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筆敲敲:、、、、、、、、、
興樂坊的花街柳巷最多,來往的人既有達官顯貴,也有三教九流,非常的魚龍混雜,試圖在這里渾水摸魚的人不少,也是特監司監視的重點。
醉紅樓,明面上是興樂坊三大青樓之一,暗地里是特監司的監察據點。
五樓包間,楚曜一邊聽著下面的人匯報養傷這段時間興樂坊發生的事,一邊把玩著手里的藥瓶。
聽來聽去,沒聽到什么要事大事,他的思緒就跑遠了。
和南拳方無塵那一戰,是這么多年來,他傷勢最重的一次,他都預備趟過年了,可沒想到那賽華佗居然真的有點本事。
自從他入輪回殿后,因收控不住體內內力,經常受內傷,多虧十一哥認識古老,這些年有他幫忙調離身體,他才沒遭那么多的罪。
饒是古老醫術高明,可面對被絕巔宗師重傷、又受內力反噬的他,他也束手無策。
但那賽華佗給他醫治了一次,他的傷勢就穩定下來了。養了一個多月,他就能下地了,這醫術著實讓他意外。
楚曜的視線不由投向手中的藥瓶,藥瓶里裝的丸藥,更是讓他有些驚喜,每次他感覺內力不穩時,服用一顆,居然能緩解他體內的疼痛。
他給了古老兩顆,想讓他研究配方,可惜,到現在也沒一點頭緒。
賽華佗,雖早在他治好莊玉堂癱瘓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人醫術不錯,可切身感受過一次后,才發現這人真的有大才。
醫術是不錯,可惜,卻是個錢眼子。
一次診治,一萬兩銀子,他也是真敢開口!
要貴了嗎?
那也沒有,就他能讓自己現在就下地走動,那一萬兩銀子給的就不虧,更別說人家還送了自己一拼丸藥。
對于飽受內力反噬痛處的他來說,這瓶丸藥要價再貴,他也愿意買。
不過,一想到賽華佗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特監司到現在一點也沒收集到對方除去醫術之外的任何有用信息,他就有些挫敗。
這人不僅醫術高超,還是個隱藏高手。
安業坊的四海賭坊,是十一哥的產業,他在那里養傷,外人是沒法知道的,可是那個賽華佗卻能準確的找過去。
要知道,四海賭坊明面上有護衛打手,暗地里還有暗探殺手,這么多防衛,他還是悄無聲息的摸進去了。
若不是他的身體確實好轉,他都有些不相信這個人出現過。
“曜哥。”
就在楚曜想著賽華佗的時候,孟墨翎走了進來。
楚曜回神,看向孟墨翎:“查清楚了嗎?羅元青包間的門窗是怎么破開的?”
圓石榴會武功,這一點他一開始就堅信不疑,一家子四兄妹,不可能哥哥姐姐弟弟都會,她卻不會。
時家上交的那些武功秘籍,他曾見皇上翻看過,每一本都價值連城武功絕學。
家里有這么多絕學,不學一兩門功夫傍身,簡直腦子有坑。
圓石榴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乖乖女,她能忍住不學才怪呢,如今就是不知她的功夫比之她哥、她姐如何了。
看時定浩那小子展露出的功夫,想來應該差不到哪里去。
當然,也不排除他們一家都是練武天才,而她卻是個廢材。
孟墨翎有些懊惱的搖頭:“曜哥,我們去晚一步了。”
楚曜面露詫異:“還有誰過去了?”
孟墨翎趕緊說道:“是特察司的人,我們去的時候,特察司已經將圍觀人群給驅散了,包間也被他們檢查過了,我們過去,只能問問羅元青幾個人。”
楚曜蹙了蹙眉:“特察司的人怎么會在這里?”
孟墨翎提醒道:“曜哥,你忘記了,葉默每個月都會去百花樓坐坐。”
一聽這話,楚曜面露恍然。
百花樓隸屬教坊司,當年長樂侯府被抄家,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葉默的妹妹葉蘭芷及笄后就進了百花樓。
勛貴人家,誰家沒幾個仇人,身陷百花樓的葉蘭芷就成了他們刁難侮辱的最佳對象,要不是百花樓老鴇杜丹雁多次相助,葉蘭芷能不能活到葉默回京都不一定。
為了報答杜丹雁的恩情,葉默每個月會到百花樓坐坐,算是為杜丹雁撐下場子,順便也找點樂子。
孟墨翎接著道:“剛剛我們回來的時候,葉默就帶著他那幾個兄弟進了百花樓。”
楚曜點了下頭,沒在多說葉默的事,而是問道:“你們問了羅元青幾個,他們怎么說?”
孟墨翎面上露出了鄙夷之色:“羅元青那家伙都嚇傻了,被那么多人看到他光著身子的樣子,到現在還處于迷糊中,一問三不知。”
“其他人也沒說出什么明堂,就是說門窗突然就破開了,也沒看到其他人。”
“我們也問過當時在場的人,都說沒看見有人靠近過羅元青的包間。”
楚曜挑了挑眉,沒在場,卻將門窗都給破壞了,那丫頭的內力已經強到能進行遠距離攻擊了?
