中折磨了十多年,我總得讓你這個罪魁禍首也感受一下他當初的絕望不是?」
樂舞這才回過了神,轉頭看向時芙昕:「你是誰?」
時芙昕指尖挑起一根琴弦:「我是代表樂音來懲罰你的人!」
「錚」
無形的音波隨著琴弦的松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了樂舞。
「噗」
樂舞一口鮮血噴出,睜大著雙眼,仰面倒在了地上。
咽氣的最后一瞬,樂舞面上浮現出了釋然之色。
終于解脫了
「呼」
一陣疾風突現,吹得無數竹葉亂飛,最后紛紛落在了樂舞身上。
看著樂舞被竹葉掩埋,時芙昕沒有多留,抱著古琴就走了。
快要走出竹海的時候,時芙昕突然回頭看向竹海西邊。
「看到」藏在竹海西邊的人是誰后,時芙昕眸光閃爍了好一會兒,面上也帶著猶豫,不過,最后還是將右手放到了琴弦上。
就在這時,耳中傳來馬蹄聲。
時芙昕抬眸看去,就看到楚曜騎馬飛奔而來,速度快到她想將手里的古琴藏起來都來不及。
「這家伙怎么來了?!」
時芙昕懊惱的垂下了頭,藏在竹海西邊的人太讓她意外了,以至于都沒注意到其他地方。
「吁」
在時芙昕三米之外,楚曜才勒緊了馬繩,居高臨下的看著時芙昕,也不說話。
時芙昕嘆了口氣,一手抱琴,一手掀開帷帽,仰著頭看著楚曜,莞爾笑道:「曜三公子,又見面了,我們果然有緣呢。」
楚曜看著她,眉頭高挑:「又是你,石榴。」
時芙昕嫣然笑道:「對啊,是我。曜三公子,見到你,我真是又意外又驚喜呢。」
楚曜幽幽道:「可我見到你,卻只有驚沒有喜。」
時芙昕很是大氣的說道:「沒關系的,我高興就好。」
楚曜呵笑出聲。
這時,孟墨翎也帶著人到了。
看到綁了雙手被孟墨翎拉著走的煙袋子,時芙昕眸光閃了一下。
楚曜看著她,手指煙袋子:「你認識這人嗎?」
時芙昕重新揚起笑臉:「認識呀,他是我的馬夫。你們綁他做什么?你們可不要隨便欺負人啊。」
「哈哈」
楚曜大笑出聲,突然翻身下馬,大步來到時芙昕面前,垂眸仔細的打量著面前這顆
圓石榴。
時芙昕被看得不好意思,羞答答的道:「曜三公子,你別這么看著我,人家會不好意思的,會以為,會以為你喜歡我呢。」
說著,還扭了下身子。
楚曜眼皮跳了跳,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噗」
孟墨翎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然后一臉佩服的看著時芙昕,敢在虎口作死,這時家丫頭膽子真是夠肥的。
看著滿臉羞澀,側著身子一副不敢看自己的時芙昕,楚曜突然有些頭疼,最后化為了一聲長嘆:「時六,你給我的意外還真是多啊。」
出現在竹海山莊也就算了,竟還收服了內城四大地頭蛇之一的煙袋子!
時芙昕想看又不敢看的偷瞄了一眼楚曜,嗲聲嗲氣道:「曜三公子,日后咱們接觸得多了,人家會給你更多驚喜的。」
楚曜抬手摸了一把臉,然后冷眼看著時芙昕:「能好好說話嗎?要是不能,我讓你聽聽慘叫聲,提提神如何?」
孟墨翎很是識相的將煙袋子推了出來。
時芙昕默了默,對著楚曜嘿嘿笑道:「我逗你玩兒呢。」
「噗」
孟墨翎又沒忍住笑出了聲,收到楚曜的死亡凝視后,憋紅著臉住了聲。
楚曜看著時芙昕:「你為何會在這里?」見時芙昕眼珠轉動了起來,又道,「說實話,要不然,你今天回去怕是要沒馬夫了。」
時芙昕知道楚曜不好對付,飛快的轉動腦子,想編個合理的理由。
就在這時,一個清風朗月般的人從竹林中走了出來:「她是跟我過來的。」
楚曜看著來人,眉頭再次高挑:「北風先生!」
北風先生笑著走了過來:「是我帶昕丫頭來這里的,昕丫頭琴藝不錯,可到底還是缺些火候,就想帶她來見見天波門掌門,讓她給指點一二。」
「說來,也是我們的運氣,剛到竹海這邊,就聽到了悅耳動人的琴音。」
「本來我們想看看是誰在彈琴的,可惜,彈琴的人還沒找到,倒是先遇到楚曜你了。」
時芙昕點頭如搗蒜:「就是這樣的,我是跟著北風先生來的。」
楚曜看了看兩人,不置可否:「是嗎?」
時芙昕點著頭:「當然是了,我這還是第一次來這邊呢。」
北風先生笑看著楚曜:「天波門掌門好像不在,今天我們算是白來了,就不在這里久留了。」
給了時芙昕一個眼神,就朝竹林外走去。
時芙昕連忙跟上,還不忘帶上煙袋子。
楚曜看著兩人離開,并沒有阻止,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帶著孟墨翎等人去了竹海山莊。
回城的馬車里,時芙昕和北風先生相顧無言。
馬車快要進城門的時候,北風先生才問道:「先前你是想殺我吧?」
時芙昕眨了眨眼睛,剛想否認,就聽北風先生繼續說道:「你這樣挺好的,若他當初也能像你這樣,也就不會被最親的人背叛,白白沒了性命。」
呃
他是誰?
馬車進城后,北風先生就和時芙昕分開了。
時芙昕掀著車簾,看著沒入人流的北風先生。
擅長音律的北風先生
他說的是樂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