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鐵青著臉站在桌案后面。
一雙帶著老態的眼底泛著滔滔怒意。
“陷害你?誰會陷害你!陷害你什么?有人夜入你尚書府,將你兒子弄暈了送到二皇子養病的院子那邊,再把他摔斷腿?
蕭延親眼看到你兒子進了那院子,親自要去抓他,他慌不擇路自己跳墻要逃,摔斷了腿,難道你的意思是,蕭延撒謊騙朕?”
戶部尚書只覺得難以置信,如遭雷劈。
他可以確定他兒子不會撒謊,起碼在這件事上不會撒謊。
因為沒有撒謊的必要,而且,他和二皇子向來沒有任何往來,他的兒子更不會半夜三更去看二皇子。
可蕭延為什么要這樣說?
皇上有多寵愛蕭延,朝野上下,人盡皆知。
嗓子眼又干又緊,戶部尚書不住的吞咽,他不敢去反駁蕭延,只能道:“陛,陛下,臣當真是冤枉的,而且臣有懷疑的目標。”
皇上揚眉。
戶部尚書道:“臣懷疑戶部右侍郎高準,就在幾日前,高準曾經找臣說,他所征收的臨湘綢緞鋪的稅收,今年收不上來,希望臣幫忙。
戶部早有稅收分片的規定,按照規定,彼此不得相互插手,臣便沒有答應。
當時高準明明焦頭爛額,但是轉眼他就將稅款收齊。
就在高準收齊稅款的第二天,大街小巷都在傳言,說臣的庶子要納那綢緞鋪東家的女兒做妾,天地良心,陛下明鑒,臣家風清明,絕無未成親先納妾的先例,更不會讓家中子嗣如此。
就在臣準備讓人查一查謠言到底是從何而起的時候,臣的庶子就出事了,在二殿下養傷的院子院墻外摔斷了腿。
陛下說,是蕭延蕭大人親自見到了他,可當時為什么蕭大人沒有將臣的兒子抓獲,而是放他回家?”
“你兒子只是深夜去探望二皇子,這本身又不犯法,蕭延當然不會抓他。”皇上沒好氣道。
“可既然如此,那又是誰放出的消息,鬧得人盡皆知,說臣的兒子深夜去探望二殿下呢?當時不抓,事后卻散播了消息出去......陛下,這無異于殺人啊!
臣從不在朝中拉幫結派,更不參與皇子們的事宜,臣只對陛下忠心耿耿。
是有人要害臣。
一定是高準,是他勾結綢緞鋪的東家污蔑臣的兒子,又造謠臣和二殿下私下來往,陛下給臣做主!”
戶部尚書直接指認高準。
那皇上只能再傳召高準。
戶部尚書被內侍總管請去偏殿喝茶,御書房里,皇上等高準一到便開門見山,“朕問你,戶部尚書家庶子要納妾的消息,可是你散播出去的?”
高準一臉惶恐跪在地上,“陛下明察,臣無緣無故散播這個做什么!臣冤枉啊。”
皇上一個腦袋兩個大。
這一個二個的,都喊冤!你們就不能乖順一點,自己招了嗎!
“戶部尚書家的庶子夜探二皇子,也與你無關?”皇上又問。
高準滿目懵逼,“這個怎么會和臣有關?戶部尚書和二殿下一向私交甚好,這也不是臣能決定的啊。”
皇上一怔。
繼而一愣。
戶部尚書和二皇子私交甚好?
“你說什么?”皇上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高準道:“戶部尚書大人與二殿下一向關系很近,二殿下昏迷,他派府中子嗣數次前往探望,這要是關系淺,也不能去啊。
而且,往年平威軍作戰,戶部雖然結算不出軍費,可尚書大人總會私下用自己的積蓄補貼。”
還有這事兒?
皇上簡直目瞪口呆。
萬萬沒料到,能聽到這樣的回答。
“你是如何得知的?”
高準既然想要攀結陸青山這條線,自然不會將陸嘉供出來,只道:“同為戶部做事,臣也是偶爾一次意外,聽到尚書大人和二皇子殿下的談話。
二殿下替平威軍來討要軍費,尚書大人說,戶部的確是拿不出銀子,但是讓二殿下也不用著急,他有辦法把軍費補齊。
這次是平威軍覆滅了,軍費已經不需要補齊了,但是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以搜查尚書大人府上,他府上至少有六十萬兩預備款。
那款項就是原本打算補貼平威軍的。”
皇上讓這個金額刺激的眼皮子都跳。
六十萬兩啊!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臣在整理戶部賬冊的時候,發現數本賬冊的數目對不上,于是重新算了一下,最終發現有六十萬兩的賬記得稀里糊涂并未入戶部走國庫,這些賬,都是尚書大人自己過手的。
所以臣就有了這個猜測。”
憤怒讓皇上的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
啪的一拍桌子,“來人,將戶部尚書給朕帶上來!”
正在偏殿喝茶的戶部尚書轉眼進了御書房。
皇上怒聲質問,“你如何解釋你與二皇子的私下往來!”
戶部尚書不知道高準說了什么,忙跪下,道:“陛下明察,臣與二殿下從未有過任何的私下往來,從未!”
說完,轉頭沖向高準,“是你污蔑我的,對不對!”
高準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說出實情,尚書大人若是沒有與二殿下私下有往來,何必要用自己的積蓄貼補平威軍的軍費?”
戶部尚書聽了個大睜眼,“我瘋了我用自己的積蓄貼補他們?”
朝廷都不給他發放軍費,我有病啊,我自己發放?
這話沒法當著皇上的面說,只能篤定的道:“陛下,臣從未做過此事。”
高準就道:“那就是尚書大人自己貪墨了六十萬兩準備自己花掉?”
戶部尚書臉上一臉懵逼,但心里卻是突突的跳了一下。
那是陸嘉給他的買官錢!
陸嘉背后是陸青山。
他要如何解釋?
實話實說?
可實話實說,就是一個京官勾結外阜武將的罪名。
“高大人!”戶部尚書一聲厲呵,“高大人慎言,本官為官清廉,何來”
高準抱拳就朝皇上道:“陛下,臣絕無虛言,陛下可以派人去尚書府搜查,一查便知,這六十萬兩巨款,應該不會存在票行,存入票行是要走賬的,必定是在他府中私藏。”
皇上眼睜睜看著戶部尚書額頭冒出冷汗。
“查!”