真要這樣,那丫頭了不得啊!
“對了,聽說時家養子的兒子也在現場?”
孟墨翎頓時嘖嘖了一聲:“真的是看不出來,時家養子時正坤我也見過,平日里瞧著挺正派的,沒想到居然養了個喜好男風的兒子。”
楚曜看了他一眼:“凡事別看表面。”
雖然不知道時芙昕是怎么做的,但那時定恒會出現在現場,肯定跟她有關系。
孟墨翎笑呵呵道:“反正我也不想了解他,管他是咋樣的,曜哥,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頭說什么的都有,可熱鬧了。”
楚曜對這些不感興趣,繼續讓醉紅樓的負責人匯報情況。
百花樓。
五樓最好的包間,三十來歲卻仍然風情萬種的老鴇杜丹雁親自提著酒菜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站在窗邊的葉默,笑著道:“葉大人,過來吃點東西吧。”
葉默沒有回頭:“你放著吧。”
杜丹雁笑容一滯,將食盒里的酒菜一樣樣端出來擺放好,然后看了一眼仍然站在窗邊,沒有絲毫動作的葉默,眼眸微垂,沉默了一會兒,默默退出了房間。
出來后,杜丹雁在門外站了片刻。
葉默來百花樓從來不叫姑娘作陪,永遠都一個人呆在這間包間里,一呆就是一個晚上。
杜丹雁不由想起幾年前葉默回京來百花樓帶走也葉蘭芷的場景。
她至今還記得,葉默得知葉蘭芷得了自己多年照拂,說要報答她的那些話。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給?’
‘是,只要我能給的。’
‘呵,我照顧蘭芷,是因為我把她當妹妹,不是想圖什么,你用不著報答我。’
‘是人,就總會有想要的東西。’
‘如果你非要想做點什么的話這樣吧,你空閑的時候可以多來百花樓坐坐,也可帶著自己的朋友過來玩。’
然后,葉默真的帶著他的手下來了,月月不斷。
當初讓他來坐坐,人家就真的只是來坐坐。
想起外界對葉默、對特察司的議論,杜丹雁看了一眼房門,眸光微閃,當看到那個叫趙敬的人走來,立馬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迎上去。
風流韻事總是傳播得比較快,混后宅的女人有女人的圈子,在外打拼的男人也有男人的圈子,有些時候,一些八卦消息,男人比女人還要靈通。
在翰林院上差的時正坤就比武昌伯府先一步聽說興樂坊的艷聞。
當得知自己的長子居然和慶國公府出了名的浪蕩公子羅元青攪合在一起,且還在余桃閣被人現場抓包,時正坤氣得兩眼發黑,匆忙請了個假,就急匆匆的往家趕。
回到家中,見長子還沒回來,妻女去了伯府,想了一下,知道這事伯府早晚都會知道,便也坐著馬車來了伯府。
懿祥堂里,曾雨薇在時老夫人的追問下,抽泣著把慶國公府宴會上發生的事說了一下,將時芙音、羅元青定親傳聞全部推到了羅三夫人身上,把她自己摘了個干干凈凈。
說完這事后,她就開始哭,一副受盡委屈、屈辱的模樣。
此刻的曾雨薇是恨透了金月娥,金月娥剛剛那一巴掌,不僅讓她失了面子,臉也被打腫了,現在正火燒火燎的疼。
她必須讓老夫人給她一個交代。
可惜,還沒等到交代,時正坤就來了。
看到時正坤,曾雨薇哭得更猛了,一下就撲了過去:“相公,你總算來了,你要再不來,我們母女都要被人給欺負死了。”
聽到她的話,時老夫人和時大夫人等人都皺起了眉頭。
而時正坤呢,本就著急著長子的事,此刻看到妻子這幅模樣,也嚇了一大跳,不等他詢問,就聽到時老夫人先一步說話了。
“正坤,你這個時候不是該在翰林院當差嗎?怎么回府來了?”
時正坤看出時老夫人這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曾氏半張臉都腫了,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就連一旁的小女兒臉也是腫的。
有人打了她們!
是誰打的?
二姐也在,他相信二姐會護著曾氏母女的,此刻沒護住,只能說明打人者武力強,沒攔住。
生活在伯府三十多年,他對府里人的秉性還是了解的,母親不是刻薄之人,大嫂和五弟妹、七弟妹也做不出打人的事。
那么,打人的只能是那一家子了。
時正坤腦子飛快的轉動著,要不要問?
問了,府里會給他們做主嗎?會懲罰打人者嗎?
想到在宮里當御前侍衛的時定軒,時正坤歇了想為妻女討說法的念頭,轉而面露難堪之色:“我想回來證實一些事。”
見時正坤沒有當場發作,時老夫人等人都松了口氣。
曾雨薇雖有些不滿,想告訴時正坤自己受的委屈和屈辱,可她也很疑惑時正坤為何會這個時候回府。
相公向來恪盡職守,除非出了大事,否則是不會隨意請假的,想到這個,也急切的看向時正坤。
“證實什么?”
時正坤有些不好意思將他聽到的那些混話說出來,含糊道:“就是一些流言蜚語。”
曾雨薇以為時正坤說的是時芙音和羅元青的親事,心中一松,隨即又不以為意道:“相公,這種事也值得你放下差事專門跑回來詢問?”
時正坤瞪眼:“流言可殺人,你知道現在外頭的人都是怎么說定恒的嗎?”
曾雨薇愣了,時老夫人等人也面露迷糊。
“相公,你在說什么呀,怎么扯到定恒身上去了?”
時正坤知道流言很快就會傳入伯府,直接看著曾雨薇問道:“我問你,定恒是什么時候和慶國公府的羅元青攪合在一塊的?”
曾雨薇心中一跳,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其實在這這前,他們家和慶國公府是沒有來往的,也就這次母親借著給時芙音說親一事,他們才和慶國公府有了走動。
定恒,應該就是去慶國公府接她回府的時候,和羅元青見過面吧。
之前她還在大肆夸贊羅元青是個不錯的人,配時芙音足夠了,此刻絕對不能拆臺。
“慶國公府的元青公子我見過幾次,挺好的一個人呀,相公怎么這么問?”
時正坤大怒:“你知道什么呀,那羅元青就是個男女不忌的混賬,興樂坊中的青樓、男風館就沒有他沒去過的。”
曾雨薇驚住了,她知道羅元青肯定有問題,但沒想到問題會這么大。
在場的時家人都沉了臉,就是時芙芝、時芙冉臉色都有些不好。
時老夫人看了一眼養子,從他的話中,她能聽出,給音姐兒保媒這事,養子應該不知道,想了一下,問道:“正坤,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好生跟我們說說。”
時正坤面上帶著怒容和難堪:“定恒今天在余桃閣被人看到和和羅元青在一個包間里,如今外頭都在說一些很難聽的話。”
“什么?!”
曾雨薇傻掉了,她那么優秀的兒子怎么會去余桃閣:“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定恒是不會去余桃閣的。”
還是和羅元青一起!
時老夫人等人也傻眼了,時定恒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是個挺本分的孩子呀,怎么會做出那般出格的事?
時芙芝也坐不住了,顧不得長輩在場,直接插話:“父親,我不相信哥會做這樣的事,你有親自問過哥嗎?”
時正坤搖頭:“他不在府里。”
時老夫人聽了,連忙讓安嬤嬤去和時總管說,讓時總管去找時定恒。
懿桂院,時芙音好說歹說總算安撫住了金月娥,然后母女兩就知道時正坤來伯府了,就在兩人以為時正坤是在興師問罪的時候,又聽說了時定恒和羅元青在余桃閣被抓包一事。
時芙音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眼皮子就跳了跳。
怎么會這么巧?
前腳傳出她和羅元青定親的事,后腳羅元青和時定恒就被人當場抓包了。
是芙昕,一定是芙昕做的。
“張媽媽,你去懿祥堂那邊看著,有什么消息立馬回來稟報。”
張媽媽離開沒一會兒,時定恒就被時總管找到,并帶回了伯府。
“逆子,你坐下的好事,時家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一看到時定恒,時正坤脾氣就上來了,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曾雨薇連忙跑過去護住兒子:“相公,事情還沒問清楚,你怎么能打孩子呢?”說著,焦急的看向時定恒。
“定恒,快告訴你父親,你沒有去余桃閣,沒有和羅元青攪合在一塊!”
時定恒垂著頭沒說話。
見他這樣,曾雨薇的心都涼了。
時正坤剛平息下的怒活又被點燃:“你這丟人現眼的東西,我就沒你這樣的兒子!”
時芙芝見父親怒不可遏,上前問道:“哥,到底發生什么事了,你到是說話呀?”
這時,時定恒才抬起頭,眼眶發紅,看著時正坤、曾雨薇,又看了看屋子里的時老夫人等人:“我今天確實去了余桃閣,可不是我想去的,是有人給我傳消息,故意讓我去的。”
“父親、母親,祖母,我是中了別人的計,才會出現在羅元青和別人行齷齪事的現場的,當時我一看情況不對就想走,可身子卻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動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包間被人圍住。”
聽到這話,時老夫人眼皮子也猛的跳了起來,放在茶幾上的手一下就攥成拳頭了。
是巧合嗎?
曾氏讓音姐兒名聲有損,如今她的兒子名聲也完了!
這還真是一報還一報!
時老夫人突然感覺很是心累,之前是她一廂情愿了,總覺得次子和養子并沒有什么矛盾,只要多加引導,他們就算不能做兄弟,也能和平共處。
可如今看來,她真的將事情想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